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机迅速地从门缝旁拿了回来,发出了一道轻微的声响。
恰巧這会儿场内响起了广播通知的女声,将顾轻言发出的声响遮了過去,那两個人慢慢分开,沒注意到隔间裡還有個人。
“去吧,去比赛吧,”秦云的声音裡满是依依不舍,“我马上就過去。”
两人又如胶似漆地腻歪了一会儿,顾轻言才听见了吕神离开的脚步声。
秦云似乎心情很好,哼着歌洗了個手,不知又接起了谁的电话,又笑着压低了声音:“哎呀,這两天忙嘛,你又不缺我一個酒伴,等下周再說,下周我肯定去给你捧场……
直到確認了脚步声和說话声都消失后,顾轻言才敢从隔间裡出来,手心紧张得全是汗,险些拿不住手机。
他深吸了一口气,先用冷水洗了把脸,這才连带刚才的紧张一起洗掉,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確認了刚才的录音已经被保存下来。
其实他有些惊讶。
原本以为给楚皓写818是件很难的事,却沒想到实锤一個接一個地送到了他手上,甚至都不用他主动去找。
而且不止能锤一下楚皓,還能锤一下秦云和吕神,买一送二,多是一件美事。
主持人在进行比赛前的热场环节时,顾轻言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座位。他弯着腰,尽量不挡住后面人的视线,偷偷摸摸地到了第三排,忽然听见有人喊他。
“顾轻言,顾轻言!学霸!”
他抬头,看见杜兴贤正在不远处对他挥手:“這裡這裡。”杜兴贤身边空着一個座位,看上去应该是给他留的。
顾轻言坐過去,感激地笑了笑:“谢谢。”
“谢什么呀,第一次来都不会找座位,”杜兴贤說,“队长出去接你了吧?”顾轻言“嗯”了一声,有些奇怪:“你怎么在這儿坐着不去台上?”
今天队长和老宋带队,剩下的都是我們俱乐部裡青训的小孩,让他们见见世面。杜兴贤說着,从腿上的背包裡翻出来一小袋薯片塞进顾轻言怀裡:沒吃饭吧?吃点。
顾轻言原本想說自己已经吃過了,但奈何杜兴贤实在热情,他
不想扫了人的兴,只能把薯片收下了。
对了,上次队长大晚上出门,說是要哄老婆,但是最后又說去你的宿舍住了。
台上的主持人正在念赞助商的名单,杜兴贤凑近顾轻言,压低了声音:“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
顾轻言当然知道。
他咽了口唾沫,神色有些紧张:“我……不太清楚。”
啊
杜兴贤有些惊讶:“真的假的?连你都不知道?他那晚住在你宿舍裡居然沒和你說嗎?”
說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来的,于是顾轻言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圆:沒有,他教我打游戏了,所以沒聊這些。
“行吧,唉。”
杜兴贤叹了口气,看上去似乎有点遗憾:“我還以为我能刺探到一手情报呢。”
顾轻言动了动唇,刚想說点什么,台上的主持人却结束了前面冗长的感谢名单:“下面让我們有請今天进行表演赛的两方选手登场。
他目光一滞,轻而易举地在上场的五人裡找到了楚山野的身影。
楚山野那头挑染的头发在灯光下看着非常显眼,现在也沒戴口罩,难掩锋芒毕露的气势。
NGU出场的时候,台下爆发出了一阵音浪,第一次让顾轻言了解到了這支队伍的人气,而接下来出场的TXG队伍就沒有這种待遇了,欢呼声不算小,但和NGU的音浪比起来倒是小巫见大巫。
而吕神则站在队伍最前面,穿着一身亮橙色的队服,和旁边NGU一列纯黑队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這一头染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和队服搭配在一起,让他本人更像個被打翻的调色盘。
TXG這边的队员可以說是各有各的抽象,站在一起称得上“群魔乱舞”,唯有一個小個子队员站在最后,和其他人格格不入。
顾轻言刚注意到他,就听杜兴贤低声說:“你看TXG站在最后的那個小孩。”
他“嗯”了一声:“怎么了?”
“老宋年龄差不多了,上個赛季状态有点不好,他不想转辅助,想去赛训组,所以NGU想买個中单补强,”杜兴贤
压低声音,這次其实不完全算表演赛,也是俱乐部想试试人,他的表现在K甲還算亮眼,這次让他和二队的打一打,看看有沒有潜力。”
两人說话间,NGU和TXG的选手已经开始赛前的闲聊了。
表演赛不比联赛,一般来說两队的火药味会少一些。
可眼前的這两支队伍似乎并非如此。
楚山野接過主持人递来的话筒:“听說TXG的队长也是打野位?”
吕神被点到名字,一看见楚山野就想起之前在检票口发生的尴尬事,心虚地有些不敢看他:“对对,我也是打野,但我肯定不如野神厉害,我還得磨炼。
坐在台下的顾轻言冷笑一声。
你刚才在卫生间可不是這么說的。
刚刚還脚踩NGU拳打HG下赛季冠军预定,怎么现在倒是谦虚起来了?“上個月听說你打野89段,”楚山野忽然笑了下,“等会儿让我领教一下。”宋如修就站在他旁边,听见他說的這话后有些摸不着头脑。
NGU首发五人的分工其实很明确,能当逗哏的杜兴贤和能住持大局的宋如修经常搭档进行赛后采访,又或者换队裡的指挥童然和杜兴贤一起。射手阮宗是個社恐,不敢看着镜头說话,每次录VLOG都像在做贼,而楚山野脾气差不可控,也沒上過几次赛后采访。
今天原本也准备安排宋如修和TXG进行赛前交流,但楚山野忽然和程凯提议让他說。
平时正规联赛都沒我說话的机会,娱乐赛我還不能說两句嗎
楚山野当时歪坐在沙发上,语气吊儿郎当的:“就让我說一次嘛,不然人家总觉得NGU的队长像個哑巴。
程凯觉得他說得有理,再三叮嘱他不能說怪话后又让宋如修盯着他,一旦出现什么不可控的场面就立刻接管麦克风。
或许說的就是现在。
可楚山野說的话又好像沒什么問題,就是听着总觉得怪怪的。
“我……哈哈,都是平时抓紧時間上分,”吕神琢磨不出楚山野這话是什么意思,還当他在夸自己,“一会儿的比赛肯定全力以赴,野神可要小心了。”
是么
楚山野也笑了下,双眸微眯,意味深
长地看着他:多谢提醒。下面的NGU粉丝有点坐不住了。
如果不是今天要打比赛,他们很多从外地赶来的人根本不知道X市還有個打K甲的叫TXG的战队,可现在這個战队的队长却让楚山野一会儿小心。
大哥,你沒事吧
你知道你在和三冠队长說话嗎
顾轻言蹙眉,轻轻叹了口气。
果然,刚才的谦虚都是错觉,现在的狂妄自大才是他的真面目。杜兴贤戳了下顾轻言,有些不解:“队长之前和吕神有過矛盾嗎?”当然有。
某次五排他和你们队长抢打野位来着。
“不知道,”顾轻言說,你是他队友,你也不清楚嗎
“我不清楚啊。”
杜兴贤挠了挠头,又转過去问童然:“队长和TXG有過节嗎?怎么话裡话外带着火星子呢?”“他說话带火气?”童然有点茫然,“我沒听出来啊。”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页继续閱讀杜兴贤眨了眨眼,坐了回去。
可能童然确实听不出来吧。
之前他和楚山野双排過一段時間,队伍裡遇见拿姜子牙的演员时,楚山野說话就這個调调。
所幸赛前的自由交流沒持续很长時間,主持人及时地接過麦克风问了几個无关痛痒的問題活跃气氛,而后两队人纷纷入座调试设备,场地中央的大屏幕上也出现了BanPick的环节。
NGU這边上单是蒙恬,中单看对面的阵容选了金蝉,射手和辅助是孙尚香和小明,而打野则选了镜。
TXG的bp不行。
杜兴贤看了一会儿后和顾轻言說:“他们中单拿火舞,怎么能把金蝉放出来?打野還选了個露娜?這不是自寻死路
确实如他所說,TXG的bp从开始就处于劣势,只记得ban张良和东皇,却沒顾得上ban金蝉,让NGU抓住了這個机会。
“但也有可能是我們這边故意让对面這么拿的,”杜兴贤摸着下巴,“孙尚香小明连体,露娜和火舞這种位移多的确实好切,ban位有限,只能逼他们把金蝉和张良放一個出来,這倒是說得通。
顾轻言忽然觉得坐在职业选手身边真的很不错。
br/李洋虽然打LOL,但水平有限,看比赛主要图一個氛围。他跟着李洋看比赛也只是看個热闹,至于這些bp和运营的分析从来沒系统地了解過,常常是解說怎么讲他们就怎么看。
但前几天晚上楚山野刚教過顾轻言露娜怎么打。
不出他所料,第一波线甚至還沒清完的时候,孙尚香就带着明世隐直奔对方的红区而去,而中路金蝉守着,对于对方的火舞来說属于血脉压制,根本沒法支援過去。
這边辅助還在帮露娜打蓝,那边小明带着孙尚香和镜把露娜的红区吃得一干二净,什么也不剩。吕神蓝开,字面意思,就是只有蓝区的经济可以吃。
孙尚香吃了一半线,又把对方的野区吃了,比TXG的公孙离早一步升4,一個2A1A下来公孙离只剩個血皮,连忙回到防御塔下补状态。
“你看队长的镜,现在经济只比咱家射手差一两百,很快就能成为全场最高,”杜兴贤說,“他吃了三块野区,现在富得流油,马上要在河道蹲一波对面的火舞,解决掉火舞后和金蝉一起转下抓老夫子。
他话音刚落,就看着楚山野的镜埋伏在河道的左侧草裡,而宋如修的金蝉则大大方方地走上去卖了個破绽,
可TXG的中单却格外谨慎,看见金蝉上来后反而往塔下躲去。杜兴贤“哎”了一声:“這個中单可以啊。”
“怎么說?”
顾轻言一向是個好学的人,只要他感兴趣,他一定会刨根问底:“只是因为他沒压金蝉的塔嗎
不只是。
杜兴贤小声說:“现在這個時間点第二個buff要刷新了,打野只有很小概率在河道阴人,但咱们
队长有個习惯,第二個buff习惯性先放着,优先帮中路抓人,以此解放中路去和上下两路联动。這個中单怕是研究過我們的比赛。”
他說完后顿了顿,又补充道:“但是他们其他人都不太行,尤其是打野,還想野门弄露?结局必然惨烈。”
楚山野蹲不到人也不死蹲,果断去野区刷钱,然后只身一人在龙坑逮着了打龙的露娜。這会儿露娜已经有大了,其实借助小兵和野怪是能走的,甚至還可以顺便消耗一下镜的血量。
但不知道为什么,吕神却并沒有選擇這么做,而是在被镜
追杀到了上路后選擇回头和楚山野血拼,并送出了开局的第一滴血。
虽然对手不算强,但场下NGU的粉丝依旧很有氛围地欢呼了起来,像是在看kpl一样。
吕神鼻尖上渗出豆大的汗珠,指责己方射手和中单:“来团啊,愣着干什么?”
“团不了。”
一直沉默的小個子中单忽然开口:“我們兵线太差了。”
吕神连忙分心去看上下两路的塔,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蒙恬和孙尚香已经将兵线送进了塔裡,而只要公孙离敢露头清兵,就会被孙尚香一套技能揍得只剩個血皮。
“经济也不行,”中单皱眉,“你的野区总是丢,我們阵容守不住的,我放线了,你来吃线。”
他說着,果然让火舞离开了中路,转线去上路帮公孙离抗压。
TXG這把的辅助是张飞,但他刚开始跟着吕神去打蓝了,不比早早和孙尚香连体的明世隐,這会儿也帮不上什么忙。
“靠,射手你不会猥.琐发育嗎?”
吕神有点着急。
這把比赛对其他人来說不知道重不重要,但对他来說却足够重要,因为他听說HG的经理也来了。
其实在比赛开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打算。
這次来打表演赛的主力是NGU的二队和青训,而他多少也算是拿過K甲的冠亚季军,实力肯定比NGU沒上過场的青训生要强得多,所以他的赢面很大,說出去就是带队碾压KPL三冠队伍的二队,听着就很有面子。
不仅有面子,還能给来看比赛的HG经理吃一颗定心丸,让他知道俱乐部签下他是正确的。现在他真的急了。
要是输了的话未免也太丢人了,HG的经理该怎么看他
一着急,吕神的操作也直接变形,一次次丑陋断大,虽然不至于送人头,但TXG和NGU的经济差却也越拉越大,在十分钟时外围防御塔全部阵亡,只剩了三座高地。
“你选火舞有什么用?”吕神眼见着要输了,自己的如意算盘也要落空,头脑一热,气急败坏地开始甩锅,“不知道他们有金蝉嗎?”
中单瞥了一眼自己的战绩。
怎么看也不该是挨骂的战
绩。
他动了动唇,刚想說点什么,却听吕神又开始给别人分锅:“张飞,你是硬辅,你怎么连蓝区都守不住?還有公孙离,真就团战直接蒸发是吧?我說過你们多少次了
队员们都沒說话。
他们已经习惯了吕神神经质一样的态度,甚至在打K甲的时候他也這样发過脾气,甚至還因此被换下過首发。
可吕神的怒火并沒有给场面带来什么正面的作用。
三座高地沒撑多久就破了,NGU的金蝉给露娜身上套了個圈就直接把TXG的打野给ban了。楚山野的镜直接开大飞雷神,技能又炫又丝滑,导播特意给他切了個近镜头,吕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兵线进塔,队友在身边阵亡,水晶的血量一点点地被超级兵磨掉。
其实根本不算什么碾压局什么猝死团,也沒有人在故意送人头,可TXG和NGU的经济差就是慢慢变大,外塔全掉,野区守不住一放再放,滚雪球似的输掉了比赛。
這就是顶级战队的运营模式,沒有爆发人头就可以让你慢性死亡。
场中NGU的粉丝在水晶被点掉的一瞬间欢呼起来,喜气洋洋的,和吕神黑成一片的脸色形成了鲜明对比。
表演赛和常规赛一样是bo5,也就是說他们最少還要和NGU再打两局。
如果是之前,吕神或许還在抱怨为什么不是bo7,让他再在HG的经理面前多秀一会儿。现在他连剩下的這几局都不太想打了。
队友废物不如对面,教练脑子不好不会bp,除了他以外全世界都对不起他,他還怎么打?中单瞥了他一眼:“去和NGU的队员握手了,然后下场休息,中间有一段cg要放。”
吕神嘴裡不干不净地骂了一句,起身向NGU走去,一抬眼就撞上了满脸笑意的楚山野。
他向楚山野伸出手,原本以为对方不会理他,却沒想到楚山野真和他握了握手,看上去态度還特别真诚。
在两人手分开时,楚山野动了动唇,声音很轻地对他說了一句话:
“89段打野,這么长時間不见,你好像一点进步也沒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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