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教学
郝萌在第二天早上来到燕阳的俱乐部。
俱乐部名字叫“小燕子俱乐部”,刚看到的时候郝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实在不知道就這么個幼儿园名字怎么会被郑太一行人觉得是“高档俱乐部”,還因此被吸引。
他往裡走去,因为是早上,一楼水吧沒开张,郝萌直接去了二楼训练室。一进去就忍不住挑了一下眉,前台,大厅,休闲区和训练室都分得井井有條,比他想象的一堆气球玩具的幼儿园风格要专业许多。
燕阳正在前台抽屉裡找东西,看见郝萌来了,招呼他過来,给了他一個牌子挂在脖子上,道:“這個是教练资格证,你過来签下名。”
郝萌:“……好。”他被赶鸭子上架当了個教练,内心還沒转换過来。但看训练室人不多,外面大厅只有稀稀拉拉几個侍应生,十分冷清的样子。
“最近天热,大家不愿意過来,等過几天你就知道,我們這裡热闹的很。”燕阳看出了郝萌的心思,主动解释。
郝萌对他的說法不大相信,觉得正常人也不会選擇一個叫“小燕子俱乐部”的俱乐部来玩耍。
他的目光在周围扫了一下,突然被前台玻璃橱柜上的一副东西吸引了目光。
玻璃橱柜上放着一堆奖杯证书,认真看就会发现都是些名字都沒听過的不专业比赛的结果。還有一些和职业选手的合照。不過郝萌注意的不是這個,最上面有一個木头做的浅口箱子,箱子的口打开,斜斜放着,刚好可以看清楚裡面的东西,是一副青玉色的麻将牌。
“這個……”郝萌的目光渐渐凝固了。
“看不出来,你還有点眼光嘛。”燕阳诧异的开口:“這都看得出来,這副麻将摆在這裡快一年了,人都以为就是副麻将,你是怎么看出来是玉做的?”
玉做的?
郝萌的心“砰砰砰”跳起来,他故作镇定道:“我是木匠,手艺人,看的出来,燕老板,我能不能摸摸這副麻将?”
燕阳虽然是個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却意外的好說话,好像都沒放在心上,随手打开橱柜把那副麻将摸出来,丢到郝萌面前:“摸吧!”
郝萌被他的动作看的心头一颤,這可是毛一胡从前每天都要拜的师门传家宝,每天晚上洗干净手要和它们說說话聊聊天,定期清理维护,每一粒麻将牌都是毛一胡的心头肉。如今像個展览品一样任人观瞻,還被這么不上心的重拿重放,郝萌都快哭出来了。
他的指尖微微颤抖,轻车熟路的摸到最上面第一排第五张牌,翻過来一看,一口气差点沒提上来。
就!是!那!副!
“咦,你竟然拿到了這张?”燕阳趴在前台上,看着郝萌手裡的那张牌。
郝萌手裡的麻将牌,是一张“幺鸡”。不過這张“幺鸡”,和正常的“幺鸡”不太一样。郝萌手裡的這张“幺鸡”,雀鸟图案下方,還有一坨小圈圈,猜得不错的话,应该是“鸡蛋”。
燕阳看了看郝萌:“你怎么這么平静?一点儿也不惊讶?”
郝萌心想,因为這一坨“鸡蛋”就是我画的呀!年少无知手贱的时候,自己拿刻刀给“幺鸡”添了几個蛋,最后被毛一胡揍的从东街窜到西街,還被罚画了三千张“幺鸡”图,简直是他的童年噩梦。
他的杰作還在,也就說明,這就是那一副师门传下来的玉麻将。
郝萌有点懵。
玉麻将在毛一胡住院的时候被他给卖了,为了给毛一胡筹手术费。麻雀比赛的奖金沒下来之前,都是靠卖玉麻将的钱给毛一胡住院的。起初郝萌去找了评估中心做价值评估,但是评估出来的价值离他预期太低,后来好容易有個卖家愿意高价收买這幅玉麻将,郝萌看价格合适才卖了。
沒想到在燕阳這裡看到了。
郝萌假装随意的问:“燕老板,這麻将怎么来的?”
“我哥买的。”
“燕泽?”
“对啊,”燕阳耸耸肩:“听說花了不少钱,不過我看這麻将也不值那么多嘛,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平心而论,這幅玉麻将虽然值钱,但也不到特别惊人的地步,玉料不够好,時間不够老,說贵重,是因为毛一胡一直吹嘘,也确实很有感情意义。
郝萌心道,不对呀,当初来买玉麻将的是個中年男人,并不是燕泽。怎么突然变成燕泽了?
难道卖家倒卖了這幅麻将?
不管怎么說,茫茫人海,再次看到這幅玉麻将,郝萌有点想把它赎回来。毕竟是师门传家宝,毛一胡到死都不知道他卖了這幅麻将。
那么现在問題来了,如今這個郝萌,比他当丁垣的时候更穷啊!
這就很尴尬了,怎么赎?卖身嗎?!
郝萌依依不舍的看着燕阳重新把麻将放回橱柜,正在发呆的时候,肩膀被人从后一拍,回头一看,方大海和郑太過来了。
方大海道:“行啊,這地方不错,挺大的,有派头!”
“那当然!”燕阳得意:“等我给你们开個会员卡。”他倒是大方,有钱任性,逢人就送。
郝萌看了看后面,问:“斯文呢?”
“买菜去了。”方大海盯着郝萌的胸前:“哟,牌都上了,有效率。”
“你们先进训练室看看,教练都在那边休息。”燕阳說:“我马上出去一趟,等下回来,郝萌,你自己熟悉下环境。”他把两张银卡拍在桌上,自己先下楼了。
“愣着干什么?走呗。”方大海催促郝萌。
郝萌只得再无限不甘心的看了一眼橱柜裡的玉麻将,跟方大海往裡走了。
训练室整的很规范,燕家应该很有钱,场子够大,有单独每间的,算起来也有几十间了。每间房裡配了麻将机,越往裡走,裡面传来人的說话声,郝萌三人才走到门口,就停下脚步。
单人训练室的走廊尽头是一個很大的房间,足以容纳百来号人,更像是前台。裡面沙发上坐着一些人,胸前都挂着“牌牌”,应该是這裡的教练。中间也有几张麻将机,此刻最中间的一张麻将机前,桌上的牌局乱七八糟,一個身材矮小的人正低着脑袋站着,在他对面站着三個人,为首的是個穿着背心短裤年轻人,胳膊上纹着個蝎子,小個子正从钱包裡掏出钱,看样子是把钱包掏空了,战战兢兢的递過去,道:“贾哥,就這么多了……”
纹身男接過来数了数钱,笑了一声,突然捏着一叠钱朝他脸上甩去,骂道:“你打发叫花子啊!”
小個子沒吭声,纹身男又是一巴掌扇過去,朝小個子脸上啐了一口口水。
屋裡其他教练漠不关心,兀自玩手机,有的盯着桌前一幕,似乎想上前劝一劝,但犹豫了一会儿還是放弃了,還有的干脆就是看好戏的表情。
跟在纹身男身边的另一個黄t恤道:“程小双,你之前欠贾哥钱,今天赢了就算了,输了翻倍。你是哪来的自信能赢贾哥?還是你觉得你的水平本来就高?你這欠的钱是越来越多了,沒钱就别赌啊,按规矩,你该喝尿了。”
那些看好戏的教练员中,立刻发出了一阵哄笑声。
這是個什么乌烟瘴气的俱乐部?
“去他個小蛋糕,這他娘也太欺负人了!”方大海看不過去:“输钱就输钱,做到這個地步也太過分了吧。”他說着就要上前。
一直冷眼旁观的郑太却突然开了口,道:“有什么欺负人的。”
方大海和郝萌一齐看向郑太。
郑太盯着屋裡,声音有种与年纪不符的冷漠:“弱者不值得同情,如果想不被欺负,就努力变强啊。既然不能变强,就不要怪别人都想欺负。”
方大海眉头一皱,教训他:“小孩子說话怎么一点不可爱?我告诉你……”
說话的功夫,屋裡又传来一阵惊呼,只见黄t恤和另一個男的,正开始把那個叫程小双的小個子按在纹身男的胯/下,有人甚至举起了手机拍照,真的是要让程小双喝尿了。
得亏這屋裡沒女人,不然实在难看。
程小双被按着,屈辱的眼睛都红了。
“真无语。”冷淡的声音在屋内响起,绝不算小,屋裡人一愣,全都朝门口看去。
郝萌和方大海也诧异的朝郑太看去。
郑太鄙夷的扫過屋裡众人,目光落在纹身男三人身上,童声清越,但是傻子都能听得出其中的嘲讽。
他說:“自以为打得好就敢嚣张,真是一群败类。”
屋裡安静下来。
“你他妈是谁啊?”黄体恤首先嚷嚷起来。
“你是……新来的?”另一個人迟疑的问。
纹身男目光闪了闪,突然笑了,他摸着手指上一個夸张的金戒指,看着郝萌三人:“哦,你们就是昨天,燕老板‘亲自’挑回来的新人?”他咬重了“亲自”两個字。
“是啊,败类。”郑太冷道。
“你他妈說什么?”纹身男脸色一变,旁边两人开始走過来。
“你刚才不是說,你麻将打得很好,一般人沒有這個自信能赢過你嗎?”郑太神色不变的开口:“你敢不敢和我赌一局?”
纹身男一愣,问:“你什么意思?”
“赌一局,赌注還是你刚才的。”郑太道。
纹身男先是怔了怔,随即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大笑起来,指着郑太道:“臭小子,就凭你?”
“我当然不行。”郑太不慌不忙的开口:“我還未成年呢。跟你赌的不是我,是我的——老师。”他朝门口的郝萌看過来。
郝萌:“……”
操,为什么又是他?
众人不善的目光立刻从郑太身上转移到了郝萌身上。
“你就是他老师?”纹身男笑了一声:“你不怕我弄死你?”
怕有卵用哦,郝萌心裡默默道。众人炯炯目光裡,他不得已站出来,往裡走,一直走到牌桌前。
程小双满脸泪痕,惊恐的发着抖。纹身男三個人气势惊人。
满场不利的气氛下,郝萌坦然的搬开程小双,自己在程小双的位置上坐下来。
他說:“郑太,我這個实习老师上任,還从沒教過你。我怕你爸骂我拿薪水不干事,所以今天给你正式上课。”
“這是第一节课,你過来,我和你一起打。”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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