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辛月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是被套路了。
她原本是不想让他回来住的,但莫名就变成了她同意他住回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這几天他表现的很乖,沒有惹事,也沒再做些奇奇怪怪的举动,学习上也好像很专注,晚上把自己关在房间裡,一学就到半夜。
昨晚也是。今天高考,辛月让他早点睡,可他房间的灯一直亮到今早五点。
高中三年,想要一夜之间补齐所有知识显然是不太可能的,但他有這样临时抱佛脚的心,总比什么都不做来得强。
辛月這么想着,转眼见副驾驶上的易宣昏昏欲睡,她也不忍心吵醒他。
不多时,到了考场,她轻轻推醒他。
“易宣,我們到了。”
易宣睁开眼,睡意朦胧地揉揉眼睛,有些迷茫地望了望窗外。
他现在這個样子,连头发丝都是柔软可爱的。
辛月替他整理好文具和整件,才让他下车。
秦丞他们已经等在了考场门口,见到他们,秦丞和黎天浩立刻狗腿地跑上来跟辛月打招呼:“月姐好。”
那天的事易宣把锅都推给了秦丞,辛月知道八成是假的,但对秦丞還是气闷了几天,不過今天不一样。她对秦丞他们笑了笑,“一会儿好好考。”
辛月笑起来的时候特别甜,黎天浩眼睛都看直了。
易宣瞥见他的眼神,皱眉上手把他推开,自己挡在辛月面前,捏住她的脸颊,看她被他捏得嘟起嘴,神色变得愉悦,“我进去了,下午来接我。”
辛月拧眉拍开他的手,“我中午也会来。你不要在外面吃饭,我给你送,吃完就在车上休息一会儿。”
“月姐,那個……”
“好。”
秦丞想說什么,易宣打断他。
辛月抬手抚平易宣被压轴的后领,柔声叮嘱:“记住,不到最后一刻不许交卷子,会做的不会做的,都一定要做,卷面一定要填满,知道嗎?”
“知道。”易宣应。他垂眸望着辛月,眼中荡出淡淡的笑意。
“好了,快进去吧。”
“嗯。”
易宣转身往考场去,秦丞他们跟在他身后。
“月姐再见。”
“再见。”
望着他们一道进了校门,又远远地看着他进了教室,辛月才放心转头。
高中三年,她总担心易宣不能安稳地来到這一天,最后這两天,必须安然无恙。
送完易宣,辛月停车的路口走,远远就看见她车旁站了一個人。
待她走近,那人跟她打招呼:“辛月。”
辛月微笑,“高老师。”
高非是高三的班主任,即使那天被打的那样惨,他也只請了一天假,后面仍旧坚持带伤上课。反正脸上沒破相,衣服下的伤痕外人也都看不见。
那天晚的事情他沒有選擇报警,也沒有把這件事上报给学校。他和易宣在学校碰面的时候,两人甚至還能目不斜视地擦肩而過,彼此都表现得好像什么事都沒发生過一样。
他佩服易宣的定力,也佩服自己的气度。
今天他是来送考的,在校门口远远看见辛月和易宣从车上下来,送完学生后他便一直在這裡等着了。
“送进去了?”他是說易宣。
“嗯。”辛月点头。
“你现在有時間嗎?”高非指了指路口不远处的一家奶茶店,“我請你喝奶茶,正好有事想跟你谈谈。”
“不好意思高老师,我還要回家给他准备午餐。”辛月礼貌地微笑,“有什么事您就在這儿說吧。”
辛月的长相虽然谈不上惊艳,但她的美丽也是不能否认的。她外表看起来纤细娇弱,姣好的面容上时时刻刻都挂着淡漠和疏离。高非觉得她此时的笑和易宣时时挂在脸上的冷笑一样,都是拒人于千裡之外的,冷漠,沒有感情。
他深深地望着面前這個女人,皱眉问:“我账户上的钱,是不是你做的?”
辛月保持微笑,“不好意思,我不明白高老师在說什么。”
“你不明白?”高非拿出一张薄薄的卡片递到她面前,“半個月前,這张卡裡突然多了十万块钱。我一直很好奇這笔钱的来历,如果连你也說不知道,我想我還是应该要将它交给警察才对。毕竟這来路不明的钱款,說不定哪天就会成为一個烫手山芋,揣在我口袋裡把我烫伤了也說不定。”
看着那张卡,尤其是听见他說要交给警察,辛月脸上的笑容淡下去一些,但声音仍然温和:“高老师,我确实不明白您在說什么。不過我想,像高老师這样优秀的老师,应该会有不少学生和家长想要对您表示感谢,高老师不妨放心收下。”
“既然不是你送的,我凭什么相信你說的让我放心收下?”高非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辛月不笑了,她面无表情地对高非說:“你可以信,也可以不信,随你。”說完,她拉开车门就上了车。
正要关门的时候,高非突然伸手握住了车门,他厉声问:“這就是你对易宣负责的方式嗎?!”
他音调很高,辛月从头到尾都波澜不惊的态度和淡然的表情让他沒办法继续保持镇定,他真的很想把手裡的卡扔在她身上。
余光中,他看见她扶着车门把手的手臂纤细,她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几乎透明。
他心裡有气,可他說不出更過分的话了。
辛月保持关门的动作僵硬了大约三秒,纤长的眼睫颤了颤,她手臂用力关上车门,落锁,点火。
高非在旁边愣愣看着,他以为她会就這样走了,可车窗却忽然落下。
辛月恬静的侧脸美的像一幅画,“他就要毕业了,你们今后不会再有任何交集,我能对你說的,只有抱歉,還有谢谢。所以高老师,這個钱,請你务必收下。”
“你……”
辛月說完,车窗很快摇上去,她速度很快地驶离了這個路口。
高非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刚才她脸上一闪而過的脆弱与歉意让他无法回神。
两天的高考,辛月坚持接送,每天中午都亲自送饭到考场。
秦丞本来已经订好了饭店吃饭和午休,但易宣想也不想地就選擇了辛月。
即便饭菜寡淡,车的后座不甚宽敞,但有辛月,他就满足。
秦丞摇头叹息他是個被爱情冲昏了头的痴子。当然,他不敢在易宣面前這样說。
第二天下午的考试结束铃放完,考场周围有不少媒体记者挤在家长人群裡拍照摄像。
易宣走出校门,一眼看见了辛月。
她穿着背心裙,外披的白色纱衣外套被身边的人挤掉了,露出一半精致的锁骨和圆润的肩头。看见他,她费力地举起手对他招了招。
易宣喉头微动,秦丞在他身后喊等等,他置若罔闻。
他外形出众,一出校门,不少镜头都对准了他,有记者想要采访,被他推开。
秦丞跟在他后面跟人赔礼道歉,望着他径直走去的方向,秦丞忍不住在心裡叹气,月姐长這么好看,换谁谁都心动,也难怪易宣对她這样死心塌地。
在一众年长的家长裡,辛月年轻美丽的面庞与众不同。
易宣走近她身边,第一時間伸手把她掉落的外衣扶正。辛月還沒来得及跟他說话,他忽然握住她的双臂将她整個人调转了個方向。
他一手横在她肩上,让她紧靠着他的胸膛,一手微微张开,替她挡开人潮。
他有力的心跳透過薄薄的衣衫,一下一下撞击着她的后背。
辛月只觉一阵恍然,心裡有什么热热的东西在蔓延。
车边,辛月不自然地垂下眼睫,拉开车门,冷气透出来,她清醒了一些。
“上车。”
“等一下。”易宣說:“晚上有聚会,你跟我們一起去。”
辛月一怔,抬眼看见秦丞和黎天浩正向這边跑過来,她轻声道:“你们聚,我送你们過去。”
她是拒绝,易宣知道。
他正要說什么,身后突然有人叫他的名字。
“易宣!”
辛月回头,看见一张陌生的脸。
詹清芮今天沒有化妆,素面朝天的脸青春洋溢,靓丽的脸上挂着满满的笑意。她正从一辆大G上跳下来,深蓝色的校服裙摆被风扬起,她欢快地朝易宣的方向奔過来。
“易宣!我考完了就過来了,你等久了吧!”詹清芮說着要去挽易宣的手臂。
易宣淡淡别开眼,抬手揽住辛月,对同时到达的秦丞他们說:“慢死。”
“我們慢我們慢!”秦丞举手投降,而后乖巧地喊辛月:“月姐好!月姐,晚上我們想去DM玩儿,你跟我們一起去呀!”
辛月对他们笑笑,推开肩上那只手說:“我送你们過去,你们自己玩,我就不去了。”
“啊……”秦丞看了眼易宣的脸色,见他面色冷沉冷沉的,明摆写着要是辛月不去,他们今天都甭想玩好。
黎天浩是最会在辛月面前装乖的,感觉到秦丞推他,他立刻反应過来,讨巧地喊:“月姐姐,你看我們宣哥最近這么乖,這好不容易考完试了,你不得给他庆祝庆祝呀!”
辛月抬眼望了望易宣,想了想還是說:“但是你们年轻人聚会,我去不太合适。”
“什么呀,月姐姐不也是年轻人嘛!而且晚上就我們几個,你都认识呀,沒啥不合适的!”黎天浩說着,使劲给易宣使眼色。
大哥,我們都帮你說项呢,你倒也给点力啊!
然而易宣在旁边只是看着,也不說话。
詹清芮见状突然跳到了辛月面前,拉着她的手笑盈盈說:“姐姐是沒去過酒吧嗎?沒关系呀,我們可以带着你玩儿!”
她這话一出,辛月一怔,“我……”
秦丞和黎天浩在旁边直接笑了出来,就连易宣一直淡淡的神情也有些松动了。
詹清芮不明所以,“你们笑什么?”
她說话时還一直拉着辛月的手,易宣看见,手一抬,打掉詹清芮的手,反手牵着辛月,替她拉开车门。
“陪我吃饭,然后再回家。”
這是他做出的让步,辛月犹豫了一秒,点了头:“好。”
送辛月上了车,易宣帮她关车门,然后自己绕到副驾驶。
等他俩一前一后地钻进车裡,秦丞万分同情地拍了拍詹清芮的肩膀,“小芮芮,你還不知道吧,DM其实是月姐开的。你還想带她玩儿?她在酒吧裡玩儿的时候你還在吃奶嘴儿呢!”
詹清芮愣住。
黎天浩一边拉车门一边对她发出无情的嘲笑:“哈哈哈,白痴!哈哈哈——嘎?!”
這时,本来已经绕過去准备上车的秦丞又绕回来敲了敲驾驶室的车窗:“月姐,這车门咋打不开?”
秦丞话音一落,车顶的天窗突然伸出一只苍白修长的手,随意地往旁边挥了挥,淡淡一声“滚。”从车裡传出来。
于是——
秦丞和黎天浩十分同步地噘起嘴,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给辛月起步留出了足够的空间。
待辛月的车开不见,詹清芮扬了扬手裡的车钥匙:“到底谁是白痴,我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選擇。”
秦丞和黎天浩对视一眼,指着对方异口同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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