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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否马耕

作者:舒长歌
听来听說還是觉得那读书声比较悦耳,不管是处在变声期跟捏着嗓子似的顾清,還是带着稚嫩童声的小豆芽,都让人感觉到舒适。不似眼前這人,虽然声音听起来如同清泉般动听,說出来的话却让人感觉一无比的晦气。

  而顾盼儿突然间就在想,家裡为什么会多出這么三個人来呢?

  下午之前這病娇的一帮子下人還沒走时,顾盼儿都沒觉得有啥不对劲,也可能是因为人多了就不在意了,可现在那些下人都走了,只剩下這病娇和两個下人的时候,顾盼儿就觉得各种不对劲了。

  “要饿死了?你娘叫你回家吃饭,赶紧回去吧!”顾盼儿找到一個還沒有完全被堵上的缝隙便想要从中穿過回到棚屋去。

  谁料一個硕大的身子立马顶了上来,堵住了那缝隙。

  顾盼儿顿了一下,再朝另一边的缝隙走過去,然后又一個硕大的身子顶上。

  于是乎顾盼儿恼了:“說吧,是想要吃拳头還是要来一飞踹?”

  大富大贵齐齐缩了缩脖子,看向自家公子的眼神充满了哀怨。

  司南只当沒看到這俩人的表情,而是换作一副更加哀怨的神情看着顾盼儿:“本公子都這样了,你還不打算对本公子负责嗎?”心裡头却是将顾盼儿骂了個半死,认为顾盼儿就是個木头疙瘩,要不然就是一头猪。自己一個這么俊美的贵公子摆在她的眼前,她竟然能视而不见,简直就是……

  眼睛被眼屎给糊上了!!

  “你觉得在天黑的情况下,你用你那张毫无光泽,并且充满了死气的脸来看着我,我会有什么想法?”顾盼儿盯着司南那张脸看,說实话在這天刚黑下来,月亮又不太亮的情况下看到這么一张脸,真的毫无美感可言。

  可能司南他自己都不知道,阳光下那张脸虽然充满了诱惑,黑夜下却黯然无光,再漂亮的一個人也变得普通。

  况且眼前的這個女人還是個沒心沒肺,不知情为何物的恶劣之人。

  而司南听到顾盼儿這么一问,立马就看向大富大贵,问道:“本公子的脸咋了?”

  大富大贵看了一眼自家公子,又相互看了一眼,面上微微惊讶。

  犹豫再三,大贵结结巴巴道:“公,公子,你的脸看着比,比咱還黑呢!”

  的确,油光满面的两個人在淡淡的月亮下,看着還是那么的有光泽,而肤色黯淡的某人却如同吸收了這夜晚的黑一般,似乎也被這黑夜给同化了。

  司南自信這两奴才不敢說大话,所以司南整個僵化了。

  都說得這么明白了,自己還摆出這么一副‘撩人’的姿势来勾引這個眼睛被眼屎给糊上了的黑妇人有用嗎?還不如赶紧洗洗早些睡得了!

  “還愣着干啥?還不快点扶本公子回去歇息!!”司南暴躁地从长凳上坐了起来,想要自己站起来却显得无力,浑身软软的使不上劲。之前說饿了一天是真的,不過這肚子却是不想吃任何东西,晚上那半碗粗米粥還是在顾清无比鄙夷的目光下硬哽着脖子咽下的,否则還得被說成身娇肉贵。

  一個大老爷们总被說成娘们兮兮的,司南是越发看顾清不顺眼了。

  可司南還是对這对夫妇有所好奇,作为相公的是一個十三岁的小书生,长得還算得上清秀,并且头脑聪明比起他来說也不太差。作为娘子的却是一個大大咧咧无比粗鲁的悍妇,又黑又丑不說,眼神也差得不行。

  让司南最为好奇的還是顾盼儿,因为顾盼儿竟对他俊美的外表视而不见。

  好奇之下自然便会做出很多奇怪的事来!

  少了個堵门的,顾盼儿很快就回到棚屋,开门便见到一大一小在读书,顾盼儿也沒有丝毫要避让的意思,大大咧咧地坐到了床上,将二人捧着的书一把抢了過来,翻了翻又丢了回去,那态度可谓恶劣。

  不過顾清早已习惯顾盼儿的這般无礼,将丢回来的书小心整理了一下,又摊回原地,打算继续看下去。

  “小豆芽,你爹娘這会应该被撵出来了,你要不要去看一眼?”顾盼儿說的仅是看一眼,并不是让小豆芽回去,就是不知道小豆芽有沒有理会她這意思。

  “当然可以呀!”顾盼儿无比肯定地点头。“一会他们被撵出来应该会搬到离咱這不远的那两间属于村长老头的房子裡,等会你就隔得远远的瞅上一眼,瞅完就回来,懂不?”

  這下小豆芽算是懂這一眼的意思了,小脸都黑了。

  “我還是明天再看好了,我现在要跟姐夫一起读书。”小豆芽挥了挥小拳头,一脸认真地說道:“等我考上功名,我再回去见爹娘,让爹娘也過上好日子。”

  小豆芽虽早慧,可因为见识浅的原因,眼裡脑子裡的世界观也很小。

  什么是好日子?小豆芽所认为的,就是能吃饱饭经常有肉吃,就是好日子。

  “你能行的,肥肉天天见,大饼天天有!”顾盼儿是最为了解小豆芽的,虽然小豆芽大多数時間是跟顾清在一起,就连跟着安氏的時間也比她长。

  小豆芽将顾盼儿的‘鼓舞’当成动力,更加努力地去读书认字。

  顾清却将书放了下来,问道:“你爹娘他们分出来了?不是說不分了么?”

  顾盼儿撇了撇嘴不屑道:“开始的时候沒要到猪,自然是不肯分的,不過从大房那裡挖出来十八两银子以后這老婆子就啥也记不住了,就想着不让我爹娘他们分到银子,麻溜地将人给赶了出来。”

  顾清惊讶:“你大伯他们這么好心,竟然還拿出這么多银子!”

  顾盼儿就笑了,得意地說道:“我本来是想把隔壁能劈的劈了,能宰的也宰了,怎么也得算够五头猪的量,才给他们送去五头猪让老婆子把我爹娘给分出来,可谁也沒想到大房那的点子忒硬,我就劈了两家具,一個還沒劈完就被挡了下来,一個正劈着把炕也劈出個大洞来,你猜我在洞那看到啥?”

  顾清斜眼:“银子?”

  顾盼儿点头竖起了個拇指:“你真是聪明,就是银子,亮闪闪的银子呐!就那老婆子,一听到银子两個字就啥也顾不上了,直接就冲了過来,把银子给捞到自己手裡,把大房那些人给气得脸都绿了。”

  顾清抹了抹脸道:“你把口水喷我脸上了!”

  本来十分激动人心的說话戛然而止,顾盼儿打心底下暗怪這小相公不懂风情,說得好好的突然来這么一句大煞风景的话。隔间人家安氏也靠在隔墙竖着耳朵听着呢,被這么一打断就听不到了,也有些责怪顾清不能忍着点,口水再多也是你媳妇不是?

  顾清其实有点不爽快的,你說你提着柴刀去隔壁杀猪的,猪沒杀着你還想要倒贴五头猪,這不存心想要剐他的肉么?再說了,你忙活這老半天,第一個看到银子的也是你,你咋不捡個大的装上呢?就算不给自己装上也给你爹娘装上不是?說到底這媳妇就是傻,败家得很呐!

  掰手指头怎么算,顾清都觉得岳父岳母這個家分得太亏,着实笨了些。

  “你個疯婆娘想着分出来就能大事小了,以后你爹娘就能安静過上好日子,可我還是得說你傻。就這四亩不产粮食的破田,其余啥也沒有,你爹娘往后吃啥喝啥?”顾清掰着手指头算着,结果越算便越是肉疼,這合着都要自家供着啊!

  顾盼儿微愣:“咱家不還有三亩田么?租给我爹种得了。”

  顾清冷笑:“就你爹那腿,现在能干得了活?眼瞅着阳春三月就要過去,马上芒种就要到了,這田要再不开始锄可就得晚了。先不說咱家那三亩他种不种得了,他自個那四亩都還忙不過来呢!别的不說,你也要少在外面转悠,从明天起你给我拿上锄头到田裡锄去,按你以前的速度這三亩田也够你锄上六七天的。”

  顾盼儿瞪大眼睛指着自己鼻子:“你让我去锄田?”

  顾清反问:“這不是你干惯了的活计?”

  偶一口盐汽水喷死你!顾盼儿斜眼歪鼻,這是前身干习惯了的好伐?

  可這事她不能說出来,死也要带进棺材裡面。

  “村长家有牛,咱借来用用?”顾盼儿摸了摸鼻子,想着法子偷懒,這一亩可是老算法,足有六百多平方呢!三亩就是将近两千個平方的地方,让她一锄一锄地整出来那還得了?先不說這有多累,就是烦也得烦死。

  用牛的话,這三亩田說不定一天就能耕完,忍忍应该沒啥問題。

  顾清再次冷笑:“這主意你就别打了,村长家自個就有五十多亩田,這就得忙活半個月,等忙完了人家村长還有亲戚,想轮也轮不上你来用。”

  “一天也不行?”

  “半天都甭惦记!”

  “……我咋觉得你這人挺讨厌的呢?你這么讨厌你娘知道么?”

  “我也沒觉得你讨人喜歡,咱俩半斤八两!”

  “……”

  這边顾大河正愁着沒地方去,想着要不要厚着脸皮先留在這住一两天,趁着现在還沒开始农忙,赶紧打点泥砖把房子给先搭起来。又琢磨着让顾盼儿给建個棚屋可能会更好一点,毕竟自個现在的腿還不能动,要打泥砖這活也只能张氏一個人做,累人不說還慢。

  可当时想得挺好,真要去张這個口,顾大河還是沒這個脸。

  周氏摔那一下似乎摔狠了,在上房叫唤了好久,也不知道摔到哪裡。顾大河有心去看望一下,可想到自己是個不招人喜歡的,也就打消了這個念头,时不时朝家裡两個丫头打听一下消息。

  三丫四丫又哪裡会老实回答,每次都道:“奶挺好的,叫声還挺亮的。”

  不過三丫和四丫都沒說,周氏在上房那裡骂人骂得挺大声,一副中气十足的样子哪裡像摔着了的样子。而且骂的還尽是三房,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姐妹俩都不乐意到那裡触霉头,更别說老老实实地听着自家被骂了。

  大房也沒個消停,自打银子被夺了以后,顾大江夫妇总算想起地上躺着三個儿子,赶紧扶到炕上躺好找大夫去了。這找大夫回来一瞧,大房又炸开了锅,一直阴着脸的胡氏闹了起来,哭着喊着要回娘家,說這家沒法待下去了。

  原来金银俩兄弟被打出了内伤,大夫說這伤沒法瞧,得吃药好好养着上三個月,要不然容易留下病根子。胡氏一听那還得了,赶紧跟公婆要银子买药啊!可顾大江夫妇俩這会哪裡拿得出银子,這药贵得要命,剩下的這二两银子根本就不够花,于是陈氏硬着头皮找上了周氏,才提‘银子’二字就被打了出来。

  這人受了伤還不给银子治,胡氏能不闹起来么?

  倒是顾来财沒多大事,两個胳膊脱臼了而已,接上以后再随便开点外敷的药就行。得知顾来财是自己撞到门上的,胡氏也把這個贼头贼脑的小叔子也恨上了,掐着拧着顾来金的胳膊骂顾来金是個傻子脑子裡有病。

  顾来金也郁闷得很,谁知道当时是那么個事,早知道也不冲出去了。

  先不說沒给财哥儿讨回公道,還被人给打出内伤,就财哥儿推自家三叔那一笔就沒法划掉,传出去不止這名声得毁了,自個跟二弟顾来银說不定也得受连累。

  不過顾来银却不這么认为,认定了当时顾盼儿就不该躲开,要是不躲开的话财哥儿哪裡伤成那样。以前不管出了啥事,顾盼儿也会老实挨打,哪裡会像今個儿這样,不止不老实挨打還還了那么重的手。顾来银就生起怨气来了,认为這一切都是顾盼儿的错,要不是因为顾盼儿多事,自個三兄弟就不会受伤,家裡的银子也不会被周氏给拿走。

  比起顾来金,顾来银可是伤得要重一点,這是顾盼儿故意的。

  顾盼儿从前身的记忆裡沒少得知,這顾来银就是個混的,动不动就打前身,高兴了打不高兴了還打,反正就不把前身当成人看。顾盼儿都后悔打了那一拳重的,应该打轻一点,多打几拳才是。

  一家子人各怀心思,村长却在這個时候找上了门。

  全福一家惊讶不已,不知是有人去請了村长,還是村长自個找上门。這三房也是才彻底分出去,還沒来得及去找村长见证一下,又或者大家都沒有想起這么一茬。

  “听說你们這是把家给分完了?”村长沒有直接表明来意,只是意思地說了一下。

  老爷子刚急急从屋裡出来,赶紧道:“是這么個事,老三這房算是分出去了。”

  “听說這事闹挺大?”村长一脸好奇的样子。

  老爷子就抽搐了,這事谁跟村长唠去了?

  “沒多大事,文书還是原来那個,我跟几個小子都盖了手指印,村长你有空去上個备個档。”分家文书一式三份,一份老爷子自個收着,一份在顾大河那裡,一份自然要交给村长去立档,往后顾大河這一房也算是一户人了。

  村长连连說道:“树大分枝,這是好事,好事啊!”

  老爷子抽搐了,怎么看這村长都觉得是在幸灾乐祸,可都這么大一把年纪了,总不能跟小时候穿着开裆裤那会打上一架吧?

  村长将文书叠好放进怀裡,然后笑眯眯地背着手朝三房走去,边走边心裡头算计着待会上顾盼儿家后要几头小猪崽子回去养。昨晚事先有跟顾清那小子谈過,那小子也答应了匀几头小猪崽子出来,就是不太好意思上门。

  這会可不同了,可以大大方地上门讨要了。

  嗯,這天還不算太晚,等办好顾大河這事,再去也赶得急。

  村长众目睽睽之下,大大方方地走进三房,說明了自己来意,不過并沒有說這两间房是顾盼儿要求的,而是自己大方借出来的。

  顾大河自然是十分感谢村长,两泪盈眶就差沒有流下来。

  在顾大海夫妇還有顾大湖的帮助下,三房很快就搬了家,村长家的這两间房子挺旧的,不過虽然比不上原来住的小房,但顾大河夫妇還是十分满意。這不搬家還不曾有啥感觉,這才一搬完家,夫妇二人对望一眼,都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一身的轻松,似乎不管干点啥,都挺有劲的。

  等家人都收拾好住了进去,三丫与四丫偷偷摸摸地进了自個房间,衣服裡头鼓鼓的也不知道藏了啥。顾大河夫妇俩也沒在意,以前這俩孩子也沒少神秘兮兮的,毕竟孩子大了也有自個的秘密,這一点以往很少管孩子的夫妇俩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虽然想管,可想了想也不知道该咋样去管。

  按真话来說,這夫妻俩都是好儿子好儿媳,却不是好爹娘。

  若是知道姐妹俩正在偷偷摸摸地藏鸡蛋,不知道会怎么個变脸法,要知道周氏藏起来的三十多個鸡蛋可是被姐妹俩一個都不剩地全摸了過来。

  四丫盯着生鸡蛋,口水都流了出来:“三姐,鸡蛋啥味啊?”

  三丫也馋,不過沒跟四丫似的流哈喇,想了想道:“应该跟鸟蛋一個味儿,等明早给你煮一個,你尝了就知道了。”

  四丫点头,却還是死死地盯着鸡蛋看,口水顺着嘴边流了下来。

  三丫看见了有些担心四丫会等不及直接吃生的,赶紧找了個地方把鸡蛋藏了起来,回头看见四丫還是盯着不放,不由得再次說道:“明早就给你煮一個,剩下的咱要拿去卖了换钱,不然家裡头沒盐又沒油的,不能做饭。”

  听到不能做饭,四丫总算勉强将视线收了回来,不舍地点了点头。

  三丫想了想又道:“咱大姐那裡有十来副猪下水,明天我去要一副回来洗了给你做了吃,你在家裡好好看着点咱爹,家裡不能沒人看着。”

  四丫有些奇怪:“咱爹不是人嗎?”

  “……”三丫解释:“咱爹不能算,腿断了啥都不能干,你得照顾他。”

  四丫听着眼神有些奇怪,不過也沒再问下去,打了個呵欠老老实实地爬到床上躺着。這房间裡头沒有炕,有炕的那间房顾大河跟张氏俩住着,姐妹俩就一张床,垫上褥子,盖上一床被子也就這么就睡了。

  那边张氏往灶裡头添了几把火,把炕烧热以后也跟顾大河躺了。

  一夜无话。

  早上天刚亮三丫就爬了起来,兑现了昨天說過的话,给四丫煮了個鸡蛋后就去了顾盼儿家。习惯使然,三丫不曾到张氏那屋去看,如同以往般自顾自地打算着,四丫躲在房间裡吃完鸡蛋,连壳也一并吞了进去,倒是吃得挺干净。

  张氏起床给顾大河打水洗脸后,就想到隔间叫姐妹俩起床,可這一进房间就发现三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去,四丫也慢吞吞地往门外走着。

  张氏顿时就愣住了:“留儿你這是要上哪?你三姐呢?”

  分家以后张氏想了一個晚上,就不想再跟以前一样三丫四丫地叫,自己的這几個孩子自己都给取了名的,干脆就叫起名字来。而四丫咋一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张氏嘴裡蹦出来,也显得有些愣,眨着眼睛看着张氏也不說话。

  “這一大清早的,你洗脸了沒有?”张氏不由得再次开声。

  “洗了,三姐给打的热水。”想到今早的洗脸水,四丫整個人的表情都丰富了起来,第一次知道原来用热水洗脸是這么舒服的,觉得要是每天都能用热水洗脸,自己也不会再讨厌洗脸了。

  “你三姐呢?”

  “三姐到大姐家去了,叫我待在家裡照顾爹。”

  “……”

  张氏听着眼睛亮了起来,可很快又黯淡了下来,這大闺女家她也想去,都好多天沒有见着儿子宝哥儿了。只知道大闺女家天天炖肉,昨天又杀了那么多头猪,儿子在那裡应该過得不错,可這眼裡瞧不着心裡头就是不放心。

  這分得的四亩田不得啥好田,现在就要好好锄着,不然等芒种的时候田裡尽是草也沒办法种,家裡就自己一個能干活的,要不做就得沒得吃。分家的时候周氏把地窖给锁住了,厨房也打不开,家裡這点粮食還是孩子她二伯给送来的。

  也就十来斤,根本吃不了几天,可愁人了。

  张氏沒舍得吃早饭,也沒给俩孩子和顾大河做来吃,扛上锄头就出了门,打算干完活中午赶回来做午饭,然后晚上再做一顿吃,這一天就這過么了。

  早就习惯了的四丫根本不在意,更何况她還吃了一個鸡蛋。

  知道三丫去了顾盼儿家是要拿猪下水的,四丫很自觉得地待在家裡盯着顾大河,眼睛是一眨也不眨地朝顾大河那裡看,脑子裡却是好吃又有嚼劲的猪下水,时不时吸一下口水。

  顾大河就纳了闷了,這孩子咋這眼神咧?

  ——

  顾盼儿半套拳法下来,身子又跟从裡涝出来一样,浑身都被汗湿掉,并且還是粘粘糊糊的,看着脏兮兮的十分恶心。顾清喂着猪,斜着眼睛瞅了一眼,嫌弃地朝着小野猪嘀咕了一句:“你们都比她干净多了!”

  昨晚村长来要了五头小猪崽子,按照整猪肉价买回去的,五头猪崽子都不大不小,一头卖了一百五十文,五头就是七百五十文。這死婆娘装大蒜,只要了七百文钱,白白少了五十文钱,都能买十斤好米了。

  想到米,顾清‘啪’地将一捆猪头扔了进去,拍了拍手跑到安氏的屋瞅了瞅。這一瞅顾清的脸都黑了,怪不得這两天吃的不是面就是面疙瘩,原来大米不知啥时候早就吃空了,這粗面也沒剩下多少,顶多两天就能见底。

  要是這疯婆娘再吃多一点,明天就能沒粮食下锅!

  “真能吃,比一群猪還能吃!”顾清拿那群小猪崽子与顾盼儿作比较。

  安氏正在做衣服,之前大丫說了,让把衣服做出来,等做好以后她有办法去染色。安氏打算给自己和大丫各做两套,儿子虽然也是两套,不過一套大一套小,小的穿上去也有些显大,不過儿子最近個子长得快,很快就能合适。

  见顾清瞅着面缸嘀咕不停,安氏恍悟:“儿子,家裡的粮食快沒了,你今個儿要是有空就跟大丫到镇上买点。听說大丫她爹娘分出来過了,咱也沒啥好送的,就送点粮食過去,到时候你俩买多一点。”

  顾清這一听,脸色就变得不好看起来了。

  安氏见状连忙劝道:“儿子啊,咱可不能小气了。這再怎么着也是大丫她爹娘,可不能买寒碜了,要不然到时候丢的可不是大丫的脸,是你的脸呐!”

  要脸能吃饭么?顾清心裡头嘀咕,却也打起算盘来了。

  這到镇上得买点啥,又得花多少银子。

  而刚洗完澡的顾盼儿本正愁着要不要扛锄头下田去,得知顾清要她一块到填上去,顾盼儿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要不然咱买头牛回来吧?”

  顾清一口水喷了過去:“沒睡醒呢你!”

  顾盼儿抹了把脸,很想学顾清也来一句‘你口水喷到我脸上了’,可顶着顾清那张黑脸实在是說不出来,一脸的郁闷。心裡头不由得在琢磨,不知葬神山脉裡头有沒有野牛群,要是有的话去弄两头牛回来使使得了。

  “才三亩水田你就想买牛来用,你养得起嗎你?”顾清又喷了一句。

  又不是我养!顾盼儿差点反驳出口。

  “养什么?”司南正好听到顾清最后一句,前面的沒听得多清楚,刚吃了早饭的他神色有点恹恹的,又是粗米粥加野菜,看着這两样东西他那脸就直接变成了菜色,還沒等吃就想吐了。

  這不刚吃完半碗粥,他就赶紧跑出来消食了。

  顾清一看到司南就不高兴:“怎么到哪都能见到你,真烦人!”

  司南道:“你要是把吃进去那二百两银子吐出来還我,我立马就走开!”

  顾清不說话了,臭着张脸,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听到二百两银子,顾盼儿倒是好奇地看了顾清一眼,又看了司南一眼,心裡头微微惊讶,沒想到小相公還能从這病娇身上弄到银子花。這么算下来,家裡岂不是有三百多两银子了?那是不是就能盖一個特别结实的房子了?

  顾盼儿立马看向顾清,眼睛睁得贼亮贼亮的。

  顾清一看,心道這疯婆娘不会是惦记上他手上那点银子了吧?

  “真有二百两银子?”

  “你想干嘛?”

  “咱屋子忒小,换個大的!”

  “后山那么大你怎么不去住?”

  “我是說真的!”

  “我什么时候說過假的?”

  “卧槽!”

  “你個疯婆娘又說粗话,中午不准你吃饭!”

  “……”

  司南狭长的桃花眼在二人身上来回看了又看,眼内眸光闪闪,不由得打起主意来,唇角一勾,朝顾盼儿露出一個魅惑的笑容:“黑妇,你若好好替本公子治病,本公子找人给你建一华丽宫殿如何?”

  “不如何!”

  “缘由?”

  “我路痴,宫殿太大,容易迷路!”

  “……”

  司南眼角一抽,唇上的笑容怎么挂也挂不住,整個人看起来有那么点滑稽,生生破坏了那一幅如画般的美景。很想毒死這黑女人,怎么办?在城裡乱逛了一下午都不迷路的人竟然說自己会在自己的宫殿裡迷路,不是脑子有病就是故意。

  镜子呢?镜子在哪裡?司南真想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脸。

  是不是真的就变得那么不招人喜歡了。

  可惜来這裡的时候沒有带镜子,而眼前這一家三口就是個怪胎,竟然从来不用镜子!是对自己的外表太過自信,還是自我唾弃到自暴自弃?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房子,只要你說我就定能让人给你建出来,前提是你治好本公子的病!”司南心想這個條件够吸引人了吧?這又黑又丑的妇人应该不会再冒出什么不正常的话来了吧?

  顾盼儿道:“你要是不叫我黑妇,改叫我一声美女,我或许会考虑一下。”

  呕~!!

  五道呕吐声响声,顾盼儿掐指算了算:大富大贵、病娇加上小相公就只是四個人,還有一個人,立马叫道:“還有谁,给我站起来!”

  三丫讪讪地从旁边站了出来,原来她躲在了身体硕大的大贵身后,略为尴尬地說道:“大姐,我来是想问你洗一副猪下水要用多少粗面,我這也不懂,用多了怕浪费,用少了怕洗不干净,所以就想来问你一下,沒,沒别的意思。”

  顾盼儿斜了一眼:“你刚才呕了一声。”

  “我是洗猪下水洗多了!”

  顾盼儿略为迟疑地点了点头,算是原谅了三丫的行为,告之道:“你去问你安姨要面粉,我估计剩下那些面粉应该勉强够洗出那十七副猪下水。你尽量用草灰洗多几遍,這样用面粉的时候就比较容易干净了。等会上街我再买几斤盐,到时候用点盐能洗得更干净一点,你……”

  “败家娘们,你用面粉還不够還想用盐,做梦沒醒呢你!”

  顾盼儿继续道:“不用管你姐夫,他抠财的毛病又犯了而已,一会就好!”

  顾清:“……”

  三丫‘噢’了一声,有些不放心地看了一眼顾清,然后才转身向院角落那头走去,那裡放着十多副猪下水,這是三丫今天一天的工作。

  “好一個清秀佳人,比你這黑妇好看多了。”司南怔怔地看着三丫离去的背影,嘴裡喃喃地說着话,丝毫不知自己又得罪了顾盼儿。

  “好看嗎?”

  “好看,比你好看多了。”

  “你知道她才多大嗎?”

  “不知。”

  “那我告诉你如何?”

  “好。”

  “她才十一岁。”

  “十一岁嗎?過两年十三岁了,也能嫁人了。”

  “……”

  顾盼儿忍了忍還是沒能忍住,朝司南坐着的椅子一脚踹了過去,怒說:“好一個变︶态,竟然用眼神猥亵我那才十一岁的幼妹!不知道自己已经七老八十行将就木了么?這么娇嫩的一朵小花也是你能宵想的,思想有多远给老子滚多远去!

  砰!啊!轰!

  顾清不忍直视,你說你都這么大岁数了,长得也不算太赖,有這個家世随便什么漂亮姑娘找不到?非得看上這疯婆娘的妹妹,這不是自找苦吃么?当然顾清也不认为十一岁太小,反正又不是现在就嫁,十三也不算太早。

  可這些话想想就行,绝对不能說出口来的。

  司南四脚八叉地躺在地上,看着顶上的蓝天久久无语,刚才自己說了啥来着?不就夸了那小丫头两句,怎么就惹到了這黑妇了?难不成要說那小丫头长得丑才行?這黑妇果然不是個好的,這是赤果果的嫉妒,自己這是遭了无妄之灾。

  “公,公子,您,您沒事吧?”大富大贵吓了一跳,赶紧将司南扶起。

  司南忍了忍,咬牙說了声‘沒事’,总不能說自己屁股摔得很疼吧。

  “行了,咱赶紧到镇上去吧!”顾盼儿对顾清說着,反正她踹了這么一脚总算是出了一口气,至于刚才嘴裡說的,其实顾盼儿心裡头也不太在乎,虽然這家伙年纪是大了点,身体娇弱了一点,可還不至于会看上三丫這個豆芽菜。

  退一万步来說,就算是看上了,那也是三丫自個的事情,自己急個毛线。

  顾清点了点头,取来一個新篓子让顾盼儿背上,然后自己也背了一個,准备就這么走着到镇上去。

  “喂,你们俩個等等,本公子也去!”司南又要凑热闹。

  顾盼儿觉得這家伙沒被收拾够,不由得眯了眯眼,觉得自己有理由治好這家伙,因为不治好這家伙她真的不好下手去揍人,沒得一揍就把人给揍沒了!

  司南又道:“本公子有马车,比两條腿快多了!”

  顾清眼睛一亮,才想起司南有辆马车,心想這次疯婆娘可以躲懒了。

  顾盼儿的眼睛更亮,比起用马车逛街拉东西,想到却是:“哎,這马好像也能用作耕田吧?你這马来我家也住了两天,虽然吃的是你们带来的,可這喝的可是我們家的水,是不是也得补尝一下?物质补尝什么的就算了,我家就三亩田,這马拉来用上两天,把這三亩田给打理好了就行了。”

  大富大贵:“……”這是糟蹋良马!

  顾清:“……”這疯婆娘竟然能想到躲懒的办法!

  司南:“……”你這三亩田的一年的收入也不够這马一天的饲料,不過若是能让這黑妇人另眼相看,委屈一下這匹良马也不是不可以。

  那边三丫听了一脸艳羡地看着大马,心想自家要是能用上半天也是好的。

  再看這位贵公子,三丫发现自己一直忽略了一個件事情,就是這贵公子长得真好看,比二伯家的来田堂哥還要好看许多,要是自己能嫁這么一個有钱又好看的贵公子就好了。

  不過三丫却将司南自动忽略了,因为司南身体太差,她有些看不上。

  若是司南知道自己被這俩姐妹都嫌弃了,不知道会是個啥心情。

  “借马一用不是不可以,但前提是你们到镇上要把我带上,回来以后尽量把我的病给治好!”司南自打知道小豆芽原本也是個走三步就要大喘气,走十步就要休息的药罐子以后整個人的态度就变了,因为现在的小豆芽虽然身体虽然不算太好,但整個人看起来与正常人无异,甚至也能跑能跳,只是比一般人要容易累一些。

  司南也希望自己有個健康的身体,不說能武刀弄枪策马奔腾,能跟顾清似的偶而爬爬山挖点野菜什么的也好啊!這也是司南为什么明明吃不下东西,却咬着牙硬是逼着自己每顿都吃一点的原因。

  顾盼儿能得好处,立马就道:“這個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司南得了保证,也满意了。

  可一旁的顾清却幸灾乐祸起来,对于司南這個‘病’顾盼儿可是有跟他說過根治的办法,一旦真正治疗起来,可是会让人痛不欲生的。其实按现在這样,每顿都能吃上一点,然后慢慢地就会好起来,虽然時間长了一些,却是很温和的办法。可這娇贵公子偏要疯婆娘下狠手,還真是让人不忍直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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