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十分詭異
後來,朱邪玉麟女扮男裝隨着暮雲卿來到西北軍營中,成了西北軍中神機妙算的軍師,這好歹是朱邪玉麟憑藉自身的能力、得到尊崇的一段日子。
這段日子朱邪玉麟無比懷念。
但是後來,朱邪玉麟不幸救了黎國六皇子,災難就開始了,她真實的性別暴露,後來就是暮雲卿順勢利用這種反差,將她送到了黎國邊軍的軍營中。
對於黎國邊軍而言,她朱邪玉麟就算是個女兒身,也是個非常危險的女人,有着層出不窮的詭計,讓黎國邊軍損失慘重。
面對這樣的一個敵手,黎國邊軍的將領怎麼可能會讓朱邪玉麟好過?實際上,在到了這個世界之後,朱邪玉麟第一次見識到的、殘酷的不人道的刑訊法子,就是從黎國邊軍的軍營中。
對於這一段記憶,朱邪玉麟基本上是不願意去碰觸的。
再後來,宋燁修因爲六皇子而來了一趟軍營,無意間碰見了朱邪玉麟,識破了朱邪玉麟的身份,將她帶走,並藉由朱邪玉麟的身世,狠狠刺激了一把暮雲卿,讓他犯了錯。
再後來,世事變遷,朱邪玉麟卻不願意再回憶了。
“兒子啊,我現在才發現,我的生命中出現最多的,原來卻是利用。”朱邪玉麟在河邊找了個突起的石頭,抱着印主靠坐在上面,緩緩道,“我忽然覺得好累好累……”
印主立即警覺起來,抓着朱邪玉麟的衣襟,一點一點爬上了朱邪玉麟的肩膀,蹲坐在朱邪玉麟的肩膀上,擡起下巴,用腦袋蹭了蹭朱邪玉麟的側臉,無聲地安慰着。
印主從來都不擅長安慰人——印主的世代傳承中,可只說瞭如何操縱生命體、如何最大面積、最快速地收割生命,可從來都沒有講過要怎麼安慰一個傷心的人類呀!
更何況,以印主彆扭的性子,讓它安慰人,真是一件比讓它化成人形還要困難的事情。於是面對情緒前所未有地滴落的朱邪玉麟,印主難得啞巴了。
好在朱邪玉麟的這種情緒並沒有持續很久,因爲溶洞中的光線發生了細微的變化,朱邪玉麟立即警覺地擡起頭,正好看見一顆毛茸茸的腦袋在溶洞洞口上探頭探腦。
“你……”朱邪玉麟眼尖地發現,那鬧嚷嚷的腦袋之下,連接的頸部,包裹着一層東國西北軍軍服的領子,頓時感到無限驚喜,“你是東國西北軍大營的人?”
“呃……對。”那小兵有些詫異,趴在溶洞洞口左右轉了轉腦袋,眼珠子滴溜溜的,透着一股子機靈勁兒,“這裏就你一個人嗎?”
朱邪玉麟點了點頭,有些費力地站起來,道:“你是奉命來救我的?”
那小兵搔了搔腦袋,有些苦惱,道:“我確實奉命來接兩個人一隻貓——嗯,還有一個人呢?”
朱邪玉麟攤了攤手,道:“暗去找點東西吃了——畢竟,嗯,你知道的,在荒漠中,保持體力是最重要的。”
小兵對此深有同感,看那神情,是有些想跳進溶洞來和朱邪玉麟好好聊聊的,但礙於溶洞的洞口實在太過狹窄,並且下來容易上去難,小兵細細思量片刻,還是打消了這個主意。
但是小兵不能進入溶洞的話,外面的陽光對於他來說,就明顯太過於強烈了。
小兵在洞口徘徊了片刻,和朱邪玉麟說了聲自己要進入綠洲,就騎着駱駝,領着其他幾個西北軍大營的兄弟們,往綠洲之中走去。
“兒子啊。”朱邪玉麟等到再也看不見小兵的身影了,才低頭戳了戳印主的腦袋,有些鬱悶道,“我聯繫不上暗了。”
朱邪玉麟之前就想,既然暗能夠感知她的內心情緒,甚至靠的近的話,暗還能準確地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麼。
那麼反過來也應該能夠成立。
有了這樣的想法,朱邪玉麟就嘗試着想要通過精神的力量去聯繫暗,卻發現自己沒有辦法做到——她試了很多次,從發現小兵的時候就開始呼喚暗,一直到小兵離開,整個過程暗沒有給出一點回應。
朱邪玉麟的臉色一點一點沉重了起來——她之前從來都沒有嘗試利用精神去呼喚非人生命體,也就沒有辦法把握,出現這種狀況,究竟是因爲暗拒絕迴應她,還是她從一開始就沒能聯繫上暗?
見朱邪玉麟面有鬱色,印主頓了頓,忍不住勸慰道:“我也聯繫不上這小子。可能是中途有什麼事情耽擱了,可能是你的精神力不夠——要知道你現在都不能正常的、自如地活動,你的精神力也一定會受到影響的。”
朱邪玉麟知道印主的話裏面或多或少帶着一些安慰的性質,但不可否認,印主的話讓她覺得好受了不少。
“嗯……”朱邪玉麟無意識地揉了揉印主的耳朵,道,“你說得對,現在就把事情往最糟糕的方面想,對我並沒有什麼好處。所以,爲今之計,我們只能儘量樂觀,儘量——臥槽!”
朱邪玉麟一句完整的話還沒說完,溶洞之上的洞口又探出來一個腦袋,依舊是那個小兵。
只是小兵毛茸茸特別討喜的腦袋上落了一層沙子,看上去有些狼狽。
“你怎麼了?”朱邪玉麟費力地撐着石塊站起來,抱着印主走到溶洞洞口的斜下方,道,“要我幫忙嗎?”
小兵去而復返不說,回來的時候變成了這樣一副狼狽模樣,真是讓人擔心啊——該不會荒漠之上出現了什麼該死的、危險的變異吧?
天知道她都把暗從暮家墓葬羣帶出來了,這個世界會不會產生什麼不可預測的變異?對於,朱邪玉麟表示很是擔心。
好在那小兵並未說出什麼讓朱邪玉麟擔憂的話,而是催促道:“朱邪玉麟姑娘,你能不能上來?我把繩子拋下去給你,你自己纏在腰上,我們帶你上來。就這種程度,你能做到嗎?”
就這種程度,只有重症肌無力患者才做不到吧?面對如此質疑,朱邪玉麟黑了一張臉,往邊上再讓了讓,擡頭對小兵道:“你可以把繩子扔下來了。”
“太好了,你能做到。”小兵就差沒仰天大叫“阿彌陀佛”了,歡呼一聲,將腦袋收了回去,聽聲音是在和同伴說了些什麼,很快就有一卷繩子扔進溶洞之中。
朱邪玉麟走走停停,速度還算中等地走到了溶洞之下,撿起那跟繩子,微微側身,掃了一眼自家兒子,低聲問道:“上面情況都正常?”
印主認真感受了一下溶洞之上的生命波動,稍許,點了點頭,道:“只除了一個似乎要中暑了之外,一切正常。”
中暑?又不是在沙漠中走了好久,以西北軍的軍備爲什麼會讓士兵中暑?這段距離,往返的話一天也夠了啊。西北軍的士兵體力下降了?
朱邪玉麟在心中琢磨着這個詞,邊慢吞吞地將繩子綁在腰上。
拉了拉繩子,示意上面的人可以把自己拉上去了,朱邪玉麟抱着印主,默默忍受着被繩子勒得想吐的慾望。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朱邪玉麟還沒有喫飯,估計到了溶洞之上,真要是吐出來的話,形象多少會沒有那麼狼狽。
小心地收縮着身子,朱邪玉麟勉強穿過溶洞洞口,但還是在手臂上颳了一條長長的紅痕,好在沒有流血。
頭暈眼花地靠坐在一邊的沙地上,朱邪玉麟也顧不得屁股底下是滾燙的黃沙,看着眼前幾個身着西北軍大營士兵短打的男子,眉頭一點一點皺了起來。
“你們……”朱邪玉麟看着他們班上,忽然微微勾起嘴角,“呵,你們並不是西北軍的人吧。讓我猜猜看你們是誰——沙匪?反正不可能是黎國邊軍的人,他們的軍容沒這麼糟糕。”
若是黎國邊軍的實力再弱一點,暮雲卿也沒必要在這個荒涼的、貧瘠的、充滿不可預測的危險的西北荒漠守衛十年。
站在朱邪玉麟面前的,總共有十二個男子,年輕約莫在二十五歲左右,但有一個特別年輕,大概二十歲,嘴脣有些皸裂發白,看樣子起碼有兩天沒有正經地喝過水了。
就是這個人,看起來還有點軍中士兵的感覺,其他人嘛……朱邪玉麟嗤笑一聲,沙匪就是沙匪,亡命之徒的氣息經過僞裝,收斂了一些是不錯,但是稍微靠近一些,還是能夠感受得出來。
現在問題來了,這些沙匪爲什麼會知道自己藏在溶洞之下?難道是那個士兵?朱邪玉麟的視線停留在那小兵身上,等着他回答。
見朱邪玉麟如此無視他們那幾個沙匪的神情也不好看,其中一個脾氣暴躁的,更是跳起來爆了句粗口,還想衝上來的時候,被同伴拉住了:“你想殺了她!”
看着那沙匪氣得臉都紅了,朱邪玉麟勾着嘴角,緩緩笑了起來,道:“他當然不想殺了我,畢竟費了那麼大力氣才把我從溶洞之中騙出來。”
朱邪玉麟攤開手,做了個無奈攤手的姿勢,有些無力地笑道:“但是我現在的身子實在太糟糕了,你們根本不能確定,我到底能夠承受什麼等級的傷害——萬一一不小心,就把我弄死了呢?那豈不是白費了你們之前的心思。”
剩下的那十一個沙匪面色各異,其中一個頭領模樣的男子上前,遲疑了一下,想要伸手拎起朱邪玉麟的領子,卻在動作的下一瞬,抱着腦袋痛苦嘶吼着倒在朱邪玉麟的跟前。
面對其他沙匪驚疑不定的神情,朱邪玉麟微微勾起嘴角,視線落在一羣沙匪的背後,那裏的空氣正微微扭曲,逐漸浮現出一個青澀少年的身影。
“暗……”朱邪玉麟嘆息着笑道,“夠了。”
若是任由暗繼續對那沙匪的首領進行精神刺激,再過不到半刻鐘的時間,它就能直接殺了他。這樣不好,太過於招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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