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不要跟为娘的嬉皮笑脸，不成亲就想出谷，可以，踩着我的尸体出去吧。”欧阳夫人拿起针线，铁了心不去看自己的女儿。
“但，总不能說成就成吧。”真是有够突然的。
“那就都准备好了，成完了亲，你们再出谷，我可不管你有什么事，事再大沒有我女儿的终生幸福大。”
龚小诺第一次在欧阳夫人身上看到巾帼英雄四個字。
“沒得商量？”龚小诺垂死挣扎。
嫁给小星，這個想法，她還从来沒有過，若不是娘提起，她怕也是一时半会也想不到，当时小星想让师娘带她家提亲，征求她的意见时，她拒绝了，能感觉小星的失望。
结婚对她来說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一张纸能证明什么？况且古代连這张纸都用不上，只需拜堂磕头就成。
“你還想跟娘商量，商量什么？讨价還价？想都不要想。”
“可是哥哥他们都還沒成亲，我這先嫁，不太好吧。”迂回战术不知道管不管用。
欧阳夫人对龚小诺冷笑，“你哥哥们以前一天到晚就是生意玩乐，现在沒生意可做了，他们比以前更忙了，忙着一群人去漫山遍野的玩，娘我连媳妇的影子都看不着，而你就不同了，飘飘，你有小星了，還亲密不见，女孩子拖不得的，听娘的话。”
“我還是觉得太仓促了。”龚小诺已经沒辙。
“仓促？怎么可能仓促，对于你的婚事，娘一天到晚跟你爹都讨论不下百次了，不仓促，過完年你们就成亲吧，正好双喜临门，挺好挺好，就這么定了，我看看，我看看，哎呀，应该先去找苏尼氏說道說道，等一回小星回来了，你叫他来见我，你现在进屋去休息，等中午饭好了，娘過来叫你。”
欧阳夫人强行搀着小诺往卧室走去，把人安顿好，才匆忙的往炼丹房走去。
“苏姐，忙着呢？”欧阳夫人站在炼丹房门口，在云裡雾裡的找人。
“婉柔来了，站外面好了，进来熏人的很。”欧阳夫人的本名叫卓婉柔。
苏尼氏脱掉包在手上的麻布，用脸盆裡的清水洗洗满是药味的手，擦干净才出去。
“苏姐，我有话跟你說，走到你屋去。”欧阳夫人不由分說的拉了苏尼氏就走。
“什么话，還不能在這說了，看把你神秘的。”苏尼氏笑道。
“当然是好事。”欧阳夫人笑得隐晦。
“好事，什么好事让你笑成這样了。”她和婉柔都是当母亲的人，所以平时都能聊到一块，再加上孩子们亲近，所以更是经常凑在一起讨论以后结为亲家的事情，“等等，你该不会是說服小诺……”
“聪明，就是這么回事。”欧阳夫人轻拍苏尼氏的肩，脸上的笑是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苏尼氏的表情一阵明朗，反手拉上欧阳夫人，“那赶紧，是要赶紧，回屋讨论，我們還得出谷去买被子绸缎首饰，太多东西了，我還得回山去取祖辈传下来的翡翠镯子……”
“是呀，還需要采买些吃的，這個婚礼可要好好办，我是第一次嫁女儿了。”两人边說边走。
“那是当然的，我也是第一次娶儿媳妇的，婉柔你见我們家老头子沒。”得把這消息告诉家裡的男人才行。
“估计都在后山了，现在后山都快成他们男人的家了。”
“算了，不用管他们，我們先把要准备的东西都写好，完了再出谷去采买。”
“你都不知道我高兴。”
“我也是，小诺這姑娘我太喜歡了。”
杜老怪坐在长椅上无所事事，听着两個唧唧咋咋的女人从自己面前视而不见的走過，起身往南厢房走去。
“小诺丫头。”
“干嘛，大老怪叔叔。”龚小诺躺在床上和蹲在床边的人說话。
“你要成亲了呀？”
“难道杜叔收到风声了？”龚小诺故作惊讶。
“收什么风声，那两個女人，就是你娘和苏尼氏那女人，自以为声音小的在院子裡面讨论你和小星的婚事。”全谷的人估计都能听见了。
“那就应该是了。”
“什么叫应该是了呀，成就是成，不成就是不成，你這么好的姑娘，真愿意在小星這棵，這棵狼人树上吊死。”
“杜叔，无论小星是什么，我都爱他，你這么诋毁他，不怕我赶你出去。”
“那我說的也是实话么，不对嗎？”杜老怪扭捏着绕头，“你听着不舒服，大不了以后我就不說了。”
“不是不說了，从心裡我就觉得他与我沒有什么不同，而且小星是你老友李牧灵的儿子，再者他能選擇他的出生嗎？”龚小诺伸手去揪杜老怪的头发。
“啊，痛。”杜老怪怪叫這拽回自己的头发。“我還真看不出来是你和小星要成亲，小星也知道呢？”不会所有成亲的人都如此冷静吧。
“還不知道，你不要跟他說。”
“丫头，你能不能表现激动点的样子来看看。”
“其实我的内心已经激情澎湃了。”
“那你澎湃吧，我不打搅你休息了。”
“杜叔慢走。”龚小诺目送杜老怪离开，收回视线，她好像真是沒有成亲的自觉，一切来的太突然了，按說她的個性不是能被人控制的，可当娘說這件事，她好像也沒怎么反对。是因为太像梦无从反对，還是其实也期盼或者顺其自然？
龚小诺躺在床上深思着這個問題，带着异常平静的心等来了午饭，今天的午饭有点晚，因为两個兴奋的女人忙着为儿女置办嫁妆，差点忘了，要不是杜老怪开始发火到处找饭吃，估计午饭都吃成晚饭了。
欧阳老爷去后山叫人回来吃饭，当欧阳家的四兄弟，李牧星，李牧灵，金子還有一群野兽从后山勾肩搭背满脸是伤打着赤膊的出现在苏尼氏和欧阳夫人面前，被狠狠的骂了去清理了一番才被准许上桌子。
另一波人小刘子领着回来的一群小萝卜头也不见得干净到什么地方去，只是鉴于孩子年纪還小的关系，所以家裡的女家长沒多說什么，只是一人赏個白眼，然后也要清理干净才能上桌。
“金子，去叫方踱出来吃饭。”龚小诺对正跟小星开玩笑的金子說。
金子脸色猝变，“他不会跟我們吃饭的。”
“去叫就对了，哪有那么多的思前考后。”小星推了金子一把。
金子无奈一步两回头的往东边方家走去，不一会当金子牵着方踱出现时，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他俩交握的手，表情都各自微妙，同性相恋，必定是大部分人无法接受的。
方踱见着小诺，脸略微白了一下，看来刚才真是吓的不轻。再见到所有人的视线，立刻甩开金子的手，龚小诺看着金子，金子对她微笑，可眼裡的伤却不是微笑能掩盖的。
“方踱，過来坐。”苏尼氏招呼着。
因为時間的关系，菜不多，饭管够，大家有說有笑的吃饭，金子也不停给方踱夹菜，免得他就一直吃白米饭，所以气氛一时算的上融洽。
龚小诺刨着饭，不停的用余光瞄自己身边的人，挺直的鼻梁，浓密的睫毛，厚薄合适的红唇的正在咀嚼食物，刚运动完的皮肤白裡透红，脖子的线條很漂亮，衣服下若隐若现的肌理，隆起的手臂，而且她還给他洗過澡，身材非常好。
龚小诺的眼光不自觉的落到小星的大腿上，哪裡也……是，非常好，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心裡的平静好像开始微微的起着变化。
“想什么呢？”李牧星夹菜给小诺，看她发呆，拍拍她的脸问。
“小星，我不喜歡穿女装，不喜歡冠发髻，你会强求我嗎？”龚小诺停下筷子在饭桌上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
“当然不会。”李牧星放下筷子，侧身看着龚小诺，怎么突然问這么個奇怪的問題。
心怀鬼胎的小诺见着小星闪闪发亮的眼睛望着自己，脸上轰然一热，烧的全身通红，却還是语调正常的說，“哦，那……吃饭吧。”
小诺埋头，不再看李牧星，心裡砰然乱跳，好像……嫁给他也不错，以后還能生個和小星一模一样的男孩。转念又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這個她是不是想太多了，怎么连孩子都想出来了。
一桌人无法理解龚小诺为何如此，她的脸快埋到饭裡去了，有這么饿嗎？還是伤势恢复迅速，所以吸收也快。
只有欧阳夫人和苏尼氏喜笑颜开，“吃饭，吃饭，大家吃饭，吃完了，今天晚上我們特别给你们做好吃的。”
奇怪的看着龚小诺的人转而奇怪的看欧阳夫人和苏尼氏，每天不都是欧阳夫人和苏尼氏在打理吃食的，有什么特别的。
吃完饭，轮到欧阳四兄弟洗碗，大家坐在一起品茗，不過方踱還是不习惯于這么多陌生相处，所以借口身体不舒服让金子送回去了。
這边苏尼氏给欧阳夫人使了個眼色。
欧阳夫人站起身清清嗓子对李牧星說“小星，跟伯母来一下，伯母有话对你說。”
表情严肃，让所有人侧目。
“有什么话，還要走开說的。”欧阳老爷当家作主习惯了，见不得這样小家子气的举动。
“一边去，這事沒你說话的份。”欧阳夫人甩给白眼给欧阳老爷，女儿的婚事是她作主的，都得听她的。
“……”欧阳老爷第一次见自己夫人如此霸道的說话，一时還反应不過来了，见着欧阳夫人带着李牧星走远，才发现被自己妻子教训了，顿觉颜面无光，匆匆跟着欧阳夫人离开。
两人进了屋，欧阳夫人刚要关门，欧阳老爷一把挡着门。
“你怎么跟来了。”
“我去后菜园子种菜不行哟。”
欧阳夫人打开门，催促，“快去，快去，不准偷听我說话。”
欧阳老爷奇怪了看了欧阳夫人一眼，然后沒說话往后院走去。
欧阳夫人客气的沏上从家带来的好茶，给自己和小星都倒上一杯后說，“小星，坐呀。”
“伯母，有事要吩咐嗎？”李牧星坐到离欧阳夫人不近不远的位置，单刀直入的问。
“哦，想谈谈你跟小诺的婚事。”欧阳夫人更直率，她算是看透了，這两小孩一個爱绕弯子，一個直接的连话都懒的多說一個字，既然如此，她就顺着他们的性子走，总可以了吧。
李牧星错愕，“伯母，你說什么？”
“說，想跟你谈谈你和小诺的婚事，這次听清楚了嗎？”
“小诺……小诺……”不是不愿意么，李牧星开始结巴。
“哎呀，小诺那你就不用担心了，她已经答应了。”不答应也被强行答应。欧阳夫人立刻上前走到李牧星的身边，“不然她干什么刚才吃饭的时候问你那問題，不過小星，伯母都做到這一步了，简直是把女儿送给你，你看你是不是也该有些动作，总不能最后還要伯母去向你娘提亲吧，咱们动作快一点。”
“伯母，你慢点，先听我說。”李牧星打断欧阳夫人的话，他不相信自己的听到的是真的。
小诺不是說過要等事情完了以后再想成亲的事，可现在突然又告诉他，小诺愿意嫁了，這不会是哄他开心的吧。
“怎么呢？”欧阳夫人停下，“你不会是不想成亲吧。”
“不是，伯母，我只是想问，小诺什么时候答应的。”
“就你去后山的时候。”
“……”這是聊今天天气很好嗎？“伯母，我不是在开玩笑。”
欧阳夫人一拳敲到李牧星头上，“我拿我女儿的婚事跟你开玩笑，你以为你是谁呀。”
“小诺還小。”李牧星渐渐变成木头。
“你们俩還真是默契，伯母现在就告诉你，這是真的，千真万确的，就在你去后山和他们打闹的时候，你伯母我定下来的，小诺沒有意见，愿意嫁给你，所以你是不是也要有点表示，不是像個傻子一样的在我這房裡不停的质疑我。”
“那，那，那，我要……怎么做。”李牧星彻底沒了准头，开始手脚不知如何放。
“你是笨蛋嗎？”欧阳夫人傻眼，這都要她教？
“可我沒成過亲。”
“你還想成几次亲。”欧阳夫人横眉竖目。
“不是，我只是……，我不知道。”
“行了，赶紧打住，去后面菜地找你伯父去，他会教你怎么做，還有，见人的称呼是不是该改一改了，還伯母伯父的听的生疏的很。”
“该，该叫什么？”李牧星脑子裡成了浆糊，什么都想不到。
“我……真是，怎么有你這样的女婿，叫娘，叫娘，懂了沒。”
“哦，娘。”
“……”這声娘，她听着怎么這么委屈，“去去去，去找你爹去，问明白了才准去见小诺，听见沒有。”欧阳夫人直接把李牧星往后院推，她对榆木疙瘩的李牧星沒辙了，让她家老爷忙活好了。
金子把方踱送回房，呆了一会就又回来了。品茗的人都已经各自散去，三三两两的又寻趣事去了。只剩龚小诺還做在桌旁，享受着太阳光。
“小星呢？难得他沒和你一起。”坐到小诺身侧，金子语调轻松的问。
“怎么，和好了。”
“暂时吧，谁知道是不是過不久又要闹。”不知道为什么方踱好像有些变化，“你跟方踱說了什么嗎？”
“我应该和他沒什么好說的，别這么悲观，你不是一向积极，不要最后你被方踱同化了。”龚小诺說的风轻云淡不像說假，金子也不疑有他。
“也对，不過你還沒告诉我小星人呢？”
“被我娘叫走了。”
“你娘教小星干嗎？是不是见他占你便宜，所以准备收拾他。”
“差不多。”龚小诺笑，她娘准备赋予小星合法占她便宜的权利。
“真让我說中了？”金子愕然，“你娘不同意你们俩？”难道真的小星的身份了？
“她应该乐见其成。”操办婚事這么积极，哪裡看得出她不同意的。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這說话卖关子的习惯真是让人难受。”
“我要成亲了。”龚小诺笑着看金子不耐烦的样子。
“和谁？”金子沒反应過来，随口就问。
小诺也不回答它，就自顾自喝自己的茶。
终于想明白的金子，跳了起来，“你要和小星成亲了？”
“小声点，小星還不知道。”龚小诺拉金子坐下来。
“啊？”要成亲，新郎居然不知道。
“我娘正跟小星說了，得提亲才能成亲吧。”
“哦，原来是這样，明白了。”点点头，“不過你们俩也太突然了吧。”
“沒办法，不成亲，我娘就让我和小星踩着她的尸体出谷。”
“怎么？你還是被迫的？”金子的情绪被小诺弄的上上下下，不得安宁。
“有人能强迫我嗎？”
金子笃定的摇头，“沒有，所以你真是爱惨小星了。”
“沒有他活不了。”
“你真肉麻，我怎么沒看出来你這么酸。”
“很多东西不是给你看的，是给我男人看的。”龚小诺抛给媚眼给金子。
金子打着寒颤的恶心，“对了对了，還好我不是小星，你還是留给他享受吧。”
“我的人和心都是他的，只有他才配拥有我的肉体和灵魂，我要和他共享鱼水之欢……”
“龚小诺……，你做死呀，我快吐了。”金子跳开八丈远，眼前的小诺好像又回到他们初次相遇的时候，她调戏小星，她调戏自己，她笑的畅快淋漓，现在的她应该是真正的快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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