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心机
時間過得很快,一晃十天過去了。
十天裡,郝萌什么都沒干,光顾着背书了。說起来,他的记忆力其实不错,之所以用了整整十天,实在是因为那些规则條條框框太冗长无聊。既沒有技巧,写的也不有趣,看起来特别头疼。而且燕泽還让他“理解性背诵”“举一反三”,郝萌觉得一個头两個大。
他把两本厚厚的书顿在桌上,道:“我看完了,也‘非常’熟悉了,现在总行了吧?”
训练室就他们两個人,方大海带郑太吃夜宵去了,唐霄龙和应家姐妹在隔壁训练室,燕泽的训练還真是单独针对他一個人,虽然郝萌内心是拒绝的。
燕泽坐在沙发上,头也不抬的道:“给你的资料也背熟,時間不多。”
郝萌看着桌子上文件夹裡的资料。
十来张纸,每张纸上都是一個人的個人资料,听說是這次新秀赛上同期有实力的选手的资料。
郝萌沒有去拿资料,只是道:“這不是作弊嘛。”
沒打之前就熟悉对方的牌章,不是作弊是什么。
“作弊?”燕泽笑笑:“放心,你也会成为别人的资料。”
话虽如此,郝萌還是不大想看资料,看了十天的竞赛规则,眼睛都花了,更何况新秀赛上的這些新人,他還真不觉得值得這么谨慎以对。
燕泽见他不說话,放下手裡的书,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才道:“你是不是觉得,你的水平很高,新秀赛不用打也能赢?”
郝萌现在学乖了,当即就否认:“怎么会?我這么菜!”
“新秀赛大部分人是来凑人数,你可以不用管,但還是有小部分人不一样。”燕泽道:“這些人裡,有的是沒什么关系,這样的人很少。有的是本来就被赛队看中,新秀赛只是個噱头,帮他们打出名气的。”
郝萌仔细听着,他进入雀坛的时候沒打過新秀赛,所以不知道其中是什么关系。退一万步,就算他参加過新秀赛,也沒心思搞清楚這其中的弯弯绕绕。
“這些人本来就有实力,来新秀赛只是出风头,每年的新秀赛那些出名的,只是一场炒作。這样在新秀赛后进赛队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既能炒出自己的资源价值,也能给赛队挣名气。”
燕泽道:“我给你的這些资料裡,比如第一张的李季轩,這之前已经私下和红鹰赛队說好比赛后签约了,闫昆英给他安排這场比赛,就是为了让他拿第一,当然他本身有這個实力,炒作的越凶,以后公开加入红鹰赛队后,红鹰也就更有名气。”
郝萌眉头一皱。
他不怎么关注八卦新闻,但是這几天也听過应秀秀說過,今年的麻雀新秀赛裡有個叫李季轩的热门人物很被看好,在之前几次市级的比赛裡還对战過职业选手。
沒想到李季轩私下裡竟然已经和红鹰赛队签约了?這也就說明,他的实力相当于职业选手水平。
竞技麻雀裡,业余选手和职业选手的差别,在大型比赛上的差距几乎能一眼就看出来。因此每年的麻雀新秀赛裡,能脱颖而出的并不多,只有寥寥几個。而這几個,至少也是接触過竞技麻雀的人,這些脱颖而出的新人加入赛队后,会被当成新一代的精英选手进行培训。
李季轩到新秀赛,就是虎入羊群,怎么打都沒悬念。
郝萌看向桌上的一堆资料,也就是說,如李季轩這样個人有十多個。新秀赛与其說是挑选新人,倒不如說是這十几個人在争,這十几個人各自背后或许又早有职业赛队,說来說去,還是国内的著名赛队们新人们的较量。
郝萌和任何一個赛队都沒有瓜葛,不属于任何赛队重点培养的对象。
他想,就算這样,李季轩也是就是职业圈新手的水平,对上李季轩,他也有自信赢。
正想着,燕泽看向他,问:“你是不是在想,对上李季轩,你也未必输?”
郝萌:“沒有啊!”
“你的实战经验丰富,心态也不错,最大的弱点,就是你的牌章,太像丁垣了。”
郝萌心裡一跳,随即又深深吸了口气,燕泽是横竖看他不顺眼吧?這么能找茬。郝萌问:“丁垣是我的偶像,他能力這么强,模仿他的牌章……不至于這么逊?”
燕泽沒有說话,微笑着盯着郝萌,郝萌被他看的心惊肉跳,差点忍不住开口的时候,燕泽才打破了沉默,他问:“你觉得丁垣是高手?”
又问這個?郝萌无语,干脆故意恶心他,道:“当然!他都封神了,還打败了雀圣田庆福!”
“雀圣?”燕泽微微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田庆福的雀圣,不過是看他年纪大给面子的尊称。论技术,在职业圈裡,只能算中等上游,打败了田庆福就称神,难道你不知道,這是黑嘲?”
郝萌被他轻描淡写的神情呕的吐血,虽然田庆福的确不算顶尖,但好歹也是十段三星的高手,被燕泽這么一說,好像打败了田庆福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燕泽该不会是自己的脑残黑吧?郝萌开始怀疑。
“丁垣从进职业圈开始,挑的都是奖金高的比赛打,并沒有和顶尖的那批高手交過手。說他封神,只能說他在中游以下的职业圈无敌,但是中游以下裡,也不是沒有人隐藏实力。”燕泽的笑容格外刺眼,他道:“如果他真的在整個圈子裡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也就不会有人质疑。之所以质疑,只是因为实力不够。丁垣当初进职业圈的时候,打法多变灵活,职业圈以前沒人遇到過,所以会吃亏。但是现在,已经有人针对他的打法破局,投机取巧不怎么好用了。所以我說,凭着一时的技巧,无聊的聪明去打比赛,实在不能算实力。”他似笑非笑的看向郝萌:“你說呢?”
我……我特么竟无法反驳。丁垣勉强笑了笑。
燕泽說的毒舌,但是丁垣不得不承认,他說的也沒错。
竞技麻将职业圈裡,大家都很爱惜羽毛。如十多年前郑宏义都能因为作弊终生禁赛,更不用說现在了。对名声极为看重,而当雀手出名后,選擇的赛事也格外谨慎。
特别优秀的雀手会被吸入赛队,然而赛队对自己的组员十分严格。赛队讲究的是团体荣誉,甚至会针对选手個人制定职业规划。越是实力出众的雀手,越是昂贵,也越不轻易参加普通赛事。
比如燕泽当初到了后期,除了参加世锦赛,平常的比赛统统不打。
那些重大的赛事,未必是奖金最高的。相反,有的比赛为了吸引观众视线,主办方才会增加奖金筹码。能为奖金疯狂的雀友,又大多是来自民间的业余雀友。
郝萌当初进职业圈就是为了筹钱,当然要挑性价比高的比赛来打。至于名气或是逼格,对他来說都沒用。而他参加的那些比赛,选手确实不能算多优秀。正因为如此,他才能摧枯拉朽般的取得胜利。
他参加最高级的比赛也就是中华麻雀排位赛,排位赛参加的职业选手就很多了,也就是在那场比赛中,他打败了田庆福,才被人嘲做“雀神”。
說起来,顶尖的那部分职业选手,他确实沒有机会交過手。
见郝萌发呆,燕泽放下水杯,站起身,往桌前走過来,一边走一边道:“当然,新秀赛的水平不高,你真正的对手也只是十几人而已,甚至說你赢的胜率很大,不過,這一次比赛,你不能用丁垣的牌章,也必须收起你的那些技巧,”他顿了顿,道:“比如,通過反光的东西看牌。”
郝萌猛地抬头,燕泽看到了?
不仅看到了,還看懂了?
他咽了咽口水:“不能用丁垣的牌章是什么意思?”
“就是說,不能用你业余的技巧去赢牌,用《基础麻将》和《竞赛规则》赢牌,从零开始。”
“从零开始?”丁垣道:“开什么玩笑?”
這就好比一個学了五十年剑的人,突然有一天有人跟他說:老兄你還是用枪吧,术业有专攻。他和毛一胡学东西,学的是“活”和“变”,基础麻将是“规则”和“理论”,完全不行。
郝萌:“我为什么要這么做?”
“新秀赛只挑有潜力的新人。虽然新人几乎都内定了,不過有天赋特别出众的,還是会被赛队看中。”燕泽好整以暇道:“但是你觉得,你用丁垣的打法,哪個赛队肯要?”
郝萌沉默了。
赛队不太喜歡业余选手,一来是业余选手不懂规则,容易出事。二来是一個赛队裡,队员之间的风格是比较统一的,這样团体赛好配合。但是单一一個打法灵活的业余选手,大家要怎么配合?全配合他一個嗎?有时候磨合不好整個赛队都能被玩解体。
至于丁垣,更是各大赛队引以为戒的反面例子,除了财大气粗专收明星选手的红鹰,其他的赛队鸟都不会鸟。
更何况现在丁垣谋杀了田庆福,更是臭名昭著,模仿他的牌章,那是自寻死路,就算在新秀赛上大放光彩,也不会有赛队来招安,說不定還引来一身黑。
“可是我用职业选手的打法不顺手……”郝萌艰难的挣扎。
“所以我让你看资料。”燕泽道:“不管你用不用你的技巧,至少在表面上,不要被看出来。用《基础麻将》的壳子,表面打职业选手的风格,暗地裡走野一点也沒关系。”
郝萌一呆:“被人看出来怎么办?”
“放心,”燕泽嘴角一翘,笑的风度翩翩:“雀坛裡的高层人物,沒几個真正懂麻雀。真正懂麻雀的高手,也沒心思关注一個新秀赛。就算关注了新秀赛,短時間裡也看不出来你的花招。”
“等你用中规中矩的打法赢了比赛,被赛队吸收,那之后参加比赛,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就算团队发现你的路子不对也晚了,個人赛上,你完全不受禁锢。”燕泽想了想:“新秀赛只是一個跳板,赛队是你的目的,为了达到目的,你先委屈一下,完全沒有問題。”
郝萌听得目瞪口呆,他眼睁睁看着燕泽捡起桌上一枚麻将,拿在手裡把玩,心裡复杂难言。
燕泽這個人,真是……好有心机!
用基础麻将的壳子,套他自己的打法,目的就是先进赛队,进了赛队就能胡来?
当初那些圈子裡的评论家,田庆福還說他路子野,脑子活,那是因为他们沒见過燕泽啊!
玩弄规则不說,還玩弄赛队,连打法都要作假,障眼法来一发,难怪他自己的牌章沒人看得懂。真是大逆不道!
燕泽把手上的麻将放到桌上,他道:“现在我来模拟這十几個人的打法,跟你对战,這五天裡,帮你设计一套牌章。”
還设计一套牌章?!
這等于是凭空捏造一個风格出来。模拟对战又是什么玩意儿?
他盯着燕泽微笑的脸,终于意识到了一個問題。
燕泽的阴险狡诈程度,他這辈子也是拍马难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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