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他是我表……”
哥字生生卡在喉咙裡,高中的时候院长是见過江慕生的,现在肯定還认识。
她看看江慕生又看看江栖,這他妈就是复制粘贴的,說沒有关系谁信?
时槿咽了一口口水,心怦怦直跳,她感觉下一秒心脏就要跳出来胸腔了。
车裡的人都看向她,袁晓头疼的扶额,看来這件事注定要让第五個人知道了。
“嗯?”院长偏头越過江栖看向慌乱的时槿,“是你的什么?”
“是、是我高中同学的孩子!”时槿指着江慕生,突然底气就变足了,她這不算撒谎吧?
“你看他们长得多像呀!”
看来时槿并不想让她知道這件事,那她就装作不知道吧,院长低头慈爱的摸江栖的头。
“原来是慕生的孩子,长得确实很像你爸爸,你妈妈呢?”
江栖一想到刚刚妈妈对院长外婆撒了谎,他失落的低头玩手指,委屈的跟院长抱怨。
“我妈妈她不要我。”
一把刀狠狠插在时槿的心口,她也是有苦衷的呀!
院长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对江栖来說也是如此。
妈妈的好大儿,妈妈沒有不要你呀!时槿在心中愧疚的大喊。
她偏头看向孩子他爸,江慕生正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生日会的时候时槿就察觉到江慕生一直心不在焉的,可能工作上出了什么問題吧。
就算工作上沒出問題,那么大一個公司,下面還有那么多分公司,江慕生還要为自己忙前忙后,肯定也休息不好。
他眼底的青黑比上次见面更深了。
为了不被人发现,袁晓就带他们在酒店点了外卖。
吃完饭,江栖又活過来了,他是個聪明的孩子,他完全可以理解妈妈为什么要撒谎,只是当时心裡有点失望而已。
他在四個大人中间玩得不亦乐乎。
一直到十二点多他才在江慕生怀裡睡着。
袁晓和江慕生都看得出来时槿有话想跟院长单独說,就一前一后的离开了。
套间裡只剩下时槿和院长,院长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温水,等着时槿盘问自己。
果然,关门声刚落下,时槿就迫不及待的开口。
“您不是不喜歡出现在大众前嗎?之前怎么又接受采访了?”
“我觉得我以前太固执了,导致你们跟着我吃了很多苦,孤儿院必须得到曝光,這样才有更多的人来□□,才有更多的人捐款,我不应该替孩子们拒绝外界的帮助。”
院长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
她现在想起自己再一次见到那個人的时候可是被吓了一大跳,要不是她及时给自己喂了药,估计她现在就躺在医院裡了。
其实也不算是再一次见到,因为那個人完全变成了另一個人,不過這件事情放在她身上,并不算奇怪,她的存在才是最奇怪的。
這個理由沒有任何漏洞,甚至十分合理,但是时槿就是觉得不对劲,但是她又說不上来哪裡不对劲。
事情已经发生了,說再多也不能改变了。
时槿决定不再纠结這件事,拉着院长天南地北的聊。
“对了,陆谦最近還有去找你的麻烦嗎?”
“沒有耶!也不知道你上次对他做了什么,我這次采访的时候說了那样的话,他也沒来找我。”
說起這件事,时槿眉头微微蹙起,叮嘱院长。
“我和陆谦之间的事情我不会轻易放過他,但是您不要再做這种危险的事了,陆谦就是一個不择手段的人,他說不定正憋着什么坏呢!”
院长冷笑一声,拍时槿的手。
“你放心吧,陆谦他不敢对我做什么,他估计也沒時間对付我。”
现在那人估计已经让陆谦焦头烂额了,哪裡還抽的出来身来对付她?
“为什么?”时槿奇怪的问,为什么院长這么笃定?
“您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院长也不否定只是說:“你不也有事瞒着我嗎?”
时槿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一瞬,她都不敢看院长看透一切的眼睛,咬着下唇不說话。
她還不确定院长說自己瞒着她的事情是不是跟江栖和江慕生有关,她不能自乱阵脚。
她不愿意說,院长也沒有逼她的意思,她只是不想让时槿再追问自己。
“好了,你不想說我就不问,我不想說你也别问好不好?”
“可……”时槿的嘴张开又闭上,紧紧抿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算了,她让江慕生派几個人保护院长就行。
“对了!”时槿换了個话题,把随手扔在桌子上的文件袋拿给院长看,“陆谦那天過来說他把一半的股份都给我了,可是我总觉得這件事太奇怪了,所以沒有签字。”
那人的效率居然這么高!院长掏出眼镜戴上,兴奋的一页一页看下去,她是個外行人,也看不出来這份合同裡陆谦有沒有给时槿挖坑。
不過既然有那人在后面做推手,陆谦也不敢耍花招。
“签!为什么不签!他不敢坑你的,时槿……”院长腾出一只手紧紧的捏着时槿的手,因为激动,手都在微微颤抖。
這件事情让院长這么激动嗎?這可不像院长不争不抢的性格,时槿還以为院长会劝自己不要再继续做下去,却听见院长說。
“這些东西本来就是你的,陆谦霸占了這么多年,他该還回来了,他现在拥有的一起的原本都是你的,去把它们都拿回来!”
时槿心中大骇,這還是她认识的院长嗎?
时槿偏過头,视线飘忽不定,院长一定知道什么很关键的事情,只是她似乎并不愿意告诉自己,或者不能告诉自己。
潜意识告诉时槿,院长手裡握着一個很重要的秘密,她脑海中闪過一個猜测又飞快消失,她根本抓不住。
后面两人心裡都有事,沒聊几句就睡了。
“都安排好了,我們走吧。”袁晓把院长和时槿的机票递给她们,“江慕生和江栖在我們后面那趟航班,我們先回。”
“行。”时槿点头,今天還沒到机场,提前来打探情况的许落就跟她们說送机的粉丝很多,估计到了北城,粉丝会更多。
时槿扶着院长在袁晓和保镖的保护下往前走,粉丝一直围着她拍照說话。
幸好她现在還不算太红,至少粉丝的数量還不至于造成拥堵。
有粉丝问:“小槿!江栖呢?”
时槿一本正经的胡扯,“昨天晚上生日会结束后我也沒有再见到他了。”
“啊……”有好几個粉丝遗憾的哼哼。
江栖本人坐在车裡喷嚏一個接一個。
“感冒了嗎?”江慕生扯了一张纸想帮江栖擦鼻子,江栖接過纸自力更生。
他爸爸总把他当小宝宝,他也已经上幼儿园了,有些事情应该自己做!
“沒有,可能是妈妈想我了吧!”江栖把擦過鼻子的纸四四方方的叠好,得意的仰起头。
在未来,爸爸妈妈经常忽略自己,還說他就是個意外。
哎!這可能就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吧!
他得意的小表情让江慕生拳头都硬了,他儿子怎么這么喜歡和他争风吃醋?
现在這样想的江慕生忘了,他也经常和江栖争风吃醋。
江慕生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捏起江栖脸上的肉肉,嘲讽道。
“想你的人可能不是你妈妈,而是你的女友粉们,我儿子真有出息,才五岁就有那么多女朋友了,以后都不用努力也不用拼爹,靠颜值就可以過得很好。”
江栖小朋友鼓着腮帮子涨红了一张脸。
他最讨厌什么女友粉了,他才五岁!才五岁!
“噗嗤!”今早刚赶過来的马秘书沒忍住笑了出来。
“哼!我再也不要理爸爸了,還要给妈妈告状!让妈妈再也不理你了!略!让你做空巢老人!”
江栖双手抱胸,脸别向一边,两條小短腿心虚的晃悠,他這样說,爸爸应该不会打他吧?
“空巢老人?”江慕生悠悠的重复江栖形容他的词。
空巢,老人,两把刀噗噗的狠狠扎在江慕生的心上。
老婆一直不肯回来住,孩子要是也抛弃他了,他就真的空巢了。
至于老人,三十二岁并不算老,但是现在的时槿才二十四,好像确实有点老牛吃嫩草的嫌疑。
前面的马秘书扶了一下眼镜,低着头偷偷的笑。
空巢老人,他真的要笑死了,哈哈哈哈。
也不知道這些话江栖在哪裡学的,這两父子真的是一個比一個损。
两人都别着脸看窗外,互相都不搭理对方,脸一個比一個臭。
這种情况他還偷偷的笑是不是不太好?马秘书坐直身体,摆出金牌秘书的样子,一本正经的看着前面,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车内的气压越来越低,马秘书觉得自己快喘不過来气了,老板還真的和小孩子置气呀?
马秘书感觉自己的脖子都僵了,他小心翼翼的扭动脖子,江慕生立马一個刀眼飞過来。
這眼神如有实质,马秘书缓慢的回過头,正好的对上江慕生不爽的眼神。
他真的是遭孽啊!在女朋友面前呼吸是错的,到了老板面前呼吸也是错的。
“老板,我們不用去接老板娘嗎?”马秘书苦着一张脸,试图用老板娘来转移江慕生的注意力。
谁知道江慕生危险的眯起眼睛,江栖也戒备的看向他,情况似乎比刚刚更糟糕了。
“你知道你老板娘是谁?”江慕生反问马秘书。
马秘书缩了缩鼻子,弱弱的說:“我不知道,但是老板你只要跟我說一次,我一定会记住的,并且搞明白老板娘所有的喜好!”
马秘书心一横,不管了,這时候拍马屁总归是沒错的。
原来只是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江慕生和江栖都松了一口气,還以为刚刚拌嘴的时候說漏了。
“不该问的别问,我沒让你做的事也不要做,懂了嗎?”
“懂了。”
哎!看来老板娘還是不能提的人物呀!最近看老板這势头,他還以为自己终于能见到活在传說中的老板娘了呢!马秘书转身在心裡吐槽。
虽然沒能打听到传闻中的老板娘,但是经過這么一個小插曲,车内的气氛好了许多。
江慕生和江栖還在等待值机,时槿已经到了北城机场。
這還是时槿第一次从vip通道离开。
袁晓心裡有点唏嘘,她之前手裡有好几個艺人,发展都比时槿好,那时候她几乎每一次都是走vip通道。
签了时槿两年,居然时隔两年才再一次走vip通道。
她们都走出几步远了,后面有個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叫住了时槿。
三人回過头,只见朱丽只戴了一副眼镜,精致的妆容搭配看起来漫不经意实则处处都是小心机的衣服,摇曳生姿的走向她们。
“时槿,好巧呀!”
时槿对這人沒有特别讨厌,但是也不喜歡,反正也就是個势利眼,谁有权有势就和谁玩。
之前刚参加节目的时候,她对自己是什么态度,对陆一一是什么态度她都可還记得。
现在又一副巴结自己的模样,可惜她根本不吃這一套。
袁晓看见這個胸大无脑的女人就想笑,被时槿当枪使了,到现在還沒反应過来。
时槿侧身不着痕迹的躲开朱丽挽上来的手,朱丽的手扑了個空,尴尬的僵在半空中,周围的人都看向這边,她只好装作什么也沒发生一样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是挺巧的,朱姐走前面?”
走前面就走前面,一会儿外面的粉丝和记者都跟着自己跑了,剩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可不要怪她!
“行!那我先走。”朱丽踩着恨天高像开屏的孔雀从时槿身边路過。
她现在還努力维持脸上的笑,陆氏可不是她得罪得起的。
可恶的时槿和陆一一完全不一样,根本不吃這一套。
全程被朱丽忽略的院长,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摇头。
难怪都是差不了太多的年龄,這人演戏的時間還比那人长,那人就早早拿下大满贯,成为了老少皆宜的影后,這人如果不是她看過节目,根本不知道她是谁。
时槿见院长一直盯着朱丽看,還以为是被她膈应到了。
“院长妈妈,不要在意那個人,她就那個样子。”
前面的朱丽一個踉跄,强忍着沒有回過头,拜托!說别人的坏话請小声一点好嗎?
她狼狈的样子逗笑了院长,院长摇头解释道。
“我哪有那么小气,只是有点感慨罢了。”
感慨?时槿抬起头,看到朱丽有什么值得感慨的?难道院长追過朱丽演的电视剧,现在见到真人觉得反差太大了?
朱丽高调的走出去,谁知道只有平时坚持给她接机的那几個粉丝理她,记者也只是敷衍的拍了两张照片,然后伸长了脖子往后看。
她走出了机场都沒有得到预想中被围堵得走不动的效果。
“怎么回事!”她尖锐的质问她的经纪人。
她的经纪人满头黑线,什么怎么回事?她只是告诉朱丽机场有很多粉丝接机,据說還有很多记者。
她說了她们是为了朱丽来的嗎?
她不說话,朱丽恨恨的跺脚,好巧不巧的是她们准备离开的时候,落在她们后面的时槿正好走了出来。
记者和粉丝们立马围了上去,三人瞬间淹沒在人群中。
朱丽只觉得脸火辣辣的疼,刚刚自己有多嘚瑟,现在就有多落魄,幸好她比时槿先走一步,一起出来的话只怕对比会更加强烈。
“为什么?”朱丽不解又不甘的问旁边的经纪人。
“刚刚得到消息,时槿提名最佳女配,而且這次大家都很看好她。”
“那我還被提名了最佳女主角呢!”
“你……”经纪人欲言又止,“沒有。”
“沒有?!”朱丽尖锐的声音刺激得经纪人捂住了耳朵。
她還在咄咄逼人的追问。
“什么叫沒有?你在评委会不是有熟人嗎?不是說好了這次一定有我嗎?”
這让她以后還怎么在娱乐圈混?演了這么多年的戏也就拿了個最佳女配角,還是去年拿到的,时槿算是初出茅庐,很可能即将拿下她在娱乐圈打拼這么多年才拿到的奖。
现在《我的新手妈妈》這個节目把陆一一的部分剪掉后,又重新上线了,因为时槿一直是话题女王,所以這部她唯一参加的综艺热度也高。
两人一起参加過综艺,要是时槿真的拿到這個奖,以后她少不了要拿来和时槿比。
以前比不過陆一一,现在比不過时槿,朱丽越想越气,差点咬碎了一口牙。
她也很无奈啊!评选之前背后最大的金主爸爸突然换人了,评委会的人也换了一批,就朱丽蹩脚的演技和那些烂透的剧本,连入场券都拿不到。
這事儿一时半会儿跟朱丽說不清楚,经纪人想把她扯上车。
“好了好了,我回去给你解释,不要在這裡丢人现眼,還有记者在。”
朱丽不客气的甩开她,愤怒的摘下墨镜。
“有什么好怕的?反正她们都在拍时槿!”
狠话放完后朱丽還是老老实实的上了车。
“哎哟!大家不要挤,這裡有老人!”
时槿人都傻了,她什么时候這么受欢迎了?
理智的粉丝帮着时槿维持秩序,把她们圈在中间让她们离开。
快十一月份了,几個人生生挤出一身汗。
终于突出重围,时槿快步把院长扶上车,站在车门外在焦急的检查院长有沒有在人群的挤压中意外受伤。
“有沒有哪裡伤到了?胸闷嗎?刚刚太混乱了,会不会被吓到了?”
时槿的焦急毫不掩饰,记者和粉丝都望而却步,记者是因为害怕,粉丝是因为她们爱时槿,但是她们爱得理智。
“我沒事的,哪有那么脆弱。”院长反過来安慰时槿。
刚开始确实吓到了,她這辈子什么时候见過這种阵仗,但是有這么多人喜歡时槿,而不是只有骂她的人,她還是开心居多,不過长期這样会给时槿的生活和工作都造成困扰吧?
听院长說沒事,时槿才松了一口气。
“沒事就好。”
“小槿!”
时槿顺着声音回头看去,這個女孩子她有印象,从她刚出道就一直粉她,可以算她元老级别的粉丝了。
之前袁晓给她科普的几個重要大粉裡也有她。
那個女孩愧疚的說:“对不起,我們不知道院长妈妈也在,希望沒有吓到她,我們下次不会再這样了。”
其他人沒有說话,但是脸上都是愧疚的表情。
她的粉丝成年人居多,而且时槿虽然不喜歡微博营业,但是粉丝一直引导得很好,她的粉丝是少有的不混娱乐圈的路人也喜歡的存在。
她们這么懂事,时槿的那点脾气瞬间烟消云散。
“沒关系的,大家快回去吧!”
說完时槿就上了车,关上车门的一瞬间,她听见有粉丝喊了一声。
“小槿,恭喜你提名最佳女配角。”
最佳女配角?时槿上车后打开微博,果然看到了自己提名最佳女配角的消息。
粉丝的消息就是灵通,她下飞机前几分钟名单才出来呢。
“我真的提名了!”时槿眉梢染上喜色,像個孩子一样把手机给袁晓和院长看,“我真的提名了!”
她反反复复就這么一句话,像是不相信一样。
她最近是走了什么狗屎运,陆谦乖乖把股份送上门,现在她又提名了最佳女配角。
在這部小網剧之前,她一直演的都是女四号开外的角色,這算的上是她第一部戏。
居然直接提名了最佳女配角奖,能不能拿奖已经不重要了,她已经得到了肯定。
“好了好了好了。”袁晓按住时槿的肩膀让她安分一点。
“瞧你那点出息,只是提名而已,又不是真的拿到了,這次的竞争可是很激烈的。
幸好這次评委会的人换了一批,沒有暗箱操作,真的有实力的演员都浮现了出来。”
嗯!她是有实力的演员!时槿在心裡乐呵呵的想。
袁晓一眼就看出了时槿那点小心思,轻轻点了一下时槿的额头。
“你不要太骄傲了,你那点实力也就只能在初出茅庐的新人裡面显得出色一点,真的拿去跟有实力的演员比,完全都不够看的。”
“对呀!可不能太骄傲。”院长跟着附和袁晓。
时槿是那個人的孩子,她相信时槿可以比那個人做得更好。
其实袁晓心裡知道,时槿虽說在娱乐圈演的戏不多,可是她大学四年在短视频平台演了不少自制的连续剧,实力比很多演员都好。
比如朱丽。
不過她不喜歡拉踩别人,這些她也就在心裡想想。
“好!”时槿笑着点头,然后专心的去翻看名单。
她知道自己還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可是她就是好开心哦!
袁晓和时槿先带着院长去吃饭,然后又送院长回去,才回家。
时槿下车后下意识第一眼看向旁边江慕生的房子。
像是有感应一般,江慕生在她看過去的一瞬间打开了门,身后還窜出来一個灵活的身影。
江栖跑過来在即将扑到时槿的时候及时刹车。
他還记得上一次他把妈妈扑到摔倒的事情。
“妈妈!”江栖快速倒腾着小短腿,走到时槿旁边,主动的牵起他的手。
就像在节目中时槿抽中他那次一样。
“小七。”现在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拥抱自己的好大儿了。
时槿蹲下抱了一下江栖。
“妈妈。”她松开后,江栖又叫了她一声。
“嗯?”是抱一下不够嗎?那再抱一下?
时槿都做出了拥抱的动作却听见江栖委屈的說。
“妈妈,爸爸他欺负我。”
“嗯?”时槿放下手臂,做出一副让江栖好好說說的表情。
受到鼓舞的江栖一口气把江慕生的罪行都說了出来。
“我才五岁,爸爸就說我有好多女友粉,還說我以后可以吃软饭,我才不吃软饭,我們都不要爸爸了好不好,让爸爸做空巢老人。”
额……时槿为难的挠头,她偏头看向江慕生,一直站在门口眼巴巴望着时槿的江慕生在时槿看過来的那一瞬间立马抬起头看月亮。
不過今天好像沒有月亮,天上啥也沒有。
“噗!”
江慕生什么时候做過這种蠢事,时槿沒忍住直接笑喷了,江栖见自己老爸這么丢人,他的脸也烧红。
“咳咳。”江慕生低头咳嗽了两声,试图缓解尴尬的氛围。
“江栖你今天晚上回来睡嗎?”
江栖小朋友冷漠的拒绝。
“不要,爸爸你一個人做空巢老人吧!哼!”
“噗哈哈哈!”时槿捂着肚子笑到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
救命!江栖說江慕生是空巢老人,真是孝死她了。
江慕生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斜靠在门上看旁边院子裡笑得正欢的时槿。
好久沒看到时槿笑得這么开心了,无论在哪個时空,她都一直心事重重。
最后时槿笑到肚子酸疼才勉强停下来,她牵着江栖进屋,還不忘再刺激江慕生一句。
“晚安,空巢老人。”
江慕生表示完全沒沒被刺激到,反而心中雀跃不已。
时槿对自己說晚安了!這代表什么?是不是代表她接受自己了?
江慕生站直身体想跑過去追问时槿,可是时槿似乎就是害怕被他追问,迅速关上了门。
高中时两人刚確認关系那会儿,时槿就每天坚持给他說晚安,久而久之自己也养成了给时槿說晚安的习惯。
他以为這只是情侣之前正常的互动,后来才知道时槿每天因为太累,反而睡不着。
“我只会给我爱的人說晚安,因为我希望他睡個好觉,我太知道睡個好觉多么幸福了,我算是把我认为全世界最好的愿景都给了他。
江慕生,我穷困潦倒到一无所有,也只有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可以给你了,你不要嫌弃我,至少我把它们视作珍宝。”
他怎么会嫌弃时槿呢?可是那個时候這些话他都說不出口。
不是因为含蓄,也不是因为不够爱时槿,他被系统控制着,时槿是這本书所谓的女配,而他是所谓的男主,他這些动听的情话只能說给這本书的女主听。
他不想做這本书的男主,他不需要這個世界为了他而存在,他只想成为时槿的男主角,而时槿在他的生命中一直是唯一的女主角。
“晚安。”江慕生从回忆中抽身,对着虚空說。
本来应该早早离开的袁晓贴着墙站在时槿的花园外。
她這個视角极佳,可以听到江慕生和时槿說话,又可以让他们看不见自己。
這是她之前害怕有记者蹲点的时候发现的,沒想到现在成了她自己听墙角的地方。
又是一道关门声,刚刚热闹的气氛又冷了下来,袁晓从兜裡掏出一包烟。
熟练的倒出一根,然后把烟放回兜裡,一只手挡风,另一只手点燃了烟。
她深吸一口然后仰头慢慢吐出。
她一直有抽烟的习惯,时槿也知道,时槿知道她压力大,所以并沒有劝她别抽,只是让她少抽。
为了不给自己的艺人带来麻烦,她确实也很少抽,至少从来沒有被拍到過。
时槿還是爱上了江慕生,明明知道這么做很危险,可是她還是像飞蛾扑火一般爱上了江慕生,袁晓有些头疼,抽了一口烟后觉得好了许多。
安静的黑夜中回忆侵袭而来。
袁晓的家庭很普通,原本如果好好過日子,她家也可以有一個美好的童年,然后是美好的青春期,普通但是幸福的人生。
偏偏她父亲是一個酒鬼,每天跟着一群狐朋狗友到处喝酒,喝醉了就回来发酒疯,动辄打骂她和她母亲。
她母亲是個十分软弱的女人,一开始她父亲家暴的时候,還有好心的邻居過来敲门,想伤帮助她们,可是她母亲总是整理好自己的仪容,然后打开门顶着一脸的伤說自己沒事。
关上门,她父亲的拳头又会再次落到她和她母亲身上。
邻居们的好心被拒绝了一次又一次,也就不再愿意管她们家的闲事,只是每次袁晓路過她们的门口时,她们都会說一句可怜,然后塞些东西给袁晓。
或许是小零食,或许是一点点钱。
她讨厌這种同情,但是她从来不会拒绝,因为她父亲常常在她们吃饭的时候回来闹,每次她還沒吃两口晚饭,桌子就被她父亲掀翻了,她還得饿着肚子挨打。
每一次她的母亲都会用身体护着她,一开始袁晓听着拳拳到肉的声音,都心疼的撕心裂肺的哭喊。
次数多了以后,她不会再心疼她母亲,甚至觉得有点好笑,明明只要报警,再不济只要接受邻居的帮助,就可以让两人都不再挨打,可是她母亲一次又一次的選擇了沉默。
也许是哭的次数太多了,后来袁晓就算再疼也不会哭,只是倔强的看着她父亲。
她父亲看着和自己七分相似的脸倔强的盯着自己,高高扬起的巴掌会顿在空中落不下去。
然后像是突然清醒一样,抱着头痛哭,开始疯狂的给两人道歉。
小袁晓刚开始還会和她母亲一样原谅她父亲,后来她甚至懒得看他表演。
冷漠的回到自己的房间,从藏在床下的小箱子掏出小零食和药膏,一边喂自己的肚子,一边处理自己的伤口。
如果生活只是這样,对家庭不抱任何期待的袁晓觉得還行,至少她有個可以回的地方。
可是谁能想到,一直隐忍的母亲会带着家裡所有的钱和值钱的东西跑路呢?
袁晓现在都還记得,她八岁生日那天,一起床家裡几乎什么都沒了,她父亲坐在空荡荡的啤酒瓶的中间,醉醺醺的低声咒骂。
“他妈的臭□□,老子就說她怎么這么能忍,原来早就计划好要跟野男人跑了,還卷走了老子所有的钱!!!”
最后一声低沉的怒吼,吓得袁晓一個激灵,她父亲怒气冲冲的抬起头,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挽起衣袖,嘴角挂着残忍的笑。
“晓晓,那個□□跑了,還带走了家裡所有的钱,我們沒法生活了,你和爸爸一起去死吧,好不好?”
疯子!手比脑子快,袁晓反锁了房门,暴怒中的男人疯狂的砸门。
袁晓跑到窗前往下看,她家在五楼,如果把所有的床单衣服捆在一起,她应该可以跳下去。
门被男人砸得哐哐响,陈旧的锁凸出来又陷进去,袁晓跌跌撞撞的跑到衣柜前。
幸好那個女人還沒丧心病狂到连她房裡的东西都带走。
眼看着门就坚持不住了,袁晓的“绳子”還沒做好。
不要!不要!她心裡一遍一遍的默念。
门被打开,来不及了,袁晓直接把半成品丢下去爬上了窗户。
“孩子,那样你很可能会摔死哦!”
是一個温柔又陌生的女声。
袁晓错愕的回過头,只一眼她就愣住了,好漂亮的女人,不!应该說孕妇。
她缓過神,戒备的看着這個突然出现的漂亮女人,她身后還跟着几個穿黑西装的男人,她父亲被其中一個轻易的捂住嘴压在地上。
“你是谁?”
“我叫时玟,你知道市中心的那座大楼嗎?那是我的,你能先下来嗎?這太危险了。”时玟耐心的哄受到惊吓的袁晓。
她破门而入的时候也吓了一大跳,房间裡的家具东倒西歪,衣服床单扯得到处都是,身上带着伤的瘦小女孩准备跳楼。
袁晓犹豫着伸出脚又收回来。
“我不会伤害你的,他也不会。”时玫指了指地上的男人,“他挣脱不开的,你安全了,你下来,我們谈谈好嗎?”
时玫温柔的语气让袁晓觉得心安,从来不缺对她细声细语說话的大人,可是他们每一句话都透露着同情,时玫的语气却像是把她放在了跟自己对等的位子上。
袁晓跳了下来,刚刚太着急,鞋子都踢掉了一只。
“地上凉,把鞋子穿上吧!”时玫走過去捡起窗边的鞋子放在袁晓的脚边。
她還大着肚子,弯腰有些困难,袁晓赶紧蹲下穿好鞋子。
“你们带着他出去等我。”
“是。”
這些男人都听她的话,她肯定很厉害吧!
她去過几次市中心,高楼大厦太多,她不知道时玫說的那一栋是哪一栋,但是拥有一栋楼的人肯定很有钱。
這种人应该和自己一点交集也沒有,可是她就是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破门而入,给她黑暗的人生带来了一束光。
曾经身边的人都說要帮她,可也就是說說而已,只有时玫帮她制服了那個男人,只有时玫真正救下了她。
做到了她母亲都沒做到的事情。
袁晓低着头,害怕自己向往的模样吓跑时玫。
她這种生活在阴沟裡的孩子,怎么能仰望這么干净漂亮的女人。
“你为什么不看我,你怕我嗎?”
时玫低头看着袁晓的发顶。
我怎么会怕你呢!袁晓在心裡大声的說,可是她還是不肯抬起头,也不肯开口說话。
时玫也不觉得尴尬,她环顾四周问袁晓。
“我可以坐一下你的床嗎?我已经怀胎七個月了,站久了很累。”
“可……可……可以的。”袁晓小声又磕磕绊绊的回答,羞红了一张脸。
“谢谢。”
袁晓看着那双白色的平底鞋转了個头走向她的床。
“嘎吱。”
时玫坐下的时候,袁晓的床发出难听的声音。
“你叫袁晓对嗎?”
“嗯。”
“我們做個交易吧。”
交易?袁晓缓缓抬起头,时玫终于看清了這個小孩长什么样子,還挺好看的。
在袁晓错愕的表情下,时玫低头笑了一下。
“你沒听错哦!我想和你做個交易,你放心,你绝对不会吃亏。”
“可是我一无所有,我沒有可以和你交换的东西。”袁晓如实回答,真正属于她的只有那個小盒子,但是這個女人也看不上吧?
“嗯……”时玫摇头,“你有,你有時間,未来有实力,你可以用這些和我交换,当然了,你也可以不换,不過你不如先听听是什么交易,如何?”
袁晓失落的低头,原来救她是有代价的,如果她不听,她是不是就会把她的父亲放进来?
坐在袁晓床上的时玫微微蹙眉。
“你放心,就算不听,我也不会把那個疯子放进来,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会送他去坐牢,可是等他出来了還会继续纠缠你,然后你好不容易奋斗出来的美好人生会再一次被他毁掉,你跑掉的母亲最后也会因为生活不如意回来找你,但是如果你和我做交易,后面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你母亲不会回来找你,你父亲也不敢来纠缠你,你可以获得全新的人生。
我会资助你上学,让你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過上你想要的生活,這裡的一切在你和我做交易的那一刻就会彻底变成你回忆中的东西,再也不会发生第二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