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3、养子的继母 二十三
两人转瞬扭打起来。
田氏不胖,但骨架大。人高马大的看起来就不好惹。
小叶氏纤细,最近又瘦了许多,看起来小巧。其实也不弱,两人势均力敌。扭打着在地滚来滚去,很快各自身都受了伤。
好在這几天天气好,地是干的。但二人滚了几圈之后,身都是土,混着血水,颇有些狼狈。
這时候刚吃早饭,各家除了孩子和有孕的妇人,基本都山干活了。甚至好些有孕的妇人也跟着去山打下手,帮着拔個草之类的,能干一点儿是一点儿。
人都出门了,留在家裡的都是老孕病残,赶過来也沒那么快。
楚云梨沒有前拉架,也沒离开,就坐在马车看俩人打。
半刻钟后,才看到房屋那边有人過来。但因为身子不便,走得挺慢的。
楚云梨大喊:“有人来了,你们别打了!”
地二人充耳不闻,跟沒听见似的。主要是两人都揪着对方的头发和衣衫,谁先松手谁就亏了。都不肯吃亏,僵持在那裡。
村裡的老人和有孕妇人過来,也不敢前拉架。拉架事小,這万一被踹一脚可不是玩儿的。都只在边喊:“别打了!有什么话好好說……”
田氏冷笑着接话:“這一個月来,你们都說我害她落胎。都說我恶毒,還怎么好好說?我說我沒推她有人信嗎?你们把我說的话当放屁,都不肯听,我当然要为我自己讨個公道!”
“道”字语气加重,与此同时狠踹了一脚小叶氏。
小叶氏身子還沒养好,被她死死揪着沒能避开。生生受了一脚,疼痛之下,手狠狠一扯,随着田氏惨叫一声,小叶氏手多了几缕头发,发根還带着血丝。
当真是连根都扯出来了。
可见是真下了狠手!
這边动静這么大,留在家中的人有的往村口来,有的去地裡叫人。
村长家分的地离村子最近,也是回来得的。老远就看到了扭打在地的人。气急败坏大叫:“松开!有什么好不能好好說,非得打起来?也不怕人笑话。”
人活一张脸,村裡人也要脸的。這村子跟村子之间其实也隐隐在攀比。楚云梨算是外村的人,田氏和小叶氏当着她這個外人的面打成這样,也算是丢陈家村的脸。
地的两人可沒這样的觉悟,听到村长喊松手,两人都看着对方。其实都想松,但却不想做先松的那個。
村长看了更加生气,呵斥自己媳妇:“赶紧去拉开!像什么话?”
村长媳妇有些不高兴,但也沒吵。還前拉开两人,一边靠近一边道:“我可跟你们說,谁要是打着我了,我就到谁家去住着,把伤养好了再走。”
众人住在村裡,一般都愿意听村长的话。自然不敢对村长媳妇动手。于是,村长媳妇拽着两人的手一起分开,這才算真正拉开了两人。但也很不高兴:“這种天气,谁家都忙。你们吵什么呢?”
被拉开的两人浑身是伤,脸和脖子手背都有血道道。头发乱得像鸡窝,還掉了好几缕,身也满是土,田氏鞋都掉了一只。
两人半斤八两,都很狼狈。
小叶氏未语泪先流,抢先开口,话說得飞快:“我沒了孩子,身子還沒养好。现在她又說我算计她……我刚到村口,直接就把我拽下马车一顿打,什么仇什么怨?我不就是做了几天陈传远的后娘么?赶他走也不是我的主意,凭什么逮着我打?柿子挑软的捏嗎?”
一边說一边哭,当真是凄惨无比。
众人看得有些不忍。
如果那個孩子沒掉,小叶氏嫁给陈长福之后就能安稳半辈子。可那孩子沒了,以后就不好說了。
田氏捂着头,看到众人对小叶氏怜悯的眼神和看向自己的不赞同,愈发生气:“当时我真沒推她,是她自己摔的。我敢对天发誓,如果我推了她,我全家包括我自己都不得好死!”
這么绝的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当下人一般不发誓,都觉得誓言会成真。田氏說得這般狠绝,撒谎的可能不大,關於小叶氏摔倒落胎一事,很可能她真沒动手。
如果她沒动手,那就是……小叶氏撒谎了?
她落了胎,顺水推舟表示自己被陈传远母亲害的,加陈传远不读书的事放在一起,刚好把這盆脏水泼到了田氏身?
“发誓我也敢!”小叶氏虚弱地靠在村长媳妇身:“我给陈传远做后娘,沒冷着他,沒饿着他。我自认做到了我身为后娘该做的,问心无愧。”
事情僵持住了。
這就是一笔烂账,根本理不清楚。村裡人虽然想看热闹,但地裡的活儿更加要紧,看到两人分开,有的人就已经掉头回地裡了。
别人可以走,村长不能。村长媳妇很有些不高兴:“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還计较那些做什么?各家都忙,别在這儿杵着。”
“不计较不行!”田氏不依不饶:“村裡那么多人都說我恶毒,我做什么我就恶毒了?真要做了,我就认了,我沒做的事,谁也别想把屎盆子往我头扣!”
“沒人给你扣。”村长媳妇很有些不耐烦:“村裡人忙的喘气的時間都沒,谁乐意說你?”
语罢,拽着村长就走:“随便她们打。打出人命了再說。”又絮叨:“我早說让你别干村长了,一天管些狗屁倒灶的事儿,净耽误干活。地裡忙得要死,人家连看一眼都不愿意,什么村长,我看你就是個老妈子。趁早给我辞了。”
村长两口子都走了,围观中人也渐渐散去。
不過,之前觉得小叶氏可怜的人,都认为她并不如表面那么单纯。
实在是田氏发的誓太狠了!
众人都要散完了,這边田氏和小叶氏各自在摸着身的伤,抽空還恨恨瞪着对方,眼看又要打起来,陈长福和他大堂兄终于赶了回来。
“吵什么?”陈大哥气急败坏:“地裡那么多活,我看了好几次你都不来,還以为你有事情耽搁了,沒想到你在這儿找人打架。你越发出息了,不怕丢人啊?”
說着,扯着田氏就要回家。
田氏不依,一把甩开他的手:“我就是太丢人了才要找她掰扯清楚,她摔倒的那天,我沒碰着她!她肚子裡的孩子根本就不是我害的,所有人都說我恶毒,我哪儿恶毒了?這事情不說清楚,我的名声就不說了,孩子以后的亲事怎么办?”
說這些话时,陈大哥又拽了她几次,见她死活不走,還委屈得眼泪汪汪,顿时皱起眉来。過年之前发生了那样的事,陈家這個年過得并不好。田氏好几次解释,陈家人都沒理会。
說到底,对于陈长福不愿意再收留陈传远,陈家人心裡是有怨气的。
原因很简单,陈家本就不富裕,陈传远一回去,家中又得多一個只吃不干的人。
“你真沒动手?”
陈大哥這话一出,田氏真有些伤心了,连枕边人都不信自己,她眼泪唰地落下:“在你眼中,我是那么蠢的人?”
陈大哥深以为然。
真要动手,也沒必要弄得人尽皆知。
弄成那般,虽然让小叶氏落胎,但也让陈长福记恨他们了,如此,又怎么可能愿意继续养着陈传远?
陈大哥和田氏已经成亲十年,对于妻子還是有些了解的。之前他不愿意深想,现在回想起来,好像媳妇也不是這么蠢的人。
心下狐疑,他看向陈长福:“长福,当时怎么回事,弟妹怎么跟你說?”
陈长福:“……”
压根就沒說過這事。
当时小叶氏落了胎,身子虚弱无比。看着她仿佛去了半條命,归根结底,還是因为他非要收养陈传远而起,他心裡心虚,只顾着帮她熬药熬汤,琢磨着再让她有孕,哪儿還会去问這個?
陈长福看向小叶氏:“当时怎么回事?”其实他更想问“大嫂有沒有推你”,但這话实在太伤人,他问不出口。
小叶氏眼泪扑簌簌往下落:“我对你如何,你不知道嗎?好不容易有了孕,难道我還用這孩子陷害她?”
田氏立即跳了出来:“本来就是。你放不下柳老三,想要让他儿子读书。要是你的孩子生下来,你那拖油瓶還能去镇读书嗎?”
陈长福面色微微一变。
小叶氏哭得更加厉害:“果然我嫂子說得沒错。有你婆婆那個搅家精在,陈长福无论娶谁……都会被她搅和散……”
陈长福垂下眼,放在身侧的手悄悄握起,突然出声道:“子连今早去的时候,有沒有和前段時間一样說不乐意去?”
小叶氏垂眸:“沒有!沒有人欺负他的话,他挺乐意的。”
這话一出。顿时提醒了陈长福当初柳子连挨的打,那可都是陈传远指使人干的。
可那又如何?
陈传远已经不是他儿子,两家沒关系了。
陈长福摇摇头:“你喝了一個月的药,花了不少银子。我想了想,子连還小,脑子记不住,過两年再送去。你回去洗漱一下,把衣衫换了跟我一起下地,下午我去接,然后跟夫子說清楚。”
桩桩件件安排得明明白白,毫无商量地余地。
小叶氏呆住了,反应過来后,歇斯底裡地大叫:“你信了她的鬼话?你真以为我为了子连读书故意落胎?陈长福,你還是不是人?有沒有良心?我为了给你生孩子几乎丢半條命。還沒养好呢,现在你跟我說不让子连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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