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表白 作者:未知 叶澜盛扶着膝盖站起来,视线落在墓碑上印着的照片。 身边人身上自带一股幽香,与曾经无二样。 叶澜盛說:“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每年這個时候都会回来,三年過去,倒是头一回在這裡遇上你。” 他笑了下,“我不来,今天刚好在北城,就顺便過来一趟,看看长草沒有。” 他的语气吊儿郎当,還带着嘲讽。 “是为了避免跟我见面么?” 他扭头,再次看向身边的女人。 她变了许多,以往的清纯早沒了,现在是成熟的,带着风情和世故。她脸上只扫了淡淡妆容,唇色很淡,显得起色不太好,带着一顶渔夫帽,长发整齐的分于两侧,微卷。 黑色的连衣裙,腰身除收紧,身上沒有戴多余的任何一件首饰。 她的目光转過来,对上他的眼。 只一眼,便能感觉到什么是物是人非。 人還是那個人,可一切都不一样了。 叶澜盛嘴角一勾,說:“难道不该是你避开我么?相对来說,应该是你更沒有脸面见我。” 姚京茜笑了,“咱们彼此彼此吧。” “那要一起喝一杯么?” “可以啊。” 闹到天崩地裂的两個人,還能坐下来一起喝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姚京茜摘下帽子,弯身,伸手摸了摸墓碑上的照片,“锡元,我同他喝茶,你不会介意吧?” “嘁。”叶澜盛发出轻嗤,而后转身走了。 等他走出一段距离,姚京茜仍蹲在那裡,目光定定的看着照片裡的人,眼裡透着恨,透着决绝。而后,她重新戴上帽子和眼镜,朝着叶澜盛的方向走過去。 两人之间隔着很长的距离,一直到墓园大门口位置,都那么保持着。女人沒有靠近他一步。 到了外面,叶澜盛停下来等,手窜进口袋摸了一下,才想起来,烟放在车裡沒拿出来。 這样就很干,他双手一会插在口袋裡,一会拿出来,或者一只手插进去,一只手放在外面,怎么样都觉得不太对。 等了十分钟,姚京茜才慢悠悠的出来,那個派头,十分滑稽。 但叶澜盛沒笑,他一本正经的问:“你的车呢?” “我哪儿来的车?”黑色镜片下,他看不到她的眼神,只看到她淡色的唇,微微弯了弯。 “那坐我车?” 姚京茜点头,“不然我追着你车跑?” 叶澜盛怼回去,“你要能跟上,不是不行。” 姚京茜轻哼一声,沒有再跟他较劲,而是跟着他,并上了他的车。 她坐在后座,叶澜盛提醒,“系安全带。” 她总不爱系。 “你开车那么稳,用不着。” “不一定,万一也出车祸,撞個粉碎,你就得跟我一块死了。” 姚京茜說:“那就是你的报应。” “也对哦,老天爷公平啊,先给你们报应了不是。” 姚京茜闭了嘴,不再与他說话。 车子启动,叶澜盛开的不快,平均稳定在四十迈。 车子出了山区,他问:“哪儿喝茶?” “你定。” “不知道你喜好。” “我不爱喝茶,吃午饭吧,我饿了。” 回到市区,叶澜盛随便找了家餐厅,這個時間不是饭点,沒人吃饭,餐厅裡就他们两個,坐在靠窗的位置。 叶澜盛终于抽上烟,并沒有避开眼前人,就坐在那儿吞云吐雾。 姚京茜微微蹙眉,扬手挥开飘過来的烟雾,瞥他一眼,說:“你现在的教养就這样?” “比你好。” “哼。”姚京茜侧了侧身子,說:“要抽去外面抽,我不爱闻烟味。” “难怪岳锡元从来不抽烟了。” “人都已经死了,不必再拿出来說。” “伤心啊?” 她不再言语,叶澜盛也懒得說话,继续抽烟。 姚京茜点了许多菜,满满一桌,吃却吃了沒几口。叶澜盛是看出来了,這桌子菜,她不是给自己点的,也不是给他点的,是给鬼点的。 叶澜盛本来就沒什么胃口,而這女人正好,避开了所有他愿意吃的菜。他一口也沒动,光抽烟了。 两人都煎熬,叶澜盛胃不舒服是煎熬,姚京茜闻烟味也是煎熬。 這样的煎熬,持续了两小时,两人才终于离开餐厅。 站在门口,姚京茜扭头看他,沉默一会,不等他开口,先讲了,“我准备结婚了。” 叶澜盛沒什么反应,只是讥笑,“岳锡元要哭了。” “你不问我嫁给谁么?” “为什么要问?” 她笑起来,“因为与你有关啊。” 叶澜盛侧目。 她說:“我准备嫁给你大哥。” 话音落下,叶澜盛噗嗤笑出声,“做梦去吧。” “我還沒說完,你大哥的弟弟。”她又顿了一下,叶澜盛冷眼看過去,她又继续道:“亲弟弟。” 叶澜盛笑了笑,“走了。” “我会带着他来抢财产的。” 他摆了摆手,自顾自的走了,似是根本沒把她的话放在心裡。 姚京茜站在原地,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直到他上车,并驱车离开,她才拿出手机,打了個电话,“過来接我吧。” …… 季芜菁他们培训的地方环境還行,有专门的宿舍,跟上学时候差不多,但肯定是比上学时候要轻松很多。 而且,有许闻在身边,很多事儿他都有照顾到。 季芜菁和宁桃同一個宿舍,沒再安排别人进来,两人夜裡還要学习一会,正好沒有第三個人打扰。 在认真這件事上,這两人并驾齐驱,较劲似得,谁也不偷懒,要偷懒也必须拉着另一個一块。 這天,她们就一块偷懒了。 休息天,许闻带她们逛,晚上還安排了电影。 瞧着两個小姑娘跟高考似得认真,他也是很无奈,相比她们,他已经变成老油條了,所以這种培训可沒有以前那么认真。 当然,公司花了大价钱的培训课程,肯定是非常有用的。 不学习,怎么能提高自己? 季芜菁终于有時間放松自己,心裡对许闻感激不尽,她发现拼认真,她真是拼不過宁桃。 许闻带她们吃了西餐,饭点,牛排店满桌,她们等了差不多半小时,才轮到。 牛排店在商场顶楼,季芜菁要打個电话,就让他们先进去,自己走开了几步,站在扶梯附近,给周妍打了個电话。 从季蔓菁那裡听不到真话,還是要从旁人那裡打听。 周妍這些日子也认真的关注了季蔓菁,因为季芜菁出去培训,她就担起了做晚餐的任务,但自打季芜菁出门以后,季蔓菁很少回来吃饭。 她每次打电话,都說跟同事一块吃,再沒多說什么。 周妍次次等门,不是半夜三更回来,就是索性不回来。她到底是隔了身份,有些话不方便问,也不方便說,只是委婉提醒。 季蔓菁态度也好,她让周妍不需要担心,她是成年人,知道分寸的。 周妍把這些都說给了季芜菁听。 稍后,季芜菁又给季甘蓝打电话,好久对方都沒接,她预备打第二個,视线裡却出现個人。 季芜菁实在觉得,缘分這东西,真的是說不清,道不明。 好像老天爷故意考验你,她非常想遇见叶澜盛的时候,死活遇不到,如今她不想,却总是狭路相逢,好似這地球就一個院子那么大,世界就他们两個人。 可這裡是北城啊,怎么也能碰上? 他就在下一层,一個人,微低着头,双手插在口袋裡,漫无目的的游荡,像個沒有灵魂的人。 电话還是沒打通,她正准备进餐厅的时候,发现叶澜盛朝着坏了得栏杆走過去,那模样跟鬼附身沒什么两样。 周遭沒什么人,也沒有人注意到他。 季芜菁一颗心瞬间拎起来,她迅速的跑下扶梯,在他快要踏出去的时候,吼了一声,“叶澜盛!” 她的声音高亮,叶澜盛恍然回神,再两步,他可能就要一脚踩空,摔下去了。他刚才走路的架势,太坚决了,坚决的好像他就是去寻死的。 紧跟着,季芜菁上前,抓住了他的手,二话不說把他拉回来,离围栏远远的,似是怕他要跳下去。 她的手紧紧抓着他,脸色比他還白,眉毛拧着,“你自杀啊?” 叶澜盛嗤笑,挣开她的手,戳她脑瓜子,“你有病啊。” “刚才要不是我叫你,你就下去了。” 听說這商场前几天出了点事故,有人故意搞破坏,六七层楼的扶手围栏全部被砸碎拆了,贵重物品倒是沒有缺失,就是许多橱窗给砸坏了,一地的碎玻璃,還泼了红色油漆,场面惊人,像是警告。 估摸着是商场老板得罪了什么人。 這不,抢修了几天,還有一节沒有修好,但放了障碍物,以示提醒。 叶澜盛回头看了一眼,似乎并不在意,反倒将注意力落在她的身上,“你不是培训么?怎么在這儿?” 季芜菁這会也已经回神,“出来吃饭,培训不用吃饭么?我走了。” 她沒走两步,叶澜盛就把她拽了回来,“我也沒吃,要不一起?” “你觉得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 “不合适,我跟同事一块。” “几個人?” “两個。” 叶澜盛点点头,“那正好,你就說遇到熟人,反正還有两個,他们也不会无聊。” “不行。” 她的拒绝,让叶澜盛拧眉,“我心情不好。”他眼裡透着威胁。 季芜菁說:“那要不就一起,反正你是公司老总,你請客。人多還热闹。” “我并不想热闹。” 季芜菁看出来,他此时是有些不对劲的,有别于之前任何一次,其他时候他都只是生气,脾气坏,說出来的话,句句扎心。 可這一次,他不是生气,他甚至沒有气。与她說话的兴致,只维持了两分钟。 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但发生了什么,都与她无关! 季芜菁說:“你来這边沒朋友么?你找朋友吧,我真的要走了。” 正說着,季芜菁的手机就响起,是宁桃来的电话。 不等她接起来,叶澜盛就懒懒摆手,不再为难,“你走吧。” 他說完這三個字就走了,沒多看她一眼。 他乘扶梯下去,季芜菁一直看着他,心中有隐约的担心。直到宁桃下来叫她,她才回神,与她一块回到餐厅。 许闻顺嘴就问:“做什么去了?” 季芜菁說:“上厕所去了。” 宁桃瞥她一眼,“楼上也有卫生间,你怎么去楼下了。” “我以为楼下近。” 他们也沒有再多问,许闻已经帮季芜菁点了套餐,又点了一些小食。 吃完饭,宁桃找了個挺蹩脚的理由先回去了。 季芜菁沒戳穿,她猜测肯定是在她不在的时候,许闻特意的拜托過,当然也不排除,宁桃偷偷回去用功,准备默默的超過她。 跟竞争心太强的队友在一起也很累啊。 电影院在同一层,西面。 時間充裕,两人一道走過去,顺便還买了冷饮。 季芜菁這会心不在焉,叶澜盛那個状态,让她有些担心。一想到刚才的情况,要不是她看到,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人要是真的掉下去摔死了…… 想到這裡,她瞬间打住,沒让自己再往下。 许闻巴拉巴拉在旁边說什么,她都沒听到。 “菁菁?” 甚至于连他什么时候停下来,她都沒注意,仍然自顾自的往前走。 直至他喊了一声,她才猛然回神,回头,两人已经拉开了一段距离。她愣了愣,赶忙跑回去,“不好意思,我想事儿呢。” “怎么了?想什么那么出神,用不用帮你分担?” 她摇头,“沒,就是我妹妹的事儿。” “怎么了?” “谈恋爱了,我有点担心她。”她随意扯谎,当然她也确实担忧。 “你妹妹又不是小孩了。” “话是這样說,可现在渣男多啊。要只是伤伤心也沒什么,遇到渣男也是正常不過的事儿,就怕遇到心眼坏的。” 许闻笑了,“想不到,在你眼裡,深城坏人那么多。你是不是遇到過不少?” 季芜菁一愣,看了他一眼,玩笑道:“你就是其中一個。” 许闻咯咯笑起来,而后把买的奶茶塞她手裡,說:“别担心了,你妹妹跟你一样聪明,应当是不会吃亏的。” “那我先谢谢你夸我。”其实她也不聪明,都是吃亏吃出来的。 如此,又不免想到叶澜盛,然后又开始担心。 她是操心的命。 明明事不关己,就算人死在外头,也与她无关,人家的墓志铭上都不会有她半点痕迹,人生的简历中,也不会有她半点影子,何苦要去操心? 替他操心的人多了去了,她不该掺和。 只是心不由己,看电影的时候,她還是分了心神,电影演了個啥,她都沒注意。 所幸,许闻沒有跟她来一场热烈的讨论,否则的话,還挺尴尬的。 电影结束,将近十点。 许闻带她去吃夜宵,季芜菁顾着吃,吃了一半,又說:“一会给小桃子带点去。哎,她肯定在看书,她要超過我了,我心裡好慌。” “你们两個,累不累。” “也還好,反倒提升更快,我們這是良性竞争,对我有好处。”她吸着螺丝,嘶溜嘶溜沒個形象。 打包了一份,两人回了宿舍,夜深人静,宿舍楼下静悄悄的,這裡不是学校,看门的阿姨并不会多加干擾,就是许闻进去对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季芜菁道了别,许闻拉住了她,“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說。” 她回头,路灯下,他的眉眼坦然,眼裡蕴藏着一点感情,她猜他可能要表白。 “這些日子相处下来,你觉得我如何?” 季芜菁想了想,“挺好的。” “当男朋友好不好?” 這表达也是够直接明快,与她想的不太一样,不過大家都是成年人,总不能像青少年那样,羞羞涩涩的說一句,我喜歡你。 正当她這么想,许闻继续說:“我很喜歡你。” 不是‘挺’,是‘很’。 ‘很’是多的意思,不是一般般,是非常。 季芜菁盯着他,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要像周妍說的那样,试一试,還是算了,孤独终老,与钱作伴也沒什么不好。 可一個人,总是要胡思乱想,碰上叶澜盛還会颠三倒四。 她還年轻呀,也是可以谈恋爱的,她都沒有好好的谈過恋爱不是么? 她脑内风暴,今天要用脑過度了。 许闻见她犹豫,說:“试试看吧,试着交往一段時間,如果你仍然觉得你沒办法喜歡上我,我也能接受。” 季芜菁:“我想一下,想好了会答复你的。” 她還得想想,深入考虑。恋爱也不是小事儿。 “好。上楼吧,早些休息。晚安。” “晚安。” 季芜菁转身进了宿舍楼,沒走了两步,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她扭头,便瞧见了一张陌生的面孔。 “跟我走。” 這人一来就上手,季芜菁略有些紧张,怕是碰到变态。 外面许闻還未走远,她嚎一嗓子,肯定能把人嚎回来的。 “不太方便吧,這位先生。我男朋友可還沒走远呢。” 对方一愣,“男朋友?” “是啊,你应该有看到。” 她指了指远处,正预备叫的时候,這人說:“我是替叶澜盛找你的。” 此话一出,她的喉咙跟塞了塞子似得,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我叫梁问,阿盛的兄弟。” 季芜菁不知道该說什么,要不要装傻,可人都找到這裡了,显然是知道她了呀。 梁问为了表现诚意,做了自我介绍,還给了她名片。 一张黑色的,有着九尊标志的名片。 “他今天心情很差,你帮忙安慰一下。” 季芜菁:“你会不会找错人了?” “不是情感上的安抚,身体上的安抚。” 靠,這些人都是混蛋。 她微笑,“我已经不是他情人了,找别人吧。” 招個妓有那么难么? 梁问挑眉,笑道:“如果行,我這会也不会来找你。哦,我也只是找你去试试看,也未必好用。” 季芜菁真的生气了,但她沒表现出来。 “我想我有說不的权利,我和他断干净了。” “不是恩人么?不是要报答他的么?他這会快死了,你要见死不救?” 季芜菁跟着他抵达丰业大厦顶层,叶澜盛就坐在广告牌的边上,高高的坐在那裡,看着很危险,光看着,季芜菁就腿软了。丰业大厦共三十八层,摔下去就成泥了。 梁问扬了扬下巴,“你過去吧。” “你确定我可以安慰他?要不报警吧。” “报警是不可能的,你是唯一一個在他身边待了七年的女性,你总是特别的。” “不不不,你不要這样說。”季芜菁赶忙摇头,“你這是耽误我,你知道么。” 這一刻,梁问觉得這姑娘很不一样,還挺有意思。 他笑了一下,“那我就是死马当活马医的,這样說,可以么?” “那還可以听一听。” 季芜菁挪了一下步子,又退回来,“他要跳楼?” “不知道,看着不太想活的样子。” “你不会告诉我原因的,对不对?” 他耸耸肩,“我嘴巴紧的很。” “那我怎么劝?” 梁问想了想,說:“你就說你想跟他上床,你不行了,欲火焚身了。” 季芜菁一脸问号,眼前這人怕不是個智障,脑子肯定有毛病。 “随便啦,先把他带下去再說,他坐那儿我瞧着心慌。” 梁问烦死了,一把将她推過去。 季芜菁踉跄了几步,回头看他一眼,而后又看向叶澜盛,他似乎并未察觉到什么,手边放着酒瓶,背脊微微躬着,夜风把他的头发吹的乱糟糟的。 今夜风挺大,她真怕一個不小心,這人就被风吹下去了。 季芜菁深吸一口气,走到他身边,用了稀疏平常的开场白,“你在干嘛?” 他们到的时候,叶澜盛就注意到了,他们的对话,也清清楚楚落在他耳朵裡。 他沒看她,望着远处,說:“我不会跳楼的,放心滚吧。” “那你先跟我下去,我不是怕你跳楼,我是怕你喝醉了,摔下去。从這儿摔下去,死的很难看的。”她看着他的侧脸,广告牌红色的灯光印在他脸上,瞧不出喜怒,但能感觉到他的阴沉,他的不快。 “這梁问总做些沒脑子的事儿。” “我也這样觉得。”季芜菁认同他的观点。 這上头還挺凉快,而且风景不错,站的高看得远,北城高楼林立,這栋大厦不算高,但站在三十八楼楼顶,也能看清小半個北城。這城市真大,她眯着眼,观赏着万家灯火,静静的沒再出声,也沒有走开。 她的头发乱飞,扫過他的手臂,痒痒的。 叶澜盛原本沉郁的心情突然被這搓头发扫散了,他低头看着她,问:“做么?” “啊?” “就在這裡好了。” “我有男朋友了。”她笑眯眯的,這次沒有责怪他,一脸的知心姐姐样,友好的不行。 他嗬了一声,灌了口酒,默了一会,又扭头看她。 她朝着远处看,眼睛眯着,嘴角挂着弧度,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澜盛說:“就今天一次,以后再也不找你了。” 她闻言,转头看他,目光对上。 一切似静止了一样。 他的目光那么深,像一潭死水,深不见底,也沒有波动。在這样的夜色下,她越发的看不透這個人。 下一秒,他低下头,嘴唇软软的落在了她的唇上,带着浓烈的酒味,一点点,一丝丝的吞噬她的理智。 吻渐深,季芜菁的呼吸乱了节奏,她下意识的闭眼,握住了他捧着她脸的手腕。 這件事上,他们切合度很高。 可以让身心欢愉,所以上瘾。 叶澜盛收回了挂在外面的腿,转身朝裡,他的手指挑开她衣服扣子时,季芜菁突然睁眼,理智拉回,她下意识的猛地将他推开。 但场合不对,她這一下,能死人。 叶澜盛沒有防备,他有几分醉意,猛地那么一下,他整個人一下往后仰。 手臂在空中画了個圈。 季芜菁反应飞速,她快速抱住他的腰,那一刻,她要吓死了,吓的大声呼喊,甚至吓出了眼泪。 叶澜盛腰力還行,下一瞬,他回抱住了她。 季芜菁感受到他的体温,她紧紧的,用力的攥着他的衣服,眼泪决堤,如何都收不住。她紧咬着牙,脸颊埋在他腰腹的位置,呼吸混乱。 刚才他要是真的掉下去,她也会跟着跳下去的。 這样明天的社会版头條,会不会写‘都市男女为爱殉情’。 她哭着哭着,又笑起来了,可身体還是止不住的发颤,一时缓不過劲来。 她人在叶澜盛怀裡,他自然感受到她的害怕和紧张。 他手掌贴在她的背脊上,轻拍了一下,在她耳侧轻声道:“沒事了。” “再哭,我要强了。” 季芜菁止了哭泣,并从他怀裡退出去,她擦了擦眼泪,說:“你差点让我变成一個恩将仇报的人渣。” 他无谓的笑笑,“放心好了,真摔下去了,我做鬼也不会放過你。” 她的眼泪還在流,她垂着眼,反复擦掉,“我走了。” “滚吧。”他沒再为难。 季芜菁走了,走的飞快。 梁问安排了人亲自送回去,自己则上了天台,叶澜盛已经从围栏上下来,靠在那儿站着,手裡多了根烟在抽。 他走過去,开玩笑道:“這小姑娘确实好用,我沒找错人。” “以后别找了。”叶澜盛冷冰冰的回。 “你自己别找才是真的。” 他用鼻子哼了哼,“谁找谁狗。” “别别别,你先别說這话,我怕你到时候狗叫起来,我招架不住。” 叶澜盛一脚踹過去。 梁问见他恢复了不少,心裡也松口气,笑哈哈的靠過去,拿了瓶酒喝了一口,說:“刚才我在他们宿舍那边等,我瞧着有個男人送她回来,好像還表白了。我离得远,沒听的特别清楚。” “刚接触了一下,這小姑娘性格挺好的,最重要的是,知情识趣,有自知之明。不让人费神。” 叶澜盛抽着烟,嘴角一勾,“那你弄错了,她难搞的很。” 要情不要钱的,最难搞。 “咋?” “与你无关。” 梁问啧了声,“亏我還当你是過命兄弟,你连這都告诉我。” “走了。” “上哪儿?” “回上城府邸啊,要不要一起?” “算了,见着薛妗我害怕,嘴巴就沒把门了。” 叶澜盛摆摆手,烟头弹在地上,這就走了。 回了住处,薛妗并未等她,屋内静静的。想来梁问已经报备過,也好,省得问长问短,烦死人。 他径自回房,歇下后,依然夜不能眠,头疼欲裂。 …… 梁问的人把她送到宿舍楼下,過了十二点了都,她匆匆上楼。 回到宿舍,宁桃還沒睡,从卫生间出来,她看了她一眼,指了指她的唇,說:“你口红花了。” 季芜菁一惊,眼珠子转了一圈,十分冷静的說:“哦,可能是吃东西的时候弄花了。” 宁桃莞尔,并沒有继续追问,并打碎她的谎言,她似是事不关己,躺回了床上。 季芜菁有一点心慌,赶忙进卫生间洗漱,而后安安单单的关灯躺下。 但她心不能安,时不时往宁桃那边看一眼,思来想去,便问了一句,“你一直在看书么?” “嗯。”宁桃应了一声,听着有点像是要睡了。 季芜菁沒再出声,睁着眼,脑袋乱糟糟的。 這时,宁桃出声,“你跟许闻怎么样?” “是他让你先回来的,是么?” 宁桃:“不是,是我看出来,想给你们留空间。” 季芜菁不信,但也顺了她的话,“我們沒什么。” “他喜歡你。”宁桃笃定的說。 季芜菁想了想,也不隐瞒,“好像是。” “就是。” 话题至此,季芜菁只笑了笑,沒有多言,宁桃也沒有继续追问。 在季芜菁以为她睡着的时候,她又蹦出来一句,“我会保密的。” 季芜菁觉得有点好笑,她的秘密是不是多了点? “真的沒什么,起码暂时還沒关系。” “有什么也行的,我觉得你们還挺配的。” 两人就這么有一搭沒一搭的聊,最后也不知道几点,宁桃再沒出声,应是睡着了,可季芜菁难以入睡。 她這会脑子裡就剩下一個問題了。 叶澜盛在做什么,是否還在三十八层吹风。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季芜菁困死了,在宁桃的掩护下,睡了一個上午。 高中老师說的沒错,不可以谈恋爱,一旦涉及,耽误的不仅仅是学习。 中午,她也不吃饭,直接回宿舍睡觉。 许闻都沒机会跟她說一句话。 “她昨夜沒睡么?”他问宁桃。 “不知道,估计沒。”宁桃看了他一眼,“不是你给惹的么?” 许闻愣了愣,低眸笑了下,“一会你给她带饭回去,实在困的受不了,下午就請假吧,我去說說。” “好,我会帮你转达。其实你可以给她发信息直接表达,說不定更好。” 宁桃带着饭回去的时候,季芜菁坐在桌边看书,她把饭盒放在她面前,說:“不是睡觉么?怎么在看书了?” “睡不着了。” “看来,你是厌学。”宁桃坐下来,开了一瓶牛奶来喝。她喝了几口,突然聊起了学校裡的事儿,“上次,我很抱歉。就毕业聚散那次。” “哦。”季芜菁打开饭盒,“不必道歉,跟你沒关系啊。” “我沒跟周妍一块去巡捕局作证人。” “其实来不来都一样,那人想故意整我,一個人作证和两個人作证沒什么区别。” “還是不一样的。” 季芜菁扭头看她一眼,“我沒放在心上,我也沒怪過你们。” 宁桃挖了一瓶奶递给她。 有时候两個太像的人,沒有办法做挚友,因为太像,性格不能互补,相处起来会很累。 一直以来,她与宁桃都是泛泛之交,比同事的关系好一点,比朋友的关系差一点。 眼下,算是宁桃主动示好。 季芜菁接過,道了声谢。 …… 叶澜盛隔天就回了深城,借口是要上班,薛妗沒戳穿他,帮他整理衣领,“那你专心上班,回去再约。” 同梁问上了飞机,他一摸口袋,這家传翡翠還沒送出去。 他把翡翠拿给梁问,“你帮我给薛妗。” “你疯了。”梁问沒接,這种怎么好乱接啊。 “我老忘。” “那就在手机设個备忘录,每天定时定点提醒你。”他拿了翡翠,直接塞回了叶澜盛的口袋裡,“家传的东西,你稍微上点心好不好?” 他轻笑,等飞机起飞,他转了话题,“帮我看着叶泽焕。” “谁?” 叶澜盛托腮,瞪着他,說:“忘了现在改名了,金焕。” “你那個同父异母的兄弟?” 他点头。 “怎么?” 他冷哼,“姚京茜說要嫁给他。” 梁问大惊,“疯了?她要有這样的本事,你们早结婚了。她這么蠢,除了拖后腿,能干什么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還觉得自己特能耐,你說她什么时候能改了這臭毛病?” 叶澜盛剜他一眼,梁问干笑打嘴。 “叫人看着就是。” “看着,然后呢?破坏他们?阻止他们?”梁问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她是不是背后有什么人啊?” 叶澜盛沒回答,眼睛朝着小窗户外面,不知在想什么。 梁问悄默声的凑過去,在叶澜盛耳边问:“那要不要再派人看着季芜菁?” 叶澜盛斜眼,“信不信我把你舌头割了?” 梁问做了個封嘴的姿势,再沒搭话。 回了深城,叶澜盛似乎开始认真上班,每天准时到公司,出入研发部的次数较多。 衣冠楚楚,每天出入在公司内,牵起了部分小姑娘的春心。 但,禁止办公室恋情這條规定,落实到了每一個部门,每一位员工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