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辛副总,到我那儿去吧。我公司不比清能差,更重要的,我不用你出去陪酒。”
他话音一落,不仅朱迪变了脸色,就连辛月也登时皱了眉。
這人還可以把话說的更难听一点嗎?
事实证明,他可以。
辛月刚想和他拉开距离,他却忽而附身靠近,薄凉的唇瓣几乎是擦着她的脸颊到了耳边,他道:
“你只用陪我。”
易宣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让门内门外的人都听了個一清二楚。
门口的安妮被吓得连手裡的文件夹都拿不住,更遑论就站在易宣身边的朱迪。
他刚才分明看见易宣亲了辛月一口。
這两個人、简直是不知廉耻!
朱迪气恼地咬着牙說:“易总,這裡是清能!你最好对我的员工放尊重一点,否则,否则……”
“否则什么?”沒给朱迪把话說完的机会,易宣转身,换上了一幅痞裡痞气的表情,紧挨着辛月,随意地靠坐在朱迪的办公桌旁,“否则取消合作?朱总……哦不,朱副总。清能现在是你在当家作主?”
他特意咬重了副总二字,脸上沒有丝毫温度的痞笑看起来及其嚣张欠揍。
朱迪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如果清能真由他当家作主,還轮得到這個他在這裡叫嚣?
“易宣,你不要太過分!”
眼见办公室门口闻讯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朱迪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辛月感觉许久未发作的头痛顽疾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你還沒见识過更過分的……”易宣慵懒随意的语气像是在聊什么家常,只是话到一半,腰间忽觉一痛,他向身侧望去。
辛月正收回手。
看着她冷清的侧脸,易宣眼角忽然染上丝丝笑意。
他今天的心情算得上是上上好,陪人打嘴仗這样的事情,他从来都鲜少参与,比起不痛不痒的喊两句口号,他更倾向于让对方直接真实地感受到痛苦。
今天难得他想陪着朱迪拌两句嘴,不過既然辛月不让,他便不再出声。
等他安静下来,辛月才上前一步对朱迪道:“朱总,本来面对质疑,我应该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的能力,但……我想今天過后,你可能不太想再在公司看见我了。我会马上向公司提交辞呈。”
“无论如何,今天的事情都是我的問題,是我不符合你的用人需求,很抱歉。”
說完,辛月对朱迪颔了颔首,接着不等任何人发言,便低头快步地离开了办公室。
门外围着看热闹的人不少,辛月顶着众人灼灼的视线突出重围。安妮后知后觉反应過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辛月只剩一個背影了。
“月姐、月姐……”她赶忙快步跟上她。
女主角走了,易宣也并不多留。
他理了理衣摆,出去时经過朱迪身边,他停了下来。
“下月新老总上任的饭局,你可一定要来啊。朱,副总。”
他声音不大,正好够让朱迪把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听得一清二楚,尤其是他最后那一声轻蔑的笑。
朱迪不敢直面他可怕的双眼,垂在身侧的双手用力得好像要将拳头捏碎。
“易总,慢走。”
从朱迪办公室出来,辛月已经回自己的部门了。易宣想了想,還是下楼到地库去等她。
反正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暂时不要送過去给她骂好了。
易宣回到车裡,一直等到快八点,辛月才给他打了個电话。
“上来给我搬东西。”
她语气极淡,完全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說完就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易宣对着手机裡辛月的照片挑了挑眉,很清楚她這是生了大气的节奏。
他不敢耽误,很快去到楼上。
外企公司的企业文化守则就是准点,上班准点,下班更是。六点之后,除了少数楼层的办公室裡還有光亮,其他部门几乎全都走空了。
整個运营部裡,只有辛月的办公室還开着一盏台灯。
她办公桌上放着两個纸箱,辛月正往裡放自己的物件。
不甚明亮的灯光下,她的身影单薄清瘦,有种纤纤弱质的美感。
易宣停在门口,敲了敲门。
“月。”
辛月闻声,头也不抬地答:“稍等一会,我马上就好。”
和电话裡一样,她语气還是很淡,脸上平静的沒有任何波澜。
易宣便也不說话,乖乖站在一旁,看着她做事。
不多时,辛月收拾好了。
“就两個箱子,用我帮忙嗎?”
“不用。”
“那走吧。”
锁好办公室的门,两人一同往电梯间去。
等电梯时,被擦得可以反光的电梯墙壁上印出了一前一后的两道人影。
辛月身上背着一只小小的斜挎装饰包,很小一只,时尚精致。
而易宣怀裡抱着两個中号纸箱,不大,但裡面有不少书籍和文件,份量十足。
从进电梯到出电梯;从上车到回家,一路上两人一句话都沒有說。
到了家,辛月指挥易宣把东西放在玄关旁边的地上,沒让他进门。
“就送到這。”她指着另一边放着的那些包裹,冷声說:“明天早上,你再来把你的东西搬走。”
易宣的眼神压根沒往那個方向瞟,辛月刻意将大门压着,他可以施展身手的地方很小。
但這不是問題。
“晚安……唔!”
就在辛月要将他关在门外的时候,易宣忽然伸手過去抱住了辛月的腰,低头就是一记长吻。
她太瘦了。
易宣一只手便将她的纤腰连带她的双臂完全环住。
辛月猝不及防被他抱起,眼见着大门在他身后啪嗒一声合上了,她挣扎两下沒能成功,又闻反锁的声音响起。
“唔唔!”
辛月气急,抬脚要踢過去,却不想易宣抱着她调转了方向。
她就這么脚尖离地的被他抱进了房间。
辛月以为他又要故技重施,股间的酸痛還在提醒她昨晚有多惨烈,她憋足了力气准备将他推开,但他却只是轻轻将她放在了床上。
易宣拧开了床头的台灯,辛月看见他半跪在床边,正满眼温柔地注视着她。
“生气啦?”
辛月一怔。
他微垂的眉眼让辛月仿佛看见了還在上高中的易宣。
乖顺,柔软。
他很少展露這样乖软的一面,一旦他露出了這样的姿态,便表示,他知道自己有事情做错了。
而所谓错的标准,是他感觉到辛月的生气,已经是他不能随意带過的程度。
现在,便是他不能随意带過的时候。
易宣柔柔执起辛月的双手,送到唇边细细轻轻地吻,“别生我气,好不好?”
从前每到這個时候,辛月都会为他低垂的眉眼而心软。因为她实在看不得他這样低伏的模样。
诱人垂怜,令她心痛。
但现在已经不是从前了。
他细密的吻落在手背上,酥酥痒痒的。
辛月很轻地抽回自己的手,浅色的眼眸裡有些许莹亮的水光,是刚才险些沦陷的证明。
“易宣,我不想跟你打哑谜。有些事情,我想我們应该說清楚。”
她告诉自己不要心软,也不能心软,但她說话时還是選擇了避开他的视线。
易宣轻轻嗯了一声,朝她靠近一些,态度很端正的样子,“你說,我听着。”
他這样积极,是另一种手段。
辛月侧眸看了他一眼,却并未如他所想那般软下神色和语调,声音一如刚才冷清淡然。
“今天在公司裡,不管朱迪有沒有出言不逊,你都可以借题发挥,逼着我辞职,离开公司,是不是?”
他会突然出现在朱迪的办公室,谁都知道這不可能只是一個巧合,易宣从来不干任何沒有目的的事情。
而他今天的目的,就是逼着辛月辞职。
“是。”面对她的质问,易宣不躲不避,回答得很坦白。
“你为什么要這样做?”辛月问。
“我今天在你公司楼下看见了桑旗的手下。”易宣說,“他一直想对付我,所以想对你下手。”
辛月闻言皱了眉,“然后?”
易宣接着說:“這段時間,你最好不要单独外出,上班也不例外。电梯间、安全通道、地下停车场,只要你落单,就会有危险。你知道他做事手段向来阴狠下作,我不让你插手關於桑旗的事情,也是为了保护你。”
他說桑旗阴狠,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她昨晚在邵凯那看的那些资料,全部都是何山在這几年裡查到的。他明裡暗裡搜集的那些东西,虽然沒有易宣直接给她的那些全面详细,可大概的重叠率也到了60%。
想到那上面记录着的一桩桩一件件,不說桑旗究竟是不是有那么阴险,辛月只是觉得由易宣来說人阴狠,未免太可笑了些。
她幽幽地看着他,“你派了那么多人跟着我,這样‘保护’,還不够嗎?”
“不够。”易宣无惧她意味深长的眼神,直白道:“除非你二十四小时都待在我身边,否则再怎样严密的保护,都不够。”
他漆黑的瞳仁中好似盛着无边的深情,可這些控制欲极强的深情,并未让辛月觉得感动。
她冷下声调问:“那等這些事情结束之后呢?你会撤掉那些‘保护’嗎?”
沉默。
静谧的光线在两人之间流转,時間一分一秒的消逝。
易宣始终沒有出声,辛月在他的沉默裡知晓了他的回答。
她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未曾体会過這样的无力感。
仿佛被困在了流沙裡,四肢都被束缚,沉重的感觉流過她的身体,带走她的力气,拖着她一直陷进更深的地方裡。
闭了闭眼睛,似叹息般的女声充满了失望与无可奈何,“易宣,我不想要這样的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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