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你說你爱我,可爱情不是這样的。易宣,你不能這样对我。”
她說的很委婉,连目光都不曾落在他身上。眉眼低垂间露出的疲惫与无奈,柔弱得让易宣隐隐觉得心痛。
“我不是你养的宠物,也不是你摆在家裡的一個物件。你不能這样控制我的生活,让我失去所有我应该有的自由。”
“我沒有。”易宣紧张地解释,“我沒有要把你困在家裡的意思。你可以出门,可以去见任何人,只要让我陪着你,或者让我知道你去了哪裡,或者、或者你告诉我一個方式,只要能够让我在第一時間确定你的安全就可以。”
“我不可以!”
辛月陡然升高的音调让两個人都是一愣。
看着易宣露出错愕的神情,辛月懊恼地皱起了眉。
她重新放低了语调,說:“易宣,被人监控的自由不是真正的自由。我需要有可以自己独处的時間。我們不能天天都像连体婴儿一样黏在一起,那样完全侵占对方世界的关系,不是我想要的。”
“可你就是我的世界。”
易宣這样說着。
“我害怕看不见你,害怕听不到你的声音,害怕你不在我视线裡的时候会出什么意外,我真的会怕。”
他再度和她靠得更近一些,黑眸裡升起点点隐约柔软模糊的雾气,他执拗的神情被這样的雾气所柔化,撇去了尖锐的偏执,总是看起来這样无害且动人。
“月,我不是要控制你,只是我不能失去你。”
辛月知道,易宣是個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他的冷漠和阴暗是他对自己的保护色。他的心门只短暂地对她开放,然后便永久地关闭,不让别人靠近,也不允许辛月出去。
他把她放在心底最深的角落,虔诚地、全心全意地只爱她。
辛月都明白。
可這世间上有千千万万种爱的方式,而易宣却選擇了一個最让她无法接受的。
当所有以爱为名的聚光灯照在她身上的时候,强烈的灼烧感让辛月觉得好像下一秒就会在他的爱裡死去。
她以为五年過去,他会变,自己也是。即便他沒有变得更自信,她也能更多的包容他的不安。
可事实告诉她,她仍然无法在這样窒息的爱裡自由呼吸。
或许是因为她执意离开的五年,终是在易宣心裡刻下了一道永久无法抹灭的伤痕,他现在身上所散发出来的不安与压抑比五年前更甚。
他想抓紧她,可他忘了這样也会伤了她。
辛月从床上跪起来,伸手将易宣抱在怀裡。
他的脸颊贴在她的胸口,像她曾经听见他的心跳一样,她也想让他感受到她心跳的频率。
辛月說:“易宣,相信我,我也有和你一样想要好好珍惜你的心情。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再离开你,同样的,也請你体谅,你抓得我太紧,我会痛,很痛很痛。”
辛月声音轻软,在光线昏暗的房间裡缓缓飘散,一丝丝落在易宣心上,微微泛着酸楚的柔软让他想要在她身上获取更多的甜蜜。
察觉到他的动作,辛月浑身一颤。
不似昨晚激烈,他温柔的进攻很快让她化成了一滩水。
灰暗的世界渐渐亮了起来,淡淡紫色的烟云将他们笼罩。
身体的不适和那些所谓底线都一起被抛诸脑后,在巨大旖丽的欢愉面前,所有一切都已经化为虚无,整個世间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两個人。
不知有多少次,辛月昏死過去再醒過来,易宣抱着她,虔诚痴迷的神情,近乎疯狂。
他一遍遍吻在她的心口,喃喃似在自语:
“你答应過要带我看看那边灿烂的彼岸,月。就让我死在這裡,我只想在你身边腐烂。”
分明是這样黑暗可怕的句子,可辛月听来却只觉心酸,眼眶温热的湿意落尽发间。
辛月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将他抱紧,换来他更为热烈的回应。
我答应你,再不会让你一個人孤独地跌进黑暗裡。
无论生死,都有我陪你。
辛月入职清能不足四月,突然提出辞呈,让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总部那边传来消息,說接替她职位的人会在下月随新任的大中华区总裁一起到公司来,這期间還需要她继续在公司上班。
那天易宣露面把场面搅得一团乱,现在公司裡不知道有多少流言蜚语等着将她淹沒。
辛月向来无惧旁人的眼光,但她不想应付那些人或真或假的关心询问。而且朱迪现在估计已经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她再去公司,无疑是把自己往虎口裡送。
幸好总部批准了她短期SOHO的申請,让她免去了不少烦忧,只是這样要麻烦安妮利用午休出来和她对接工作安排及修正。
作为回馈,她便豪爽地承包了安妮的午饭。短短一周,公司附近的高档餐厅,安妮全都吃遍了。
辛月无意关心别人都是怎么议论自己的,安妮也很懂事的沒有多嘴,只是偶尔会忍不住问及易宣,言语间透露出的羡慕之情相当明显。
說起易宣,那天晚上之后,他便算正式搬了进来。
许是跟他說過的话起了作用,最近辛月身边跟着的人少了许多。
她曾试着进一步說服他干脆把人全都撤走,易宣却說什么也不肯依她。
他說桑旗最近沒有动作,說不定正在哪個暗处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他到底是不能放心。
不過易宣自己最近倒是进步了许多,這几天辛月出门办公,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频繁地打电话確認她的位置,问她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但若她回家晚了,又沒有提前告知,他多少還是会有些不高兴。
无论如何,至少一切都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這就足够让辛月感到欣慰。
易宣在青羽山住了半個月,Z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波冷空气。
Z城临海,這次突如其来的冷空气和台风携手,一夜之间黑云压境,不间断的暴雨和呼啸着的冷风让這座城市变得好似即将面临末日一般。
晚上八点,屋外仍是一片电闪雷鸣风雨飘摇。
屋内却是一派静好。
厨房裡,炉灶上砂锅正咕噜噜地朝外吐着鲜香的温馨。
浴室裡的水声這时停下,辛月的声音仿佛裹着雾气,柔软潮湿。
“易宣,锅开啦!”
“知道了。”
易宣从房间裡走出来,慵懒宽松的家居服卸去了他身上的凌厉与沉冷,淡淡的笑意在他眼角起伏。
他拿着一條淡色的浴巾,停在浴室门口敲了敲门。
“你的浴巾。”
“啊,你挂在门上吧,我一会儿拿。”
辛月重新打开花洒,喷流而出的水声掩盖了外面那人试图开门进来的声响。
即便两人已经有了那样亲密的接触,辛月却還是防他防的紧,无论是洗澡還是换衣服,她都锁着门,不给他留下任何一丝可乘之机。
看着被反锁了的浴室门,易宣皱了皱眉。
他将浴巾挂在门把上,抬脚往厨房去。
洗完澡,辛月身上還滴着水。
她试探性地叫了两声易宣的名字,沒有听见什么动静,她才小心翼翼地去开门。
拧开反锁,开门。
辛月将身体藏在门后,只伸出一只胳膊在门外摸索许久,浴巾沒有摸到,倒是摸到了男人微凉的手。
然后……
然后锅裡的汤,她就是在床上吃的。
鲜香的鸡汤裡除了盐之外沒有加任何其他的辅料,慢火细炖了三個小时,食材本身的香味被完全激发了出来,整個房间裡都是鸡汤的香气。
辛月很饿,可她更累。
她疲惫地靠在易宣怀裡,由他端着碗,一勺勺地吹凉,然后喂到她嘴裡。
“不要了。”
一碗汤见底,辛月饱了。
易宣還想让她再吃些,可她却摇了摇头。
她现在只想赶快裹进被子裡睡觉,她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易宣放下碗,亲了亲辛月的头发,柔声哄道:“等会儿再睡,我有东西给你。”
他拉开床头柜下面的第二個抽屉,拿出一個淡色的丝绒盒子,打开来,裡面是一條项链。
小巧精致的新月上,钻石的光泽依旧耀眼。
看见這條项链,辛月好似十分诧异。
“這是……?”
易宣勾勾唇不說话,他将项链给她带上。
精致的新月悬在她白皙的锁骨之间,闪闪发亮。
這是他送给辛月23岁的生日礼物,可她以为它已经顺着巴尔的摩的下水道沉入了大西洋。
辛月抚摸着失而复得的新月,又惊又喜。
“你是怎么拿回来的?”
“原来那條已经找不到了,這是新的。”
易宣埋首亲了亲辛月颈间的项链,柔声說:
“我可以在這世上找到千万條同样的项链,却找不到另一個一样的你。你是這世上独一无二的珍贵,是只属于我的月亮。”
“答应我,待在我身边,永远。”
暖调的灯光下,易宣眼中的温柔有莹莹的柔光,往日灰蒙阴冷的左眼也似乎有了温度。
心脏怦怦跳,辛月捏着颈间小小的月亮,依进他怀裡。
“好。”
窗外的狂风暴雨终于肯停歇片刻,夜风吹散了乌云,柔柔的月光终于露了出来。
今夜注定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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