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接盘侠
事实上這两個選擇无论哪一個,对于陈清来說都不是一個好消息。
前者意味着自己的传承断掉了,這简直就是挖了陈清的根。
而后者,则意味着有一個人、或是一個家族对他非常熟悉,以至于不仅仅是沒有使用過古镜,甚至還不允许其他人使用。
而且不仅仅是如此。
如果此后的時間都一直保持漆黑,那么就代表着那個持有古镜的家伙、家族强大到了堪称难以想象的程度。
因为唯有如此,他们才能够敌得過時間,让自己的传承在此后绵延不绝,世世代代都保守着陈清的古镜。
当然,以上這两种选项都只是可能。
事实上還有其他的可能,比如說未来古镜被人毁了,又或者是在這個幻觉之中、制造幻觉的人并沒有考虑到古镜本身。
不過這些選擇的可能性都相对比较小,毕竟不管是谁毁掉古镜、還是谁不了解古镜,都不太可能出现在眼下的幻觉之中。
陈清一直都觉得這個幻境是根据他本人意识生成的,而他的意识裡面怎么可能沒有古镜参与到后续。
所以,還是之前两种可能性要大一点。
“那么問題来了,這两种可能性都意味着在爱丽丝這個时代之后,我這個‘战争’遭遇了一定的冲击,以至于要么传承断代、要么就是其他人把我藏匿起来。”
摩挲着下巴,陈清开始考虑這其中的意义。
想了半天,他還是沒有搞明白究竟会是怎么样的危机,才能够让自己的传承消失在歷史之中以至于未来都沒有出现画面。
要知道就算是被深埋在地心裡面,也還是有着千万分之一的概率会被人挖到。而古镜很明显是横跨了所有的時間,這也就代表着一件事情只要有概率,那就是无限大。
所以,唯有概率为零、才能够让未来彻底一片黑暗。
在沒有得到充足的信息之前,這注定是徒劳的思考。
所以很快陈清就决定继续收集更多情报。
而现在,最好的情报收集毫无疑问就是爱丽丝。
在未来已经沒有办法观测到的眼下,爱丽丝所处的时代就是陈清唯一、并且也是注定要找到答案的节点。
沒来由的,陈清觉得眼下的情况相当有趣。
他最开始的时候,就是以爱丽丝這個時間节点作为起源,随后如同網络一样向未来、過去扩散。
而现在,他又是以這個時間作为考据的开端,并且重新布下自己的谋算。
不得不說,這還真有点像是天启說的“命运”的感觉。
“說到命运。”
陈清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击着桌面。
其实之前从天启那裡得到關於“命运”這個消息的时候,陈清觉得很荒诞。
他并不相信所谓的命运,因为命运在很多时候都要服从于“時間”。
唯有時間的流逝才能够让命运显现出它本来的样子,因为命运一般都是指代未来,而未来、本就是時間的一部分。
可关键時間是他的权柄。
這并不是开玩笑,哪怕现在的陈清只是一個序列八,但時間、還真就是被他支配着。
就算不是完全支配,那起码也是可以操纵。
答案就是古镜。
古镜之中倒影的东西绝对是未来无疑,而如果仅仅只是能够看到未来,那儿也不過是“预知”。
可陈清甚至能够从古镜之中拿到未来的东西,并且反過来将自己时代的知识和禁忌物,送到未来去。
這可就不是纯粹的预知能够解释的了。
這毫无疑问是操纵時間。
更不用說未来的“真理之主”那可是在伟大存在之中都堪称天花板级别的,虽然因为伟大存在具有唯一性、眼下的真理之主只能够成为其他人记忆之中的角色,但這不妨碍随着時間流逝、陈清会变得越来越强大。
因此他本不应该让自己一部分权柄被人染指才对。
可现在来看,這個未来似乎是被其他人所摘取了。
而且偏偏是未来,是命运……
陈清觉得這简直太有意思了。
這個所谓的命运,似乎从一开始就在盯着自己這边。
而且从天启的描述来看,這家伙的立场也相当暧昧。不太像是完全偏向天启祂们一方来对付自己,但也并不是自己這边的。
有意思。
陈清的嘴角微微一勾。
他能够感觉得到,隐藏在暗中的那些家伙现在似乎已经暴露出了一角。
天启毫无疑问是這些人之中的代表,但是祂并不是其中最核心的成员,不然祂也不可能這么轻易就被自己抓出来。
可现在,“命运”已经露出了祂一部分的影子。
更不用說“空间”也是反对“真理”的成员之一,而且地位看起来也不低。
這還真是。
眼下陈清觉得,或许自己抬头往后面看過去,就能够从那浓密的黑雾之中瞥见无数双正在朝着他這边窥视而来的眼睛。
這些家伙害怕、畏惧着自己,祂们或是受限于自己定下的规矩,或是敬畏于自己的权柄,因此联合在一起妄图将自己打倒。
而這個幻境或许就是祂们手段的一部分。
想到這裡,陈清觉得明朗了不少。
“那么我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解除這個幻境。然后顺着這個幻境,再去找到那些插手其中的家伙。”
這是一個很好的契机。
因为能够在自己身上布下幻境、就代表认识自己,并且一直观察着這边。所以自己只需要从怀疑的对象下手,很容易就能够找出潜在的对象。
而且最好的地方還不在這裡。
因为现在是污染之前,所以绝大部分的人都是沒有力量的。而且未来的伟大存在彼此之间也受到限制,不太可能出现两個伟大存在同时登场的情况。
再加上眼下大家都很烂,所以這就为密谋提供了很好的场所。毕竟在這個高度发达、但個体实力低下的信息社会,只需要稍微注意一点、那就是绝佳的沟通场所。
就像是天启一样。
祂和陈清聊天,那可都是在现在,而不是穿越到大灾变之后的未来。
所以這就给陈清带来一個好处。
一旦发现潜在的危险对象,那就只需要顺藤摸瓜、很容易就能够找到和祂在近段時間内沟通過的家伙。
而那個家伙,绝对也是打算对付自己的人之一!
当然,一般人做不到這一点。可陈清不一样。
他是现在唯一的超凡者,還是收容组织的编外成员之一,而且最关键的是。
他的名声很大,能够轻易做到其他人做不到的事情。
而這就是扬名的好处。
想到這裡之后,陈清的眉头渐渐舒展了开来。
在想清楚之后要做什么之后,他反倒不是很急切起来。
就算现在有人盯着自己這边,那還有天启的防护罩,所以眼下的自己是安全无疑的。
而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搞清楚,逆转之后的自己、在“战争”和“真理”上到底有多大差距。
因为這将是他打破這個幻境的关键!
所以他沉吟了一声,对着魔王說道:“我們的契约已经订立,任何人都沒有办法终结這一切。”
這句话让魔王忍不住嗤之以鼻。
“你可真是個杂种啊,”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当初選擇那种方式来订立契约,现在又假惺惺過来和我說契约沒有办法违背。看起来你是觉得已经吃定我了?”
“不過无所谓,要知道伟大存在的规矩可是你自己定的,尤其是在那件事之后,现在哪怕是伱自己都沒有办法亲身下场。你還认为能够和過去一样,通過赐予其他人力量来引导纷争,最后从中获利嗎?”
“我告诉你,已经不可能了!在此之前我已经亲手干掉了你选中的其他几個使徒,而接下来、我還会干掉李长生!”
魔王冷笑着举起镜子:“我会让你一辈子都尘封在這面古镜之中,永远也沒有办法将你的触角伸到现实世界!”
搞了半天原来是你。
陈清突然觉得有点搞笑。
他之前分析半天,沒有想到分析的结果竟然是爱丽丝本人做的。
不過转念一想,他觉得似乎還真的有一定可能。
因为在逆转之前的爱丽丝精神已经失常了,她分裂出了几個人格,這一点在逆转之后大概也是沒有变的。
而那分裂出来的人格本身,也因为未来的遭遇而产生了杀光其他序列二的想法。所以在经過一些蝴蝶效应的影响下,如今的魔王会想要杀掉其他使徒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這样一来岂不是意味着魔王并不是……重生者?
陈清很快陷入沉思。
因为未来的爱丽丝会這么做的原因在于她日后登上序列二,结果被李长生追杀到几乎疯狂的程度。而她在過去又因为赏金王山下和她的孽缘,所以精神受到了死亡诅咒的腐蚀,這才变成這幅鬼样子。
可现在看来,爱丽丝开始杀使徒甚至是在他进入赏金王墓穴之前。
這也就意味着,原本爱丽丝应该重生的那個時間节点并沒有完全按照轨迹来,時間对不上。
所以……
他不是重生者。
很快陈清就得出了這么個结论。
但不管爱丽丝是不是重生者,都不妨碍陈清和他瞎扯淡。
“你不可能杀掉李长生。”
镜子之外,陈清双手交叠、用平静的语气說道:“她是我最满意的‘作品’,不是你這样的瑕疵能够媲美的。”
在這段時間和爱丽丝的交流之中,他已经大概摸清楚自己這個“战争”的性格了。
祂会主动選擇使徒、然后挑起使徒之间的战争,并且让使徒之间互相残杀。并且,他還能够从使徒的战斗之中收获某些好处。
毫无疑问這确实很符合“战争”的权柄。
那么接下来需要探查的就是。
战争通過這一点,能够获得什么?
而想要搞明白這些,就得从“斗争”本身开始谈起。
陈清很确信爱丽丝会把答案說出来。
因为他对于现在爱丽丝的性格也有了一定程度的把握。
眼下爱丽丝的性格非常暴虐、疯狂,而且对自己极端抵触。并且,陈清還能够从他的措辞和行动之中察觉到一丝微弱的自卑。
這种自卑来源于他执着追求羽圣的孙子来当自己的“好朋友”。
這样的性格让爱丽丝的倾诉欲很强,所以只需要稍加刺激,這個疯批就会竹筒倒豆子一样把什么东西都說出来!
果不其然。
魔王的手指死死抓着镜面。
他脸上的表情在那一瞬间抽搐了起来,看上去无比狰狞、阴暗,仿佛是被戳到什么痛处一般。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冰冷:“看起来你很自信。”
“也对,毕竟李长生是你打造出来的最强使徒。在還沒有得到你的力量之前,她就已经是序列三了。而在你之后,她更是成为了圣人,甚至在晋升之初就有了和月长明一较高下的能力。不仅仅如此,她還亲手杀掉了月长明,奠定了自己的名望。”
魔王的嘴角开裂。
可惜陈清沒办法通過古镜看到他的真实样貌,不然他绝对能够察觉到魔王的嘴巴裡,有什么东西正在蠢蠢欲动。
那似乎是一闪而逝的某道光芒。
皎洁、却又微弱,眨眼之间就消失不见。
而魔王却像是对此浑然不觉:“既然你這么看重她,那我也干脆一点。”
“我会亲手砍下她的脑袋,折断她的四肢。她既然是圣人,那我就要斩断她晋升的根基。她的律法将会被封禁千年万年,乃至此后无穷!”
看着镜子,魔王一字一句地說道:“你、以及那些因为你而生的错误使徒,我会将其全部纠正为‘正确’!在那之后,战争你将会彻底沦落为虚无。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会记住你的存在!”
以前的“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
看着几乎都快要歇斯底裡的爱丽丝,陈清沒来由的在脑子裡想着。
他觉得有点头疼。
把不是自己做的揽到自己身上,总是会让人有一种……“接盘侠”的错觉。
但沒办法。
既然当初决定戴上了帽子,那這個盘。
不接也得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