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5、养子的继母 二十五
村口的众人都是一身刚从地裡回来的打扮,浑身是土。楚云梨听到议论后停了下来。
這两天大房夫妻忙着秋收,沒有去镇上。所以,這会儿马车中只有堂兄弟两個。
那天田氏离开时,小叶氏可是放過话的。這些日子虽然天天往外跑,但却一直沒动静。
难道在這儿等着?
楚云梨好奇问:“這都十几年的夫妻了,怎么会突然就觉得她恶毒呢?”
楚云梨从买了马车那天起,对于几個村子的人,那都是能帮就帮,大半时候都不收他们的路费。所以,她在几個村裡的风评很好。
听到她问,立刻就有人過来告诉她最隐秘的消息:“那陈老大,在外头有人了?”
楚云梨:“……”
陈大哥外头的相好……不会是小叶氏吧?
“谁呀?”
妇人声音压得更低:“听說是县城那边做了花娘的姑娘回来从良,不知怎的和陈老大勾搭上了。”說到這裡,她眨了眨眼,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你想啊,花楼中专门教出来的姑娘,十指不沾阳春水,养得娇娇弱弱的,田氏拿什么比?”
楚云梨面色一言难尽。
沒想到居然是外头的花娘,陈家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如此看来,肯定是小叶氏的手笔了。
妇人面色也差不多,摇摇头道:“你那個三弟妹,可不能惹。”又嘱咐:“我听說你跟她也不怎么对付,你可要小心一点。”
言下之意,她们都认为指使花娘和陈大哥勾搭的人就是小叶氏。
楚云梨失笑:“我跟她就是妯娌之间吵几句嘴,不到那份上。我又沒有害得她儿子不能读书。”
妇人深以为然。低声道:“那几個月她在村裡,我看着也是挺和气的一個人,也是被逼得太惨了。不過呢,她落胎那事,也說不清谁对谁错,咱们外人,听個热闹就行了。”
這话很对。
得到了想要的,楚云梨笑着告辞。
柳子安兄弟俩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但却懂事地沒问,回家后就摆开了笔墨开始练字。
看到楚云梨在外头做饭,小叶氏磕着瓜子,笑吟吟问:“嫂子,陈家村那边今天有沒有什么新奇的事?”
楚云梨反问:“你想听什么?”
小叶氏轻笑一声:“田氏那個女人,不是骂我寡妇嗎?她也快守活寡了吧?”
就像是陈家村那位妇人說的,她们俩之间的事說不清谁对谁错,楚云梨并不出声斥责谁,低着头切菜。
“嫂子,你是不是觉得我恶毒?”小叶氏缓步走了過来:“要不是她搅和得我過不成日子,害子连不能读书,我也不搞這些事。又费银子又费精力的,谁愿意去弄?”
见楚云梨不說话,她继续问:“你也觉得我错了嗎?”
楚云梨不耐烦了:“我又不是判案的大人,你错与对轮不到我来說。我一天忙得很,沒心思管這么多。”
小叶氏扬眉,随即又笑:“嫂子,你真這么想?”
又自顾自回答:“我不信你不恨。陈四爷一家害惨了我,但你也一样,难道你不想陈家鸡飞狗跳?要是不想,你天天路過陈家村暗戳戳打听他们的消息做什么呢?”
楚云梨舀起了锅中的粥:“我就爱听這些。关你屁事,我又沒来问你。”
看着她进屋,小叶氏大声道:“我就不信你甘心离开陈家。”
楚云梨放下锅,又出来炒菜,淡然道:“陈长福也不是什么好人,离开他我過得更好,恨什么呢?我還得谢谢他们才对,陈长福非要過继孩子,算是帮我找了一個能正当离开的理由。”
小叶氏哑口无言。
回想起来,陈长福确实算不得一個有担当的男人。
小叶氏也是因为看清了這些,才甘愿带着孩子离开的。或者說,她看出来自己母子三人并不能从他身上榨出油水,這才离开的。
传出田氏夫妻不和不過两天,二人就彻底分开了,确切地說,是陈大哥收拾了她的衣衫把她撵了出来,谁劝都不好使。然后,欢欢喜喜的准备聘礼,想要娶那位桃红姑娘過门。
田氏气得不行,她這些年在陈家生了两個儿子,娘家那边双亲已经不在,几個兄弟早已分家,也瓜分了双亲留下来的房子和地。所以,田氏回去住個一两天可以,但想要常住,根本不可能。
田氏把东西收拾回了娘家,在娘家嫂子不满的神情和语气中,再也忍不住跑了出来,直接就跑来了柳家院子,站在篱笆院外破口大骂:“丧了良心的!生儿子沒xx!叶草,你和那样的女人来往,你自己也不是什么好货。以后你女儿长大,刚好送去那种地方……”
小叶氏早在动手的时候就猜到会有今日,也早就做了心理准备。但她却沒想到,田氏一开口就骂她孩子,這就不能忍了。她拎着菜刀就出来,沉声道:“你再說一遍!”
田氏看到磨得亮晃晃的刀,并不害怕。实在是她這会儿太生气,男人不要她,本家姑姑兼婆婆都劝不回来,两個儿子躲在屋中,别說劝了,连面都不见。实在让人寒心,尤其是两個儿子的态度,让她简直觉得人生无望,前面一片黑暗。
现在都靠不上,以后她老了……日子還怎么過?
既然不能過了,害她的罪魁祸首却還好好的,這怎么能忍?一瞬间,田氏心裡有個疯狂的想法,让她砍死自己,然后一命還一命,大家都别想好過!
人的想法极端起来是很可怕的,田氏不止不害怕,還把自己往她的刀下送。
她一副悍不畏死的架势,着实吓着小叶氏了。她拿着刀,一是生气,二是吓唬她。
现在沒吓着人,反而把自己吓着了。柳老三死了,小叶氏很伤心,但她有娘家帮扶,底下還有两個孩子等着她照顾。自己又年轻,随时都可以改嫁,她可从来就沒想過要死。
所以,看到田氏脖子凑過来,她急忙往后退。
田氏见状,冷笑着跨過篱笆院,還想要往刀口送。
庄户人家的篱笆院都是用高高低低的藤條编的,田氏個子高,一抬脚就過来了。结果右脚過来了抬左脚时,裤脚挂上了藤條。她本就抬得急,這边還沒站稳,那边又挂了一下,直接踉跄一步。
小叶氏拿着刀正往后退呢,不妨她就扑了過来。
鲜血喷出,所有人都呆住了。
看着地上肩胛间满是鲜血的田氏,小叶氏手忙脚乱丢开手中的刀,急忙忙后退,满脸惊惧:“不关我的事!”
院子裡的其余人其实都在看戏,不觉得二人能打起来。从田氏抬脚进篱笆院再到受伤倒地,加起来不過一瞬。
反应過来后,大房夫妻俩率先上前,就是四房的俩人也不如以前那般淡然,紧跟着上前。
四人看着鲜血喷涌的田氏,不知该如何下手。
实在是那喷出来的血太吓人了,就像是泉眼似的。几息的功夫,地上已经湿了巴掌大一块暗红,着实吓人。
楚云梨皱了皱眉,见死不救不是她性格,再說,她如今离开了陈长福,看起来和陈四叔一家沒有恩怨,所以不好动手。田氏被陈家欺负成這般,肯定是不甘心的……她不能动手,但救了田氏给陈家添些乱子不過是顺手的事,何乐而不为?
田氏這时候可不能死!她当即上前,伸手捂住田氏的脖颈,吩咐道:“布!”
小叶氏跑了一趟,很快递来了新布。
楚云梨用布死死缠了伤口,眼看血越流越少,众人都松了口气。
尤其是小叶氏,她本就沒想過死,更不想给人偿命。看到血渐渐止住,忙道:“嫂子,你能不能帮我送她去镇上?”
不待楚云梨回答,又补充:“我给银子。二钱够不够?”
楚云梨沉默着拉了马车過来,把人送去了镇上。
田氏流的血看起来吓人,真止住后其实沒多大事,大夫重新包扎過后,又配了药,就把她们赶了出来。
陈家那边已经把田氏赶出了门,肯定不能送去,只能送去田氏娘家。
结果到了田家门口,田大哥看到昏迷不醒的妹妹,直接就把门关上了。
小叶氏也不敢把人往院子裡丢,实在是田氏身上的伤是她砍的,若是她把人丢下,田家又真的不管,人死了還是得砸她手上。
无奈之下,只得把人拉去了柳家院子。大房和四房包括楚云梨在内,都愿意搭把手救人,但是都沒谁愿意把人弄回自家去伺候。现在是秋收,家家都忙。连家裡的亲爹娘都顾不上伺候,怎么可能侍候一個外人?
小叶氏无奈之下,只得托她们把人挪进三房的屋。
辛辛苦苦把人害成這样,還得辛辛苦苦伺候她,别提多憋屈了。
小叶氏差点砍死了人,当时柳家院子裡动静颇大,许多人都看见了。也都看见了柳家几人救治田氏的事,消息很快传了出去。
可从她们送人去镇上,又把人拉回来,从头到尾,陈家和田家的人都沒出现過。
陈四叔得到消息时,已经是傍晚,回家后看到院子裡几個孩子正在踢沙包,其中就包括陈传远兄弟俩。他直接问:“传远,你娘受伤的事儿,你听說了嗎?”
陈传远点头:“听說了。被那個女人砍的!”
陈四叔看着他淡然的神情,不可置信问:“听說了你還无动于衷?赶紧去换衣衫,一会儿跟我去柳家看你娘。”
陈传远有些为难:“爷,我不能去。”
陈四叔惊讶:“那可是你娘,你怎么不能去?你爹那边我去說,他不敢骂你。”
“不是的。”陈传远低下头:“爹跟我說,后娘她有银子,会送我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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