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去
什么?
夏稚年表情一懵。
晏辞把手抬起来,手背通红,和腕处冷白的肤色对比鲜明,一眼看去异常刺目。
晏辞如玉面庞上掠過几丝低落,眉眼细致,格外勾人,声音轻轻的。
“手疼。”
“夏同学刚刚說严重找你,你负责的,不会现在就不认账了吧。”
夏稚年:“……”
夏稚年看着眼前這個沉鱼落雁难掩忧愁的主角受,怀疑自己眼睛出問題了。
這還是那個黑芝麻汤圆嗎?
還是說,這是什么新型汤圆皮?
“你……真的很疼?”
他半信半疑小声询问,眼睛圆溜溜的。
晏辞点头,夏稚年瞧瞧他到现在红色一点不退的手,想着到底是因为自己被烫到的,咬咬唇,试探道:“那我……找人送你去医务室?或者医院?”
“找人?”
晏辞顿了顿,墨色的眸子直直看着他,扯扯嘴角,又露出点温和的笑,“夏同学好狠的心,自己惹的麻烦连累我,居然還要丢下我不管。”
他长睫轻垂,居高临下俯视少年,好脾气的轻笑一下。
“夏同学要不要考虑,重說這句话呢。”
夏稚年:“…”
夏稚年:“……”
夏稚年一個脑袋两個大,指尖在衣服上戳了戳,无言以对,扁着嘴和晏辞一起去了医务室。
好在晏辞沒再干什么让人招架不住的事情,医务室值班医生看了一眼,不严重,开了药让回去抹抹就行。
夏稚年松口气,晏辞把手裡两盒药给了他一盒,连带老秦那裡得来的几块糖,一并给他了。
最后一节自习课,老秦今晚不在,教室裡哄闹声一片,乱糟糟的,夏稚年看见右前方楚青笺朝前面望去。
门口女生朝他笑,明媚招招手,楚青笺看眼乱糟糟的教室,见沒人管,大咧咧出去了。
夏稚年:“……”
夏稚年看着主角攻和女朋友相携离去的画面多少有点心梗,眼巴巴的望着他俩背影。
他本来担心剧情彻底崩盘,今天和剧情吻合的齐锦找麻烦给了他一点转机。
但是,现在這個情况,他总不能强行把楚青笺和他女朋友拆了。
夏稚年愁眉苦脸的,蔫蔫叹气。
邹子千安慰道:“同桌,你也别太难過,我本来也沒觉得你能成。”
夏稚年:“……”
夏稚年幽幽看着他。
邹子千哈哈笑了一下,“我看班长跟你挺有cp感,论坛上都快磕疯了,說总能拍到你俩甜蜜同框。”
“……”
夏稚年把下巴搁在桌面上,“一言难尽吧。”
邹子千奇怪道“不過话說,班长哪去了,老秦不在,教室裡闹翻了天怎么也沒人管?”
夏稚年朝晏辞座位看了一眼,确实沒人,上节课還在的,随口道:“可能有事晚点到吧。”
“嗡嗡。”
话音刚落,他桌洞裡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震感透過桌子传到下巴尖处,摸出来一看,是條未知联系人发来的消息——
【夏小少爷,尾款已收到,已经按您說的将晏辞关进地下活动室,那裡人少,沒人過去绝对发现不了,您放心,明早我們一早就把他放出来,绝不让人查到您身上。】
夏稚年:“??”
“??!!!”
這什么?!
夏稚年张大眼,杏眼牢牢盯着那几行字又看一遍,脑袋裡忽然想起点什么。
原文裡好像是說過,夏稚年找晏辞麻烦,将人锁进空房间,但楚青笺刚好找晏辞有事,很快出来了。
這一茬几乎沒掀起什么风浪。
可现在……
他目光朝右前方望去,楚青笺位置空空如也,他迅速播了個电话给主角攻,结果竟沒人接。
……奇了怪了,他沒找人锁门,那這是谁锁的,還发到他手机上?而且晏辞那种黑芝麻汤圆,真能被人轻易锁到门裡?
夏稚年有点心焦,指尖在掌心戳弄。
别的暂且不說。
只說主角受……
晏辞怕黑呀。
地下活动室电线线路坏了,万一真被关裡面了……虽然不知道怕黑和渴肤症有什么关联,但像地窖那样完全黑下来,晏辞会发病。
夏稚年抿紧唇,再给楚青笺打电话,還是打不通,担心是楚青笺之前把他拉黑了,又让邹子千接着打。
一样沒人接。
“怎么了同桌,急慌慌的。”邹子千疑惑。
夏稚年看了眼晏辞不在乱糟糟的教室,咬咬唇,脑袋裡去和不去来回挣扎。
原文裡說是他干的,這人也发消息是他干的,按原文来讲,他坐着不动平白完成一段剧情,挺好的事情。
但是、但是……
他低头看一眼,桌洞裡還摆着沒拆封的烫伤膏和新的的几颗糖。
有点动摇。
黑芝麻汤圆虽然黑心了点,但也沒把他怎么样過,顶多想把他当人形特效药用用。
夏稚年咬住手指,脑袋裡飞快挣扎瞬间,站起身,匆匆往教室外冲。
“哎同桌?干什么去?”
邹子千在后面叫,他沒理,一边往下跑一边打发信人电话,结果還是打不通,咬咬牙,憋了口气跑到地下活动室,气喘吁吁左右看看。
电路故障,走廊裡沒有灯,一片昏暗死寂,左右两边好几個活动室依次排列,都关着门。
夏稚年呼吸急促,咬住食指,左右看了一圈,先找到裡面最僻静的那间,把手转不开,拍拍门。
“有人嗎?”
“晏辞?”
“你在不在裡面?”
裡面一点动静沒有,他猜错了?
夏稚年喘息喘的肺疼,胸腔裡像裹着石头沙粒,唇色发白,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下,隐约听见一点细微的动静,蹙眉,愈发往门上贴了贴。
“……晏辞?”
“是你嗎?”
裡面一声低低的闷响,压抑着什么似的。
在這!
夏稚年稍松口气,看看锁住的门,估摸要是能踢开晏辞早出来了,环视一圈,瞥见顶上窄小的窗户,扬起声音朝裡面喊。
“你等我一下啊。”
因为是地下室,窗户只为了通风,安的又小又高,他推开对面活动室的门,从裡面挪了张桌子出来,摆到窗户底下。
晃晃悠悠爬上去,踮脚凑到窗户跟前,拍拍窗户,声音清澈干净,带点急。
“晏辞?你還好嘛,窗户打开。”
活动室裡黑漆漆的,他看不清裡面景象,打开手机手电筒,踮起脚往裡照着看。
裡面昏沉,光落下一束明显的通路,最裡面昏黑的地方立着個男生,半边身体陷在黑暗裡,肩背挺括。
“碰!”
一拳砸向身前的立式沙袋。
声音被隔音很好的门窗阻住,他听不清,只看见男生转头看過来,眉眼隐在黑暗裡,只有一身白衬衣斜斜映着光,通身冷厉。
夏稚年:“……?!”
夏稚年脸上表情呆了呆,琥珀色的眸子裡一丝茫然划過。
他以后晏辞会在哪個角落蜷缩一下,结果……人家在這打沙袋?
好家伙。
不過想想晏辞隐藏起来的危险性,他又觉得挺正常,拍拍窗户。
“晏辞!”
黑暗裡,晏辞浑身麻木,失去视觉后触觉便显得愈发敏锐,皮肤表层聚拢起来的酥痒一点点扎进神经,渴求难忍,引得他想将那层皮生生撕扯下来。
他在黑暗裡给足了耐心,慢慢等待。
终于,听见点动静,扭头看去,黑暗裡肆无忌惮流露的戾气收敛起来,却依然带着几分凉意。
晏辞垂下眼帘,慢慢往前走近,踏进光裡,仰头看那扇小小窗户上冒出来的脑袋瓜,片刻,唇角轻轻扬了扬。
年糕团子来了啊。
夏稚年。
……夏、稚、年。
他唇舌裡品嚼着這個名字,像是要一点点咬碎,半分不剩的吞进肚子裡,心尖冒出一点惬意的愉悦,愈发扬起点笑。
夏稚年:“??!”
黑芝麻汤圆笑什么呢。
怪渗人的。
夏稚年看他一個人笑的凉嗖嗖的,杏眼睁大了,踮着的脚放平,缩回去一点,片刻,又探出脑袋,拍拍窗户。
窗户外面的毛茸茸脑袋瓜消失又出现,晏辞笑了一下,搬過张桌子過去,踩上去打开窗,年糕团子毫无阻隔的出现在他面前。
“晏辞?“
夏稚年觑他脸色,抿抿唇,杏眼圆溜溜的,声音绵软小声叫他。
“嗯。”
晏辞轻轻应了一声,递给他一個金属薄片,脸色苍白,声音听着有些虚弱,斯文缓和,“去开门。”
夏稚年:“……??!”
钥匙?
有钥匙?!
夏稚年懵了一下,但沒顾着问,把亮着灯的手机递给他,先跳下桌子去把门打开,开的时候才发现這好像是個单向锁,只能从一边开。
门被推开,吱呀一声划破寂静走廊,屋裡弥漫着的封闭灰尘气息扑面而来,视野裡一片昏沉,只有一点被捂住的暗光。
“晏辞?”
他往前迈了步,杏眼张大有些紧张,轻轻询问,“我看不清,你出点声?”
“……唔。”
低低的一声闷哼在近处响起,夏稚年眼前模糊,遽然间,一個高大的身影猝不及防倾倒下来,直直往他身上压。
夏稚年:“!!!!”
高大身影带着不轻的力道,突如其来全歪在他身上,他一惊,沒撑住,扑通一下齐齐摔坐在了地上。
“嘶,疼疼疼。”
夏稚年屁股摔得发麻,皱巴着脸龇牙咧嘴,身上還压着個人,见他沒反应,有点慌,咬唇推他一下。
“晏辞,你怎么样了?晏辞?”
昏過去了?
晏辞下巴压在他肩上,低低应了一声,伸手箍住少年腰身,墨黑的眸子睁开,声音很轻,虚弱似的。
“夏同学,我有点难受。”
夏稚年抿唇,一路跑下来,急促呼吸扯着嗓子都开始干涩,声音有点无措,“那、那去外面亮的地方?”
“沒事,缓一下就好。”
夏稚年松口气,推推晏辞,“先起来吧。”
他想起身,可身上重量半分沒减,腰间手臂反而愈发收紧了。
手机摔在地上,正面朝上,手电筒的光被遮住,眼前昏沉。
夏稚年被紧紧箍住,颈侧温热呼吸一下一下洒落,激得寒毛竖起来几根,忽然意识到点不对,心头一紧,长睫抬起。
晏辞一手撑在少年腿侧,另一手扣在他腰上,单膝抵在他腿间地上,直起点身子。
“夏同学。”
晏辞黑漆漆的眼睛盯住他,片刻,逼近一点,语调很轻,“我听见锁门的人說……夏小少爷给了他们十万辛苦费。”
“夏同学怎么說?”
夏稚年愣了一下,琥珀色的眸子沒反应過来似的,愣愣看着他,浑身微微绷紧。
這不是他干的,但按剧情,确实是他无疑。
他垂了垂眼,指尖收紧移开视线,“是我又怎么样……随你怎么想。”
夏稚年想站起来,但晏辞力气大到可怕,轻松按住他,深不见底的眸子意味不明,注视過去。
片刻,轻轻笑了一下,声音低缓,带点疑惑。
“夏同学……似乎不太想当個好人。”
夏稚年:“?!!!”
艹什么意思?
夏稚年一瞬间心裡警报疯狂拉响,头皮发麻,浑身崩的厉害,被扣着他腰的晏辞轻易发现。
晏辞歪歪头,指尖慢條斯理的滑动一下,清晰感觉到身下少年颤栗一瞬,露出抹笑。
“你在紧张,我說中了?”
少年闷哼一声,杏眼睁大,声音硬绷着,脆生生的,“才沒有。”
晏辞不理他的死犟,目光带着打量,“和小混混打架救赵矜矜,你不让她說出去,急匆匆跑下楼救我,喘的比体测還厉害,也不想告诉我。”
“……为什么?”
夏稚年被迫困在晏辞怀裡,视线避无可避,心跳不受控制的砰砰狂跳,声音大的好像在耳边回荡。
忽的想起晏辞刚刚质问似的那句询问,脑海裡什么东西一闪而過,琥珀色的眸子惊诧睁大,清脆声音扬起来一点。
“你诈我?!”
他已经知道不是他干的了。
晏辞唇角勾起,伸手在他毛茸茸的脑袋上摸了摸,似笑非笑。
……年糕团子有秘密啊。
他笑笑,“随口一问。”
晏辞沒逼太狠,将半边身子的重量压在少年身上去了医务室。
夏稚年這才看见晏辞手臂位置浸出点血色,长长的几道,像是克制不住的抓挠,用力過猛,留下的深深血痕。
医务室老师上午刚见他俩来拿烫伤膏,下午又来伤口包扎,给晏辞手臂上绕上纱布,语重心长看向边上沉默不语的白嫩少年。
“小同学,吵架就吵架,别动手啊。”
夏稚年:“??”
嗯?
夏稚年思维還沉浸在刚刚走廊裡,琢磨主角受会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异样。
突然被点到,恍惚回神懵了一瞬,杏眼盛着抹晃动的光,声音清澈无辜。
“不是我抓的。”
黑芝麻汤圆自己搞的。
校医看看晏辞苍白的脸色,“那他這是怎么了,脸色這么难看。”
夏稚年眼尾瞥過去,晏辞虽然刚刚脑袋转的快,诈他不手软,但关在黑屋子裡還是有些虚弱。
脸色发白,眼尾细疤松散蔓延,时不时抬手握住另一手手腕,明显忍耐着什么,只是面色不显。
晏辞温润笑笑,避开校医的手接過纱布。
“是我自己不小心划破的。”
夏稚年望着他手臂上的血印,瓷白脸蛋上圆滚滚的眼睛瞄他,嘴巴扁了扁。
黑芝麻汤圆下手還挺狠。
晏辞通身的温润,衣袖沾了血迹也贵气难掩,注视少年轻叹口气,语调和缓,“沒忍住,就抓了。”
夏稚年:“……”
沒忍住就沒忍住,看他干什么?
他瘪嘴,避开目光当沒看见。
主角攻受感情崩的渣都不剩,夏稚年愁的头秃,怎么都沒想好接下来怎么办,晚上吃饭倒是意外得知了條别的消息。
江鸢脸上扬着笑,“年年,爸爸马上要从国外回来了。”
“你刚回家沒多久他就出国了,都沒好好相处多久,這次回来短時間内不走,十几年了,家裡总算要团圆了。”
夏稚年抿唇,柔软发丝搭在额上,琥珀色的眼睛抬头看過去,顿了顿。
沒說话,只点点头。
夏父,夏鸿遇,原文沒怎么提過,原主记忆裡也沒见過几次,只知道一手建起夏家如今的版图,手腕過人。
他刚穿過来那会儿倒是见過夏父几次,只是沒几天就去国外了,不太熟悉。
回了卧室,夏稚年趴在床上玩手机,想在学校论坛裡再找找有沒有主角攻受的绯闻歷史。
楚青笺的不少,晏辞的……也挺多,不過晏辞洁癖众所周知,所以明眼人都能看出消息不实,沒人信。
只有楚青笺的绯闻,回回都被讨论的很热烈。
“叮——”
消息弹出。
好友申請:
【yc】:夏同学,你的钱在我這裡呢。
夏稚年:“???”
钱?
什么钱?
夏稚年一脸茫然,好友申請又弹出来一條。
【yc】:夏同学刚回夏家沒几個月,我猜江阿姨和夏叔叔为了不给你造成压力与冲击,零花钱不会超過十万。
【yc】:那窝小混混已经被警察带走了,钱刚追回来,发到了我這裡。
唔……九万多,看不出来夏同学還挺慷慨,這得是要多少就给多少了吧_。
夏稚年:“……”
好家伙,他還真不知道原主给了多少。
【yc】:所以夏同学說谎话前要先编好,随口胡說容易露馅呢_。
夏稚年:“……??”
意思是說他沒钱,找不了人关他?
夏稚年头秃,欲哭无泪的拽拽呆毛,有点后悔,他早该想到黑芝麻汤圆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還“_”?装什么单纯软萌啊!
【yc】:夏同学通過一下?我转给你。
夏稚年扁嘴,咔嚓咬咬一口牙,點擊拒绝。
拒绝理由:不要,明天去班裡,直接扫码。
【yc】:……
【yc】:夏同学好狠心,近十万块钱眨也不眨的给出去,我要個好友位都不可以
夏稚年:“……??”
夏稚年盯着那個“tt”,表情仿佛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神情震撼内心懵逼。
晏辞疯了?
装温和不够,還要装可爱?
夏稚年咂摸咂摸嘴,指尖点点屏幕,拒绝——
就不。
另一端的晏辞看见发過来“就不”两個字,唇角弯了弯,露出点笑。
紧跟着另一條消息发過来——
【晏哥,齐锦下午被你发现直接吓傻,沒两句交代干净了,钱是……晏家双胞胎给的,让他栽赃夏稚年。】
晏辞顿了顿,长睫微垂,指尖在手机上点了点。
【知道了,先别往外說,活动室钥匙明天给你。】
第二天上课,夏稚年去到班裡,一眼看他旁边位置坐着個冒牌同桌。
眉眼清隽,桌上放着本习题册,修长指节有一搭沒一搭的转着笔,漫不经心,斯文清贵。
手臂袖口因为动作往上滑了一截,露出清瘦凸起的腕骨,和隐隐浸出血色的纱布,听见点动静,温和笑着看過来。
“夏同学早啊。”
夏稚年:“……”
早什么早。
主角受怎么又坐過来了?
他扭头,找到自己的正牌同桌,向他再次投以谴责的视线。
邹子千讪笑,左右看看,把手裡猕猴桃塞给他,咧着嘴打哈哈,“来来来,我妈說這玩意含维c,同桌你多吃点哈。”
“你和班长你们自己沟通,我撤了!”
邹子千把手裡的一次性小勺也塞给他,扭头回去,迅速一本正经的翻开书,一脸专注好似视周围人为无物。
夏稚年:“……”
呵,好一個同桌间的大叛徒。
少年绷着脸,唇瓣压平,不高不兴的,亮出手机。
“扫码?”
晏辞轻笑,漫不经心点头,“扫。”
夏稚年坐下,晏辞扫完很快把钱发過来,然后收回手机拿起笔,眉眼淡然沉稳……
沒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夏稚年:“……”
夏稚年琥珀色的眼睛巴巴看着他,再扭头看看跑了的正经同桌,再再扭头看看前面沉迷游戏的楚青笺。
内心无力,蔫哒哒叹口气。
這感情线崩的,现在可怎么办才好。
夏稚年好愁,手裡捏着那個毛扎扎的猕猴桃,来回转着看了一圈,撕点皮下去,用一次性勺子挖出一点,小心塞进嘴裡。
……嘶,還挺酸。
夏稚年鼓着两颊,白嫩脸蛋皱巴一下,缓了缓,又塞一块进嘴裡。
边上传来一点轻轻的笑声。
“這么酸還吃。”
夏稚年小鸡啄米点点头,眼睛微亮,“好吃。”
他以前沒吃過桃类,這個猕猴桃虽然入口酸了点,但慢慢吃也還挺好吃的,酸酸甜甜!
晏辞笑了一下,看過去。
年糕团子小口咬着猕猴桃,唇瓣染了果汁,嫣红水润,看上去格外诱人。
晏辞垂眸看去,眼底颜色微深,心底啧了一声,收回视线,面色平稳的刷了几道题静心,倒也沒再說话。
夏稚年就当旁边坐着空气,弯着眼睛小口小口吃完了。
可等他把猕猴桃的皮用纸包着收拾好,即将起身的时候,忽然沒由来僵了一下。
动作稍重的坐回凳子上,喉咙清晰泛起一股烧灼的痛感。
他眉头一点点皱起,琥珀色眸子安静垂下,轻轻的,捂了下胸口,而后看向手背。
袖口沒遮住的地方已经隐隐泛起红。
這是……
夏稚年张大眼,忍不住伸手抓了一下。
手腕很快漫开一层更深的红,细密的痒扩散开,只有刚刚抓過的位置泛麻,疼痛感将痒意冲淡。
他忍不住又抓了一下,喉咙裡的肿胀越发明显,张嘴浅浅喘了口气,胸腔滞闷。
……不对劲。
夏稚年杏眼睁大了点,死死咬紧牙,脸色白的泛青,撑着桌子起身往外走。
“……唔。”
手臂猝不及防被拽住,夏稚年晃了一下,闷哼一声,微张着嘴小口小口呼吸,声音很轻。
“……干什么。”
晏辞微微蹙眉,起身,打量他白的過分的面色,“去哪,不舒服?”
夏稚年抿紧唇,下意识摇头,抬手咬咬食指关节。
“沒事。”
他想往外走,沒挣开晏辞手臂,后门突然被推开。
“同学们准备上课啦。”老秦拿着书从后面进来,刚进门一眼看见后排两個人,余光一扫,忽然惊讶出声。
“小夏,你脖子怎么了?”
晏辞目光一凝,低头看去,少年脖颈上不知何时漫开大片的红,零星小点蔓延。
班裡学生听见老秦声音回头看過去,邹子千望向他脖子,表情呆了一下。
“同桌,你不会猕猴桃過敏吧?!”
晏辞眉头皱起,夏稚年挣不开他手,微微垂下头,唇瓣青白,胸前憋闷发痛,额角沁出细密汗珠,呼吸很急,又被他死死压住,一句话也說不出来。
“不对啊……”
老秦瞪大眼,“這像哮喘!”
“来個学生去医务室,叫校医!”老秦迅速摸出手机打120,“高個跑得快的,拿着手机方便联系,快去!”
“我去!”
邹子千飞快跑出去,晏辞面色微沉,伸手将夏稚年抱起来,“我先带他下去。”
老秦点头,晏辞抱稳怀裡人,迈开长腿迅速下楼,老秦小跑跟在他们后面。
夏稚年脸色几乎要发灰了,脑袋抵在晏辞肩上,咬着牙,呼吸浅浅。
晏辞脸上沉得吓人,一边走一边看他一眼,放轻声音。
“别咬牙,张开嘴,呼吸。”
夏稚年身体一颤一颤,胸膛剧烈起伏,咬住食指,死死忍着。
晏辞拧眉,眸子黑沉沉的,“乖,别咬,别紧张,呼吸。”
远远有救护车的声音响起,越发靠近。
夏稚年指尖揪住他衣角,声音细弱的几乎听不见,叫他。
“晏辞。”
晏辞靠近了点,“怎么了,救护车马上到,撑一下。”
“……晏辞。”
夏稚年脸色灰白难看,眼睫粘上几滴水珠,声音轻的仿佛一吹就散。
“……不去。”
“什么?”
晏辞一顿,眉头紧蹙,伸手在他脑袋上揉揉,试图安慰,缓声道:“乖,沒事的。”
“……不去。”
夏稚年呼吸急促,又浅,琥珀色的眸子半张着,惊慌不安,带点湿润水光,拽住他衣服。
脸颊往他脖颈上靠近一点,声音脆弱,几乎带着祈求。
“晏辞,我让你摸……不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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