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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周宁婆婆

作者:未知
“老天爷啊!我們宋家是造了什么孽啊!老头子卧病两年,瘦的一把骨头!我老婆子腿又断了!”蔡氏双手捶腿,痛心疾首。 “我們宋家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摊上個沒脸皮的媳妇儿!女儿也被婆家打骂欺负!這日子還怎么過下去!過不下去了!阎王爷把一家子都收走吧……” “呜呜呜呜…………” 蔡氏大声嚎哭着,比那日被倒塌的墙砸到有過之而无不及,形象全无,鼻涕眼泪儿全往被子上抹,身体一俯一仰,腿上的棉被被她拍打的砰砰响。 杜若面无表情的望着這一幕。 蔡氏的表现让她心裡连带着臊的慌。 她如今成了杜如兰,也是宋家一份子,不想家丑家苦撕开给人看,更是用這种丢人难堪的方式,姿态低到就差跪在地上磕头了。 周氏神色也很尴尬,劝了蔡氏几句,扭头问一旁的杜若道:“杜氏,听人說你绣样裁剪的好,做了鞋拿到集市上卖的也快,让我看看你都剪了什么?” 杜若把门口放着的针线筐拿进来,拿了用布包着的几幅绣样递给她看。 她虽然会画画,古风元素也是顺手拈来,但对于一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人来說,忽然巧手裁剪东西就已经让人惊讶起疑心,再剪画些复杂精致的东西不太现实。况且画和裁剪不同,轮廓与留白的转换,也需要時間研究,甚至推翻重画。 周氏拿起莲生贵子的绣样,上面莲子惟妙惟肖,两只翩跹蝴蝶落在莲子头上犹如孩童发髻,孩童怀中抱着一朵莲,周氏点了点头,又看向另一個。 下面一副呈圆形,花叶相连,藤蔓相缠,勾勒自然,完成度很好,杜若设计這幅图案是为绣在团扇上,她想着做绣鞋太慢,若是下次拿到集市上卖,不如试试直接卖這绣样。 周氏两眼一眨不眨的翻看着几幅绣样,等翻看完才称奇道:“素来总說你做活不好,你這双巧手可是难得啊!村东头的周宁婆婆手艺好,以前在大户人家当丫鬟专做女工的!我瞧着你不比她差!你這婆娘跟谁学的?!” 蔡氏一边哭一边瞧着這边的情形。 杜若见她称赞,连忙笑道:“婶儿拿我取笑呢!我也就是地裡闲了,才胡乱剪的這些,您要是不嫌弃,就拿走吧,粮食的事儿,您看我們能再拖些日子嗎?您和村长都是大好人,要不我們一家人早就饿死了,以后村长您家裡有啥事儿我們能帮一把的,尽管說!” 周氏看了看手中的绣样,纠结的看了庞善业一眼。 “你這懒婆娘也有干正经事儿的时候!嘴甜了不少,以后可别再偷瓜摘枣好吃犯懒了,好生照顾你婆婆!”周氏又道。 ‘哎!’杜荣连忙点头,笑盈盈的望着周氏与村长。 庞善业又抽了一口烟袋,看着地面,想了半晌沒决定。 周氏推了他一把,道:“行吧!咱们家再紧巴紧巴!让宋家把难关過去。” 庞善业终于点了点头。 蔡氏也不哭了,抹着泪看向這边。 杜若将两人送出门,等他们走远了,她才缓過气来。 低声下气的话她从来沒說過,大概因为小时候在福利院长大,她自尊心格外的强,很会察言观色。 希望以后這样的日子越過越少。 回到屋裡,蔡氏无力地靠在床头,蓬头散发的,双眼红肿,脸上還带着泪痕,手裡头攥着绢子,见她进来也沒答腔。 晚饭做好后,宋居安還是沒从学堂回来,等了大半天,杜若便盛饭先吃了,蔡氏想骂她几句,又憋住了沒吭声,只是脸色青着。 “如兰,咱去找找居安吧!”宋银花道。 杜如兰敢不等人把饭先吃了,可她不敢,她娘会骂死她。 “他兴许是忙,你和爹先把饭吃了吧。”杜若道。 宋银花站在院子裡沒吭声。 杜若走进西屋,站在宋居安的書架前面,翻看了几本书,今日给周氏的那几张裁剪绣样用的纸是她偷着从宋居安的书上撕下来的。 纸和笔太贵,比吃的白面還贵,不是读书人家根本不需要在這方面消费,她想過别的办法,用布裁剪舍不得,叶子一干就碎掉,其它的要么太硬要么容易撕裂,不比纸能画能写還能折起来。 她在屋子裡坐了半天,又设计了几幅图案,纸上画了個大概,细节记在脑子裡,回头再细细琢磨琢磨。 宋居安還是沒回来,她撩开帘子出了门,听见蔡氏在堂屋裡骂宋银花,要她出去找宋居安回家。但宋银花怕黑,晚上不敢出门。 “别骂了,我去找吧!”杜若不耐烦的对蔡氏道。 今儿是初十,月辉淡淡的洒落在地上、屋檐上,虽不大亮,但照着也能走夜路。 她绕了一大圈,凭借着记忆到了村子裡的学堂。 說起来是学堂,其实只有一间茅草屋,是供授课先生批阅作业休憩办公的地方,旁边搭起来的那個四面来风的棚子,是供学生上课的地方,棚子底下摆放着十几张桌椅。原本搭棚子的长木与桌椅都是实木,但随着時間的侵蚀洗礼,现在都已经溜光发黑了。 宋居安沒在茅草屋裡,而是在棚子下坐着,伏案在讲台上,正执笔看书写字,桌子上点着一盏煤油灯,映照着他的脸发暖。 杜若走到他身边,不咸不淡的开口道:“回去吃饭了!” 宋居安抬头看向她,神色亦颇为淡然,“再等片刻。”他道,說完又低下头去继续写。 杜若朝周围看了一眼,便走下讲台挑了個位子坐着。 木桌上不知道被哪個顽皮淘气的学生刻画出许多纹路,深深浅浅纵横交错,她用手抚摸着打发時間。 抬头往上看去,今儿宋居安穿了件白棉布旧袍子,自家织就的布比较粗糙,略好一些的都拿出去卖了换钱了。离近看的话会发现上面不少线疙瘩,纹路也不工整,况且换洗的衣物不多,总是洗了又洗。但现在离得远,油灯昏黄,恍惚间以为他是伏灯夜读的白面书生。 這时应当有人红袖添香,素手轻握,温情相伴。 杜若移开视线,她看小說太多了,总是想些有的沒的,况且宋居安根本不配,他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窝在田埂乡下,沒什么远大志向。 她手指在桌子上轻轻划线,构思着图案,之前裁剪的绣样都给了周氏,這几日她准备多裁剪一些,不知道拿到集市上直接卖绣样行不行得通。 宋居安写着写着停顿了一下,将执笔的手腕转动一下,蹙眉看了一眼书册,视线又掠過前面几排桌子望向杜如兰的方向。 杜如兰很少有這么安静坐着的时候,即便她怕他,但和他在一起,也总是沒话找话。 她近来每日梳洗的干干净净,言行举止也与之前大相庭径,偶尔露出之前的粗俗,但他寻不出任何破绽,這個女人沒有易容,杜如兰也从来沒有什么胞妹,這個世界上不可能存在两個一模一样的人。 她比以前勤奋了,虽然田裡的活干一会儿歇上大半天,却也尽心尽力。甚至她這几天开始琢磨着赚钱,他惊诧于她描画裁剪的手艺,一点不像出自杜氏這蠢笨妇人之手。 甚至她渐渐对他表现出嫌恶,让他有些捉摸不透。他身边不能留着一個不能把控的人。 宋居安见她趴在那裡,用胳膊枕头一动不动半天了,便将桌上的东西收拾了,书册也码好拿去屋内,将灯吹熄了,才摸索着走出来。 “走了!”他道。 杜若本来也沒睡着,听到他說话声,立刻坐起来,发现油灯已经熄灭了,不過她很快适应了黑暗,站起身和他一起朝学堂外面走去。 俩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杜若脑子裡還在不停的构思,准备明天去周宁姥姥家一趟,向她‘請教’一些問題,认個师傅,這样以后随便她怎么裁剪,即便是以前的杜如兰沒见過的东西,或者是周围人沒见過的,她可以借口往周宁姥姥的身上推。 在经過宋家东边的赵三两家门口的时候,杜若不经意的往他们栅栏门上一瞅,发现后面站着個人,那人一动不动,不仔细看還真看不清,宋居安就沒注意到。 杜若先是惊了一下,才忽然认识到那是赵进宝! 见杜若瞧過去,赵进宝嘿嘿笑了几声,随着杜若的方向转头。 宋居安瞧了他一眼,走到门前拉开木门进去了,杜若心裡‘呸’了赵进宝两声,也连忙跟着进去了,那天赵进宝跟到村外对她用强的事儿,她還沒找他算账! 宋银花将锅裡温着的饭菜端到堂屋,宋居安一边吃饭,一边听蔡氏向他讲述今日村长带他媳妇儿来家裡发生的事儿,其间夹杂着哭泣、谩骂。 杜若坐在西屋裡,隐约听了片刻,忽地起身将床头放的木箱子打开,又从裡面拿出個小匣子,将那只白玉银簪拿在手中,上次她让宋居安拿去当掉,宋居安沒拿。 蹲在地上端详片刻,她默默道:“杜氏,我要对不起你了,這是你唯一的嫁妆,我准备拿去当了,我得赚钱,等将来有了钱,我再给你赎回来。” “……也可能赎不回来,我尽力就是了……” 她对着簪子吹一口气,将它放在枕头底下,上床睡觉。 第二天宋居安去学堂帮忙的时候,开门正好看杜若蹲在离家不远处,手中拿着树枝子在地上乱画。 宋居安走到她面前,低头看了一眼地上毫无章法的划线,泥土被翻起来一撮一撮的,杜氏两手也都沾了泥。 “让一让!”杜若对他道,仍旧低着头。 宋居安退开几步,面带不解,不過杜氏做的糊涂混事多的数不胜数,他也沒工夫一一搭理。 “中午我就不回来吃饭了,不用专门去学堂叫我。”他开口道。 杜若這才抬起头来仰视他,“以后每天午饭都不回来吃嗎?” “不一定。” “你尽量在外头吃吧!時間长了也省不少粮食!和爹娘說了嗎?” “說了。” “那就行,省的他们见你不回来,又叫人去找你,去吧!”杜若說完,继续拿树枝乱画,她就是找找画画的感觉。 宋居安转身走了。 见他走远了,杜若扔掉手中树枝子,站起来拍拍手,抽空去了周宁婆婆那儿。 周宁婆婆六十多岁的人了,老伴儿死了,只有一個女儿,還嫁的远,又不经常回娘家来,她一個孤孤单单的住,两间破败的茅草房,沒有院子,周围也沒住什么人家。 敲敲门,裡头传来凳子移动的声音,過了好半天,木门才吱呀一声打开,周宁婆婆弯腰驼背的出现在她面前,浑浊的双眼仔细睁大辨认来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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