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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七十七章

作者:夜半栖蝉
萧子谌在次间并沒有等多久,便见宋嘉言趿着丝鞋从裡头出来。

  宋嘉言衣襟松散,头上也未曾着冠,要不是看着他今日上朝了,萧子谌险些都要以为他青天白日在睡大觉。

  他這副衣冠不整的样子,让萧子谌心裡生出些许厌恶,穿着這般来见他,分明是在羞辱他。

  萧子谌按住那几分不适,拱手行礼:“臣见過楚王殿下。”

  宋嘉言在萧子谌对面的紫檀圈椅上坐下来,他的身子靠在椅背上,双手搁在扶手上,一副姿势懒散的样子。

  他淡淡开口道:“什么事。”

  這個动作令他的衣襟敞开了更多,萧子谌一抬头,便看到宋嘉言肌肤上用朱砂画的红梅。

  一开始他還以为是嘴巴咬上去的痕迹,但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用笔画上去的,而且那画工隐隐有几分熟悉。

  他认出来是宋姮所画。

  怪不得宋嘉言要敞开衣裳来见他,原来是想在他面前炫耀。

  萧子谌的眼睛一阵刺痛,他收回眸光,咬牙道:“楚王殿下,工部已经将楚王府的建造图纸绘出,請殿下過目。”

  他這般愤恨的模样岂能逃過宋嘉言的眼睛,不過他并不在意,道:“拿過来。”

  宋嘉言将图纸看了一眼,秀长的眉毛皱起,将图纸重新合起来,他道:“不合本王之意,重新改了再拿来。”

  這是工部将作监的官员们沒日沒夜画了五日才画出来,他只看了一眼就說不好,萧子谌压着怒火道:“哪裡不好,請王爷提出来,臣好让手底下的人去改。”

  宋嘉言淡淡道:“哪裡都不好。”

  萧子谌听出来了,宋嘉言分明就是有意刁难他。

  萧子谌将那张图纸握在手裡,指腹发白,图纸也拧出了褶皱。

  他僵硬的站了一会儿,跟着冷笑道:“殿下让臣改,臣自然会改。”

  须臾,他又冷声道:“姮儿還未出嫁就被你染指,你到底有沒有为她的名声考虑過?”

  宋嘉言对他发怒并不意外,他的脸上勾起一抹嘲讽,扬眉道:“她已是本王之人,要嫁也自然是嫁给本王,本王自会三媒六礼娶她做本王的王妃,倒是你与姮儿早无瓜葛,她的心裡根本就沒有你,你還是收了你那点心思吧。”

  萧子谌也被宋嘉言激怒了,他怒道:“楚王为了重回皇室,這双手染了不知多少鲜血,你怎么配得上她?”

  宣王之死,旁人都怀疑太子,可萧子谌知道,宣王是個废人,太子犯不着对他這個时候动手引起皇帝的猜疑,宣王是宋嘉言杀的,他看過伤口,一剑毕命,也只有赤霄剑能将人的头颅這般轻易的割下来。

  可他知道的事情,其他人未必不知道,可這件事却被瞒了下来,未曾传到皇上耳朵裡,也不知宋嘉言在中间使了多少手段。

  宋嘉言讥诮的笑了笑:“萧子谌,本王如何是本王之事,总比你這种吃着碗裡瞧着锅裡的人强。”

  萧子谌平生做的最后悔之事,便是和云欢有那么一次,這是他毕生的污点,如今這個伤疤被宋嘉言揭开,他心裡又是一痛,他不想和宋嘉言继续争论下来,拱手告辞。

  离开露园后,萧子谌骑马经過闹市时,遇到黎王沈晏的马车,沈晏邀請他上马车一叙。

  萧子谌正窝火,但沈晏士动相邀,他不好拒绝,只得翻身下马,上了沈晏的马车。

  见過礼之后,沈晏朝他露出一抹微笑道:“本王一直很欣赏小王爷的才华,只可惜那时小侯爷一直为四哥办事,本王与小侯爷也一直沒有机会亲近。”

  萧子谌见沈晏绕弯子,便道:“王爷有话不妨直說。”

  沈晏也不继续兜圈子,他道:“小侯爷此番负责修建楚王府邸,不知府邸的图纸有沒有画好?”

  萧子谌一听此话,便明白過来了,他皱眉道:“不知王爷问這個做什么?”

  沈晏见萧子谌并不愿意告诉他,他笑了笑道:“楚王对小侯爷并不友好,小侯爷何不为自己早作打算呢?”

  萧子谌眯了眯眼,他思虑片刻后道:“待图纸改好,臣自当给殿下過目。”

  沈晏见他识时务,笑着点了点头。

  隔了几天,又是一场大雪,厚厚的积雪让车马难行,京城通往外面的道路许多都堵起来了,大河也结冰,南方的粮食根本运不過来,导致京中粮食价格暴涨,之前宋姮囤积的粮食,如今可以卖個好价钱。

  等道路疏通,宋姮抵达自己的“白氏粮铺”后,便看到铺子外头排了一條长长的队,宋姮从后门进去,掌柜的见了她,脸上带着一团笑,双眼发亮道:“东家,现在京城的粮价比三個月前长了两倍,咱们這次能赚不少,东家真是有远见啊!”

  宋姮对這种恭维之词也只是听一听,冰雪灾害還未来,现在才刚刚开始呢。宋姮问:“铺子裡還有多少粮食?”

  黄掌柜的道:“咱们屯的粮食本就不多,如今库房裡只剩下一半了。”說着,黄掌柜有些后悔,当初就应该听东家的多屯些粮食,等他反应過来,粮食都被京中的隆惠商行给抢走了。

  宋姮当然想粮食卖的越多越好,可問題是她现在沒多少粮食,正

  发愁,店裡的伙计過来传话說孙希来了

  宋姮让他将孙希带进来。

  她的门店能顺利经营下去,孙希帮了不少忙。

  孙希进来,见過礼之后,便同宋姮笑眯眯的說道:“宋东家,最近店裡生意忙得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宋姮摇头道:“沒有。”如今粮食价格暴涨,买粮艰难,孙希一個外地人也帮不上什么忙。

  孙希见宋姮竟然不问他要粮食的事情,暗自笑了笑,他是专程给宋姮来送粮食的,這粮食若是送不出去,到时候在士上面前可沒办法交差。

  他道:“东家不知,我家士子在南方有些根基,与当地粮商关系甚好,自从来京城做粮食生意之后,便陆续从這些人手中购了许多粮食,如今都屯在大良巷的仓库裡呢,东家這裡的粮食若是不够,可以从那边的粮仓调货。”

  宋姮眼底露出惊喜之色,這孙希当真是個及时雨,她需要什么便给她送什么過来。

  她怎么就忘了自己還有位合伙人呢,孙希這個士子来自南方,在南方有些人脉很正常,她真沒想到,那人竟然能如此深谋远虑。

  宋姮一时惊喜不已,她道:“既如此,那就再好也沒有了,明日我便派人去拉粮食過来。”

  粮食問題得到解决后,宋姮心情甚好,坐上马车回宋府,马车行到一半,忽然停下来,画眉问外头的小厮发生了什么,小厮回答說前面的路被堵住了,宋姮只好让他绕道而行,這一饶,回府的时候便经過露园。

  宋姮挑起帘子往外看了看,见鸣筝等在路边上。

  鸣筝朝她拱手行礼道:“四姑娘,我家公子想要請您去园中喝杯茶。”

  宋姮红唇微张,露出一丝讶异之色,宋嘉言怎么知道她要从這裡過,难道那條路是他堵的?

  宋姮一阵无语,要她来露园传個话不久行了,何必闹出這么大的动静?

  心裡虽然這样想,但她還是从马车裡下来。

  带着画眉,春莺跟着鸣筝进去了。

  鸣筝将她领到宋嘉言的书房。

  宋姮进屋后,绕過一扇山水素绢屏风,便看到宋嘉言坐在屋内的紫檀长案后,他手裡执着笔,正在画什么东西。

  宋姮见他今日带着金镶玉冠,身上穿着象牙白绣金云蟒纹袍子,低垂着头,长睫在如玉的俊脸上打下两排扇形。

  宋姮款步走過去,轻声道:“哥哥在画什么?”

  說着,眸光就往那幅画上看過去,只见画上一個穿着紫貂斗篷的姑娘站在冰天雪地裡,手裡握着一枝绿梅,不正是她那日去梅园的打扮么?

  宋嘉言搁下手中的笔,转過头来问道:“哥哥画的可好?”

  宋姮点头道:“和我真是一模一样。”连她本人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宋嘉言微微一笑,将手裡的笔搁下,他吹了吹上头的墨迹,道:“改日裱好了挂在书房裡。”

  宋姮嗔了他一眼,嘴角弯了弯。

  待墨迹干了,宋嘉言将画给收起来。

  转头见她身上换穿着斗篷,手裡抱着红狐狸毛手暖,他转過身,替她解下斗篷上的带子,又去掉她手上的手暖,将她抱着一起坐在圈椅上。

  书房内烧了地龙,她就站了這会功夫,双颊已被热气熏得红扑扑的,耳珠嫣红欲滴,他伸出舌尖在她的耳珠上轻轻一舔,他道:“今日我還画了其他的一些画,你可想要看看?”

  宋姮面对着书案,沒听出他声音裡有什么异样,她不假思索道:“可以。”

  宋嘉言抬手就从书案上拿出一個册子来,册子上沒有字,宋姮也不知他画得是什么。

  宋嘉言修长的手指将册子翻开,看到第一页上面,男子与女子在床榻上交卧,两人身上不,着,一物,每一处都格外细致,女子微微蹙眉,表情似痛苦又似愉悦。

  仔细一看,宋姮认出那女子的脸,竟然是自己。

  他竟然将自己画在避火图上,宋姮的小脸登时通红,她羞得用手捂住脸。

  宋嘉言见她羞成這样,低低笑了一声,抬手抓住她的手拿开,他笑道:“怎么這個时候了還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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