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娇娘 第12节 作者:未知 因此,沈蓁蓁虽然样样活计都不成,但自她来了覃家,连覃九寒都略感诧异,覃家院落中的花,开的比旁人家早,败的比常人家晚,花型柔美娇艳,花期长,很为覃家院落增添了一丝独有的风采。 毕竟,赏心悦目,還有什么比常开不败的娇花更悦目? 顾四姐知道她這次侥幸能从阿娘手裡抠出来半钱银子,纯粹是沾了她這個未来弟媳的光,因此倒是一进来就露出了笑脸,姿态摆的极低,“蓁蓁妹妹,可不怪阿娘总同我夸你,你看看你养的這花,就是比旁人家的开得好。莫不是,這花也有灵,净晓得哄美人开心?” 沈蓁蓁腼腆笑了笑,被夸得有些脸红,朝顾四姐微微点头,“顾四姐姐。”又客气同她身后的顾宇点头示意。 顾四姐见沈蓁蓁低头一笑,粉唇一抿,露出皓白的贝齿,当真是人比花娇,连她身后红艳艳的花都有些失色了,不由得心下赞叹:啧啧,怪不得顾宇那心气高的能看上,就這模样身段,再长几年,恐怕凌西村是怎么也留不住。 顾四姐暗暗瞪了一眼看呆的阿弟,又亲热挽了沈蓁蓁的胳膊,同她谈天,“阿娘怕我們姑娘家家遭了坏人,特地喊了阿弟来陪我們。” 說着,她侧身让出背后的顾宇,顾宇红着脸,上前来拱了拱手,“沈姑娘。” 沈蓁蓁同凌西村的人都不熟,也早把之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便客客气气打招呼,“顾公子。” 顾宇听她柔软清澈的嗓音,心跳得更快,又见她表情沒什么异常,仿佛是在和一個不认识的人打招呼一般,脸上不由流露出些失望。 顾四姐暗暗看了一眼,心說這男人动起春心来,可当真大变样,就阿弟平时這么爱面子的人,也成了個彻彻底底的愣头青了。 见两人气氛有些冷淡,顾四姐赶忙打圆场,“好了好了,蓁蓁妹妹你同覃二郎說一声,我們這就出门去了。等会儿日头大了,晒人得很。”她不久就要出嫁,为了穿嫁衣好看,已经很久不下地了,连日头也很少晒,生怕自己晒黑了。 想到這,顾四姐又看了一眼沈蓁蓁莹洁光滑的脸庞,在日光下透着股剔透晶莹,只看得见小小细细的茸毛,不由气馁,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沈蓁蓁便朝二人笑了笑,就往覃九寒书房去了。经過昨日的独处,沈蓁蓁对男人的惧怕已经略微消减了些,哪怕对着男人面无表情的脸,也能把话說利索。 “顾四姐姐来家裡找我了,那我就去镇上了……”沈蓁蓁一边說,還一边朝男人露出讨好的笑,圆圆杏眼弯成桃花瓣,眼角眉梢讨喜得不得了。 覃九寒看着小丫头转身出去了,透過撑起的窗沿,看小丫头挽着顾四姐的胳膊一道跨出门槛,而那顾宇则是跟在两人背后,哪怕光是看背影,覃九寒也能猜到顾宇此时的表情,定是喜悦中带着忐忑。 覃九寒看了片刻,收回视线,埋头在纸上写下策论的题目。 * 沈蓁蓁三人到了镇上,顾四姐便想着法子让两人独处,哪晓得,她尿遁的法子都使上了,沈蓁蓁還是牢牢跟在她身后。 眼看着马上就到吃中饭的时候了,顾四姐生怕等会布庄歇业休息,只好带着二人急匆匆往布庄赶。 到了布庄,顾四姐反而有些放不开手脚了,她是個爽快的性子,但进了布庄,见着爱理不理的布庄活计,反而畏首畏尾起来。 沈蓁蓁倒沒那些心思,从前府裡的布料,均是布庄特意派人送时下的新鲜货過去,任由母女俩慢慢挑的,她還是头一次自己来逛布庄,也沒什么羞不羞的,进去便挑起了料子。 她从小学刺绣女红,挑起料子来眼睛毒辣的很,一根抽丝、一缕颜色沒染正,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摸了摸手底下的红布,朝顾四姐喊,“顾四姐姐,你来看看這匹,成色不错。” 顾四姐這才放开手脚,上前去细细挑起了自己的嫁衣料子。 给顾四姐挑好料子,沈蓁蓁又挑了一匹竹青的缎子,同掌柜私下說了几句话,這才同顾四姐一起抱着料子出了门。 顾四姐瞅了瞅沈蓁蓁怀裡的料子,虽然是竹青色的,素雅得很,但颜色比她怀裡抱着的红布還正,一看就贵了不少,不由有些隐隐的嫉妒,又想起沈蓁蓁那时不知同掌柜說了什么,生怕她是有路子低价拿好货,便忍不住试探,“蓁蓁妹妹,你刚刚同那掌柜說了什么啊?我看掌柜眼睛都亮了。” 沈蓁蓁笑眯眯很好說话的模样,却守口如瓶,让人丝毫套不出话来。 顾四姐沒辙,便换了個话题,“你买料子做什么?我瞅着你還拿了不少丝线,费不少钱吧?” 沈蓁蓁還沒搭话,门口等着的顾宇已经急急忙忙走上来了,伸手就要帮忙,“沈姑娘,我帮你吧。” 话刚說出口,顾宇就发现說错话了,四姐也抱着料子,他连问也沒问,就光想着沈姑娘了。 同样抱着料子的顾四姐默默翻了個白眼,难怪人常說娶了媳妇忘了娘,更别說她這個姐了。 正在此时,一辆裹着蓝布的马车在三人身旁停下。 车帘被拉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正是前几日为沈蓁蓁诊脉的黄执。 第16章 (捉) 车轮轱辘轱辘转着,马车内显得有些静谧。 蓝布遮着,车内有些昏暗,看着黄执温和俊雅的脸庞在阴影中,顾四姐忍下心头猛烈的跳动,难得有些少女情怀。 凌西村年轻后生裡,最出色的当属覃九寒和黄执。覃九寒不用說,全村唯一一個读书人,模样生的也好,只是性子实在冷了些。再者,覃家二郎是读书人,日后要考科举做大官的,村裡人自是觉得他看不上乡下丫头,因此,上门說亲的人可谓是寥寥无几。 同覃九寒门庭冷落不同,黄执则是全村公认的好夫婿人选。他自己模样好,又懂得上进,小小年纪独自在医馆做学徒,竟也能得了医馆主人家的青眼,恨不能当做嫡亲弟子来教。有本事的人少,但同他這般有本事又性子好的,就更少了。 全村上下怀春少女皆有些小心思,顾四姐自是也不例外,从前她不知羞往黄家不知跑了几回,黄执却无甚表示,待她与旁人一般无二,沒半点特殊。 ?棠&芯&猴&哥&独&家&整&理& 顾四姐那些小小的旖旎心思,就瓦解在了少年温和的表情中了,她自個儿私下蒙被哭了几回,倒也算是认命了,這才同隔壁村的牛三定亲。 牛三虽算不上什么青年才俊,但家裡還算有些薄产,对她也大方,定亲這些日子,也私下送了好几回礼了 想起未婚夫昨日送来的镀银簪子,顾四姐收回视线,摸了摸发间簪着的簪子,露出個释然的笑。 顾四姐咳了一声,打破车内的宁静,“黄小大夫昨日是在医馆坐诊么?怎么這大中午的才回?” 黄执温和点头,“是,昨日医馆忙,师傅喊我凑個人手。”又转头冲坐在一旁发呆的沈蓁蓁道,“沈姑娘身子可好些了?” 沈蓁蓁原正发着呆,盯着马车裡一处,双眼发直,忽的被人提及,傻傻回神,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下意识冲对方抿唇笑了笑。 她生的一双杏眼,格外圆,眼角微微扬着,不笑的时候透着股乖巧气,一笑起来,便显得格外无辜,眼睫毛一眨一眨的,仿佛能扎进人心裡去。 黄执微微楞了一楞,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日她的模样,虚弱无力蜷成一团,如初生的奶猫一般,如现下一般无二的无辜眼神。 他二人打了個哑谜一般,听得顾四姐一头雾水,赶忙朝一旁木头似的杵着的顾宇使了個眼色。 顾宇瞧见四姐的示意,犹豫了片刻,還是沒能鼓起勇气开口。他看着清风霁月的黄执,又看了看抿唇微笑的沈蓁蓁,颇为丧气的垂下头。 心下不由有些埋怨:阿姐为何一定要上黄执的马车呢?在黄执面前,他哪有那個勇气主动同沈姑娘搭话,哪怕他开口了,沈姑娘也定是瞧不见他的。 顾宇一路自怨自艾,看得顾四姐恨铁不成钢,恨不得一脚把人踹下去。 马车行了一路,先是在覃家停下了。 沈蓁蓁同车上三人道别,便径直下了马车,抱着料子进了覃家院落。 书房内的覃九寒远远望了一眼,待看到她怀裡的料子,蹙了蹙眉,一道出门一趟倒沒什么,可若是收了旁人的东西,這可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覃九寒思来想去,還是觉得小姑娘家脸皮薄,若是他直接同她說,怕是哭成個泪人了,還是由嫂子开口才好。 一想到沈蓁蓁的眼泪,覃九寒蹙了蹙眉,他不過一时心软,却是给自己捡回了個大麻烦。 待沈蓁蓁进了西隔间,覃九寒便抽了空去了一趟顾家,结果到了顾家,顾家却說那料子是沈蓁蓁自個儿付的银钱,他心下奇怪,但也只当沈蓁蓁身上有些积蓄,不再打听其他了。 * 西隔间内,沈蓁蓁将竹青色的料子展开,拿了剪子裁成手掌大小,用同色的丝线收口,做成荷包绣样。又挑了墨色的丝线,细细在上头绣了墨色远山,换了白色丝线,绣出一片缥缈的云海,才咬断绣线收尾。 她手脚快,又是绣的以前琢磨出来的旧花样,一個手掌大小的荷包,才费了半個时辰的功夫就绣好了。 细细打量了一会儿荷包,沈蓁蓁露出個浅笑,将荷包收回竹篮裡。又开始绣下一個,這回绣的是空山幽兰,個個文雅灵气。 一個下午的时辰,沈蓁蓁就绣好了六個荷包,個個花色不同,但都是素雅的风格,梅兰竹菊,颇为风雅。 沈蓁蓁起身松松僵了一下午的身子,朝袖子裡揣了個最精致的,便往覃九寒书房去了。 靠绣活谋生,并不是沈蓁蓁一时兴起的念头。自沈家败落,她便有了個模模糊糊的想法,她通身才艺,皆是中看不中用的,除了手上的绣活。 到了书房门口,蓁蓁捏捏自個儿的手指,鼓起勇气敲门,等覃九寒喊了进,就推门进去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覃九寒抬头看向缓缓而入的沈蓁蓁,看她小心翼翼迈過门槛,裙摆下小小的绣鞋若隐若现,鞋面绣线有些掉色。 沈蓁蓁两手将袖裡的荷包递過去,声音细细的,仿佛很沒底气似的,“你能不能看看這個荷包?” 覃九寒抬手接過,握在手裡看了一番,墨色远山雾白云海,很是有一番巧思,遂点点头,“想买首饰了?” 沈蓁蓁眼神茫然,“啊——?” 覃九寒又问,“脂粉?”他自己虽然沒孩子,但也听同僚念叨過,不年不节的,家裡姑娘若是精心给绣了东西,那定是有想要的,不好意思同大人开口,故意讨赏来着。 看了看手裡的荷包,针线细细密密的,颇费了一番心思,想必是琢磨了许久了。覃九寒略一琢磨,便直接取了贴身的荷包,直接给小姑娘递過去。 沈蓁蓁呆兮兮看了看手裡沉甸甸的的荷包,又看看覃九寒腰带上挂着的新荷包,脑子转不過来了,她——這算做了第一桩荷包生意? 第17章 接下来几日,覃家還是只有覃九寒和沈蓁蓁二人。李丽娘前日還托人回来带话,說是過几日才能回来。 李丽娘人不回来,家中一干活计便得有人接手,一开始接手的人,自然是当初自告奋勇会照料好家裡的沈蓁蓁。 只可惜,大概真的是有“小姐命凤凰命”這种說法,沈蓁蓁天生就不是干活的料。 她端了個食盆喂鸡,结果,刚进鸡群,母鸡公鸡连带小鸡仔们都一道涌上来,似乎是看准了新饲主好欺负一般,個個往食盆裡扑腾。沈蓁蓁便在一群鸡的围攻下瑟瑟发抖,就差抱着盆子钻进鸡窝躲着了。 闻讯而出的覃九寒只好哭笑不得将鸡群中的小丫头解救出来,顺带将鸡喂了。說来也稀奇,刚刚還嚣张闹腾的鸡群,顷刻间就老老实实了,乖得不得了,就差排队了。本来就受了天大委屈的沈蓁蓁哪還忍得了,嘴巴一瘪,眼泪成串往下落,硬生生被一群欺软怕硬的鸡给气哭了。 喂鸡被鸡欺负,喂鸭被鸭欺负,就连洗個衣裳,沈蓁蓁就得哭鼻子。倒不是被衣裳欺负了,而是她個子娇小,力气也不大,每回打水时,都得来回跑十几回才能将大木盆倒满水。一趟水打下来,衣裳也湿了,鞋子也淌水了,眼圈红红的,鼻头也红红的,還直打喷嚏,犹如一只落水的小猫崽。 覃九寒见了好气又好笑,只好将洗到一半的衣裳托付给邻居家大娘,又到厨房熬了姜汤,盯着沈蓁蓁灌下去才算完事。 一天折腾下来,原本沈蓁蓁信誓旦旦要接手的活计,不是覃九寒顺手干了,就是被覃九寒請隔壁大娘帮忙了。 沈蓁蓁刚开始還有些過意不去,等看到被她弄得一团糟的家被覃九寒收拾得井井有條后,就默默决定還是不要添乱了。 于是,等覃三寿从镇上回来,顺路将李丽娘从老丈人家接回来的时候,夫妻二人惊得都不敢进门了,在门口面面相觑,觉得阿弟莫不是中邪了? 只见素日裡埋头苦读的阿弟,竟是坦坦荡荡站在鸡群中,手裡端着個鸡食盆,模样颇为不伦不类,圆滚滚的大鸡小鸡们团团围住,個個翘首以盼。 而不远处就蹲着個双手托下巴的小丫头,眨着一双杏眼眼巴巴看着,還时不时指指某只落单的小鸡仔,正是一旁“监工”的沈蓁蓁。 夫妻二人正傻眼,覃九寒闻声回头了,面不改色用脚掀开团团围着的鸡群,朝二人打招呼,“阿兄,嫂嫂,你们回来了。” 沈蓁蓁也赶忙起身,乖乖来到两人面前,笑吟吟喊人,“丽娘姐姐,姐夫。”因她同丽娘关系亲密,便随着丽娘的辈分,喊覃三寿作姐夫。 她笑吟吟的模样极为讨喜,圆圆杏眼弯成桃花瓣儿,眼角泛着点粉红,唇角翘起一個恰到好处的弧度,眼眸既明亮又澄澈,好似观音座下的佛莲小仙一般。 可覃三寿同李丽娘看着,莫名有些打怵,就是這么個乖乖模样的小姑娘,竟然能哄得一向不理俗事的覃九寒……喂鸡?還真当是人不可貌相! 李丽娘归来,家裡又恢复了原来的分工,但大概是那一幕场景实在太過令人影响深刻,李丽娘总是忍不住拿奇异的目光去观察沈蓁蓁。 她十六嫁入覃家,现如今也已经二十有二了,都說长嫂如母,尤其是婆婆早亡,她更是要将小叔子照顾得好好的。然而实际上,小叔子很少让她操心,上一次她替对方操心還是小叔子不肯给夫子送节礼一事。正是越少操心,才会越忧心,哪有人這般从小便小老头似的,对什么都漠不关心,捧着本书便能坐一下午。 模样娇俏的小姑娘来家裡做客,小叔子也是目不斜视,說是正人君子作风,但性子也实在太冷了一些。 李丽娘私下也同丈夫商议過,要不要给小叔子早早定门亲事,否则就凭小叔子這么淡漠的性子,以后哪能同姑娘家過日子。就该现在定下個小媳妇,从小日日相处,等处出感情了,小叔子开窍了,正好能把婚事办了,也算是了了婆婆的一桩遗愿。 可商量归商量,夫妻俩就沒商量出個结果。覃三寿远沒有李丽娘一個女人家那么细心,還觉得妻子想太多了,道阿弟正常得很,只不過性子沉稳一些罢了,好男儿何患无妻,何必早早找個乡裡丫头硬塞给阿弟。 李丽娘虽苦恼,但私下相看了不少姑娘,都觉得不是性子太活泼了,恐惹得小叔子厌烦,就是脾气太大了,恐得日后要拿小叔子主意,不利于小叔子的前程。相看了一圈,大抵是李丽娘“婆婆心态”,愣是沒找出一個配得上自家小叔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