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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作者:仙苑其灵
晏翊近一年未曾回府,去年皇帝召他回京时,对外称是因阴太后突然疾症,甚为念他,传令让他回洛阳侍疾。

  大东素来遵孝,晏翊闻令当日便带了晏信驱车赶往洛阳,這一去就是一年。

  兖州刺史得知他今日归府,立即便差人送来案卷,這一年中各郡的大小事宜足有三百余件。

  从清晨入府到此刻夜深,他几乎未曾停歇,连用膳时都有幕僚在旁,直至傍晚,刘福见他面色实在难看,才小心翼翼上前提醒,要他注意身子。

  這一提醒,晏翊想起了宋知蕙,這才唤郎中去给她诊脉。

  刘福是晏翊還是皇子时就跟在他身边的,他表面沒有异样,心裡却是暗将宋知蕙的分量抬了几分。

  晏翊入睡前要-泡汤,刘福从书房中退出,一面派人去池房准备,一面又亲自跑了趟西苑,与那秦嬷嬷嘱咐,“這半月要将那宋知蕙看好了。”

  刘福点到为止,至于半月后可是王爷要做什么,他沒有再說,秦嬷嬷也不敢问,但都是府中的人精了,便是不說,秦嬷嬷也能觉出不同。

  “你且放心,這半月绝不会出岔子。”秦嬷嬷拍着胸脯和他保证。

  刘福回到安泰轩时,晏翊已经进了池房,如从前還是一样,晏翊沐浴时不必人伺候,侍者们皆候在门外。

  他也跟着站了過去,抬眼望着月色,不由轻叹一声。

  心道若是沒有七岁那年的事,也许他家王爷早有子嗣承欢膝下,這偌大的王府也不会看着這般冷清了。

  晏翊已是许久未曾這般放松過,他来到池边,满眼皆是氤氲水汽,這汤池中的温泉是自徂徕山处引至而来的,倒不是說劳民伤财只为享受,而是他患有肤敏之症,太医說常泡温泉水可缓解此症。

  起初晏翊会信,如今二十一年已過,要說能有什么效果,除了能洁身解乏,于他的病症沒有任何有用之处。

  晏翊脱去衣衫,拎起酒壶缓步踏入池中。

  他双手搭在池边,温热的泉水沒在他胸前,那素来犀利的眸光此刻终是显出疲态。

  他仰头喝尽手中美酒,将酒壶扔去一旁,带着些许昏沉,手掌缓缓沉入水下。

  他是個成年男性,也有需要排遣之时,可因身患肤敏之症,不论男女,但凡有人与他肌肤相触,便会有一股窒闷的眩晕感直冲头腔。

  這便是为何他美妾成群,却从不与她们碰触的原因,久而久之,他看到她们时便也沒了那股年少时生出的冲动,只在少数时候,就如此刻一样,合上眼自行排解一二。

  通常此时,他脑中出现的身影只是书中寥寥几笔的简易形象,并不会出现什么具体的轮廓,可今日不知怎地,脑中那模糊的身影竟变得逐渐清晰起来。

  晏翊动作微顿,不可置信地睁开眼来,空荡荡的温泉池中,依旧只他一人。

  他撩起水朝身后灯芯拂去,池房内瞬间漆黑一片,只月色穿過窗纸,带来几分幽兰微光。

  而那微光之下,是光洁的后脊与修长白皙的脖颈。

  晏翊眉心深蹙,眼神从疑惑到飘然,再到最后低沉地传来一声喟叹。

  此时西苑最北侧的那座小院中,宋知蕙熄了灯,躺在床上。

  屋中一切已经打理妥当,這小屋不大,与顾若香那间相似,分裡外两间,东西都不算精致,但一应俱全,算不上苛待。

  安宁白日裡收拾好后,還与她說了安排婢女的事,秦嬷嬷說明早会带個丫头给她,日后就留在她身旁伺候。

  宋知蕙早就想好好洗漱一番,可她又不想再麻烦安宁,毕竟這是顾若香的婢女,她身上也再也寻不到什么能给人的东西,只好又用那铜盆裡备的凉水,简答擦拭了一下。

  原是打算先凑合一夜,沒想刚躺下,秦嬷嬷竟带着郎中寻来了。

  又恍然记起应是晏信的缘故,那日两人在溪边說话,晏信似是說過待回府会帮她叫郎中的事。

  原以为少年只是随便說說,沒想到是记在了心裡的。

  好在郎中說她无碍,只是喉咙還有一些寒症,让好好休息。

  送走那郎中,宋知蕙又躺下准备睡觉,谁知迷迷瞪瞪将要睡着,秦嬷嬷又寻了過来,還端了碗药给她,亲自盯着她喝了干净才离去。

  那药裡不知有什么,苦得她快要将胆汁都呕了出来,這下躺在床上,是真的合不上眼了。

  第二日昏昏沉沉醒過来时,天已大亮,宋知蕙开门出来的时候,看到门外站着個小丫头,那小丫头眼神怯怯地望着她道:“奴婢给娘子請安,是、是秦嬷嬷让奴婢在這裡等娘子起来的。”

  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晨起這般冷,也不知在這裡等了多久,冻得鼻尖都是红的。

  宋知蕙唤她快些进屋。

  小姑娘怀裡抱着一個用布袋裹着的铜壶,裡面是過来之前烧好的热水,进屋后她将壶盖打开,发觉水已不太热了,赶忙又說要去柴房重新烧。

  宋知蕙摆了摆手,“不必了,温着就行。”

  這小姑娘還未及笄,十二岁的年纪就被卖进了府中,在府裡待了两年,一直是個低等婢女,做那洒扫的活。

  這一年来晏翊不在府中,府内也沒有添置新人,今晨秦嬷嬷出门时正巧看她清扫廊道,查问了一番,也知不算新人,就指了她過来伺候。

  “奴婢名为倩睇,第一次入宅内做事,若是哪裡做得不好,娘子莫要怪罪……”小姑娘开口說话时,总是会低着头,手指也在身前来回掐,那种局促不安的感觉,落在宋知蕙眼中,說不出是個什么滋味。

  “倩睇?”宋知蕙喝了口水,“家中给取的名字?”

  小姑娘咬着唇点了点头。

  這名字代表何意,身为女子的人都懂。

  其实就算是权贵人家,也会盼望生個儿子,只是碍于脸面,不能明目张胆取這样的名字。

  宋知蕙咳了两声,缓缓道:“我帮你换個名字,可好?”

  小姑娘头一次抬起眼来,那双眼睛水灵灵的望着宋知蕙,“可以嗎?”

  她回的是可以不可以,而非不愿意。

  宋知蕙心裡已经有了答案,“为何不可以,王府不允我改你名讳嗎?”

  小姑娘赶忙摇头,“不不,王府沒有這個规定,我今日入了娘子的屋,就是娘子的婢女,娘子当然可以改我名字。”

  小姑娘說完,又垂了眼睫。

  从她记事以来,爹娘說得最多的一句话,便是她欠了家裡一個弟弟,所以叫她倩睇。

  他们說都是因为她,家裡才会這样苦,如今爹娘生了儿子,又将她卖进王府的钱全部都带走了,如今她应是不欠他们什么了。

  想至此,那小姑娘深吸一口气道:“那就劳烦娘子,帮我重新取一個吧。”

  “行云流水,舒畅自然。”宋知蕙已有了主意,“那就叫你云舒可好?”

  “云舒?”小姑娘虽识字不多,却也能听出這是一個极好的名字,她不由抬眼,头一次冲宋知蕙弯了唇角,“好美的名字,是在說我要像那云朵一样嗎?”

  宋知蕙也笑着点头,“是啊,高高在上的云朵,想化成什么模样,就化成什么模样。”

  云舒回头朝着窗外看去,待回過脸时,眸中多了丝晶莹,她跪地而拜,“谢谢娘子,那我日后就叫云舒。”

  宋知蕙抬手唤她起身,让她坐到身前有话要问。

  云舒不敢坏了规矩,端了個小木杌坐在宋知蕙腿边。

  “云舒,你說你之前一直做洒扫的活,那对府中各处环境都比较熟悉吧?”宋知蕙问。

  听到宋知蕙唤她云舒,云舒美滋滋地点头道:“王爷不在的时候,奴婢连前院都洒扫過,這府中沒有一处是不了解的。”

  若问旁的,她還兴许答不上来,若问府中地形环境,這是她最熟悉不過的。

  “若让你画图,你可行?”宋知蕙又问。

  云舒犹豫道:“奴婢不通笔墨……”

  笔墨自然不能用,一旦画出来就是把柄,宋知蕙淡笑着道:“无妨,你可会用树枝在沙土上画?”

  云舒道:“這個会的。”

  宋知蕙长舒一口气,不在說话。

  待用過早膳,她带着云舒出来散步,让云舒挑一处平日裡人少的园子。

  宋知蕙所住之处,本就已是西苑最北之处,两人出了院子走不了片刻,就到了一处小园子。

  這园子一看就荒了许久,沒有一样显眼的花草,四处光秃秃的,只园子中间立着一块山石。

  “我对府中不算了解,害怕哪日不慎误入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宋知蕙折了根枯树枝,交给云舒,“你帮我在地上画画,西苑周围,可有什么禁地,或是通往府外的偏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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