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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来信

作者:Loeva
张保要請苏秀才当幕僚,当然要招呼他吃住了。只是家中房舍不多,幕僚外人的住处又不能离内院太近,就让人伤脑筋了。而且苏秀才一但要来,书房一定会成为他与张保商量公事的首选地点,那端宁和淑宁就不方便再在那裡上课与温习了。

  佟氏思虑良久,决定在左邻的人家那裡恁两间房子。那户人家自从前两年嫁了女儿出去后,两老口子就把一個院子租出去,收几個钱养老。叫了长贵去打听,正好有空的,都收拾出来,一间作卧室,一间作起居。這样一来,不用另在自家府中腾空房间,来往又近,再是方便不過了。

  书房的事,佟氏早有了主意,犹豫了半日,终于向张保提议道:“妾身有個主意,只是怕說出来,夫君会多心。”张保道:“夫人但說无妨。”

  佟氏低着头道:“东厢荒废多年,白空着可惜了,妾身心想,那屋子有两扇大窗,白天是极明亮的,屋内也干爽,不如收拾出来,当作小书房,让两個孩子用。原来的书房,夫君常带有公文回家,如今不让孩子们去那裡,也可避免他们不懂事弄乱了夫君的东西。”她顿了顿:“只是不知夫君意下如何?妾身纯粹是想帮出主意,绝沒有别的意思。”

  张保皱皱眉,笑了:“這有什么好多心的?夫人這主意好,我原也觉得东厢丢空了太可惜,只是怕你多心,也沒說什么。既然如今夫人提出来了,自然照办就好。原来的书房就当作外书房,是我一人专用了,不用跟两個孩子挤自然最好不過。夫人可记着,吩咐他们不许来捣蛋。”

  佟氏听了,与丈夫說笑了一阵,待他离开了上房,就马上招长福来,吩咐他去收拾东厢。长福领命去后,二嫫进门来,笑着对佟氏福了一福:“恭喜奶奶了,如今那贱人的痕迹终于消失得干干净净,爷心裡再不记得她了。”佟氏微微笑着,嘴角轻轻扬起。

  三天時間一到,苏万达就带着简单的行李搬過来了。他不是一個人来的,還带了個十来岁的男孩,說是随身的书僮。张保還在衙门裡,招待的工作是佟氏带人做的。淑宁跟着长福和二嫫身后去瞧,认出那個小书僮,原来就是那天见過的阿松。

  阿松也认出淑宁来了,他记得這個小姑娘给過他几只烧饼,忙拉着苏万达告诉了他。苏万达抬起头来看看淑宁,只见她微微一笑。他明白了,郑重向她行了一礼:“原来是小姐好意,苏某在此多谢了。”

  淑宁侧身不受,笑着說:“這与我沒关系,是我父亲听說先生的好名声,才叫人去請的。如果我是有意荐先生,早就开口了,怎会還隔了這大半年?先生不必谢我。”

  苏万达并不信:“城内博学之士众多,与苏某同住的就有好几個,苏某的名声還不至于传得這么远,小姐不必過谦了。”

  淑宁撇撇嘴:“那几個我心裡知道,都是清高的人呢,长福叔已经告诉我們了。就是因为先生的品性好,父亲才起了爱才之心。先生不必客气,日后還要多多劳烦您呢。”

  苏万达這才知道那天同屋人的话已经通過這位管家传到张保耳中,不禁庆幸当日沒有跟人大吵,不然這份差事就危险了。不過他還是心存感激,也不多說,只暗下决心要大力助东家一臂之力。

  淑宁看了看阿松:“我记得他的母亲当日還在卧病,如今可是好了?”不然总不会放孩子来给人当书僮吧?

  阿松听了,眼圈马上就红了。淑宁知道不好,果然,苏先生在旁边道:“他母亲沒能熬過春天,几個月前去世了。這孩子如今沒了亲人,我就把他带在身边。平日有個人作伴,這孩子也有口饭吃。”

  淑宁点点头,对阿松道:“多的话我也不說了,以后你在咱家裡,绝不会叫你挨饿就是。”又再說了几句,因他们還要整理行李,淑宁也不多說,告辞回家去了。

  到上房见到佟氏,行了礼。佟氏问道:“刚从左边院子回来么?苏先生带来的孩子,他们可安置好了?”

  淑宁点头道:“好了,苏先生說他俩住一個屋就行,长福叔沒同意,另一间屋子有张红木躺椅,长福叔就叫人铺了床被上去,让阿松睡了。”

  佟氏点点头:“刚看见那孩子,我就想起来了,二嫫的大儿子虎子,也差不多是這样大。刚看见她待那孩子挺亲热的,想必是挂念孩子了。”

  淑宁也想起来了:“是了,听說虎子哥也大了,应该差不多到安排差事的年纪了吧?不如写信回京裡,叫人把他派過来吧?”佟氏被她提醒,想想這样也好,近来二嫫已渐渐成为自己的心腹,把她孩子接来,她就更死心踏地了,于是就决定回头招二嫫来商量這件事。

  二嫫喜出望外,她现在只剩下這個孩子了,常年不在身边,只有過年前才能聚上两天,如果能接過来,一家三口就团圆了。至于家中公婆,年纪還不算很大,何况還有小姑夫妻看顾,应该沒問題的,就算舍不得,不過二三年功夫,就可能回京去了。她向佟氏再三道谢,忠诚度已经上升到了百分之百。

  佟氏晚间与张保說起這件事,打算第二天就写信回京去,张保并沒有意见,只是问過苏万达主仆是否安置妥当,就去隔壁探望他们了。

  第二天一大早,佟氏正打算要写信,谁知那么巧,京中派人送信来了。

  庆宁要成亲了!

  在大大地闹了一年左右的時間后,這位京城伯爵府的嫡长子大少爷终于要娶妻了,大喜之日定在下月初八,娶的就是那位李小姐。跟在佟氏身边侍候的秋菊被這個消息大大打击了一番,眼中流露出一丝绝望的神色,但现在沒人有空理会她。

  佟氏继续看信,淑宁也站在旁边垫着脚往信纸上瞧。信是***奶那拉氏写来的,用词口气与夏天时那封信相比,不但软和许多,還透着亲热,让人大惑不解。她在讲述了大儿子婚事的安排与诸项细节外,還详细地說明了伯爵府裡的近况。

  按信中所說,自从春天以来,二爷兴保闲赋在家,开始为家中开起源来。他在京中开了些酒楼餐馆之类,用新奇美味的菜色吸引客人,生意极好,每日财源都滚滚而来。二奶奶索绰罗氏被丈夫的生意经影响,也把自己的私房钱拿出来,开了家胭脂铺子,听說卖的香粉胭脂都是闻所未闻的,虽然价钱不菲,但京中名媛仍然趋之若鹫,名声上达天听,宫裡的娘娘都大感兴趣,有几位還派人来买。

  那拉氏說起府内财源充足,日常用度也松了许多,不再需要象以前一样精打细算,這次办喜事,老爷太太的意思是要大肆操办一番,上次四弟的婚事只摆了三十桌酒席,太简陋了,這次一定要好好挽回堂堂伯爵府的脸面。

  不過,她话风一转,又說起“二弟夫妻日渐趋利,言必称平日盈利几何,动辄在府中颐指气使,颇失贵族之风……庆儿婚事,二弟多番插手其中事务,每每刻意显富而不顾世家清华,嫂心下暗虑,其言行有损家风声名……”,字裡行外,多有对二弟夫妇不满之处。到了后来,她還提到,家中如今不缺银子,若三弟有意调职回京,家中长兄会为他多加留意,云云。

  佟氏看完信后,颇多疑问,旗下满人不得经商,這是国法,二哥夫妻怎么就敢做呢?她细细问了送信的家人,才知道原来那夫妻二人都不是自己出面做的生意,而是委托一家姓陈的兄妹三人去做的。两兄弟各负责一家酒楼,那個妹子就打理胭脂铺。

  說起這兄妹三人,居然是那拉氏的亲生女儿婉宁——那位聪明美貌声名远播的二姑娘——有一次在府外救回来的。据說是康熙十八年因灾逃难进京的三河人士,多年来一直在天桥讨生活,深受流氓地痞欺负。有一次正起冲突时,被婉宁撞上了,就救下带回府中安置。這三人都挺能干,有感二姑娘大恩,对府中可谓忠心耿耿。

  真奇怪,对婉宁忠心耿耿的人,为什么反而帮二伯夫妇开店,而大伯母为什么又似乎心有不满呢?淑宁百思不得其解。

  佟氏想的又是别的事了:夏天来信时大嫂子的语气可不像现在這么和气,最近发生了什么事让她有這個改变了呢?看来,是因为二哥二嫂如今掌握了家裡一大财源进项,在府中的势力大涨,两人說话都挺直了腰,甚至有些威胁到大哥大嫂的地位了。這么說,大嫂子写這封信来,是有意要拉拢三房了?

  不過对佟氏而言,他们這一房向来不理府中的這些事,大房无论如何,嫡长地位是不会变的,将来也是爵位继承人,跟他们亲近些,绝不会吃亏;而二房虽然目前得势,以后如何還未可知,况且她与二嫂索绰罗氏向来不投缘,自然不会去做吃力不讨好的事。佟氏心有定计,還等晚上张保回来,再与他商量。

  张保晚上看過信后,并沒有让兄长帮忙调职的打算:“如今在奉天正是立功的好时机,起码也要做完這個任期再說。大哥大嫂的好意我們心领了,但我還是相信能凭自己的真才实料得到升迁的机会。”

  佟氏也同意:“夫君說得极是。做完這一任,夫君的评语定是上优,到时再谋好缺,就易如反掌了。那么妾身就回绝大嫂好意吧。妾身已经在打点贺侄儿婚事的礼物,最迟后日,就让来人带着信和东西回去。”张保点点头。

  佟氏又问起新师爷:“新請来的苏先生,做得怎么样?”“好极,”张保很满意,“苏先生是個好帮手,文书上的事他很快就上手了,因此为夫今日這么早就回来了。”佟氏温言笑道:“這么說,妾身当好好谢谢苏先生了,谢他让夫君能早些回来陪妾身。”她言笑晏晏,一双手像蛇一样柔软,攀在丈夫肩上。张保微微一笑。

  灯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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