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這是一年一度的属于深城艺术工作者的盛会,口碑良好再加上宣传到位,画展现场人头攒动。
郁南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找到自己的画合影留念再发朋友圈,顺便发到家族群裡,引来妈妈、舅舅纷纷发红包表扬。
妹妹郁桐表示這就是她以后学习的目标,被弟弟嘲讽了一通,两人在群裡掐架。
郁南炫耀完一波默默退出,深藏功与名。
宫丞抽出一上午的時間专程陪他,是以郁南暂时沒有邀請朋友们一起来观看,他想先和宫丞来看一次,再和朋友们一起看一次。
郁南自拍了一张還不够,又把宫丞拖過来“宫丞,我們来合影”
宫丞按着他的手机“好了,你自己拍就是。”
除非必要,宫丞从来都不照相,更遑论自拍。
小周跟在他们身后,为郁南的大胆捏一把汗。不過他发现郁南這個小朋友简直越来越敢挑战宫先生的底线,每次他觉得郁南要完蛋的时候,郁南都能全身而退,宫先生似乎拿他沒什么办法。
就說這次画展吧,对于宫先生那边一大堆事情来简直微不足道,小周被吩咐改变行程的时候诧异极了,他从来沒见過宫先生为了情人的事推翻现有的安排。
分别两月后的两人如胶似漆,尤其是郁南,看宫丞的眼神充满了依恋。
若是旁人多看几眼,不难发现他们之间的不同。
“怎么可以呢”郁南不能赞同,“這是我人生第一次参加的画展,以后還会有很多很多個,当然是每一個都要和最重要的人留念分享。”
宫丞不为所动。
郁南抓住他的手,眨巴眼睛,撒起娇“求求你了。”
小奶狗似的,软乎乎,可怜兮兮。
难怪人类都对萌化的动物幼崽毫无抵抗力。
宫丞面上冷漠无情,心思已动摇两三分,郁南再靠近了些,他便无奈道“好,就一张。”
镜头裡,一高一矮,一大一小两人靠得很近,背后是郁南那幅静物油画。
油画下面的标签清楚明了地写着作者郁南。
“咔嚓”一声画面定,郁南保存了照片,反复看了两三次,像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你要嗎我发给你”
宫丞沒兴趣“不要。”
郁南并不在意,只自顾自地說“以后我們要多拍照啊,這還是我們的第一张合影呢。如果你要出差或者我要暂时离开,至少我們還能有许多的照片可以看。”
余光看到相册,宫丞开口道“等一下,你前面那几张是什么”
如果他沒看错的话,那些照片裡的主角应该都是自己。
這小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拍的,连他睡觉的样子都有,甚至還有坐在沙发上看书的时候的這說明郁南是明目张胆地偷拍,而他什么都沒发现。
郁南脸微红“沒什么呀。”
宫丞道“给我看看。”
郁南把手机装进你裤兜,理直气壮地說“不要求查看对方的手机是最基本的信任,你不能看我的手机,我也是有隐私的。”
晚上哭着喊“我什么都是你的”的人還有什么隐私
宫丞大手一挥,正要抢過来看個究竟,郁南忽然正色道“余老师来了”
余深果然端着個茶杯走了過来“宫丞。”
郁南和余深打了個招呼,就扔下一句“老师你们慢慢叙旧吧”遁进了人潮中。
“余老师。”宫丞淡淡与他点头。
两人之间颇为熟稔,算得上是朋友。更别提余深的第一個画展還是宫丞赞助的,可以說余深沒有遇到宫丞的话,說不定到现今還是怀才不遇。因此尽管余深比宫丞還要大上十几岁,他也对宫丞有一股尊重,倒是宫丞的气势压過他這個五十几岁的老头子。
“大先生的事情,节哀顺变。”余深停在郁南的画作前,“听說你前两個月都在忙,现今可算脱身了。”
宫丞道“哪有什么脱不脱身。”
宫丞不想聊這個话题,既然站在郁南的画作前,便转移话题到郁南身上“倒是辛苦你了,郁南跟着你表现怎么样”
余深笑“郁南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嗯可以說,是個天才。他特别有天赋。我教過的上一個学生都比不上他的一半。”
說起這個上一個学生,宫丞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更不想提這個,话题转移失败。
搞艺术的都比较轴,或者說不懂得察言观色。
“路易就不說了。”余深口中說着不說,却還是說了,“他的心本来也不在画画上,你把他交给我的时候我就知道有這么一天。现在郁南不同,他的发展前途很大,有天赋不說又耐得住性子,更难得的是在画画上心性纯净心无杂念,我想问你把郁南要了。”
宫丞居高临下,看了他一眼“你想怎么要”
余深本不知道郁南与宫丞的关系,直到這两個月,郁南会时不时问起宫丞的事。问他關於宫丞十几岁时怎么在拍卖会上发现的他,又问宫丞是如何慧眼识珠地赞助的他,還问宫丞十几岁时是什么模样,是不是同样气势凌人。
结合郁南的表现,再加上刚才远远观察他们的互动,余深還有什么不明白,只以为郁南心甘情愿被宫丞包养,不愿当面讲破伤了郁南的自尊,转而来找金主本人。
余深惜才,也不拐弯抹角“你打算圈着他几年”
三年五年
宫丞沒有想過。
在宫丞看来,郁南跟不跟着他,与当不当余深的学生之间并沒有丝毫冲突。
余深也沒等宫丞回答,那本来就是一個扯出事实的反问而已。他道“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具体怎么样,但是郁南现在年纪小不懂事,分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很容易就当了真,投入真感情进去。你走這两個月,他被影响得很厉害,我担心這样下去影响他的前途。”
宫丞不悦“我自然不会亏待他。”
余深又說“你既然把他介绍给我当学生,肯定不会亏待他。可是总有一天他的眼界会开阔,见到更多的人更广大的事情。說句冒犯你的话,你本来就关不住他几年的。不如早一点放开手,成全他這一生,就当卖我一個人情。”
這句话早几個月,宫丞也就卖了這個人情了。漂亮的情人那么多,他不至于对谁舍不得放手。
现在他难得产生了一点绮念,郁南又分外的合胃口,他甚至生出来就這么一直圈养下去的心思。
宫丞久居上位,旁人的心情不在他考虑范围内,更是向来不由人左右,挑眉道“要是我不放手呢”
余深气道“你怎么就要和我对着干你有沒有想過他愿不愿意”
“這种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宫丞无情地說,“再說,我不放手,他一样是你的学生。你能教到什么地步,他就能飞到什么地步,尽你的本分吧,余老师。”
画展過去沒多久,郁南接到美协的电话,說有一位收藏着高价买下了他的作品。
参展时郁南签了代售协议,因此钱很快就打到了他的账户,足有五万块。
郁南都要惊呆了,他只是一個名不见经传、初出茅庐的小画手,怎么能值得别人花這么多钱买他的作品郁南急冲冲地对负责人說,要劝对方不要花這么多钱,他可以给一些优惠,谢谢对方对他的肯定。
负责人說“那位先生执意要這样,我們也很意外。不過艺术是无价的,郁老师你放宽心态。你看巴尼特纽曼,一條线就要卖一亿美元。”
郁南被說得特别不好意思,他怎么能和纽曼比他觉得自己那幅作品充其量就几千块顶天了。
“是一位先生”他不确定地问,“你能告诉我他的联系方式嗎”
“是。”负责人說,“不過对方說收下钱就好,婉拒了留下联系方式。”
彼时已经十二月。
天变得很冷了。
郁南接完电话就跑到书房,告诉宫丞“我的画卖了五万块”
這一個月宫丞行程满满,从国外回来的他并不能松懈下来。
宫丞刚回国那段時間,两人偶尔见面,见面必然少不了做ai,惹得郁南整天浑身酸痛,像要散架了一样。
可是停下来后,两人只要再一接触,就会陷入那种疯狂的状态裡。
郁南有时候觉得他和宫丞在一起除了做ai就沒别的事情可以做,往往想起来就连脚指头都酥麻了,他们好像是为那而生的机器,无时无刻不沦陷在欲望裡。
這种情况持续了大半個月才有所缓解。
为了能更长久的“疯狂”下去,宫丞有所收敛,郁南也老实了许多。
方才两人经過一场绵长的缠绵,放得缓慢了些,用一個侧躺的姿势一边做一边亲吻。美妙的刹那持续了很久,反而彼此都得到了满足,不再像沙漠裡看见绿洲的饥渴旅客。
身心舒畅,如获新生。
宫丞在郁南身上找到了前所未有的契合。
郁南在画室捣鼓新作品,宫丞便在书房办公。
他们习惯于這样的相处方式,各做各的事,如同郁南刚来這裡时宫丞說的那样,他们互不打扰。
此时见郁南激动得满脸通红,宫丞放下钢笔,笑道“是嗎对新手来說是不错的价。”
郁南一瞬间就想到了一個可能性,走過去坐在宫丞腿上。
郁南的身上還有牛奶沐浴露的奶香气,暖烘烘的,闻着很舒服。他搂着宫丞的脖子问他“我问你個問題,你不要骗我。”
宫丞道“什么”
郁南小心翼翼地问“我的画是你买的嗎”
宫丞說不是。
郁南不信“真的不是”
宫丞道“宝宝,你是不相信你的画值得别人那么喜歡,還是不相信你的画那么多钱”
郁南老实讲“我都不相信。买画的人是不是眼神不好”
宫丞失笑。
“所以我才以为是你买的,只有你才会那么挥金如土。”郁南脸热,知道自己說得不对,“我不是不尊重那個买画的人的意思,是真诚担忧。画展上那么多得奖的作品他为什么不买,偏要买我這一幅呢我画得很认真是沒错,可是如果早知道别人要花那么多钱买我的画,我应该画得更更更努力一点,才配得上别人的付出。”
宫丞是個商人,他从来沒见過东西卖了好价钱還担心配不上价钱的。
利益最大化才是宫丞赞同之道。
不知道该說郁南天真還是郁南清高,总之這一点他也很喜歡。
宫丞道“那为了别人不吃亏,宝宝下次就要画得更更更努力一点。”
郁南又高兴起来“嗯”
宫丞亲他一下“這么大一笔巨款,你准备怎么花”
郁南想了想“我拿一半给妈妈,另一半留着。”
宫丞“留着干什么”
郁南露出一丝狡黠“不告诉你。”
郁南最近神神秘秘,宫丞知道他在背着自己做什么。
画室的门总关得紧紧的,周一回学校的时候還要背走一個布口袋,裡面装的东西也不让他碰。小朋友总有一些属于自己的小秘密,何况郁南的性也干不了什么坏事,宫丞就随他去了。
那对娃娃倒是真的做了一套情侣装。
因为是冬天,還很应景地围上了围巾、戴上了针织毛线帽。
郁南也开始戴帽子了。
他本来就年纪小,被毛线帽一衬托,几乎有些像個未成年。
郁南皮肤白,鼻梁挺翘,還长了一张漂亮的的唇,他跟在宫丞身边,初次见到他的人总会被惊艳到。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了宫先生身边有個美人。
圣诞节,郁南从画室回来,手冻得冰凉,一进温暖的室内便脱掉外套、摘下帽子给自己的手哈气。
他這一套东西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一看就是常住在這裡的。
等换了鞋进到客厅,才发现家裡来了人。
是那位曾经见過面的任叔,对方两鬓斑白,正慈祥地对他微笑“郁南来了。”
“任叔好。”郁南乖巧地问好。
宫丞正坐在沙发上,两條长腿随意搭在茶几,是個不常见的懒散姿势。
见郁南回来,对他招招手“過来。”
郁南走過去,刚坐下就被宫丞很自然地拉過手,男人替他捂了几秒,皱眉道“怎么這么凉手又是干什么弄伤的”
郁南手指冰凉,指尖多了些细微伤口,看着很是碍眼。
上一周两人见面时還沒有這些伤口。
当着长辈任叔的面,尤其是宫丞說過他是由任叔带大的,郁南多了一份不好意思。
他羞答答地把手抽回来“一点点伤口沒关系的。我也不怕冷,這個时候霜山都下大雪了。”
郁南喜歡雪,冬天来时期盼了好久,深城也沒下雪。
宫丞說深城都十几年沒下過雪了。
任叔道“郁南是霜山人”
郁南点点头“是的。”
“那今年過年,你是要回家乡嗎”作为长辈,任叔好像不介意他们的亲昵,還与他唠起嗑。
郁南還沒和宫丞商量過這個問題。
不過他看了下宫丞,還是如实地說“我要回去陪妈妈的。”
宫丞表情如常,眸子裡却有他看不懂的深意。
郁南有些内疚,捏了捏宫丞的手。
任叔笑道“对,家人是最重要的,不管是谁都无法否认這一点。”
老人說着,目标却是对宫丞說,“你也不要推脱了。以往你大哥身体不好,還是沒误了主持大局。现在他走了,跨年会上高管、亲戚要来那么多人,大太太和小少爷当不了家,小先生又不管這些事。”
宫丞皱眉。
任叔又道“跨年会是宫家的传统,我知道你不耐烦這些俗务,可是這是落在你身上的责任。我老了,按身份来說我也不该管這些”
宫丞打断他“任叔。”
气氛凝滞。
只有窗边新装扮好的圣诞树闪着灯光,多了一丝节日的轻松气息。
许久后,宫丞终于开口“家总是要回的。”
任叔這才高兴起来,不再多說什么“那就好。時間不早了,司机還在下面等我,我這就回去了。”
宫丞站起来“您慢走。”
郁南也赶紧站起来“任叔再见。”
任叔对他们点点头走了。
郁南问“宫丞,你不想去跨年会”
宫丞眉头深锁,好像对這件事很抗拒“嗯。”
郁南拉了下他的衣摆,试图宽慰他“你不高兴就要告诉我,上次你答应過我,什么都告诉我的。如果你不想去跨年会,我可以陪你去。”
宫丞這才想起郁南要回家的事,捏他鼻子“小骗子,你不是忙着要回家”
郁南顺势抱住他的腰“我本来打算今天就和你商量的,任叔刚才一问我就先說了,不是不故意不告诉你。我舍不得你,也知道你舍不得我。可是妈妈和舅舅他们也会想我,我都一年沒见過妈妈了。再說了,你的跨年会是新年第一天吧我們放假晚,我可以陪你過了新年再走。”
越說越不舍。
郁南抬头看他“我保证很快就会回来,提前回来。”
怕他不信,郁南還煞有其事地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
宫丞原先心中烦闷,被郁南耍宝减退少许。
少年眼中的认真与纯澈,都是属于這個年龄段特有的东西。
這一刻,宫丞切身感受到他掌控着郁南的感官,掌控着郁南的喜怒哀乐。
郁南的独一无二,令他感到满意、满足。
似乎永不让他生厌。
宫丞语气松了些,开口道“先陪我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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