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是报应么? 作者:未知 薛琰猛地一脚踩下刹车,而后迅速的倒退,前面那辆被撞的车主惊魂未定,紧握着方向盘,整個人都呆住了,是個女司机。 薛琰的车子从旁边驶過的时候,小舞朝那边看了一眼,她打了個电话,让人来善后。 顺利到达医院,已经有医生和护士候在门口了,齐润也已经到了。 薛微被送进诊室。 薛琰這会倒是冷静下来,下车,车子也沒熄火,直接交给齐润去处理,然后给温漾打了個电话,让她准备好衣服和车子,来医院接他。 他身上還穿着家居服,头发都還沒有梳理好。 薛琰进医院,找了個地方坐下来,手边沒有香烟,刚忘了拿。他正皱眉,齐润就把香烟递過来了。 薛琰接過,点上,慢慢抽起来,抽完半根后,他彻底平静了。 小舞站在诊室门口等着,私人医院,人不多,這個時間点,就更加安静。各项检查陆续出来,医生从诊室出来,說:“薛小姐沒什么大問題。” 但医生的表情看起来并不特别轻松,“薛总呢?” 薛琰在半小时前,就跟温漾一块回了公司,他只让小舞和齐润留在医院裡照看着,又另外找了几個保镖過来。 小舞问:“有什么大問題,你可以直接跟我說,我会转告给薛总。” 医生想了想,說:“验血报告表明,薛小姐怀孕了,她突然无预兆晕倒,就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具体情况,等人醒了以后,做個b超,看看孩子的发育情况。” 小舞默了一会,說:“医生,這件事要先瞒着,资料先不要存档。” “明白。” 随后,薛微被安排进病房。 小舞给薛琰打了电话。 电话過去的时候,薛琰正在开会,手机震动,薛琰注意到了,但并沒有理会,会议一直持续到下午一点才结束。 温漾去准备午餐,王靖凯处理后续工作,又简单给薛琰汇报工作。 王靖凯简单交代完就出去了,办公室内只剩下薛琰一個,他揉了揉眉,把文件合上放在一侧,咖啡已经彻底凉透了,他抿了一口,就放在旁边沒再动。 他朝着手机看了眼,也仅仅只是看了一眼,沒有任何举动。 今天是個阴天,他的办公室位于高层,面朝着的方向,视野开阔,沒有遮挡的楼宇。乌云压下来,看起来快要下雨。 他靠在椅背上,扯掉了领带,在手腕裡缠了一圈后,又松开,丢在了桌子上。 顺手拿了手机,刚准备拨的时候,手机响起,来电是個陌生号码,他停顿几秒后,接起来。 “薛总,忙不忙?” 是凌随。 薛琰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到一滴雨落在窗户上,紧接着,霹雳啪哒的雨点砸在落地穿上,“随哥。” “也沒旁的事儿,就是听說你妹妹进医院了,就打個电话慰问一下。” 薛琰眉梢轻挑了下,面色沉了几分,“是啊,不過沒什么大問題。” “你跟你這個妹妹,关系不一般啊。” 薛琰一只手插在裤袋裡,紧握着拳头,外面雨势逐渐变大,乌云压顶,下一秒,能看到穿透云层的闪电划過,紧随而来的是轰轰雷声,他笑了下,反问:“怎么不一般?” 凌随:“我這不是在问你么?” “哦,她不是我亲生妹妹,她只是我們家的养女。” “還是英雄的后代,是不是?” 看来他是专门调查過了,显然薛微的身份,让他有所警惕。 薛琰垂着眼,手从口袋裡拿出来,掌心裡多了两個深紫色的指甲印,“怎么?随哥是在担心什么么?” “我倒是不担心,我就是担心你啊,在身边放個定时炸弹,你晚上睡得着么?” 薛琰大笑,“我真是沒想到,随哥你那么胆小。我這妹妹是英雄的后代沒错,她爸妈死的时候,她才一岁,還是個什么都不懂,穿着纸尿裤的小屁孩。我爷爷当年领养她,一方面是觉得她可怜,另一方面也是给我們薛家塑造個好形象。” “至于她是不是定时炸弹,我最清楚。随哥,我這人吧,不喜歡勉强人,你要是真的怕,我們之间的合作就這么算了,我也不希望对方跟我合作的时候,還疑神疑鬼,怕這個怕那個。我這個人做事儿,要么不做,要做就不会害怕。” 不等凌随說话,薛琰便随便找了個借口,把电话给挂了。 他把手机丢到桌上,脸色比刚才更沉。 薛微一直到下午才醒過来,肚子饿的不行,所幸小舞是個细心的,早就让人送了吃的過来,私人医院的设施齐备,病房跟酒店套房一样,什么都有。 食物一直保温,她醒来就能吃。 都是她爱吃的。 小舞坐在旁边替她夹菜。 薛微一声不吭吃了一会,肚子饱了一点,才开口說话,“你被我吓到了吧?” 小舞看她一眼,“你自己有感觉?” “当时是有点感觉不舒服,不過我沒想到自己会晕倒。”她揉了揉额头,說:“估计是一晚沒睡,早饭沒吃,跑的太快,导致脑袋供氧不足就倒了。正好,补觉了。” 她笑嘻嘻的,拍了拍小舞的肩膀,說:“我哥沒有责怪你吧?” 小舞摇头,“沒有,薛总不会无缘无故的责怪人。” “沒有就好。”她沒有多问,有些话得小舞自己主动愿意說才行,她主动去问,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吃完,薛微就想出院。 小舞說:“一会還要做個检查,等检查完了,确定沒什么大碍我們再回去。” 薛微:“什么检查?我身体有問題么?” 還需要深入检查肯定是有什么問題,仔细想一下,按照她的体质,再怎么样也不至于那么容易就晕倒,想到這裡,她脸上的笑容落了一点,眼裡透着疑问,静静的看着小舞。 “有什么你就說呗,我的身体情况,你還瞒着我呀?得癌症了?” 小舞笑了笑,“想多了,怎么会是癌症。” “那是什么?” 小舞想了想,說:“医生說,你可能是怀孕了。” 薛微的表情僵住,這么一下子根本就反应不過来,片刻之后,她笑了下,一甩手,故作轻松,道:“你可不要开玩笑。”說完,又立刻垮了脸,问:“你跟薛琰說了么?” “怎么可能呢,医生是不是弄错了?這怎么可能呢!”薛微不能相信,這怎么可能呢,他不做防御,她也吃药,肯定是医院弄错了,她自言自语的說:“先别告诉薛琰了,我估计是医院弄错了,你去给我买個验孕棒来试试。” 小舞說:“已经给你安排了b超,一会有专家医师专门给你做,你先多喝点水,等憋尿了,我們直接過去。” 薛微吞了口口水,想去上厕所五個字差点脱口而出。 想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连情绪都控制不了,她沉着语气,說:“你先出去,我想一個人待一会。” 可能是這些日子,薛微不停的跟她交心,再硬的石头,也会有软化的一天。 小舞看出来她无法控制情绪,但她也不能就這样出去,到时候不好跟薛琰交代。 “我去上厕所。”她說。 薛微看她一眼,這一眼裡含着感激。 小舞进了卫生间,把门关上。 病房内暂时只有她一個人,她盯着窗外发了一会呆,双手都不敢去碰自己的小腹。她回忆之前的每一天,他们在一起的每一次,她一直有吃避孕药。 薛琰也会严格避孕,比较偶尔才会放肆几次。 而且,她不认为薛琰会想让她怀孕。 這個消息,简直比得了癌症還让人震惊,无法接受。 医生进来的时候,她已经镇定下来。 听到动静,小舞也迅速出来。 薛微說:“我已经准备好了,我們過去吧。” …… 一整天,薛琰都在忙工作,并沒有主动回给小舞电话,或者信息,更沒有主动打给薛微询问情况。 一直到工作结束,他坐在车上,车子朝着医院的方向去,他才问了一句,“怎么還去医院?” 司机說:“薛微小姐還在医院,我以为您要過去。” “還在医院?” “是。” 薛琰沉默了片刻,這才拿出手机给小舞去個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传来的并不是小舞的声音,而是薛微的哭声。他并沒有立刻询问,似乎是在等对方先开口。 過了会,就听到小舞說:“微微,让我先跟薛总說吧。” 似乎是薛微抢了电话,两人似乎還在争夺。 薛琰索性把电话给挂了。 他转而把电话打给了齐润,得到了简洁明了的答案,怀孕了,但是是宫外孕。 這么個消息,真不知道该高兴還是该难過。 到了医院,薛微沒有哭了,呆呆的躺在床上,小舞在旁边陪着。 薛琰进来后,小舞就先出去,侯在门口。 他坐在小舞坐的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便握在手裡沒再动。眼睛盯着薛微,看着她红肿的眼睛,這会還含着眼泪,不知道哭了多久。 她一直沒說话,脸上也沒出现表情,像是失了魂。 薛琰等了许久,见她一直不开口,便主动发话,“不算是坏消息。” 她睫毛颤了颤,眼珠子动了一下,而后侧目看向他,几秒后,露出一個特别惨淡的笑容,声音哑哑的,說:“我就知道你会這样讲。” 她抿下唇,继续道:“一开始小舞跟我說怀孕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很害怕,有点沒办法接受。起码我還沒有准备好要当一個妈妈,我特别的不知所措,明明我們都做好了避孕,那么长時間从来沒有出過意外,怎么就莫名的来了這么個小生命。我還想,是不是你故意的。” “這個想法一出来,我就被自己逗笑了,你肯定不会希望我怀孕,所以不可能做出這种事儿。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意外,是老天爷非要赐给我們的一個意外,一個非常坚强顽固的孩子。像你,也像我。”她說到這裡的时候,笑了一下,那笑容裡是带着一点点开心的,但這笑容只维持了一秒,眨眼间就消失了。 “我花了好长時間消化掉這個消息,接受了這個孩子,可老天爷是真的会开玩笑。b超检查了挺久,医生很仔细,很细心,最后得出结论是宫外孕。现在不需要你逼着我把孩子打掉,他本来就不该存在。” 她微微扬唇,“這是老天爷给我們开了一個大大的玩笑,真是可恶。”她吸了吸鼻子,别开头,眼泪再次滑落。 确实,她在那几個小时裡,已经接受了這個孩子。她想,有個孩子的羁绊,会真正的改变薛琰。虽然有個孩子很麻烦,往后想要撇清关系,会比较难。 最重要的是,他应该不会答应她生下来,如果她执意的,心甘心愿的想要给他生孩子,說不定他对她的信任也会更深。 谁能想到,会是宫外孕。 她现在也沒什么要說的了,现在的心情也不足以让她在装模作样,她有点累,這会就想好好休息。医生說索性发现及时,宫外孕对身体损害很大,情况不乐观的话,会切掉一侧输卵管。 医生在說的时候,她其实沒什么心思听,到最后只听到一個說是处理不好以后难怀孕,也不排除以后再怀孕也会发生同样的情况。 具体原因還要进一步的检查。 所以接下去她大概要一直在医院裡,接受检查和治疗。 薛琰看着她的后脑勺,沒什么言语,喝了口水,十分无谓,他想抽烟,但這裡不被允许。 他放下茶杯,“如果不是宫外孕,你想生下来?” 薛微不答,像是沒有听到,动也不动,侧身躺着。 房间裡安静,安静的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薛琰一把扣住她的肩膀,“跟你說话,沒听到么?” 他迫使她转過身,与他对视。 薛微也不反抗,沒那個力气,也不能闹,“我刚才說的還不够清楚么?当然生下来,他都那么顽强了,我有什么理由不把他生下来?不過现在說這些有什么用?就算我想保住,也保不住的。” 一旦說话,她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裡慢慢含了眼泪,她盯着他,眼睛裡露出了痛苦又痛恨的情绪,她是再也憋不住了,“薛琰,你說這是不是报应?当坏人真的会有报应的吧?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在是不是就要开始了?当初我們气死了妈妈,早就该天打雷劈的!” “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么?”薛琰的脸色黑沉了几分。 薛微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我可能疯了,你不要管我,你走吧。我现在這样,你也不能做什么,在你眼裡我也就這点价值,现在连這個价值都沒有了,你還理我做什么?走吧,你走吧,我一個人待着,反正這孩子是在我身上,你不需要做任何事儿。你也不是医生,你也帮不上什么,之后做手术,治疗任何事儿,你都不需要来。” “你也不会来。”下一秒,她突然像是疯了一样,猛地扬手,一爪子打在了他脖子上,指甲划過皮肉,泛了红,并浮起了三條抓痕,倒是沒有出血。 她還要再打,薛琰将她的双手制住,“发什么疯。” 她不动了,只是开始流眼泪,盯着他流眼泪。 如此僵持了好一会,薛微一字一句的說:“我本来就是個疯子。” 她低头,狠狠咬住他的手臂,发了狠的咬,像是在发泄情绪。他沒动,也沒有把人推开,脸色不变,只是眉头轻轻蹙了下,垂着眼帘,看着她有些癫狂的模样。 最后大概是力气耗尽,薛微才松开了嘴,唇上染了鲜血,她歪着脑袋,双目失了神,沒有焦距,眼睛是望着他的,但又好像根本就沒有看他。 這一口咬的极狠,鲜血直冒。 她唇上的鲜血,刺激了薛琰的神经,在她启唇的那一秒,他低下头,咬住了她的唇。 …… 小舞一直站在门口,病房裡时不时会发出一点动静,那动静怎么来的,只要是個成年人都能明白,小舞虽然沒有尝過男女之事,但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以前她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冷眼旁观一切,可现在,她竟然有一点心疼。 甚至有一点冲动,现在就进去,制止老板的行为。 她转了三次身,在她想要冲去进去的时候,齐润出现,“你要做什么?” 小舞抓着门把,吞了口口水,說:“微微的身体……” “這是你该管的事儿么?” “可是……” “听不下去就走开。” 小舞沒走开,但被齐润拉开,扯到一边,“明天你不用来了。” “我错了,我不会再犯這样的错误。再给我一次机会。” 齐润沒說话,小舞低着头,站在旁边,沒有反复的說,但姿态却依然表明她還想留在這裡。 夜深人静,凌晨一点,薛琰才从房裡出来,与进去时沒有什么两样。 “我要见一下医生。” 齐润:“一直等着呢。” 薛琰余光看向小舞,說:“进去照顾一下。” “是。” 随后,薛琰便带着齐润去见了医生,详细的了解了一下情况。 小舞做了心理准备进去的,不過与她想象的不同,薛微衣着整齐,躺在床上,连头发都是梳理整齐的,像是什么事儿都沒有发生過,仿佛刚在在外面听到的一切,是她幻想出来的。 她愣了愣,薛微朝着她看過来,“我想吃东西。” 小舞走到床边,面上的表情沒有太多的变化,但薛微還是能觉出她看着她的眼睛多了几分温柔,大概是同情吧。 她笑了笑,說:“想吃甜的。” “我叫人去买。” “家裡還有呢,让佣人把家裡的拿来就行。我想吃我自己做的。” “好。” 薛微朝着她笑,笑容是真诚的,是开心的。然而,她的笑,却并不能让人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