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母爱
到了前门上车发现大阿哥沒在车上,也沒跟着四爷骑马。苏培盛過来小声道:“给福晋請安,大阿哥在屋裡睡着呢,爷道今天不叫他跟着去了。”
沒见到大阿哥是有些失望,但时辰快到了,福晋也沒多說直接上车了。从昨晚到现在,她都在想四爷突然发作是为什么。
两人昨天进宫时還好好的,四爷让大阿哥跟她一起坐车,到永和宫前還特意嘱咐她好生照看大阿哥。在永和宫裡时,他临走前脸上還带着笑,去看過大阿哥,也来跟她道别,嘱咐她一会儿跟德妃用膳时别劝酒云云。
福晋前思后想,只能是在前面的宫宴上出事了。
過了几天后,她就知道了。主要是宫裡实在沒什么秘密,三爷和三福晋之间起了龌龊,三福晋神色憔悴,眼睛红肿着进宫,荣妃好生安抚,還叫来三爷骂了一通。這样的事传得最快。
而且德妃也小点了她几句,大概是让她不要跟三福晋学吧?
福晋叹了声晦气。好好的過年居然闹出這种恶心事来,以前她還道三福晋這人不错,可下手对付孩子,這该是多恶毒啊。倒是五福晋听說后对她道,“三嫂這是做的過了,她要是小心些,别這么心急,哪会這么快就被人看出来。”
說得福晋一愣一愣的。
幸好她们几個妯娌多数都是陪在各位母妃身边,也就碰個头,不必坐在一起领宴,不然见着三福晋,她可真不知道该說什么好。
有這件事,她明白四爷最近估计是不会让她靠近大阿哥了。别人的事都可以当笑话看,只有自己身上的才是大事。
說来也奇怪,以前大阿哥天天住在她身边,她不觉得如何。现在不让她见大阿哥了,她反倒天天掂记他。
一直過了正月十五,新年大宴才算告一段落。
不必再进宫后,四爷也冷静了些。虽然沒松口让大阿哥可以回后院住,但也不是那么忌讳他见福晋了。
說来大阿哥也五岁了,四爷是六岁搬进的阿哥所。大阿哥现在虽小,但四爷打算从现在就把他当半個大人看。八個太监全给了他外,侍候的人也只留了一個奶娘。
除了這些,他還给大阿哥制定了严格的坐息時間表。
照着书房裡的座钟,早上五点准时起来,跟着谙达打两趟拳,拉五十遍弓,再去洗漱。之后把昨天的书背十遍,把今天要讲的书读二十遍。接下来才可以用早膳。
早膳后,四爷给大阿哥讲书,再布置新的功课。之后用点心,再写大字直到中午。
用過午膳午休半個时辰,下马就是跑马,射靶。下午四点用一次点心,六点用晚膳,晚八点准时睡觉。
大阿哥并沒吵着闹着要福晋,因为之前福晋在他身边也不是陪他最多的人。从早上一睁眼到晚上睡觉,陪他最多的是奶娘。现在奶娘就在身边,有小太监们陪他玩抽陀螺,射飞镖,有大格格和二格格陪他写字說话,他反而觉得比在后院住的更开心。
他闲下来时,在這裡小太监们都是說:“阿哥要不要射飞镖?還是抽陀螺?”
在那裡丫头和嬷嬷们說的是:“阿哥去写字吧?书背了嗎?”要是他說都写完了,背過了,福晋会笑着让嬷嬷再教他几個满语词。
可他更想跟造化一起玩啊。
這天,四爷陪着三個孩子用完下午的点心后,让人先把两個格格送回去,他问大阿哥:“你想不想去看看额娘?”
大阿哥明白此时要說‘想’,他点点头。
四爷就牵着大阿哥的手送他回正院了。临走前,大阿哥很舍不得的抱抱造化,他本来想和造化玩的。
到了正院,四爷把大阿哥放下就走了,把時間留给他们母子。
大阿哥恭敬的对福晋請安,他站起来后,福晋招手叫他:“大阿哥,到额娘這裡来。”
然后额娘就搂着他,问他最近读了几篇书,背得熟不熟,又学了多少满语的词,她陪他复习了下满语的新词,他写了几张大字给额娘看,额娘果然很高兴。
“大阿哥好乖,好聪明,额娘真高兴。”福晋从刚才就一直牵着他的手,软软的额娘的手,跟奶娘她们都不一样。
大阿哥一直看着额娘,因为她今天也一直看着他,一直对他笑呢。
“额娘给你做了件衣服,你来试一试啊。”
额娘不但给他做了新衣服,新腰带,還有新的小牛皮靴子和一枚牛角板指,戴在他的手上正好。
他换上新衣服,穿上新靴子,戴上扳指兴奋得不得了。
“你喜歡不喜歡?”额娘温柔的问他。
“喜歡!我喜歡!”大阿哥拼命点头。他惊喜的看着额娘,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突然给他這么多好东西。
额娘抚摸着他的额头道:“你听阿玛的话,好好读书拉弓骑马,学一身的本领,额娘就高兴了。”
“嗯!”大阿哥点头說,“额娘,我一直很听阿玛的话,阿玛沒有骂過我。”
福晋抱住他:“额娘知道,额娘很高兴。”
這天晚膳他是在额娘這裡吃的,吃完后,额娘让人送他回前院了。躺在前院他的屋子裡,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总忍不住去摸摸放在枕下的牛角扳指。
奶娘在外间道:“阿哥快睡吧,明天還要早起拉弓呢。”
他不敢翻身了,规规矩矩的躺好,双手交握在腹上。床边屏风处挂着额娘给他做的腰带,上面的黄金在昏暗的屋裡闪着光。
第二天,下午吃完点心后,大阿哥又迫不及待的跑回后院去见额娘了。他发现额娘对他比以前好多了,她会一直陪着他,不再一直叫他去读书写字,她還给造化做了一件小衣服,因为他說百福都有好几件小衣服。
“奶娘她们都不肯给我做。”大阿哥失望的說。
福晋看他這样,心疼之外還有些恨那些内务府的下人,不過是看阿哥小,才故意糊弄他。她道:“额娘给你做,你想给造化做件什么样的衣服呢?”
第二天,福晋特意要大阿哥带着造化一起来,给造化穿上了一件大红的斗篷。等晚上四爷看到了,大阿哥抱着造化高兴的說:“我昨天给额娘說,额娘今天就给造化做好了。”
四爷摸了摸大阿哥的小脑袋,笑道:“是嗎?造化也很高兴嗎?”造化吐着小舌头哈哈哈的吐气。
過了几日,四爷就到福晋那裡用晚膳了。夫妻两人膳后对坐饮茶,說完大阿哥的事后還是无事可說。
半晌,四爷放下茶碗找到件事,道:“听說三嫂病了,你有空就去看看吧。”
福晋叹道:“過年时就看三嫂气色不好,应该是累着了吧?”
她轻描淡写的把三福晋病倒的事带過,四爷方满意的点头。福晋也是這样向他表示,她对三福晋的做法是鄙视的。過年累病這托辞实在太明显了。
四爷也是想敲打福晋,他不想让三爷的事在自己的府中重演。三福晋是一时糊涂,毕竟她還有两個儿子,谁也不能把她怎么样。三爷除了冷落她外,别的也干不了。只是可惜沒了的几個孩子。
最近福晋看起来更有人情味了,她对大阿哥好,不能只是盯着他的前程,要他上进,爱孩子应该更心疼他才对。
四爷不希望后院的女子们都只顾孩子们的前程而不停逼迫他们,孩子们的前程有他在操心,格格们无非是嫁入高门,夫妻和睦。阿哥们只要不是纨绔,哪怕资质平庸也不会少他们的爵位。
大阿哥如无意外日后就是世子,二阿哥当個镇国公,铺国公也不错。日后再有孩子也是一样,大清朝的爵位是封不完的,何况他是皇上的四阿哥,姓爱新觉罗。少了谁家的,也少不了他家的。
這也是四爷最不能理解三福晋的原因,她生了两個儿子,就算只有這两個,日后世子之位也是她的囊中之物。其他的孩子越多,她的儿子也能多得些帮衬,何况這么小家子气,非要让其他的孩子一個都出不了头呢?
短短一個月内,三哥瘦的都脱了形,人看着倒是长进了些,要不然之前也不会出剔個头把郡王爵给弄丢的事。只是這样的长进還不如沒有。
上次在宫裡碰到,他招手冲四爷打招呼,叫了声:“老四。”笑了一下就不笑了。让四爷直到两人告别都還想個不停。
四爷心裡也是有些乱,回了府开始写字静心时才明白他刚才觉得三爷哪裡不对。
……他今天进宫干什么呢?
三爷說是看望荣妃,三福晋有病了。可刚過完年還不到一個月,荣妃又是从来不多事的性子,不会主动叫他进宫。三福晋的病也沒那么要紧,他何必還专门去对荣妃說一声?
三爷的理由不通。
四爷起疑心,他隐约有种猜测,只是不敢肯定。
過了几天后,福晋从三爷府上回来,四爷特地回這裡用晚膳。
福晋道:“三嫂是病了,起都起不来,一說话就喘。”說完就是一叹。何苦呢?害了人,她自己心裡也不安。听說在皇觉寺给夭折的几個孩子都点着灯,求他们来世平安喜乐,无灾无难。
现在被三爷猜疑,明摆着夫妻两個是离心了,她的两個阿哥大的才五岁,小的三岁,正是需要她扶助的时候。
而且,据說今年大选,三爷管荣妃要人了。
她想起三福晋在她面前掉的泪,不是不明白,只是觉得她实在是心太窄了。谁能管住阿哥不宠新人?什么时候都是男人要或不要,不是她们能管得住的。直郡王是好,可那是他自己不要,只宠福晋。三福晋盼着三爷也跟直郡王似的,可能嗎?
一個人一個性子,哪能都跟一個模子刻出来似的?
說起大选,她问道:“爷,今年大选,府裡可要再进两個新人?”事先问好,她好去给德妃打招呼。
四爷正想着心事,沒想到三福晋是真病了。可她真病也不对,三哥這到底是……
被福晋一问,他回過神来,想了想道:“不必了,家裡人口够多了。再說几個孩子還小,等他们大了再說吧。”
再进新人,后院又是一阵动荡。他现在又不缺孩子,三個格格两個阿哥,要能都站住了就不错了。
何况……
四爷道:“你今天辛苦了,歇着吧,我去东小院。”
东小院裡,二格格从下午回来就在玩二阿哥,玩到现在终于两個都困了。李薇高兴的把這两個小祖宗都抱回他们各自的屋睡觉了。這样多好,省得這俩晚上不睡折腾人,现在他们把对方都折腾够了,就不来折腾她了。
听說四爷去了正院,她就洗漱完换衣服准备歇了。卧室裡素馨花一年年养到现在,已经长成了一大盆,花匠立了几條细杆子,搭了個花架,素馨花爬满花架,开得好大一片。
玉瓶一边给她梳头一边道:“這花再开下去,就要挪到院子裡去了。屋裡可放不下它了。”
“本来就是野花嘛。”李薇看着花道,花匠刚送来的时候,养在双手合捧的小花盆裡,看起来枝叶都细弱得不行,谁知道這花是野花出身,长起来霸道极了,刚开春就抽枝长叶往上爬,有时一两天沒注意就认不出来了。
二格格到她這屋裡最爱掐這個花戴,百福也爱咬,也沒见把它祸祸死了。
赵全保跑着进来报:“四爷来了。”
玉瓶赶紧拿棉袍子给她换上,屋裡有二阿哥所以现在還烧着炕,在屋裡她基本就是只穿单衣的。
她把头发随便一系就迎了出去,四爷刚好进来,她福身道:“四爷。”
四爷摆手道:“你都换衣服了就快回屋去,我洗漱一下就进来了。”
“沒事,我都穿上棉袍子了。”李薇替他拿着面脂和牙粉,道:“二格格回来就陪着二阿哥在小屋玩,二阿哥一說快了就瞎叫唤,姐弟俩居然也能說了快一晚上,刚让人抱下去睡了。”
四爷洗着手笑道:“小孩子之间不会說话也能玩的。”
洗漱完,玉瓶等人只留了一盏灯就退到外屋去了。两人坐到炕上,现在刚過八点半,睡觉有些早。
李薇跟他沒什么话聊,也不能总說孩子,就靠在一起抓着彼此的手揉捏。
四爷闭目养神,道:“過年让你在屋裡闷坏了吧?等再過几天暖和了,带你出去走走吧。”
那当然好。李薇道:“好啊,等到五月吧,我想也带二阿哥去。”
四爷:“嗯。”他揉着她的肩,一手解开她的扣子,翻身压了上去。
帐中两個人影交缠,直到月至中天才相拥睡去。
早上起来,连二格格都已经去前院了。李薇给二阿哥喂了過奶就教他說话,想起昨晚四爷說的要去踏春,就教了二阿哥几句像‘马车’,‘大马’這样的词,等到出去那天,正好指着這些东西让他认。
二阿哥现在說的最熟的词不是额娘、阿玛,而是百福,字正腔圆,标准无比。這都是二格格教的。让李薇這個当额娘的内牛无比,哪怕她教個姐姐呢?
教完马车、大马、大树、大道這几個词,李薇带他复习。
二阿哥张嘴:“马吃!”
“马车,车,跟额娘說,车。”
“百福!”
“百福不在這裡,等下午让它陪你玩哦。”
“百福!”
李薇抱着二阿哥,对玉瓶道:“去前院把百福抱回来。”
“百福!”二阿哥话虽然会說的不多,但他已经能听懂他的要求被额娘满足了!
“一会儿就来啊。来,說车。”
“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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