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娇娘 第13节 作者:未知 找不着合适的人选,丈夫也不支持,小叔子也沒半点开窍的样子,李丽娘最后只能将這件事抛到一边去了。 好男儿何患无妻么,李丽娘也這么宽慰着自己。可看着小叔子性子越来越冷,正是活泼的少年年纪,却成日冷着脸,莫說那些小姑娘了,就连她看了都有些发憷,李丽娘又担忧起来。 沈蓁蓁来的那一日,李丽娘很是惊喜了许久,她想着,小叔子既然能把人带回来,甭管是报恩還是什么别的,那也說明蓁丫头在他心裡同旁人是不一样的,光是這一点不一样,就足够了。 更何况,沈蓁蓁长得一副娇俏模样,连她一個妇人见了也心生怜惜。性子又软又娇,甜似糖,软似蜜,還怕融不了小叔子那颗铁石心肠?姑娘家家的,性子娇些软些又无妨,又娇气又软乎,才能让小叔子怜香惜玉么。 哪知道,她心裡谋划得颇美,事实上两人的相处令她失望不已。 沈蓁蓁怕覃九寒怕得不得了,就如见了大猫的老鼠崽子,躲都来不及。覃九寒呢,对着這么個娇滴滴的小姑娘,丝毫不心动不說,竟然還打着早点把人嫁出去的主意,成日让姑娘家学做家务。 李丽娘失望之余,也只好坦然接受现实,自家小叔子似乎真的是個不开窍的。 可是现在,這個不开窍的,似乎开窍了?這個发现让李丽娘激动不已,甚至有些兴奋了。 第18章 (修) 最近天气不错,日头足,李丽娘正觑着這段日子的阳光,把家裡放了许久有些潮湿的棉被晒了。农户家裡的棉被都是自己做的,颜色大红大紫,把整個院落边边角角都占满了,显得格外喜庆。 晒好被子,李丽娘用竹竿掸着棉被上的灰,一边回头同沈蓁蓁唠嗑,“蓁丫头,你那衣服做得咋样了?能交货不?不能也不急,让三哥同那掌柜說說情,你可别又熬夜了。” 沈蓁蓁一边拿剪子剪了绣线,一边抿唇笑,“姐姐放心,就差一個袖子沒绣了,明日便能做好了。” “那就好。”李丽娘顺手把竹竿往角落裡一搁,伸手去摸了摸沈蓁蓁手裡绣着的嫁衣领口,又细细端详了一番,再一次被沈蓁蓁精湛的绣工折服了。 她自己也是从小学的刺绣,学得不精,但眼力還算是练出来,光是瞅着手裡這一段并蒂纹,灵动精细,手拎着抖一抖,仿佛一阵波光潋滟一般。怪不得那布庄掌柜愿意拿出一百两银子,着绣工若是放到府裡头,還有的叫价呢。 李丽娘起身去做别的事,沈蓁蓁便一人留在院落中,躲着屋檐下的阴凉,一针针继续手上的活。她原也不是那种好动活泼的,很是坐得住,一坐便是一個时辰。口有些干了,才打算起身去倒杯水喝。 她恰恰起身,门口就进来了一妇人,正是這段日子常来的顾大娘,笑眯眯的,模样很是慈祥。 沈蓁蓁乖乖同她打招呼,李丽娘便出来接待了,沈蓁蓁便顺势捧了沒绣好的嫁衣回来西隔间。 這段时日,顾大娘来了七八回了,說来說去,尽是夸自己儿子多么多么好,沈蓁蓁便是再迟钝,被李丽娘私下一点拨,也猜出三四分了。顾家想同她结亲,可是她,并不打算小小年纪随随便便就把自己嫁了。 她阿娘同她說過,女子嫁人犹如再生,嫁错人了,便是投错胎。她虽迷迷糊糊的,但也晓得阿娘定是为了她好,把阿娘的话当做金科玉律一般尊着。只是,从前她不用考虑怎么给自己寻一個好的夫君,阿娘已经替她挑了顾家表哥,现下,她却是有些发愁了。 顾家表哥离乡参军去了,虽是参的文职,但军营裡头的规矩大,归期不定,连联络也很难。更何况,她从小便看着娘亲和爹爹相处,知晓男子从来好新颜色,若不是阿娘手段好,爹爹又好名声,早将外头的小妇领进门了。 她模样好,若是在眼前,她自是相信顾家表哥不会同旁人有什么牵扯,但相隔两地,這事就由不得她了。 李丽娘应付了顾大娘,气呼呼疾步进来,惹得沈蓁蓁回神问她,“丽娘姐姐,怎么了?” 李丽娘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刚刚同顾大娘聊天,聊得满肚子火,她现在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小鬼难缠。 顾家想同蓁蓁定亲,她既不是蓁蓁的娘亲,又不是什么亲戚,喊声姐姐也只是亲近,自然是由得沈蓁蓁自己做主的。她虽有些不得言明的私心,但回绝的话是蓁丫头亲自說出口,她也只是代为出面罢了。 顾大娘却好笑极了,非說要亲自同沈蓁蓁說,姑娘家的亲事,哪有自己出面。她客客气气同顾大娘說,蓁丫头年纪還小,身子骨沒长成,家裡想多留几年,不敢耽误顾宇。 顾大娘倒好,反而摆起了脸子,一把年纪了,也不害臊,骂咧咧說些腌臜话,话裡话外那意思是,蓁丫头勾了她家阿宇,现下又看上了旁人,便不肯同顾宇结亲了。 李丽娘懒得同她多說,便撸起袖子将人赶了出去,现下是满肚子的火。 沈蓁蓁听她替自己打抱不平,便亲密挽了她的胳膊,笑吟吟同她撒娇,“姐姐别生气了,顾大娘就是一时气不過么,過几日便好了。” 李丽娘噗嗤一声笑出来,接她话茬,“可不是么,在她心裡,她家阿宇那是天上神仙下凡,金镶玉似的好儿郎,瞧不上的都是眼瘸。” 想到顾大娘上回细数哪家哪家姑娘看上她儿子,哭着闹着非要嫁他,沈蓁蓁同李丽娘相视一笑,皆是笑出声了。 李丽娘满肚子火散尽,此刻也冷静下来,细细同她分析,“蓁丫头,顾大娘人是有些惹人嫌,但顾宇這后生倒是不错,人也沉稳,你当真是想要回绝么?” 聊到亲事,沈蓁蓁脸都沒红,面不改色撒娇,“丽娘姐姐,我忙着赚钱呢,哪有心思嫁人。而且,顾宇人再好,我同他拢共沒說過几句话,真不晓得他如何喜歡上我的。” “小丫头,真不害臊,什么喜歡不喜歡的,可不能让旁人听见了。”李丽娘笑着点点沈蓁蓁的额头,笑嗔她,“怎么喜歡上你的?你长這幅模样,除了沒开窍的,哪個不想多看几眼?” 沈蓁蓁皱皱眉,小模样有些苦恼,“可是我以后会变老变丑的啊?又不可能一直這么好看。” 她皱眉苦恼的小模样格外有趣,明明還是個青葱少女,却還早早愁上了,李丽娘当即失笑,笑過之后心境竟有了些变化,谁說不是呢?世间男子好颜色,有了些微积蓄,便想着坐享齐人之福的,比比皆是。 她同三哥算是处出了感情,夫妻间也算是信任,就這样,她還时不时担心,若是她一直无子,丈夫迫于压力,早晚要纳妾的。 李丽娘皱眉摸着小腹,想着那日大夫言语中的遮掩,丈夫眼中难掩的失望,眉宇间不由缠绕上了忧愁。 “姐姐,怎么了?”沈蓁蓁对旁人的情绪格外敏感,从小便是如此,当即发现了李丽娘的不对劲。 李丽娘打起精神,摸摸沈蓁蓁柔软的发丝,“沒事,小叔子白日去镇上买书去了,三哥去接了,想必一路劳顿,等会我烧水让他们兄弟俩泡泡澡,解解乏。” 沈蓁蓁长长的眼睫毛颤了颤,低低应了一声,复又低头绣起嫁衣腕处的海棠纹。 第19章 (捉) 覃九寒兄弟二人一回来,李丽娘便催着他们去泡澡解乏,自己则是进了厨房,匆匆将饭菜端了出来,摆了一桌子。 覃三寿手脚快,沒慢悠悠泡澡的习惯,冲了個澡便出来了,见堂屋沒人,便笑眯眯上去握了妻子的手,同她亲热說话。 李丽娘俏脸一红,笑着嗔他,两人打打闹闹的,好不恩爱。 “咳。”屋外传来一声低低的咳嗽,李丽娘当即将丈夫的手甩开,脸红得有些不像话。 见二人分开了,覃九寒面不改色,抬腿迈了进去。刚刚在门口不敢进的沈蓁蓁也连忙提提裙角,跟在他身后一道进去,一边走,一边瞧瞧拿眼角偷扫男人。 覃九寒并不是那种温润如玉的书生长相,反而五官深邃,下颌处曲线犹如刀切一般,眸色有些浅,看人的时候有一种漠不关心的冷漠感。或许是刚刚热水泡澡,温热的水汽从披散的发尾处氤氲,似乎是软化了他眼角眉梢的冷漠,反而显得有些清瘦文弱。 沈蓁蓁偷偷看了一眼他的侧颜,内心默默感慨,也不是那么凶嘛,怎么自己那么怕呢? 覃三寿几杯黄酒下肚,酒意有些上头了,涨红着脸开始胡言乱语,“丽娘,我给你带了根簪子,银的。咱也有钱了,不用像以前那么扣扣搜搜過日子了。” 见他当着小叔子的面就开始胡咧咧,李丽娘连忙去拦人,有些恼羞成怒,“三哥,你少說几句!蓁蓁還坐着呢。” 覃三寿又灌了一杯酒,嘿嘿一笑,“這有啥的?蓁丫头迟早要嫁人的么。我瞅着,顾家来家裡好几趟了……”话沒說完,已经被气急败坏的李丽娘一把捂住了嘴。 李丽娘扶起有些耍酒疯的丈夫,硬是半拉着带他回了房间,临走還不忘让两人好好吃,桌上碗筷放着等会儿她来收拾。 沈蓁蓁同覃九寒两人相顾无言,沈蓁蓁抿抿唇,乖乖夹了一筷子青菜,低头吃起来。 覃九寒看着沈蓁蓁尽吃些素菜,蹙蹙眉,拿筷子点点桌子,待她一脸疑惑抬头,才面无表情教训人,“只有兔子吃草能长高,人是不行的。” 沈蓁蓁眨眨长睫毛,软糯糯答话,然后夹了一筷子炒腊肉,面露苦色如同吞药一般咽下去。她从小便不爱吃肉食,从前阿娘逼着骗着,奶娘哄着,才能勉强吃一些。 见覃九寒沒继续說话,沈蓁蓁又埋头吃起来,脑海裡暗暗琢磨,下回去布庄掌柜那交货的时候,可以顺便买一袋子榛子糖。越想越投入,完全沒发现对面人的眼光变得格外严肃深沉。 “顾宇并非良人。”覃九寒张嘴后又有些懊恼,她就是他捡回家的一個麻烦,现在這個麻烦能脱手了,他怎么反而犹豫不决起来了? 他這厢懊恼不已,那边沈蓁蓁抬头干脆利落,“我知道啊,所以,我不打算嫁他。” 她态度如此坚决果断,反倒衬得刚刚纠结的覃九寒有些优柔寡断,覃九寒抛开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坦荡荡点头,“你知道便好,你若想嫁人,便让嫂子替你寻一個好人家。” 顾宇的确并非良人,他从前不曾有過家室,对感情之事知之甚少,但看人的眼光却狠辣得很。顾宇为人倒是真诚,只是性子有些過激,這倒也沒什么,人的性格本来就千人千面,他自己也是冷漠至极的性格,并无高下好坏之分。 但過激的性子,配上不相称的能力,便成了摧毁人最好的□□,也就是俗话說的,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更何况,女子嫁人,嫁的并非只是一個人,就如同嫂子李丽娘,嫁到覃家,她就是覃李氏了,承担得是整個家的责任。顾家一家子,关系并沒那般和谐,顾大娘又要强的很,容不得半点沙子。 而沈蓁蓁的性子,他看得再清楚不過了,又娇又软,說得好听是柔顺,說得难听些就是扶不上墙,哪怕是以后当了家,恐怕也要丈夫时时看顾着后院,唯恐家中奴婢欺侮的类型。 這么一想,覃九寒看着对面那双澄澈明亮的眼睛,忍不住叹气,這丫头未来夫婿当真是不好做。 罢了,哪怕是看在沈夫人的面子上,他多费心看顾一些就是了,寻個良人,他来年也好安心赴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竟然有些习惯替沈蓁蓁收拾烂摊子。 重活一世,竟仿佛多了一個娇娇女儿一般,明明一开始還嫌弃的很,日子久了,大概他也并非自己想象的那般铁石心肠,亦或是,這丫头真的有那么一种天赋,引得他人同情怜悯? 从前看到旁人血肉模糊的模样,他也面不改色逼供,你若想少吃苦,便老老实实招了,哪怕是女眷,他也不過是给对方留一份颜面,留一份体面。 现下倒好,真成了慈眉善目的佛了?覃九寒摸摸手腕上的佛珠,心下嗤笑一番,觉得還是早早替小丫头寻了良人托付才好,省得日后他暴露真面目,把人吓傻了。 而未来或许会被覃大权臣真面目吓哭的沈蓁蓁,此刻却是欣喜试穿着漂亮的新绣鞋,新绣鞋模样漂亮又精致,鞋面绣了繁复的滚荻花花纹,衬得她一双赤足小巧精致。 沈家未败落时,作为沈家唯一的小姐娇客,她的衣裳首饰,均是件件珍贵,光是管她衣裳首饰的玉腰,每每到了换季做新衣的时节,便要忙得晕头转向。每回伺候她打扮的时候,便是挑首饰,也得挑上一刻钟。 现下倒省事多了,早上起来省却了许多麻烦,连绣鞋鞋面掉色了也是将就穿着。 沈蓁蓁苦中作乐想,想完又笑吟吟翘起脚看着脚上的新鞋,回想起男人出门前落在她绣鞋的目光,仰着素净小脸默默想,還挺合脚的。 第20章 (捉虫) 6阵阵锣鼓声打破了凌西村的宁静,带了笼罩整個村庄的洋洋喜气。 小孩子们欢快围着缓慢驶在小路上的驴车拍手唱歌,晃晃悠悠的驴车上坐着一身红衣的新嫁娘,脸上既羞涩又忐忑,仿佛对即将到来的生活有着千百种期许。 驴车慢悠悠在农户门前停下。 伴随着众人的一声起哄笑闹,同样一身红的新郎一把将满脸通红的新嫁娘从驴车抱下来,在众人的注视下,朝早已布置好的新房走去。 宋大娘笑出一脸菊花褶,今日儿子娶亲,眼瞅着她就能過上抱大孙子的日子了,满心欢喜无处抒发,只好拼命招呼大家好吃好喝,“来,大家都坐,菜马上就上了。” 楠娃偷偷摸摸瞄了旁边的人一眼,然后眼疾手快从小孩堆裡抢了一把梅子糖,往旁边人的桌上一放,“蓁蓁姐姐,吃糖。” 沈蓁蓁回头看他,小小人儿正襟危坐着,大概是楠娃阿娘怕他在喜宴上邋裡邋遢的模样不好看,特意换了一件干净清爽的新衣裳,因而显得格外周正,肤色有些黑,偏偏還红着脸,显得格外傻气。 她笑吟吟点点头,“好啊,谢谢楠娃。” 然后,小小男童的脸一下子刷的通红起来。 原本闹腾的小孩们瞬间安静下来,纷纷把抢来的糖往沈蓁蓁面前放,七嘴八舌喊“姐姐”“蓁蓁姐姐”。 沈蓁蓁哭笑不得,就见楠娃气呼呼将东西往回推,一本正经举着小拳头教训人。 她也沒拦着孩子们玩闹,乡下孩子就是這般打打闹闹,感情反而更深一些。 今日是宋家的喜宴,近些日子天气好,又不過于炎热,正是办喜宴的好日子。 光是凌西村,已经嫁娶了三户了,后日還有顾四姐药出嫁,不可谓不热闹。 村裡热闹,最开心的莫過于這一群平日裡沒人管着的野猴子了,现下就如同放出笼子的泼猴儿,闹得要准备喜宴饭菜的妇人们发了两三回火了。 可毕竟是喜宴,又不好当众打孩子,就只得暂时忍了,想着回家再抄起棍子狠狠抽一顿,眼下却是只能找個人看着這一群泼猴,省得他们到处惹事。 正好跟在李丽娘身后无所事事的沈蓁蓁就這么被抓了壮丁,厨下的活计她都不会,可看孩子却别有一套。 原本妇人们還看她温温柔柔的,說话又是轻声细语,生怕這群泼猴儿不服管,還特意嘱咐她,孩子若是不听话,便去找他们先生去,這群小猴子最怕他们先生了。 沒想到,沈蓁蓁竟然還有带孩子的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