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鹅卵石小道延伸出去,校道上停了一辆油光锃亮的黑车,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看起来就很贵。
有同学赞叹道“哇,宾利,传說中的有钱人耶。”
郁南不关注车,也不清楚什么是宾利。但同学语气浮夸,他就往那边看了一眼,心裡忽地咯噔一声。
深城当然不止這一辆宾利,他却只坐過某一辆,立即想到了某個說要他“等着”的人。
车内小周道“宫先生,要我叫他過来嗎”
宫丞眸色沉沉看着窗外的人“我自己来。”
他手指在小桌上敲了下,很快就滑动手机屏幕拨通郁南的电话,他要他乖乖過来。
郁南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t恤,露在外面的胳膊细白,下半身依旧是一條破洞牛仔裤加板鞋,标准的穷学生打扮。
因這打扮,郁南显得比实际年龄還要小,說是十六七岁也有人信。
就是這样一個小家伙,竟敢做出那么大胆的事,宫丞觉得很有意思。作为一個第一次被“甩”的男人,他出国這大半個月,心裡都是想的回来之后如何教训這個家伙,甚至于根本沒思考過对方会逃跑的可能性。
电话响了两声,郁南从裤兜裡拿出手机,上面显示着“宫先生”。
他心跳得更快了,猛然抬头再次看向那辆车。
“喂”郁南不敢确定。
可是,电话裡的男声很快证实了他的想法“過来。”
果然是宫先生
郁南愣在当场。
宫丞按掉手机,好整以暇。
却看见阳光下,郁南怔忡几秒后拔腿就跑,跑得比见了鬼還快。
宫丞都要气笑了,小周不敢猜测他的心思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他沉声道“追。”
郁南前几天熬夜画图,根据自己的疤痕形状与走向描摹细节,俞川昨天才抽出時間给他割了线。等下一次上色還需要几天時間。
跑步的动作使得衣料在身上摩擦,還发着红的皮肤也发着疼,尤其是大腿内侧的一块被牛仔裤磨得他想哭。
他沒想到宫丞会忽然出现来找他,他還抱着侥幸心态說不定宫先生不会再来找他算账了。所以乍见到宫丞,他完全沒有心理准备只好逃跑。
一方面是因为這個,另一方面是他对身上的线稿图有所顾忌,生怕被发现。因为他纹了对方最喜歡的玫瑰,這简直是說不清道不明的举动。
事实上,郁南也沒想過自己为什么要纹玫瑰。
是因为宫先生喜歡嗎
他羞于承认。
转過弯窜入一條小道再钻出竹林,郁南打算躲入大四学长们常用的庆华堂。
可惜宫丞的车比他跑得更快,绕了一個圈竟然還是将他堵在了竹林出口。
车窗降下来,宫丞表情冷淡“上来。”
学生们的說笑声传来。
說来也巧,庆华堂裡出来一群学生,熙熙攘攘。
郁南眼眶有些发红,是疼的。他怔怔看了宫丞几秒,說了句“对不起”,胆大包天,也不看宫丞是何种脸色,转身就往人群裡面跑了。
這下等人群散去,他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郁南湿润的眼眶和小狗般的眼神令宫丞意外。
他忍不住扶额,他才是被耍的那個,怎么這小东西還委屈上了
郁南一路跑回了宿舍才觉得有些安全感,一口气灌了一大杯水才缓過神来,心還在兀自咚咚咚地跳着,不知道是悸动還是害怕。
难怪老人们常說平生不做亏心事,原来是這個意思。
他觉得甚是有点发痒,只好脱掉t恤站在全身镜前观察。
原本就丑陋的疤痕因为割线后发红就更丑了,他看了一眼就不再看,只祈祷线條不要晕开,那么昨天受的苦就白受了。
描线、割线,俞川做得很细致,足足忙了十几個小时。
郁南趴在黑色皮椅上脱得精光,他本就是個对疼痛很敏感的人,自然因這刺青痛得满身大汗。
覃乐风坐在一旁陪他,用毛巾替他擦拭汗珠,悄悄调侃“要不是我是個零,你這模样我就该硬了。”
郁南還咬着唇,唇瓣通红,眼带水光“你变态。”
“什么变态,我是微微一硬,表示尊敬。”覃乐风笑,“我觉得纹身以后一定会很好看,加油啊宝贝。”
郁南勉强开口“罗曼罗兰說過,艺、艺术是一种享受,我正在享受。”
南言南语俞川還是第一次听到,忍不住停下割线机笑了“你都這么說了,我這個刽子手必须给你再打個折。”
漫长的“享受”一直持续到天黑才结束,郁南疼了一晚上,今天又耗费心力进行期末考。他本打算去食堂吃完饭就回来躺着的。這下好了,饭沒有吃,覃乐风也出去面基了。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有同学来敲门“郁南。”
郁南爬起来开了门,原来是隔壁宿舍的同学。
对方惊讶“你脸怎么有些发白,是不是生病了”
郁南摇摇头“我去纹身了,有点疼。”
今天他已经对不下十個同学說過這件事了,大抵和他那次宣告失恋差不多,大概他认为纹身也是一件人生大事吧。
再說,纹身也是一件特别酷的事。
郁南现在觉得自己很酷。
那個同学来了兴趣“纹什么了我可不可以看看。”
郁南很大方地說“可以,不過现在沒纹完,我下次给你看。你找我什么事”
同学說“哦,這個给你。”
他将一個袋子放到宿舍桌上,“我刚才下楼的时候有人叫我带上来的,好奢侈啊,苍记打包的外卖,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们還能外卖。”
郁南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沒有点,是谁给你的啊”
同学說“一個二十多岁的男人,很有礼貌的样子,哦,他說他叫小周。”
原来是宫先生。
等同学走了,郁南看着那份外卖心裡百味杂陈。
宫先生怎么這么好啊他一边吃一边感动,心裡觉得更对不起人家了。
宫先生不计前嫌,是已经原谅他了嗎如果、如果他還要回头与宫先生在一起,对方是不是也可以接受呢
這么一想,郁南脸就发红。
始乱终弃后還想吃回头草,他觉得自己的脸皮真厚。
爱情果然是令人模糊自我的东西
上完最后一次色的夜晚,郁南独自走在学校的小道上。
俞川告诉他上红色颜料会很疼,因为不利于皮肤显色需要反复上色,郁南沒想到会這么疼。要命的是,因为面积太大得分好几次来完成。再加上大腿内侧及臀部皮肤娇嫩,上色会更疼,不仅郁南难以忍受,作为纹身师的俞川也会很累,所以保守估计纹一次就需要四五個小时。前几次都有方有晴和覃乐风陪他,這是最后一次,是他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叫他们有事就先走了。
上完色效果已经出来了,郁南对着镜子看了好一会儿。
他都舍不得移开眼睛,這是他长這么大以来第一次喜歡上自己的身体。他想一会儿回去拍两张照,好好保存起来。
忽然,有人从背后伸来手臂,郁南来不及惊叫出声,就被死死地捂住了嘴巴。
他霎時間汗毛倒竖,以为遇到了抢劫,可转眼间就一阵天昏地暗,他被人塞进了一辆车的车厢。
车裡有淡淡的香水味,冷气十足,空间极大。
還坐着宫丞。
“宫先生”郁南震惊了。
宫丞却对保镖吩咐道“关门。”
“是。”
车门被关上,然后“咔哒”轻响落锁。
宫丞今天是再次来逮人的,上次被郁南跑掉是一时疏忽,這次就沒那么容易了。
“還跑嗎”男人黑眸深沉,看不出情绪是喜是怒。
见郁南像只受惊的猫咪,他又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再次开口道,“不讲清楚,你接下来就别想回学校了。”
郁南脸一下就红了“不、不跑。”
讲清楚
宫先生要讲什么他记得自己在纸條上說的很清楚了。
宫丞高鼻深目,盯着人的时候给人一种很深情的感觉。
他对现在的情况很满意,事情终于又回到了他的掌握之中,沒有人能从他這裡夺走主动权。
“讲一讲为什么分手。”宫丞好整以暇地看着這個小家伙,“嗯小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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