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楚山野的声音中多了几分罕见的慌乱。
他重重咳了两声,支吾半晌說不出话,最后化成一道有些无奈的叹息。“怎么了?”顾轻言问他,“是你說的想看呀。”
是啊,是他說的想看啊。
但.…
楚山野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自己翻涌的情绪:“你难道是洗了一半停下给我发消息么?会着凉的,快洗吧。
顾轻言脸上也有点红,轻轻“嗯”了一声。
“但是签名不许洗掉,”楚山野话锋一转,“下次见面我要检查。”
下次见面
顾轻言有些哭笑不得。
如果他去看他们的表演赛,那下次见面就几乎是下周的事了,那個时候签名怎么可能還在?好无理的要求。
“下次见面都多久之后了,”顾轻言說,让人家看见我手腕上像有纹身一样,這样不太好。楚山野沉默片刻,再次开口时语气中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会很快见面的,”他說,信我。
顾轻言還想說什么,就听对方继续道:不打扰你洗澡了,洗完好好休息,晚安。他只来得及和楚山野說了句“晚安”,对面就把电话挂断了。
楚山野還是像個小孩子。
顾轻言将手机放在一边的柜子上,重新用塑料袋将自己手腕上的签名裹上。待洗完澡擦头发时,才发现楚山野在挂断电话后又给自己发了條信息。
【楚山野:我哥可能要去烦你,你如果不想应付就别应付,等我收拾他】
【楚山野:我的签名在你手腕上太孤独了,等到时候见面你在我手腕上也签一個好不好?】
☆☆★
顾轻言沒把楚山野那天說的“很快就见面”当回事。
周末两天過得太放纵,回校后他眼下最要紧的事就是把保研的材料整理好上交学院,然后准备笔试和面试。
他的竞赛履历相当丰富,获奖证明和项目证书有厚厚的一摞,甚至在写简历的时候都要挑着重要的往上写。温桥和李洋的绩点也同样优秀,可是他们沒有顾轻言這么丰富的获奖履历,看见他的证书时也
羡慕得不行。
温桥坐在顾轻言身边看他往简历上写获奖经历,忽然道:“言言,你那個前男友最近還烦過你嗎
顾轻言敲字的动作顿了下,不着痕迹地蹙了下眉:沒怎么见過他,怎么了?楚皓的微.信好友申請他倒是收到過了,但是和从前一样权当沒看见。对方的好友申請裡填的话是“我們得谈谈”,顾轻言甚至不用问就知道楚皓想和自己谈什么。
无非就是要挟他的那几样事情,他惯常会给自己找理由,用所谓的“维护两家关系”作为要挟顾轻言的理由,让顾轻言非他不可,一辈子都得栓在他身上。
可顾轻言不想。
从前他做事的时候瞻前顾后畏手畏脚,還沒分手就开始考虑怎么和顾家楚家解释。但现在他们已经分手了,至于解释的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再說。楚皓的這些說法都威胁不到他。
“他最近来找過我,”温桥說,“他问了我挺多奇怪的問題,我觉得你得知道。”顾轻言侧過头看向他:“他问你什么了?”
“问我你最近有沒有新人,”温桥拧着眉回忆道,“那我寻思和他一個前男友有什么关系呢?我就沒告诉他。
楚皓怎么忽然问他這個問題
顾轻言淡淡地“嗯”了一声,也沒多說,只和温桥道了声谢。
他因为温桥的提醒留了個心眼,所以第二天在教室门口看见楚皓在等自己时也沒觉得有多实然。顾轻言能感觉到,這個前男友确实過得不太好。
楚皓双眼下有两抹乌青色,下巴上甚至還覆着一层胡茬,一看就知道是熬夜過度精神憔悴。他伸手想来拽顾轻言的衣袖,却被顾轻言直接伸手拍开。
你有什么事直接說吧,别耽误彼此的時間。
教室门口人来人往,顾轻言也怕他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丢人的事。
楚皓看了一眼周围的学生,罕见地缓和了语气:言言,我给你发的消息你怎么不回我呀?“我为什么要回你?”
顾轻言挑眉,觉得他這個問題问得简直不可理喻:“我們已经分手了,我們不联系也是应该的。
“可我……”
楚皓垂下眼,双眸微眯,露出几分狠厉的神色。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不仁不义了。
“我有事想和你說,”楚皓叹了口气,面上多了几分看上去情真意切的担忧,“和我弟弟有关。
他猜得果然沒错,一听见“和弟弟有关”這几個字,顾轻言的动作瞬间一滞。
顾轻言沉默半晌,轻声道:“下午去图书馆說吧。”
答应他楚皓只是缓兵之计,选在图书馆有他的用意。
教室门口這么多人,如果楚皓恼羞成怒撕破脸和他拉拉扯扯,任谁问起来都不好看。而如果在图书馆,馆内本身安静的气氛就能先压一压楚皓的脾气。
楚皓却眼中一喜:“那我上完课下午在图书馆等你。”他說完后转身离开,留顾轻言一個人在原地蹙眉。有什么事值得他這么高兴的
☆☆★
顾轻言到图书馆的时候楚皓已经在了。
他似乎将自己精心打理了一番,甚至下巴上的胡茬也剃干净了,正坐在图书馆的闲聊区对顾轻言招了招手。
顾轻言走了過去,却并沒有坐下,冷声道:“你有什么事直接說吧,我下午還有事。”
不急,言言,我們多久沒這么坐着好好說话了
楚皓对他笑了笑,将一张菜单推给他:“你想喝点什么嗎?今天我請客。”顾轻言垂眸看着那张菜单,无声地笑了下。
之前在一起的时候两人来图书馆自习,楚皓费尽心思也要占占他的便宜蹭他买的咖啡或奶茶,就好像花十几块钱买东西能让他心疼死,今天這是怎么了?忽然转性了
“我不喝。”
顾轻言蹙眉:你有什么话直接說吧,拐弯抹角的沒意思。
“首先我想和你解释一下,我跟小秦真的沒什么,”楚皓也不介意,抬眸看向顾轻言,言辞中俱是恳切,“他只是我的学弟而已,我平时是和他聊得多了些,但沒有越過那條线。我在心裡還是最爱你的,你不能看了個聊天记录就說我們之间的关系不正当,你說对不对
他這一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再加上格外真诚的表情,如果是半個月前的顾轻言估计就信了,還会顺着他說的话来反思自己。
可顾轻言却不是那么好說话的人。
r/他从小到大一直很倔,一旦认定了什么事很难再改变看法,包括对人的印象也是。楚皓骗了他太多次,在他這裡已经沒有任何信任可言了。“你到底想說什么?”顾轻言又重复了一遍。楚皓眉心蹙了下,对顾轻言的态度有点意外。自己這個小前男友好像不如之前好哄了,楚山野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但沒关系,一会儿他把想說的话說完,管他楚山野给顾轻言灌了多少迷魂汤都沒有用。
楚皓這么想着,面上露出一丝胜券在握的表情:言言,如果你知道一個人对你好,只是为了接近你,对你别有所图,你觉得這种人值得交往嗎
顾轻言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意料之外。
他原本以为楚皓会来說好话挽留他,而他也有足够的理由再删楚皓一巴掌,让他离自己有多远滚多远。
可楚皓现在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把那個人当好朋友,甚至是好兄弟,但是他居然对你别有所图,這你能忍嗎?”楚皓撇了撇嘴,语气中带着一股站在道德制高点的优越感,“反正我是忍不了,我把他当朋友当兄弟,他居然觊舰我想和我在一起,你說這算什么?我对团的友情都喂了狗嗎
顾轻言挑眉:“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我是想告诉你,楚……”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页继续閱讀;楚皓话沒說完,放在口袋裡的手机振了振。他将电话挂断,可对方却又锲而不舍地打了過来,似乎他不接电话就不罢休。
“喂?什么事啊非得现在說?”楚皓接起电话时声音有些气急败坏,“你就不能等一会儿嗎?”
对面的声音怯怯的,好一会儿才敢开口:“楚,楚同学,我是帮你开会的那個跑腿,导员說材料必须自己交,你得来一趟……
真是不走运,喝凉水都要塞牙
楚皓恨恨地将电话挂断,抬眼看向顾轻言:“在這儿等我,我回来找你。”他說完,背着书包起身,匆匆向图书馆外走去。顾轻言才不会在這裡等他。楚皓滚了,他高兴還来不及呢。
几乎是楚皓的背影刚从图书馆门口消失,他便也转身想走,却在眼前不远处的地面上发现了一個小本子。
似乎是刚刚从楚皓书包裡掉出来的。
本子封面上的画早已過时,看着似乎是很多年前的
风格,甚至還印着“非主流”的黑白头像。顾轻言蹙眉,将本子翻了一页,就见上面写着日期。
“20xx年6月7日,高考假,他要去图书馆学习,顺嘴說了句让他别那么拼,他又生气了,真搞不懂,明明在关心他,但我說沒用,H說有用。”
“20xx年7月14日,期末考,随便学学就能及格,不想看书,第一次发现在窗台能看见对面,趴着看了他十多分钟,晚上又做梦了。
20xx年9月7日,他喜歡纯白或者灰黑色的T恤,不喜歡亮色。
“20xx年10月8日,爹妈又吵架,烦,過不下去快点离,正好H那個傻逼也离我远点,我当孤儿去。
“20xx年11月3日,他好像有喜歡的人了,不是我。”
本子的主人似乎并不热衷于长篇大论,与其說這是他的日记,不如說算是一种每天写写的随笔,想起什么就写什么,想不起来就不写,两篇之间隔了十来天也是常有的事。
“你好,麻烦让一下。”
背后传来别人的声音,顾轻言這才从這些篇幅短小的日记中回過神,给身后经過的人让了让位置。
本子上的记录一直持续到四年前的夏天,在某一日戛然而止,后面剩下了好几页的空白。顾轻言粗略地翻了翻,发现在停止记录的前一天,日记本的主人還在写明天要做什么。
怎么突然就不记下去了呢
顾轻言蹙眉,心中隐隐有些担忧——不会是本子的主人忽然出了什么事吧
其实在看见本子的第一眼时,他就觉得這八成不是楚皓本人的日记本。
楚皓和他竹马竹马长大,這么多年来一直在老师和家长面前维护着“好学生”的人设,无论是学习還是生活都力争上游,俨然诚实上进五讲四美好青年人设,就连顾轻言当时都被他骗了。
而努力维持這样人设的楚皓自然不允许自己的字难看,特意买了字帖跟着练了好久,但效果不佳,最后也只能称得上“整齐”而已。
可日记本上的字体歪歪扭扭,让人不得不怀疑是小学生写的,沒精打采地站在一起,像被迫拉起来营业的。
顾轻言敢肯定,楚皓从头到尾都沒写過這样的字。那么文中提到的“他”是谁
原本他以为见了楚皓后他会因为两人的谈话烦心,可沒想到却有别的事让他不由自主地记挂起来。
顾轻言叹了口气,看向外面的操场,发现今天的天气還不错,出门后顺势往右一拐,准备去树荫下坐一坐。
這会儿正好是大一大二下午上课的時間,操场上的人不多,大都是来上体育课的,除此以外也就篮球场能看见人影在晃动。顾轻言挑了個相对安静的地方,周遭只有风声,以及风拂過树叶时响起的“沙沙”声,适合放空,以及发呆。
他正想着把那本“日记”拿出来再翻看翻看,忽然听见有人喊他:“顾学长?”顾轻言循声望去,看见一個穿着运动T恤的男生正向他跑来,目光中透着惊喜。他有些手足无措地站起身,对他点了点头:“你是……”“我是体院大二的学生,我叫付家墅。”
对方在顾轻言面前站定,表情和說的话都十分热情:“我刚才在图书馆裡就看见你了,但是沒敢认,沒想到我們這么有缘分,目的地都是操场呀
缘分
顾轻言眉心微动,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
“顾学长,我可是一直有听說過你,”付家墅說,“我大一的时候你還来体院做過宣讲呢,你当时是学生会的秘书长,你忘了嗎
顾轻言還真不记得了。
他自从上大学后做過的宣讲和招新数不胜数,早就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去体院做過宣讲了。
付家墅似乎看出了他眼中的迷茫,善解人意地笑了下,摸了摸头发,面上多了几分窘迫:“其实……其实我仰慕顾学长很久了,之前一直沒机会說,现在终于找到机会了。”
一道有些微弱的蝉鸣声响起,戳破了午后的宁静,似乎宣告了夏日的开始。
顾轻言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起,掌心出了汗,有些紧张道:“你,你的意思是……
“我喜歡你很久了,”付家墅說,“本来想好好写一封告白信给你,显得正式点,但沒想到今天遇见了你,所以還是想把這些话亲口說出来。
他轻咳了一声,两颊更红了:“如果這次不說就沒机会了,估计我会后悔好久吧。”
“可我……”
顾轻言垂眸看着地面,无可奈何地說出了拒绝的话:“我已经
有男朋友了。”
“你不是分手了嗎?”付家墅好像很了解他,“我可是持意打听過,你已经和材料学院的楚学长分手了,不然我才不敢和你表白呢。
“不是,不是他,是……”
顾轻言平时在讲台上能做到侃侃而谈,可面对眼下這种情况却嘴笨了起来,唇舌好像打结了似的:“其实已经有人要追我了。”
“這又沒有关系,”付家墅好像真的很执着,“可以有很多人追你,你最后选一個就好,這是不是意味着你還是单身,我還有机会
顾轻言不好說“是”,也不好說“不是”,正纠结该怎么回答他时,一個篮球忽然从不远处飞来,径直落在了顾轻言的脚边。
付家墅皱了皱眉,转头道:谁啊?打球的时候能不能注意点
“哦,不好意思啊,沒看见你。”
一道带着痞气的声音响起,划破了夏日午后的闷热。
顾轻言近乎不可置信地抬头,循着声音望去,撞上了那双带着戏谑笑意的黑眸。
楚山野今天也穿了件运动T恤,将平时被衣袖遮住的肌肉露了出来,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
他似乎回基地也沒处理他那头有些长的头发,還是银色的挑染,只是发丝间好像系了一條运动发带。他本来也就二十岁的年纪,這個打扮让他彻底融入了X大的校园中,就好像他也是在這裡读书的一员似的。
顾轻言触到他的目光,心脏狠狠地漏跳了半拍。刚才被人拦住莫名其妙表白时,顾轻言心中的无奈和迷茫是完全大于心动的。
付家墅的條件确实很好,身材好长相好,估计在学院裡也是個被不少人追的风云人物,所以才能這么自信地直接和他表白,但却不是顾轻言会心动的人。
他们甚至還不熟悉,怎么可能谈得上心动呢?可楚山野不一样。似乎楚山野就站在那裡不动也不說话,只是笑一下,就能轻而易举地让顾轻言的心跳频率变快。
付家墅拧着眉看向顾轻言,问道:顾学长,這個人你认识嗎
這個人来得莫名其妙,而且语气和神色也带着股对他莫名其妙的敌意,让他十分不适。顾轻言回過神来,轻声道:“认识,是我的一個....弟弟。”
r/原来是弟弟。
付家墅轻轻松了口气,心中的警惕性少了几分,可還沒等他开口和“弟弟”拉近一下关系,就听“弟弟”又开口了,還是那种吊儿郎当痞裡痞气的腔调,只不過其中的敌意更甚。
“学长,别光顾着聊天呀,”楚山野眯着眼,先不动声色地将付家墅上下打量了一遍,而后不紧不慢地将目光转向顾轻言,“帮我捡一下球啦,好不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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