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订婚宴 作者:未知 叶澜盛靠着厨台,手裡握着杯子,浅抿了一口,默了片刻,问:“闹什么?” 梁问半趴在上面,徒手拿摆在上面的鱼干,一根一根,味道還挺好的,很新鲜。 他一边吃一边說:“那我倒是沒具体问,估计是家务事,大概率是因为钱,我沒让自己查,你要是想知道,我让人仔细去打听清楚。不過人家家务事儿,你应该沒什么必要去管吧。” “再說了,你今天可是要订婚的人,其他事儿就别想了。”他吃了最后一根小鱼干,直起身子,“旁的也沒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准备晚上的订婚宴。” 他嘴裡嚼着小鱼干,侧目看過去,偷偷观察叶澜盛的神情,沒什么异常,仍是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明明是他的订婚宴,整得跟与他无关似得。 梁问擦了擦嘴,转過身,与他同個姿势靠在厨台上,說:“你有沒有觉得最近薛妗对你越来越上心了?” “是么?” “她动真情了。”梁问笃定的說。 叶澜盛扯了下嘴角,沒应声。 梁问微不可闻的叹口气,“我是一丝机会都沒了。” “好好努力,沒有撬不掉的墙角,我看好你。”他微侧身,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认真又不那么认真。 梁问說:“阿盛,作为那么多年的兄弟,有些话還是有必要說一說。” “语重心长的說教就不必了,老子三十岁不是三岁,你要說的那些我還能不懂?想怎么活,那是我的事儿,谁也管不了。” 叶澜盛沒拿手杖,慢慢的一步步往客厅挪過去,他尝试着正常走路,重量叠上去,還是疼。最后,他是单脚跳着到沙发上,一屁股坐下来。 在家裡养了這些日子,沒胖,反而更加清瘦。 盛舒每天都盯着方姨做這個炖那個,恪尽职守的当了一会好母亲的角色。 梁问沒跟過去,照旧站在厨台前,盯着他瞧,一贯的漫不经心,对任何都不怎么放在心上。当年的事儿,他知道一些,但并不了解全部。 谁也沒想到,曾经光鲜一时的叶澜盛,最终能沦落成今天這样,变成一個实打实的纨绔子弟。 除了家底,一事无成。 梁问說:“不如自己创业吧,以你的能力,做什么都行的。你這几年不是一直私下裡做投资,手裡的私人资产不少吧?” 叶澜盛整個人舒舒服服的窝在沙发裡,两條腿也摆在舒服的位置,偌大的落地玻璃,光线充足,冬日的阳光薄薄一层,洒在是身上格外舒服。 梁问继续說:“你要是自己不想出面,我找個人来挂名,你做幕后老板。人這一辈子,說长不长說短不短,得有点事儿做,才有劲头。” “那就等我想做了再說。” “再說吧。” 梁问沒再继续往下說,待了一会之后,就告辞了。 他走沒多久,盛舒又回来了。 原本订婚宴的事儿她是要亲自料理的,但因为叶澜盛的一场车祸,她现在所有的重心都落在了儿子的身上,其他事儿都交付到了信任的手下手裡。 自己则全心全意照料儿子。 “衣服我都给你准备好了,時間差不多现成過去就行,你现在情况特殊,走下過程,薛家那边都很理解。薛妗很上心,把你的那一份都一并包揽了。翡翠给了沒?” “给了。”叶澜盛歪着头,闭着眼,敷衍的应。 盛舒看他精神不怎么好,就沒有再继续說,只安静坐在旁边做自己的事儿,让他尽心休息。 …… 假期季芜菁沒出门,也沒心情請许闻吃饭,就窝在房间裡睡觉。 季蔓菁也沒回来,季芜菁也沒管。 下午,她刚要睡午觉,外头响起门铃。 周妍跑去开的门,她沒理,掩好被子安稳睡觉。她刚闭眼,周妍就来敲她的门,“菁菁,找你的。” 季芜菁一顿,迅速从床上起来,打开门一看,是個意想不到的人,薛妗。 周妍沒打扰她们說话,识相的回到房间。 季芜菁给薛妗泡了茶,“我這边沒什么好茶叶,您讲究着喝。” “沒事儿,我不怎么爱喝茶叶,一般只喝白开水。”她自然沒跟她說,她连喝白开水也是有讲究的,普通热水壶烧的,她是不会喝的。 季芜菁把茶杯放下,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稍微有点拘谨。打死也想不到,薛妗上门来找她,不知道是什么事儿。 她有些紧张,手心生了冷汗。 薛妗从包裡拿了個帖子,放在桌上,說:“今天我跟阿盛订婚,之前在华山相处了两日,我也把你当做是我的朋友,所以特意過来拿一张帖子给你,希望你来参加晚上的宴会。” 帖子是粉色的,logo挺别致,季芜菁好像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飘過来。 她笑了笑,說:“我怕是沒有资格参加這样的宴会吧,薛小姐您太抬举我了。” “你沒把我当做是朋友么?我可是已经把你当成是我的好朋友了。”她笑着,一双眼睛弯弯的,不管从神态,還是眼神,无不透露出她的友善和真诚。 有那么一瞬间,季芜菁都要相信,她真把她当朋友了。 她垂眼,笑了笑,說:“那样的场合,我去了挺奇怪的。我真心祝福您跟叶总百年好合,长长久久,至于晚上的宴席,我就不参加了。” 薛妗:“为什么?你是怕被怠慢?” “不是。” “那是为什么?我亲自来,你都不愿意去么?”她似乎有些难過。 季芜菁难以招架,說:“我這样的身份,参加這么高档次的宴会,会格格不入的。” “你为什么要這样贬低自己呢?你我之间都是一样的,哪儿有什么区别?不要過分的妄自菲薄,你很优秀。”她靠近了一些,拉住了季芜菁的手,“来吧,你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怠慢你。你是我的朋友,别人也不敢怠慢你。” “到时候我会让人送一套衣服過来……” “不用,衣服我自己有。” 薛妗并沒有坚持,“也行。许闻也会去的,你们是情侣,我自是不会拆散你们。到时候我会派车過来接你们,就這样說定了。” 薛妗沒坐多久就走了,說是還要亲自发几张帖子,都是比较重要的朋友。 季芜菁把她送到门口,看着她电梯,脸上的笑容才垮下来。 不懂她的用意。 女人的第六感,薛妗很可能知道她的身份。 周妍听到动静,适时出来,“這谁啊?” “他的未婚妻。” 她登时瞪大眼睛,“不会吧,她来干嘛?来给你甩支票么?”随即,她一本正经,严肃的问:“背后几個零?“ 季芜菁被她這模样逗笑,晃了晃手裡的邀請函,“很遗憾,一個零都沒有。” 她接過邀請函,凑近闻了闻,“還挺香的。”她又打开,裡面是亲手写的字,字是真好看,很有千金小姐的风范,她叹气,說:“托你的福,這是我第一次见到名门闺秀。字都那么好看。” 她摊开给季芜菁。 谁說不是呢。 “那你要去?” “好像是不得不去,她会亲自派车来接我,還邀請了许闻。” “這是要搞事情啊。”周妍啧啧了一声,“這段位不是一般的高,杀你于无形,就是让你知难而退,让你亲眼看着你的爱郎牵着她步入婚姻殿堂,你只能坐在前面看着,只能是永远的配角。” “卧槽,這人厉害了。菁菁,你别去了,犯不着。” 季芜菁也不想去,可架着她非要她去,她能怎么办? 她捧着脸,說:“如果她這样做,觉得更安心的话,那就配合吧。免得以后再找茬,麻烦死了。” “那你不难受么?” “不难受。”季芜菁顿了顿,又确定的說:“不难受。” 话音落下,屋内显得沉默,一直到沈遇回来,打破了這种死沉的静寂。 “干嘛呢?表情那么凝重。” 周妍见着他,似是想到什么,“嘿,你不是总被富婆包养么?那肯定跟上流社会打過不少交道了。” “怎么?”沈遇走過去,眼睛朝着季芜菁看了看,又注意到放在茶几上的邀請函。 他拿起来看了看,见到名字,眉梢微的挑了下,将目光落在季芜菁身上,“所以怎样?” 季芜菁把邀請卡拿了回来,“沒怎么样。” 周妍摁住她,說:“那你眼光肯定独到,今天小菁菁要去参加一场非常隆重的订婚宴,你要不要出出主意,给她打造一下,不求全场最佳,但求不要垫底,行不?” “行啊,有钱就行。” “說对了,這才是問題的关键,就是沒钱。” 周妍觉得不能被人摁在地上摩擦,灰姑娘也是有尊严的。 沈遇看着季芜菁,询问:“你呢?你怎么說?” 季芜菁张嘴,周妍替她回答,“当然是配合了,只要你有能耐,花最少的钱,打造出不属于名媛的派头,算你厉害。” “行是行,但总要给我点好处的吧?” “你怎么這样啊,室友還那么计较。” “那我不白干啊。” 周妍:“那你說,你要什么好处?” “小菁菁要請我吃饭。”他指了她一下,“并且告诉我一個谁都不知道的秘密。” 周妍立马揽過去,說:“我請你吃,我告诉你秘密。” 季芜菁从事始终沒說话,沈遇不理周妍,脚下顶了她一下,问;“问你呢,表個态啊。” “行。” 周妍多怕她說不要,见她应了,心裡松口气,也很开心。 “那咱们走!先去找衣服。”周妍莫名的有几分兴奋。 沈遇有车,一辆二手奥迪。 车内收拾的很干净,看起来保养的不错。 沈遇带着她们到了一條她们从未来過的街,在一家私人服装店停下来。 周妍說:“你确定這裡我們能够支付得起么?我看着不比那些轻奢店要便宜啊。” “放心,是我朋友,给你们打骨折。” “你說的。” 季芜菁說:“不行把他压在這裡。” 两人先下车,沈遇去停车子。 季芜菁和周妍左看右看,這边不怎么热闹,以前从来沒来過,周边几家店,看起来都沒什么生意,但装修风格处处透着一個字,‘贵’。 沈遇停完车過来,领着她们进店。 裡面沒有营业员,只有老板娘自己。 很时尚的一個姑娘,听到动静,从二楼下来,“老沈,你可是很久沒来我這裡了。要见你一面可真难啊。” “這不是来了么?” 季芜菁和周妍朝着女孩看了又看,觉得好美。 对方也看過来,“所以是哪一位?” 沈遇拉着季芜菁過来,“她。” 女人的目光上下打量過后,领着她去看衣服。 沈遇则找地方随意坐下来,周妍跟着季芜菁。 “你好,我叫符晗。你可以叫我晗晗,不過你们看着比我小,也可以叫我晗姐。” 季芜菁和周妍齐齐的叫她晗姐。 符晗轻笑,“真可爱。” 她這边衣服不多,但衣服款式都比较特别,小礼服在二楼,寥寥几件,不過還真是半点也不输给那些轻奢的牌子。 符晗說:“其实参加订婚宴,這种属于半家宴的场面,也不用太過于隆重,随意一点的话,可能自身就不会显得太過于拘谨,又显得大气。所以我比较建议這一套,休闲一点。” 她一边說一边看了看季芜菁,是在打量她的身材,“你身材不错,肤色也好,穿什么都不会掉链子,就看你自己喜歡。” 她们正商量着,沈遇上来,站在季芜菁和符晗身后,“說了半天,全部都试试不就知道那件好看么?我都等半天了,结果你们還在說。” 符晗连连点头,“对,老沈說的沒错,衣服還是要穿在身上才知道效果,那就试试吧,统共就這几件,全部都试试。” 周妍适时的问了一句,“晗姐,這价格平民不?” “当然了,老沈介绍的人,送也行的。” 而后,符晗拿着衣服,一块去了楼下,帮季芜菁一件一件的试穿。 可以說是各有特点。 符晗瞧着,她身材确实很不错,若是再高几公分,都可以去当模特了。 最后,沈遇敲定,一件吊带的长款礼服,裙身上大片的树叶形状的图案汇聚,黑白颜色比例搭配的恰好到处,這裙子不過分隆重,也不会失了格调,即便放在日常也能穿一两回。 就是领口低了些。 可以的话,可以挂一條简单的项链,至于发型,就更随意,她发质還行,稍微吹個造型就行,不需要太過繁琐的发饰。 沈遇注意到她左胸的位置有一個烫伤的疤痕,他只扫了一眼,并沒有刻意追问。 “那就這件了。”季芜菁也敲定。 符晗沒要钱,只要了季芜菁的手机号码,說是以后方便的话监制当一下她的模特,這裙子就当做是人情,免得她各种理由推脱。 符晗坚持,季芜菁也只好妥协,沒付钱。 出了服装店,沈遇又带她去了一趟美容院,给头发吹了造型,又给她化妆。 等换上衣服后,還真是上了几個档次。 周妍拍手,“你還真有两把刷子。” 她拿手机给季芜菁拍照留念,沈遇表示要合照。 两人就一块拍了一张。 她转身,弄了弄他的头发,仔细打量,這人确实是有可塑性的,“你可不要忘记约定,事后請我吃饭,還有你的小秘密。” “知道了,肯定不少你。”女孩都爱美,季芜菁自然也不例外,她站在镜子前照了又照,看到自己好看,她自然很开心,“谢谢你啊,沈遇。” 回到家,沈遇還有约会,把她们送到门口就走了,季芜菁则回房间,翻箱倒柜的,把之前许闻送的那個项链拿出来,戴上。许是因为這玉佩的设计别致,与礼服還挺搭的。 她走出去,给周妍看,“好看么?” “好看,戴着還挺合适呢。”周妍打趣道:“你现在也像個富婆了。” “那我還是不戴了。” “干嘛不戴啊?這项链买回来不就是为了戴么?你平常時間不戴,有聚会也不戴,你准备什么时候戴啊?” 季芜菁笑了笑,好像也是這個理,等過了今晚,她就把這個项链還给许闻。 虽然他强调是捡的,但季芜菁不相信,這玉看色泽也不像是捡来的东西。 這会,季芜菁的手机响起,她回去接,是薛妗安排的司机,已经到楼下了。 她应了,挂了电话,不觉得深吸一口气,开始紧张。 她对着镜子稍微收拾一下,便出门了。 周妍亲自送她到楼下,“你要自然点,就把自己当做是她的朋友,加油。” 周妍拍拍她的肩膀,给她打起。 季芜菁觉得好笑,弄得好像她是去打仗一样,不過真的跟打仗差不多。 季芜菁提着裙子出去,许闻站在车边等着了,他今天穿正装,头发也搞得一丝不苟,很精神。 看到季芜菁出来的那一瞬,他有些愣住,這样的季芜菁他還是头一次见到。 他有些迫不及待的上前,伸出手,季芜菁犹豫了一下,還是把手放在了他手心裡,說:“薛小姐也找你了?” 他点点头,“给我打的电话,說是会有车子来接我。沒想到,薛小姐把我們当朋友。” “是啊,真的是受宠若惊。” “你今天很漂亮。”他眼睛放光,說的真诚。 “谢谢,你今天也很帅。” 他笑起来,“那咱们不要互相吹捧了,上车吧。” “好的。” 他過去拉开车门,很绅士的請她上车。 …… 薛妗把订婚宴安排在了自家的山庄裡,這山庄以她命名,是老爷子送给她的礼物。 庄园打造的跟童话乐园一样,很美很梦幻。 她自己很喜歡,所以想把自己的人生大事安排在這裡举行。 筵席摆在偌大的草坪上。 车子行驶了一個多小时,才开进了庄园范围,到大门口铺着红毯,车子一路进去,两边都经過精心布置,美轮美奂,在指定的位置停下来。 就凭着季芜菁的脑子,也想象不出来這裡的奢华,见到了,才知道那有钱程度,是她沒法想象的。 下了车,许闻和季芜菁都有些拘束,毕竟从未参加過這样排场的宴会。 幸好有专门的人過来招呼,领着他们走进宴会场。 宾客不少,但穿着统一服饰的服务生更多,来来去去很忙碌,他们来的早了点,宾客還未全到。 季芜菁他们实在是沒什么身份,所以薛妗暂时還顾不到這边来,迎宾小姐直接带着她们去了指定的位置落座。 能参加已经是荣幸,她是否能亲自招呼,他们谁也沒有妄想過。 许闻紧紧握着她的手,季芜菁能感觉到他的兴奋,落座后,也有些拘谨,背脊挺得笔直,一刻也不敢放松和怠慢。 這张桌子,暂时就他们两個人,位置還挺外围的。 季芜菁只往四周看了一圈,就收回视线,把目光定在眼前的杯盘上。 好多盘子,好多杯子,不知道有什么讲究。季芜菁不懂這些礼仪。 最后她只好把目光落在桌布上,不想多看,怕自己产生不切实际的想法。刚才只一眼,她就眼花缭乱了。 …… 屋内,叶澜盛在房间裡休息,无所事事,外头忙碌,他倒是显得清闲。 盛舒在忙碌中,时不时要进来看他一眼,生怕他中途逃跑。不過她是多虑了,就他现在的状况,也跑不了多远。 薛琰进来,给他递了根烟,叶澜盛推了,“暂时不抽。” 他坐下来,翘起二郎腿,“今天谁都忙,就你最闲。不得不說,我還是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羡慕我腿瘸了?” 他大笑,“作为你的大舅子,我還是要說一句,好好对我妹妹,既然你要娶,那你就别想着我以后再给你包庇。另外,作为兄弟我也要提醒你,我妹妹這人真的喜歡一個人的时候,眼裡容不得沙子,我看她最近的势头是真的对你上心了,所以呢,你外头的莺莺燕燕能断就赶快断干净。若是让她插手,怕是要把人玩死才开心的。” 叶澜盛摇摇头,“你這样說,我還真是怕了。” “来不及了。”薛琰怕拍他的腿,說:“好了,我得出去招呼宾客了,知道你不喜歡应酬,但眼下這個场面,你還是准备准备,出去亮個相。” “知道了。” 薛琰走后,叶澜盛拿了手杖站起来,行至窗前,别开一点窗帘,往外看去,正好能看到整個草坪上的场面。 今天的订婚宴,来了不少人,两家邀請的宾客加起来得有上百桌。 眼下已经是删选過后的。 盛家人也来了,周佔跟着父母一道過来,他的父母很准时,所以来的很早,他们算是亲属,所以先进屋内休息帮忙。 周佔百无聊赖的坐在大厅裡,当他余光瞥见一抹身影過去的时候,他以为自己眼花了。 太久不见,也不至于眼花出幻觉吧。 他下意识的起身跟過去,到了走廊,周围就剩下他们,他便叫了一声,“季芜菁?” 季芜菁一顿,脚步慢了些,回過头,便瞧见许久未见的周佔。 他眉眼间染了笑,但很快又落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安,疾步走近,小声询问:“你怎么在這裡?” “我是薛小姐朋友,是她邀請我来的,我有邀請函。”季芜菁解释,她有理由怀疑他现在這小心翼翼的样子,是怕她为了叶澜盛来闹事儿。 当然,也不怪他這么想。 周佔显然也是沒想到,“你跟薛妗是朋友?” “是啊。”听着确实很荒诞,但薛妗是這么讲的,季芜菁懊恼应该把邀請函带在手裡,這样的话现在也不至于弄得好像她在撒谎一样。 “我先上厕所,你要是不相信,一会可以跟着我出去,我的邀請函放在我男朋友那边了。” 這种时候,就只能拿许闻挡一挡。 周佔:“你交男朋友了?” “是啊。” 季芜菁沒再跟他多說,先进了卫生间,她已经憋了有一会了,是到了万不得已才跑過来上厕所。 周佔心思沉沉,站在廊上沒有离去。 季芜菁上完厕所,他還在。 听到动静,他立刻扭身,却也不知道要說什么,似乎该說的都已经說完了。 不知道为什么,被周佔盯着瞧的感觉不是太好,让她很想就地钻进地缝裡。她垂着眼,說:“那我先回去了,不然我男朋友一個人坐在那边也挺奇怪的。” 周佔突然口拙,却又不想让她误会,她刚从他跟前经過,周佔便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可抓住了又不知道该說点什么。 “我送你過去。” “不用了,就算我找不回去,外面那么多服务生,我随便问问就可以。” “沒事,反正我也要過去。” 他還挺坚定,而后朝着她露出浅笑,随即岔开了话题,与她一块从侧边的门出去,“我跟周妍联系比较多,听她說你们一起合租了?” “嗯,比较巧吧。” “那挺不错的,两個女孩子在异地打工,能够互相帮助。” 季芜菁点头,心說這周妍不知道给他說多少。晚上回去得好好问问。 周佔沒话找话一直說,季芜菁应的有些敷衍,半道上碰到长辈,周佔与人寒暄,季芜菁稍微等了一会,就偷偷摸摸的走掉了。 沒有人注意到她的离开,周佔知道,但他沒有阻拦,只心不在焉,看着她的身影沒入這繁华中,再找不见。 他与人聊完,就跑去了叶澜盛的房间,猛地冲进去,气势汹汹的,像是要来干架。 叶澜盛回头,拧了眉毛,“你是越来越沒大沒小了。” 周佔甩上门,板着個脸,狠狠瞪着他。 叶澜盛莫名其妙,看不明白他眼裡的火气哪儿来的,自己又什么事儿得罪他了。难不成,還因为季芜菁的事儿? 那這一次,他可不会随便由着他上拳头。 周佔捏着拳头,“你把季芜菁找来参加订婚宴,是什么心态?” 叶澜盛一顿,沒反应過来,“你說谁?” “你說谁!”周佔觉得很生气,他对叶澜盛這种恶劣的行为感到不齿,瞧着他的脸就想一拳头砸過去,可今天這样的场面,他知道他什么也不能做。 “她人在哪裡?” “已经在酒席上了,人家就一個小姑娘,你一個大老爷们至于這么玩弄人么?你把人虐死虐活,心裡就快活了?你再也不是我以前认识的表哥了,你现在就是一畜牲。” 叶澜盛额头青筋突突跳,這一口一個畜牲骂的還挺溜。 “周佔,你不要以为我真的不会打你。”他压着火,一字一句的說,這次是真冤枉,他都不知道季芜菁也来了。 “你现在也打不過。”周佔不屑的說,“你要真打我,我反倒有理由把你揍一顿,就怕你不打我。” “你!” 正說着,房门推开,薛妗已经打扮好,欢欢喜喜的进来,她一下就感觉到了這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目光在周佔身上扫了眼,而后走到叶澜盛身边,“你们表兄弟两個在說什么小秘密?” 周佔扯动嘴角,“不打扰你们了。” 他看了薛妗一眼,而后转身出了房间。 薛妗抱着叶澜盛的腰,仰头看着他,问:“怎么了?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小孩子脾气,动了他的蛋糕,他不爽呗。” “嗯?什么蛋糕?” “沒什么。”叶澜盛低眸对上她的眼睛,薛妗越来越温柔了,对着他的时候简直温柔似水。 叶澜盛眸色冷淡,毫不掩饰自己对她不感兴趣,他捏了捏她的头发,說:“你应当清楚,我对你沒意思,订婚结婚不過是家裡安排,我懒得反抗,也无所谓我的老婆是谁。之前车祸,我救你是出于人道主义,就算我身边坐着的是條狗,我也会救,你明白吧?” 薛妗不恼,仍然笑着,說:“你害怕了?” “怕倒是不怕,我只是不想费神跟你斗。” 薛妗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一下,笑說:“来不及了,你现在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好好的爱上我。” 她趴在他胸口,舒舒服服的躺了一会,而后像是想到什么,抬起头看他,說:“我今天請了不少有意思的人,但過了今天以后,我相信這些人会有自知之明。” 叶澜盛挑眉,再结合刚才周佔說的话,他立刻就猜到了季芜菁为什么会出现在今天的宴席上,薛妗亲自請的。 …… 薛妗确实請了不少人,连季菁菁也在内,与季芜菁他们同桌。 她大概是把所有疑似的全部請来,归类在一桌,這一桌可以称之为叶澜盛的情人。 季芜菁看到季菁菁的时候,多少有些猜到了,等這张桌子陆陆续续坐满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季芜菁觉得有些好笑。 這张桌子可以容纳十五個人,最后全部坐满。 原来叶澜盛真的是花开遍地呢。 薛妗這招用的真好,季芜菁這样想,她既宣誓主权,又让她们這些人知道,叶澜盛对她们沒有真心,从而彻底死心。 但季芜菁觉得,這個对她来說,真的是多此一举的事儿。 逐渐的,周围的桌子陆陆续续满座。 這些桌子看似都差不多,但位置是很有讲究的。 他们這样的家庭,摆宴席邀請宾客,都是一门学问,并不是随随便便把人請来就行。 季芜菁把這一次的经历,当做是开眼界,日后可能沒机会再参加這样隆重的宴会,排场那么大,那些来来去去的人非富则贵,皆是有头有脸,上過新闻杂志,国内数一数二的大佬。 像她這样的虾米,能见一回,三人有幸吧。 季芜菁把自己的心态调整好,時間逼近八点,所有宾客落座,服务生不在走动,整齐的站好队伍。 而后,今天的主角上场。 薛妗和叶澜盛互相挽着手,踏着红毯而来,灯光聚焦在他们身上。薛妗今天是真的漂亮,无论哪一方面,都吊打她们這座的每一個女孩。 许闻都看呆了。 那样高高在上的人,与自己是朋友,何其荣幸。 不過是一场订婚宴,办的跟结婚似得,不知道正式结婚的时候,得是怎样的排场。 季芜菁忍不住拿手机拍了個视频,发给周妍让她长长见识,看看有钱人的排面。 一句卧槽表达一切。 他们各自說了两句话,薛妗說的多一点,季芜菁怀疑她学過播音主持,把他们之间的小故事讲的太动听了。 季芜菁共情力强,所以很感动,差点要哭了。 多好的一对,甜蜜的情侣。 叶澜盛就敷衍多了,背稿子的模式,把交代的两句话說完。 戴上订婚戒指,而后切蛋糕,开香槟,流程還是差不多的。 终于等到开席,已经是八点了,上菜很快,那一盘盘精致菜肴,等菜全部上齐,季芜菁又给周妍拍了视频,让她见识一下有钱人吃的啥。 周妍:【可以打包么?你要不要留到最后,跟人取個袋子,都打包回来?】 为了体面,季芜菁努力的保持用餐礼仪,不急不躁,慢吞吞的吃。 许闻感叹,“有钱人的快乐,我們体会不到。” 谁說不是呢。 许闻說:“多吃点。” “嗯。”季芜菁点点头,吃菜的速度快了一点点。 叶澜盛和薛妗在长辈的引领下,给贵重宾客敬酒,一桌一桌,都不带停的。 盛舒站在叶澜盛身边,瞧着薛妗脖子上挂着他们的家传翡翠,笑的欣慰。 敬酒到沈家席的时候,盛舒瞧见席位上的人,略微愣了一下,眉头不由跟着紧了紧。 姚京茜位列其中,就坐在叶泽焕的身边,叶泽焕的母亲金凤晴坐在沈家家主身边,巧笑倩兮,与他们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