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徹底無視
於是,愁眉苦臉的教官們在老遠就看見了朱邪玉麟披着一身陸軍的三色迷彩作訓服從校門進來,當即暫停了訓練,一夥兒人稀里嘩啦地朝着朱邪玉麟衝過去。
教官們都知道,朱邪玉麟這個人吧,平日裏是非常驕傲的,你若是哪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比如說什麼朱邪玉麟我好崇拜你或者說朱邪玉麟我要挑戰你之類的事情去打擾她,她就能做到目不斜視地從你身邊走過去——這叫做徹底無視,讓人恨得牙癢癢。
但是一旦你是真的有事情要拜託朱邪玉麟,只要你給出的理由朱邪玉麟能夠接受,她就會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是個相當不錯的姑娘呢。
教官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覺得將這份差事交給朱邪玉麟,不算是個難事,但關鍵是——誰來對朱邪玉麟開這個口?
好在也不用教官們猶豫太久,朱邪玉麟直接對着平日裏相熟的一個教官敬禮問好,道:“教官有什麼任務嗎?”
隨着這句話的問出口,一羣教官的眼睛都亮了。
會想到自己當初是怎麼馴服那驕傲的熊孩子的,再對比眼前這兩個明顯心性都沒有發育成成熟人士的模樣的生命體,朱邪玉麟忍不住微微勾起嘴角。
在她朱邪玉麟面前耍心機?還是這樣拙劣的心機,當她朱邪玉麟是被人唬大的不成?
最後,爲了顧及西北荒漠客棧一行衆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以及暗和印主實際上都沒有徹底恢復的能力,兩人對視一眼,又飛快地專開視線,面上倒是一副相當一致的嫌棄神情,異口同聲道:“誰要和他動手!”
印主忍不住怒了:“就你那慫樣,我碰你還覺得噁心呢!”
暗淡淡地“哦”了一聲,慢悠悠道:“我倒是不知道你忍了朱邪玉麟這麼久——你這麼討厭人的形態,爲什麼還要賴着朱邪玉麟不放呢?”
朱邪玉麟見暗又在做挑撥離間的事情了,只能輕嘆一聲,上前捏了捏暗的臉頰,趁着這傢伙呆愣住的時候,又將印主抱在懷中順毛,邊柔聲道:“咱們今晚其實可以一起睡的。”
印主愣了愣,有些失落地推開朱邪玉麟搭在自己背上的手,低聲道:“我看今晚月華不錯,我晚上要修煉。”
在暮家墓葬羣之中那麼久,消耗了力量的,可不僅僅是朱邪玉麟和暮雲卿兩個人類。
印主原本還打着進了暮家墓葬羣就能補充消耗掉的能量的主意,但是等它進了暮家墓葬羣,印主才發現之前的自己錯得又多離譜。
暮家墓葬羣之中是有不斷循環的能量,但是那些能量只能被暮家墓葬羣之中的生命體所利用。
也就是說,像印主這樣的外來貨,就算生命本質再怎麼相似,只要不是暮家墓葬羣的原住民,是得不到暮家墓葬羣慷慨大方的幫助的。
好在印主在進入暮家墓葬羣之前,在祈天殿侍童的幫助下,利用小小印主也積攢了不少能量,在暮家墓葬羣中安然度過,不算難事。
只是出了暮家墓葬羣,印主感覺了一下體內快要枯竭的力量,頓時就有了緊迫感——他們這種生命本質的生命體,一旦體內能量用到枯竭,就等於進入了老年期,後果不堪設想。
暗對於印主要修煉的言辭並沒有發表什麼針對性飛言論,只是輕哼一聲,道:“我體內的能量還算充足——爲什麼你會認爲,我要和你一起修煉?”
印主頓時睜大了眼睛:“你還想睡啊?在暮家墓葬羣之中那麼些日子,你竟然還沒有睡夠?”
要知道,在暗沒有凝聚出身體之前,它的意識雖然算得上是遍佈暮家墓葬羣地下空間,但畢竟還是混沌的時候佔據大部分時間,算起來,也真和睡眠差不多了。
驟然被印主戳中了痛腳,暗眉頭微蹙,眼神兇狠了起來:“我想做什麼,和你有什麼關係?”
“和我當然沒有關係。”印主舒舒服服地在朱邪玉麟的手掌心蹭了兩下,懶洋洋道,“只要能夠看你不舒服,我就開心。”
暗的眉頭越皺越緊,面色也陰沉了下來。
朱邪玉麟一把將自家兒子的嘴巴捂起來,擡頭看着暗,呵呵呵地笑了兩聲,一時間也想不出太好的解決辦法,只能聳了聳肩,勉強勸慰道:“你知道的,我兒子它只是在開玩笑……”
“它不是你兒子。”暗深吸一口氣,站起來,往裏間走去,邊道,“你應該知道,你的生命長度遠遠沒有我們長,你不能讓印主有這種念頭,不然就太自私了。”
讓印主將朱邪玉麟視作親人,讓本來孑然一身於天地間自由往來的印主有了牽絆,或許在朱邪玉麟還活着的時候,印主能感覺到溫暖。
但問題是,當時間流逝,當朱邪玉麟生命無可改變地走到了盡頭,被單獨留在這個世界的印主,又該怎麼辦呢?
顯然,在最開始將印主看做是自己孩子的朱邪玉麟並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實際上,當朱邪玉麟第一次接觸印主的時候,她連印主是個什麼東西都沒有弄明白。
當初正是因爲這種不明白,讓朱邪玉麟得以用平常心去看待印主,也能得到印主的喜歡和信賴。
可現在,朱邪玉麟不應該不明白了,不然將會在印主的記憶中留下很深刻的傷。
暗並不喜歡印主,但不可否認,對於這種天地間僅有的、和自己一樣的生命本質,暗還是有着一分憐惜之心的——雖然說出來印主也不可能相信,反而還會嗤之以鼻。
這愚昧的世人啊……暗單手扶着門框,回頭看着朱邪玉麟,淡淡道:“我要睡裏面。”
朱邪玉麟抱着印主,心中翻騰過的念頭數不勝數,半晌,也只能輕嘆一聲,道:“嗯。”
朱邪玉麟不知道進了一趟暮家墓葬羣對於她的生命進程會不會有所影響,但是她知道,被暗點了出來,她沒有辦法再裝作無視人類和印主這樣的生命形式之間的差距了。
印主察覺到了朱邪玉麟的不安和惶惑,擡手用肉墊輕輕拍了拍朱邪玉麟的下巴,道:“不要亂想。”
暗索然是爲了印主好,但是它畢竟在暮家墓葬羣之中生活了那麼久,就算看見了無數個人間冷暖的故事,有着無數的經驗,但它畢竟不是印主。
印主之間的記憶傳承可不是說着玩的,那一代代的記憶傳承下來——因爲世人對已印主錯誤的認識和利用,印主的傳承記憶大多是從頭到尾的悲傷、還有對人類的仇恨以及對於自身的恐懼和迷茫,這種記憶對於印主本身,並沒有多大的好處。
但是朱邪玉麟的出現,給了印主很不一樣的感覺。朱邪玉麟給了印主,與記憶之中完全不同的一個世界,讓印主願意給朱邪玉麟一個值得的身份。
朱邪玉麟對待印主的態度和印主記憶之中的人完全不一樣——首先,朱邪玉麟對於印主就沒有利用,更加沒有排斥厭惡之類的情緒,讓印主覺得很舒服,願意跟在她身邊。
其次,朱邪玉麟屬於那種堪稱獨一無二的、從印主破殼而出出生到成長這一段時間,一直都陪伴在它身邊的人——在印主的傳承記憶之中,從未出現過第二個這樣的人。
印主的能力被人類發現之後,人類就逐漸摸清楚了它們的習性,甚至還形成了一些專門針培育來養育印主的奴隸。
同時,爲了增強印主的力量、堅定印主的心性,這些養育了印主的奴隸們,是不被允許在印主能夠獨立生存之後,還呆在印主身邊的。
可以說,印主傳承的這麼些年,對於印主心懷好意的人類並不是沒有,但大多人微言輕,連自己的命運都主宰不了,更遑論去主宰別人的命運了。
究其根本,還是印主這一族實在運氣太差,遇見的盡是些貴族之中的人渣,人渣之中的權貴。
有了這些人的對比,朱邪玉麟對印主只能算是泛泛的好,在印主眼中,也成了十足十的美好——當然,在日後的相處之中,朱邪玉麟對印主是越來越好了。
暗能想明白這一點,其中未嘗沒有對於印主嫉妒,但究其根本,還是暗較之印主,更爲明智,也更願意用清醒的眼光看這個世界。
在暗關上裏間的門之後,朱邪玉麟和印主相顧無言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朱邪玉麟感覺到有些疲倦了,就收攏了桌上的碗碟,又將喝了一半的酒放在一邊,揉了揉印主的腦袋,自去洗漱休息了。
印主將窗戶打開一條縫隙,躥了出去,並未關上,就這樣背對着朱邪玉麟,迎着月華吐納養氣,修煉起來。
一晚上無話,朱邪玉麟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洗漱之後,又去櫃子裏找了找,還真看見幾套女子的衣裙,還有少年男子的粗布短袍,看來客棧老闆娘準備的還算充足。
朱邪玉麟走到屏風之後,身手利索地換了衣服,正猶豫着要不要去叫醒暗出來換一下衣服呢,就聽見外面的房門被敲響了。
朱邪玉麟掃了一眼桌上的碗碟,還以爲是昨天那小夥計前來收拾了,趕忙邊扣盤扣,邊上前開了門。
暮雲卿一身素色衣袍站在門口,身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頭髮並未全部束起,三三兩兩垂落在鬢角腦後,倒給他平添了三分慵懶。
暮雲卿本來還想和朱邪玉麟打聲招呼,但見朱邪玉麟略有衣衫不整的模樣,眼眸中的光芒閃了閃,道:“朱邪玉麟以爲是何人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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