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江榆在一片陌生的土地上醒來,這裏充滿了清新溼潤的氣息,這片森林裏的植物,看起來都非常古老。
他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忽然碰到受傷的地方,不禁倒抽了口涼氣。
身上的傷提醒着自己,在救下陸致後,他確實跳入了那扇門。可是……他明明最後拉住了陸致,現在爲什麼只有自己一個人?
陸致……去哪兒了……
如果陸致沒有和他一起穿越至此,又會出現在何處?陸致身上還有傷,要是遇到危險,該怎麼辦……
江榆心情有些沉重,他怎麼也想不到,會在這種時候和陸致分開。
約莫半個時辰,他終於走出了這個森林,又走了許久的路,這纔看到人煙蹤跡,像是一座城,城門兩旁皆有站崗的士兵。
往來行人匆匆,江榆低着頭往前走,在他認爲快要瞞過去的時候,被士兵手一指,叫住了:
“你……對就是你,打哪來的?”
江榆兀地站住,他看着前面圍着的一羣人,手上都拿着一本紅色的冊子,一個個給士兵過目,才被放行。
他的出現,將周圍的目光全引過來。
士兵拿着長矛,刻薄的嘴臉說:”你是哪一城的人,姓甚名誰,或者是受了哪一位大人的邀請?邀請函拿來我看。“
“我沒有。”
“沒有!”士兵突然提高聲音,惡狠狠瞪着他,“那你是怎麼進來的?你不是魂修,難道是……仙界派來的奸細!”
江榆便感覺他們看來的目光有些怪異,就……像是在看一個怪胎。
“不辯解,那就是承認了?可惡,你這該死的奸細,去死吧!”
士兵舉着長矛,對着江榆猛地紮了下來,那一瞬間江榆矮下身,矛頭便硬生生落到了他身後的人身上。
那是個虎背熊腰的壯漢,只見那矛頭在扎入胸大肌後,像是碰到金屬,發出錚的一聲,壯漢一挺胸,長矛便自己彈了回去。
壯漢臉色不善:“你什麼意思,懷疑老子?“
“不!不是!”
士兵被面前的肉牆擋住了視線,下一刻再想去找江榆的時候,便看不見他的蹤影了。
中午,酒館裏。
江榆把身上的衣裳當了以後,換上一身灰色布衣,正走進小酒館裏,打算打探打探小道消息。
“聽說了嗎?城裏混進了一個仙界的奸細。”
“哼哼,仙界個個細胳膊細腿,一個哪夠塞牙縫,最好多來幾個,也可嚐嚐味道。”
”哈哈——“
他不時聽到這些話語,但是好在還沒有人真的認出來。
江榆一邊悄悄聽,一邊就着小酒吃了幾個小菜,待人聲漸息後,便拍了拍衣袖,打算走人。
在門口,他與進來的一個人擦肩而過。
不好!
江榆轉身欲走,卻被另一個人攔下來。有時候人的運氣真的就是那麼差,冤家路窄。
“你想跑去哪兒啊?”
來人正是早上剛打照面的士兵,還是一隊兵,看來是不巧撞上了他們喫午飯的空檔,還不巧是在同個酒館。
江榆臉色冰冷,緊抿着雙脣,手握住腰間藏着的彎刀。
剛買來的,不知鋒利與否。
在酒館裏被士兵認出來後,江榆正打算跟對方魚死網破,僵持之中,忽然樓上傳來一個聲音。
“且慢!”
樓梯上走下來一個穿着浮誇富貴的男子,他體型偏胖,腰上纏着一條金腰帶,手指戴滿了各色的寶石戒指。
男子頭戴一定圓帽,長相憨厚,嘴上留着八字鬍,他捻了捻鬍子,笑容有些奸詐:
“這是我作保的人,可以通融一下嗎?”
士兵一見到他,臉上立即換了另一種討好的態度,”蔡師爺,你……認識他?“
蔡師爺笑着點了點頭。
士兵看了看江榆,便笑呵呵地收了刀,“原來是師爺作保的人,多有得罪。”
江榆仍是警戒地看着他,還有突然出現的人,不過不管對方出於什麼目的,現在便是救了急。
”多謝兄臺解救。“他作揖道。
蔡師爺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眼裏閃過一絲精明,他也同江榆一樣,抱手道:“不必客氣,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不知道爲什麼,江榆聽到對方語氣裏的扭捏之感,便心想這人看起來財大氣粗,說話卻斯文。
“我點了些酒菜,不如進去小酌一杯?”蔡師爺指了指樓上,笑吟吟地說道。
江榆興致不大,但是眼下不好立即拒絕,便迎着對方期許的目光,踏上了階梯,往左邊的一條走廊上,有一間房門敞開。
這間房的裝潢也跟它的主人一樣,財氣外露,蔡師爺請他入座,併爲他倒了杯酒。
在金色的酒盞裏,綠瑩瑩的液體像是某種植物的汁液,在手裏晃一晃,便泛着亮晶晶的光。
“我見你不似魔界中人,從遠方而來是貴客,不知貴客是何方人士?”
江榆微抿了下嘴脣,“我確實不是魂修,只是一個……雲遊的散修。”
他說完這話,卻感覺蔡師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散修……爲何到魔界?這裏可不比正道,沒有那套虛情假意,只有強者才配活下去。”
“可我所見,並非如此。”
蔡師爺搖了搖頭,“看來你並不通曉這裏的規矩。”
他食指指腹敲了敲桌面,繪聲繪色地說道:“在這避水城,無論道德高尚也好,十惡不赦也好,只要他足夠強,便會被尊爲一城之主,做任何想做的事。”
“……不過,城主必須接受他人的挑戰,一朝被打敗,便只能以死迎接新的‘王’。”
所以表象是臣服,其實都是暗藏殺機。
不知是不是江榆的錯覺,他覺得對方在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眼底閃過殘忍弒殺的暗光。
江榆沉吟了一會兒,搜尋出零星的記憶道:“傳聞魔界雙城,避水城的玉面書生,禍衣城的魅魔夫人,共同輔佐魔宮之主,乃是魔君的左膀右臂,臣下之間從無嫌隙,想必感情十分深厚。”
“哈。”蔡師爺仰頭飲盡了酒,發出了稱讚的聲音,他半眯起眼睛,兩個肥厚的眼袋便更加凸顯,半調侃半妒忌道:
“所謂傳聞,其實總是和事實相反,爲什麼要這麼做……無非爲了掩蓋真相,在尋常人眼中樹立的靶子越引人注目,方便了什麼人做什麼事……”
他倏然收起笑臉,“方纔就當我酒後胡言,不必在意。”
“……”江榆指尖摩挲着杯口,頓了一下道:”不知這兩日,此間可有發生什麼奇聞異事?”
蔡師爺眼角狡黠地看了他一眼,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碰了碰杯沿,“你算是問對人了,不過,我是個生意人,不會白白給人提供線索。”
江榆沒有立即回答。
蔡師爺往前湊了湊,壓低了聲音道:“你現在是個‘半魔’,在正邪兩道都不受待見,況且魂修個個嗜血相殺,你離開這間客棧,不出三日必然死於他手。”
“與其東躲西藏,不如爲我賣命,相信我,除了我沒有人敢爲你作保。”
江榆心中瞭然,他知道此人定然對自己有所圖,只是沒想到起因竟是因爲自己體內殘留的魔氣,被誤當成入魔修士。
現在毫無頭緒,不如試探一下。
”我要做什麼,你纔會把消息告訴我?“
“先喝了這杯。”蔡師爺面帶喜色,站起來拿起了酒壺,爲他斟酒。那握住扶手的手指不動聲色地往下摁了摁,壺內的構造巧妙地發生了變化。
面前推過來的酒盞,裏面的酒液與江榆的一模一樣,從裏面映出他的臉。
“這是魔界獨有的酒釀,千金難買。”
江榆看到對面的空酒盞,拿起面前的酒盞,當着對方的面喝了下去。
“好,現在開始,你就是我蔡某人的兄弟!”蔡師爺爽朗大笑,轉過頭對着裏面說了什麼。
那扇屏風後面,隱約走近了一個人。
江榆扶着額頭,眼神變得迷離,像是失去了清醒的認知,昏昏欲睡。
蔡師爺故意趴在他面前,不懷好意地問:“小兄弟,酒的滋味如何呀?”
話音剛落,江榆腦袋一沉,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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