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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红绳

作者:六朝雨
顶点重生之雀神!

  郝萌把唐霄龙拉到一边說话。

  他问:“唐叔,听說你风水命盘上造诣挺高的,我想請教你,对气运這回事怎么看?”

  唐霄龙一听這话,眼睛一亮,立刻摇头晃脑的說开了,他說:“气运這回事,每個人生下来都是注定的,你的出生地,出生日期,时辰名字都决定了你一辈子的气运,有的人生下来气运不缺,一辈子顺风顺水……”

  郝萌打断了他的话:“說话简单一点。”

  唐霄龙闭嘴了,半晌,他扶了扶眼镜,慢條斯理的道:“你是不是想让我对付那個壁虎啊?”

  “我有這個想法,就怕唐叔办不到。”郝萌道。

  唐霄龙立刻“哼”了一声,大概是涉及到他引以为豪的专业,专业能力被人质疑,唐霄龙马上不高兴了,他說:“一個小人物我還犯不着看在眼裡,老夫当年走南闯北,给人伏過凶宅,看過风水,降過厉鬼,什么妖魔鬼怪沒见過,哪個厉害的人看到老夫都要毕恭毕敬的,你居然质疑我?”

  郝萌摊手:“我沒质疑你,那個壁虎厉害,气运加身,大家都這么說的。”

  “胡說八道!”唐霄龙道:“我自己就是干一行的我能不了解?有個屁的气运,班门弄斧他這是!”

  郝萌盯着他笑,唐霄龙也才意识到自己所错了话,咳了两声,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說吧。”

  “其实也沒什么大事,唐叔现在也是赛队的一员了,也应该盼着让赛队赢是不是?”

  唐霄龙道這回倒是不傻,立刻道:“老夫一個人可做不到。”

  郝萌盯着這老头,他跟毛一胡走得多,看惯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其中也不乏精明扮傻的,都是为了混口饭吃。但就是這样的人,在龙蛇混杂的大环境下,有时候才過的最滋润。

  燕阳說看到唐霄龙能让一富婆花三千块买块石头還千恩万谢的回去,必然是因为唐霄龙嘴皮子利索,說的话能让人信,這种观察能力和暗示能力,說不定還真挺专业。

  他說:“我就直說了吧,那個五毒和壁虎我看不是什么气运加身,就算是天生好运,也不是沒法破解的。問題就在于他们這样的造势,五毒的士气能被提起来,我們這边還沒打就自己矮了一头,对后面的比赛特别不利。唐叔也能看得出来,牌场上,有时候技术上去了,心态上不去也不行。”

  唐霄龙就像是在听别人家的事情一样,点头深以为然,道:“确实如此,所以你想怎么办?”

  “這就要唐叔帮個忙了。”郝萌道:“唐叔就帮忙给大家壮壮士气,洗洗脑,這一轮我打算让唐叔上,如果唐叔上场了,给他们一点压力,唐叔最了解這些了,破气运什么的,交给唐叔再适合不過。”

  唐霄龙“唔”了一声,回到:“這件事确实是老夫最擅长的,但是窥天道這回事,就是损气运,需要一個平衡,你做了什么,就要付出什么。”他看向郝萌,“你付出的呢?”

  郝萌一愣:“付出什么?”

  唐霄龙有点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道:“世上最便宜的最容易得到的也就是身外之物了,你就付一点身外之物给我吧。”

  郝萌:……

  這還真是不改神棍骗子本质啊。他說:“我沒什么钱。”

  唐霄龙马上提醒他:“上次新秀赛的奖金不是有了。”

  郝萌心想那奖金是要存着赎玉麻将的,唐霄龙上下两张嘴皮子一碰就要狮子大开口,不给,不惯着他!

  唐霄龙道:“我要一半。”

  郝萌:“十分之一。”

  唐霄龙:“五分之一。”

  郝萌:“成交!”

  事情就這么說定了,唐霄龙心满意足的走了,回头遇到燕阳,燕阳问:“你是不是给他钱了?”

  郝萌肉痛:“给了一点。”

  “你真是……”燕阳摇了摇头,下了個评价,“傻。”

  不管怎么說,唐霄龙都是答应了郝萌给大家洗脑。唐霄龙是個聪明人,以前摆摊又很会察言观色,這样說吧,如果单彦名之前是凭着对窦豆的了解总是压着窦豆一头,那唐霄龙可能会在最短的時間裡分析出对方身上的信息。

  就比如那個富婆,唐霄龙随便问她两句,也能大致估摸出這個人家庭状况,性格喜好,顺着她的话說,這么看来,唐霄龙還真的很适合做一個胡說八道的骗子啊。再說了,他算牌的能力也是一流,是個精明人。

  沒過多久,大家也都三三两两的来了,窦宗明几個也来了。有唐霄龙在這裡给大家做心理辅导,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加强技术,五毒也不仅只是有一個壁虎,還有其他人,除了五毒,也還有其他赛队。麻雀這回事,实力高的有时候都会发挥失常,更别說其实夕阳红的几個队员,這才刚刚开始打职业赛,经验太不丰富了。

  不過有窦宗明三個的指导,夕阳红以前的资料,现在开始特训分析对手牌章习惯,還是很有效果的。

  這一天一直训练到傍晚,傍晚的时候,窦宗明他们要回去跳广场舞了,窦豆也回家了,大家也就都散了。郝萌下楼的时候,看见燕泽正在牵着猫妮卡出去。

  猫妮卡简直像是在被燕泽拖着走,毛茸茸的脸上都能看出一脸不甘愿。

  郝萌一看到他,想起来之前答应帮燕泽照顾狗的事,就道:“你出去遛狗啊,我去遛吧,我刚好要出去。”

  燕泽道:“不用了。”

  “别跟我客气。”郝萌說:“我真要出去。”

  燕泽道:“我也要出去。”

  郝萌想了想:“那我們一起走吧。”

  他和燕泽一起往外走,猫妮卡懒洋洋的,走的比他们两個人還慢,也不爱叫,是一個個性孤僻的狗。

  燕泽說:“帮你找的人已经說好了,正在打听,有消息会通知你。”

  “這么快?”郝萌有点惊讶,虽然把這件事托给了燕泽,他也沒想到燕泽的动作会這么迅速,感觉好像把他的事情很放在心上似的,郝萌就有点不好意思,也有点感激,道:“谢谢谢谢!”

  “不用谢我。”燕泽懒洋洋道:“公平交易嘛。”

  郝萌忍不住看他,他倒是很闲适的样子,路上不少行人尤其是年轻姑娘都忍不住看過来,也不知道是在看郝萌還是看燕泽。郝萌心想,应该是一人一半了。

  他說:“你往哪边走?我要去富成大街算命一條街。”

  燕泽疑惑:“你去那做什么?”

  “去给队员买点吉祥物啊,开過光的那种。”他问:“你要不要一起来看看?”

  “好。”燕泽居然答应了。

  富成大街是海桥市算命一條街,一條街都是古玩店、古董店二手货店什么的,门口修成古建筑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個旅游景点。才走到街上就有熏香的气息,還有隐隐敲木鱼的声音,因为正是傍晚,夕阳西下,整條街都渡上了一层金色,看起来還有点佛性,但又觉得有点汗毛直立的感觉。

  那一條街街边都坐着一排戴墨镜的先生,全瞎子,装备都一模一样,一個板凳,一個地摊,摊上面摆着香炉佛珠啥的,一面旗,上面写测字看盘。

  他们全都高深莫测仙风道骨,看起来每個人都能看過去通未来,唐霄龙能在這一群人裡混出名气,也真是不容易。

  郝萌道:“现在神棍行业竞争都這么激烈了啊,還有风险又不稳定,难怪唐叔要改行。”

  燕泽问:“你要买什么?”

  郝萌就在一個摊点面前蹲下脚步。

  這不是一個算命的摊点,就是一個卖小饰物的摊点,摊主是個红脸妇人,看见他们俩,立刻就热情的问:“先生买点什么?”

  這摊上都是手串、玉佩、佛珠什么的,当然都是假的,因为旁边有個纸牌子,歪歪扭扭的写着“十块钱三個”。

  “十块钱三個随便挑咧。”那妇人道。

  郝萌随手抓起面前一個红绳子,红绳子的末端吊了個结,妇人就道:“這是月老绳,小哥买一個伐?”

  郝萌立刻丢下了。他道:“不买。”那妇人有点失望,见郝萌扭头又拿了一把玉佩。

  当然不是玉了,不知道是石头還是塑料做的,绿的都不正常,一看就是假的,圆圆的玉佩中间写了個“发”。郝萌握紧了手裡的的玉佩,心想就是它了。他算了一算,上场的有四個人,他自己不要,给窦豆一個,就问:“十块钱四個行不行?”

  那妇女脸色一变,道:“小本生意咧,不买就算了,不要看。”一把把郝萌手裡的玉佩夺了回去。

  “那四個多少钱?”郝萌问,他好久沒和人還价了,以前和毛一胡在一起的时候,能因为块儿八毛和麻将馆的人吵得脸红脖子粗,但是燕泽在這裡,不知道为啥他又不愿意和人斤斤计较,感觉很丢人似的。

  “四個十五块。”妇人道。

  “四個怎么都不该是十五块吧?”郝萌一时沒忍住,他算术可不差。

  “三個一起卖才有优惠,单個卖不优惠,想要优惠,你就买六個。”

  郝萌心想,买那么多干嘛?這么劣质的玉,多了也沒处戴呀?

  他還想问,燕泽已经掏出二十块钱递過去,道:“那就买六個。”

  那摊主高高兴兴的接了钱,郝萌问:“我們买這么多干嘛?”

  燕泽沒回答他,问摊主:“随便挑都行吧?”

  摊主笑道:“都行。”

  燕泽就弯腰拿了四個玉佩,扫了一眼摊上,又拿了两個一开始郝萌拿的红绳子,站直身子,把四個玉佩给他,道:“走吧。”

  郝萌愣愣的接過玉佩揣进兜裡,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道:“你买這個做什么?”

  “给猫妮卡做脚环。”燕泽回答的无比自然。

  郝萌:……

  他想了一会儿,突然自己笑起来。

  燕泽问:“你笑什么?”

  “我想起来我小时候和师父在一起,快到七夕的时候,路過一個庙,是供月老的,有個月老雕像,還有一棵树,树上都是挂的红绸子,都是求姻缘的。那时候我师父刚好输了一场牌,穷的天天吃白菜,他就低价买了人家做衣服的红线,让我和他一起编红绳子,到七夕那天来庙裡卖。”

  “平常沒人买,七夕买的人多多了,价格再高也有人要,最后全卖了,我們還下了馆子。”郝萌說得眉飞色舞,其实当时他是崩溃的,他一個少年,去庙裡卖红绳,背着小背篼,红着脸不好叫卖,還被毛一胡教训:“害什么臊,你這是促姻缘,月老看到也帮你牵一個好的。”

  他十分委屈:“我拜的是祖师爷又不是月老。”

  毛一胡哼哼了两声:“等以后你长大了,你就会觉得月老比祖师爷重要多了。”

  毛一胡带着他干了不少浑事,只是现在再看,就觉得十分希望時間就停在那裡。

  燕泽想了想,摸出一根红绳给他:“分你一根。”

  郝萌說:“那多不好意思,你花钱买的。”

  “拿着吧,”燕泽道:“我一個人也戴不了两根。”

  郝萌觉得他這话說的有点奇怪,忍不住去看他的表情,但看他表情也是微笑如常,也沒什么不一样,就也收下了,道:“但是我這样是不是和猫妮卡戴了情侣绳?”

  燕泽:“难道你想和我戴?”

  “那我還是和猫妮卡戴吧。”郝萌刚說完這句话,正好看见面前有個糖铺子。算命一條街的糖铺子修的也是很古雅,這裡卖的都是窝丝糖一类。

  郝萌看见展示糖的玻璃橱柜上有芝麻糖,就进去道:“来半斤!”

  老板立刻很高兴的去抓糖了,燕泽问:“你买這個干嘛?”

  “你买了玉佩,我不占人便宜,你不是爱吃芝麻糖嗎,给你买糖吃。”他說:“我是不是很厚道?”

  燕泽挑眉:“那你买吧。”

  老板很快抓了糖出来,装糖的是油纸包,油纸包還印的有山水古画,挺怀旧,可能是刚做的,還带点余温,热乎乎的,能闻到芝麻的香甜气息。再一看价格……

  郝萌讪讪的付了钱,和燕泽走出糖铺子,道:“這糖卖的好贵,我尝尝……”他正要尝一块,燕泽就把他手裡的油纸包拿走了。

  郝萌:“你這是什么意思?”

  “這不是你给我买的嗎?你不是很厚道?”燕泽說的轻描淡写:“当然全都是我的。”

  這人,怎么护食的跟狗似的!

  而且他们家狗也沒這么护食啊!

  燕泽嘴角噙着微笑,随手摸出一块糖咬着吃,他淡红的唇色很好看,這会儿夕阳渡過来,五官看起来就像是油纸包上画的古画,漂亮的,淡淡的氲了一层烟雨气。

  郝萌的心不由得跳了跳,他别過头去,道:“话說起来,你为什么会喜歡吃芝麻糖啊?”

  不喜歡吃甜食的人,又独独喜歡芝麻糖,矛盾的真相,应该有一個原因才对。

  燕泽吃完一块糖,孩子气的舔了舔嘴角,他不紧不慢的往前走,道:“小时候出過事,当时被人救了,很饿的时候,救我的人给了我一包芝麻糖。”

  郝萌听愣住了。

  燕泽說的含糊,但是他一听就明白,這就是說燕泽被拐走,他救了燕泽的事。难怪了,当时他听燕阳說燕泽喜歡吃芝麻糖的事情就觉得有点奇怪,又摸不准苗头,现在想想,难道就是因为這件事燕泽喜歡吃芝麻糖?

  這可能嗎?

  他看向燕泽,燕泽的眼睛十分明亮,似乎在回忆当时的情景,他說:“可能是太饿了,或者是太害怕,觉得那包糖是吃過最好吃的东西。回来以后,害怕焦虑不舒服的时候,就自己买来吃,被燕阳看到了,以为我很喜歡吃。其实,”他顿了顿,“后来我吃的糖,再也沒有那天晚上的甜。”

  郝萌說不出心裡是什么滋味。

  他是沒想到,燕泽会一直念着十五年前的那包糖,他一直觉得燕泽捉摸不透,心思让人猜测不得,圆滑狡诈,虽然总是微笑着面对大家,其实谁也走不到他心裡去,有一点隐藏的凉薄。

  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這样的。能为一包糖记数十年的人,首先,他应该是個好人。

  燕泽,应该从沒变過吧,說到底,他還是记忆裡那個有点孱弱的少年而已。

  李季轩的朋友說,人心可是会变的,這自然是有,但是有的时候,人心也是不会变的,它就在這裡,隔了五年,十年,十五年,還是不改初衷。

  郝萌道:“你不是說,救你的人是個路人嗎?”

  燕泽一笑:“骗你的。”

  “你沒有找到他?”郝萌问。

  燕泽沒有說话,他看着前面,不知道是看道路,還是在透過眼前的道路看别的东西。

  “如果,”郝萌道:“我是說如果,有一天,你再看到救你的那個路人,你会怎么做?会报答他嗎?”

  “报答?”燕泽摇头,他低声道:“他救了我,如果能遇到,如果有一天他也有麻烦,我也会保护他。”

  谁也沒有說话,夕阳慢慢的沉寂下来。

  猫妮卡抖了抖身上的毛,不耐烦地踱了两步。

  燕泽像是才惊醒,他回头,微微一怔,问:“你看我干什么?”

  郝萌摇头:“沒什么。”

  他心想,你已经在這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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