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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第 124 章

作者:岳月
沐瑶沒想到歷史拐了個大弯,让和珅竟然去国子监当夫子去了。

  說真的,他去当先生,真的不会误人子弟嗎?

  她還真有点担心,跟永瑢還提起此事来:“虽說和珅是個有才的,但是有才之人未必会是個好先生。”

  這個倒不是說和珅有才学不合适当先生,而是身为学霸就未必会教学生啊!

  尤其和珅都沒当個普通先生,直接就当院长,统领其他人,估计要让人不服了。

  确实沐瑶這么想,国子监其他人也是這么想的。

  原本的祭酒年迈,所以跟乾隆递了折子要告老還乡。

  乾隆已经允了,然后国子监還以为祭酒会在底下人当中提拔,哪知道和珅忽然从天而降,顿时傻眼了。

  当然他们也不至于觉得和珅是沒才能的人,因为巴结乾隆才被送過来的,而是和珅实在太年轻了,又沒在国子监呆過,直接当祭酒是不是不太合适?

  好歹让他当两年监丞或者博士,熟悉一下也好啊!

  国子监就联名递了折子上来,乾隆看完后就叫了大臣来商议。

  傅恒也赞同道:“确实和珅刚過去国子监,也要从下至上熟悉一番才是,不然都不知道从何下手了。”

  另外的大臣刘统勋也附和道:“臣附议,只是皇上金口玉言,和珅已经为国子监祭酒,不好把他降级到监丞和博士,不過也可以兼任。至于祭酒之职,可以让国子监另外一位祭酒代为管理。”

  傅恒一听就明白,刘统勋显然猜出乾隆的心思来了。

  乾隆估计下了调任,如今收回就有点打脸,不太痛快,却又明白和珅确实太年轻沒有经验,直接当祭酒有些不妥当。

  刘统勋的办法是极稳妥的,既保全了乾隆的面子,又安抚住国子监,更是沒让和珅毫无准备就当這個祭酒。

  要他以后犯错的话,那就更让乾隆丢脸了。

  但是如果和珅在熟悉之后才犯错,那就不是乾隆识人不清,而是和珅本人的能耐不够了。

  傅恒心想果然姜還是老的辣,而且刘统勋经历了两朝帝王,還能一直平步青云,自然不但有能耐,還很知道如何察言观色了。

  果然乾隆微微一笑,点头应道:“不错,刘爱卿這個主意好,就這么办吧。”

  国子监得到消息,让和珅兼任博士,熟悉后再兼任监丞,也算是满意。

  和珅知道后,心裡有点不得劲,却又觉得当博士的都是进士和举人出身,倒不算是埋汰了他。

  只要他教得好,学生课业进步神速,很快這种兼任就能摆脱掉,却也不错。

  和珅认真了起来,他确实有才学,读书的时候非常认真,如今给国子监的学生讲经也是深入浅出,叫不少跟着去听的博士、助教和学政心裡都不住点头。

  他确实是個有才的,难怪会被乾隆调派到国子监。

  国子监那边不闹腾了,学生们也很快接纳了和珅。

  沐瑶還以为和珅会一直在国子监发光发热,可能几年后又被乾隆记起来,只两個月后,她都快忘记和珅這個人了,永瑢却忽然提起他来。

  因为之前沐瑶对和珅关注了一下,永瑢也就派人留意了一番。沒想到两個月后,和珅那边就出了意外。

  永瑢跟沐瑶說道:“和珅去国子监两個月,說经說得好,事务也很快上手,原本再過几個月,可能就不必再兼任了。只是听闻有個学政想要晋为助教,就打算走和珅這边的路子。”

  他解释一番,沐瑶就明白了。

  国子监的博士是从七品,大多是皇帝从进士和举人当中直接挑选。

  博士之下的助教却也是从七品,就是从底下正八品的学政和学录提拔上来。

  這個学政在底下呆了好几年,一直沒能晋升,家裡有薄产,手裡头不缺钱,就想打通关系。

  上边原本的博士和监丞相都是老古板,学政也想尝试過,但是光旁敲侧击就被训斥一通,就不敢动了。

  如今多了個新来的和珅,又燃起了他的希望来。

  尤其和珅年轻,估计更容易受不住诱惑。

  学政先是因为讲经的关系,每一场几乎都去给和珅捧场,一来二去就熟悉了,两人的年纪相当,私下就成了好友,经常互相串门子。

  永瑢說道:“起初這学政提出来的时候,和珅是断然拒绝了。只是這人层层加码,钱是越加越多,而且后来還送了一块翡翠玉牌,和珅就心动了。”

  他很难不心动,毕竟和珅一门心思想要往上走,就准备往上打点了。

  但是和珅的出身就让他手头沒什么银钱,想打点都拿不出什么正经的东西来。

  乾隆喜歡翡翠,所以送礼排名第一的,自然是翡翠的东西了。

  這個学政手裡头的翡翠玉牌是上一辈留下来的,水头极好,是难得的极品。

  如今最好的翡翠都在宫裡头,宫外能找到這样成色的翡翠玉牌实在难得,和珅一看见就有点走不动路了。

  学政一看有戏,于是循循诱导,又再三保证除了他之外,绝不会有第三個人知道這個玉牌,更不会叫和珅为难。

  他送這個东西,走和珅這边的关系,其实也沒打算真的让和珅直接用祭酒的名义把自己推选上来。

  這样一来,不是瞎子都能看出学政是私下给了好处,才被和珅提拔的。

  如此,学政在国子监哪怕晋升了,估计很快就要被其他人上折子给乾隆,助教的椅子都沒坐热就要给撸下去了。

  所以学政的意思只是让和珅在乾隆面前美言两句,让這個可能增加就好了,并不需要和珅保证一定让自己成为助教。

  沐瑶听着感觉這学政很会做人啊,不要求和珅保证做好,但是又愿意给甜头,尤其给了玉牌,就给了和珅一個打点上峰的机会。

  给了好处又不要求什么都做到,這么好的乙方去哪裡找?

  和珅不心动才怪,收下好处又不用做保证,不收才是傻子了。

  永瑢就道:“和珅拒绝了两次,第三次就還是点头同意了。恰逢一位助教年纪大了,染了风寒病得厉害,就要从底下提拔一個人上来。和珅上的折子写了两個人选,一個是這位学政,另外一個也是颇有才华很得先生们喜歡的学录。”

  沐瑶就好奇道:“和珅如此谨慎,沒有只提一個人,而是选了两個人。而且两人从资历到才学,估计都是沒問題,都有资格当這個助教的,那么究竟谁发现的問題?”和珅虽然收下好处,却不是真的只推举学政一個人,而且两人的才学和资历都差不多,最后选谁就跟他沒关系,和珅也算是收了好处就把事情做到了。

  永瑢扯了扯嘴角,嘲讽一笑:“還能怎么发现的,是从這個学政身上发现的。他等了好几年,终于空出一個助教的位子来,哪裡甘心真的听天由命呢?”

  “他跟和珅說不用保证,转头又给另外一個监丞送礼了,希望监丞能够推举自己。這個学政還是很小心的,趁着监丞年迈的母亲生病,需要百年人参,作为同僚特意去探望,在礼物裡藏了一份百年人参。”

  监丞性子再正直,手裡头就算有钱都买不到的百年人参,還能救回母亲,自然沒拒绝這個人参,却也坚持要给钱。

  学政当然不乐意,跟监丞說的也是和珅哪一套,假惺惺說只要推举就行了,不用保证。

  监丞犹豫一下就答应了,而且做的跟和珅一样谨慎,也推选了两個人。

  学政和学录原本就分别是两個人,去掉這個关系户的学政,就余下三個人,当中最出色的,還是那位学录了。

  于是在和珅和监丞互相不知情的情况下,两人推举的人是一模一样。

  這就让乾隆看過有些惊讶,如果說其中一個人一样,倒沒什么,两個人选的都一样,這就有点巧合了。

  乾隆是从来不相信巧合的,就让粘杆处去国子监一查。

  和珅那边因为跟学政确实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平日也有来往,送礼的时候的确很谨慎小心,沒有让第三個人知道。

  和珅收到后也沒有立刻送人,而是把钱和玉牌都藏起来了,暂时沒露馅。

  反倒是监丞那边,他的俸禄是绝不可能买得起百年人参,如今竟然让老母亲用上,私下又有学政来探望留下礼物的事。

  学政這次跟监丞送礼又是大大方方的,很多人都知道,拆礼物的时候监丞家裡的下人都在,自然有人看见。

  于是乾隆很快得到消息,這個学政走了监丞這边,是不是也走了和珅那边,就不得不怀疑了。

  哪怕沒有证据,他是宁愿杀错也绝不会放過的。

  沐瑶很清楚乾隆這個性子,所以和珅是因为被监丞露馅了,才被连累进去的?

  她问出口,永瑢却摇头道:“這自然是因为和珅察觉到学政竟然也走了监丞那边,于是连夜写了两封折子送過来。”

  一封自然是弹劾监丞收受贿赂,推选学政的。

  第二封折子就是和珅怀疑国子监不够公正,才会假装收下学政的礼物,看看還有谁会就范。

  沐瑶挑起眉道:“和珅做事真够果断的。”

  难怪和珅以后成长起来后成为能臣,這份杀伐决断确实厉害。

  一来撇清了自己的关系,二来還表现了自己的英明,又为乾隆分忧,抓了国子监的蛀虫。

  要是乾隆相信了和珅的鬼话,估计和珅就此能在国子监彻底坐稳了祭酒的位子了。

  不過永瑢既然跟她提起,恐怕和珅的计划是彻底落空的。

  沐瑶不意外永瑢笑着点头道:“额娘猜得沒错,和珅還推脱說会写上学政的名字,是在学政送礼之前,觉得他的学问不错才写上的。”

  他打了個時間差,确实和珅在写折子推举之前,拒绝了学政两次,折子送上去后才收下那個玉牌的。看着确实是假装收下,等着后边谁也推举了学政,很可能還收下贿赂,就能明白了。

  在乾隆在查的时候,和珅就已经敏锐察觉到监丞跟学政来往還收下贿赂,所以才会急匆匆送上這折子来。

  等真相大白,和珅的申辩仿佛有那么几分道理。

  当然這就要看乾隆是相信呢,想继续用和珅,還是不打算用了。

  如果他想用,自然会相信和珅的话,把人留下。

  如果他不想用,哪怕和珅說的是真的,乾隆都绝不会继续用此人的。

  不過如今看来,乾隆是不打算用和珅,他才会栽了。

  永瑢也道:“皇阿玛想必觉得和珅既然放了诱饵等人上钩,就该提早告诉他才是。事后才說,实在很难說服人。”

  和珅确实沒动那些钱和玉牌,后来還随着折子一起送過来,一副原本就沒打算收下的样子。

  很可惜乾隆压根就不相信,還把和珅的祭酒身份给撸了,直接踢出了国子监。

  這样的人不配为人师表,教坏了国子监那些学子,国家未来的栋梁怎么办?

  要一個個跟和珅這样,先斩后奏,满嘴胡话,以后還得了?

  沐瑶险些都要给乾隆鼓掌了,這事干得漂亮!

  不過和珅确实年纪轻,就已经开始显露出本性来了。

  给钱,他就愿意办事。

  若是出了事,全都推到对方身上,自己则是撇清关系。

  哪怕把其他人都得罪死了,和珅都要全身而退,這就足够了。

  永瑢摇头道:“那位监丞就有些可惜了,在国子监呆了许多年,学问好,人品好,很得学生们尊敬。再過两年,他估计就能告老還乡,风光离去。”

  如今就差两年,他却是身败名裂,只能灰溜溜离开国子监。

  只能說监丞在继续坚持自己和孝顺母亲之间两难,最后還是選擇孝顺母亲的。

  乾隆最是孝顺,知道监丞的選擇,只撤了他的官职,倒是沒要他的性命。

  监丞也沒脸继续留在京城,带着家眷也沒脸回老家,只匆匆找了個偏远的地方隐姓埋名度過余生了。

  学政就沒那么好运气了,贿赂上峰,還不止一個,败坏国子监的风气,知法犯法,被判了個斩立决。

  沐瑶不由唏嘘,他有才干,其实耐心等一等,很可能就会成为助教了,可惜学政等不及,非要走捷径,于是就落得那么凄凉的下场了。

  她感慨一番,又听永瑢提起和珅的骚操作。

  乾隆念在自己提拔和珅进国子监,如今和珅犯错,只把人踢出国子监,并沒有处死。

  不是和珅最不该死,而是乾隆更爱自己的面子了。

  另外就是,和珅为了戴罪立功,平掉自己的過错,還写折子告发了国子监跟他来往颇多的一位博士。

  這位博士满腹才华,跟和珅很是能聊得来。

  一来二去的,两人就成为好友了。

  和珅无意中得知這位博士之前因为父亲去世,该是办丁忧,然后去奔丧。

  但是当时這人正好在乾隆选拔博士的时候,于是压着沒报,等一個月后自己选上后成为博士,他才报了丁忧回去奔丧的。

  這事和珅就在后来上折子告诉了乾隆,這位博士友人自然也被撤职了。

  其实在雍正之后,对官员的丁忧就十分宽松了。

  只要报上,官员什么时候再去奔丧都可以,并不约束,而且丁忧的時間只需要三個月内,并不需要三年。

  這博士是生怕自己错過這次机会才会瞒报,算是欺君之罪,下场自然不怎么好。

  和珅如此大义灭亲,還以为能感动乾隆,哪知道反而让乾隆更加厌恶了。

  沐瑶认为和珅在得知事情之后第一時間就上折子,那才叫大义灭亲。

  如今是他落了罪后,這时候想要在乾隆面前刷好感,要戴罪立功,就把好友拿去祭天,那就让人有些不齿了。

  沐瑶忍不住摇头,如今的和珅還稚嫩就已经如此,果然是本性难移,以后等手段圆滑,隐藏更深的话,還真是极大的毒瘤了。

  幸好早些发现,也就断了和珅继续向上的路了。

  永瑢并不知道和珅以后成长起来之后,得了乾隆的喜歡和重用,成为大清朝的第一贪官,只觉得沐瑶不喜歡他,自己看着和珅也不怎么喜歡就是了。

  這事平息,换上了新的祭酒,国子监的博士和学政也换了人,就平静了下来,仿佛這些人从来不曾存在過一样。

  乾隆处置得再快,该知道的人還是知道了,只是私下也不敢胡乱议论,免得惹来皇帝的不喜。

  沐瑶却察觉出乾隆心情很不美妙了,哪怕過来的时候稍微掩饰一番,這脸色也够难看的。

  也是,乾隆亲自看重的人,打算放在身边培养一番,后来送去国子监历练几年。

  如果和珅是個踏实又才干的,几年后自然而然能回到乾隆身边去,然后平步青云了。

  然而和珅却闹出這样的丑事来,乾隆只觉得脸面无光。

  他挥退宫人后,還跟沐瑶猜测道:“你說和珅是不是刻意掌握了朕的行踪,才会有所偶遇,然后借此表现出自己的才学来,让朕欣赏他,又想要栽培他的?”

  和珅当时只是個三等轻车都尉,又是怎么摸清楚乾隆的行踪,特意抓准时机出现的?

  乾隆一旦开始怀疑,越想就越是不对劲,也开始担心自己身边是不是已经安插了和珅的眼线,才会让行踪无所遁形的。

  沐瑶就道:“皇上身边的人都是极为忠心的,還反复筛查過,不可能让和珅能够把手伸进来了。而且区区和珅而已,他是有钱還是才华横溢,让人死心塌地了?”

  “皇上身边效忠之人,哪個不比和珅出色,会愿意为他办事,岂不是脑子进水了?估计和珅就是平日花了不少時間观察一二,运气又不错才会遇到皇上的,又立刻抓住了這個机会。”

  乾隆一听,不由一笑道:“你這是话糙理不糙,确实如此。”

  她還顺道夸了一下乾隆,让他心情好了不少。

  乾隆回想了一下,确实和珅如今還沒什么银钱,想贿赂谁都难了,還为了学政送的一块翡翠玉牌就愿意推举他。

  哪怕和珅一直狡辩,估计他一早就看上了,却有所顾忌。

  于是和珅就先上折子,然后才勉为其难收下,仿佛他收的就不是贿赂一样。

  只不過一個先后关系而已,和珅這是糊弄谁呢?

  光凭和珅想要糊弄乾隆的心思,就叫乾隆十分不痛快了。

  沐瑶亲自倒了一杯温茶,送到乾隆手边,笑着道:“如今和珅不是被皇上英明处置了,皇上仁慈,還从轻发落的。”

  乾隆含糊道:“朕也不想从轻发落,总归不能叫人议论纷纷。”

  人是他亲自提拔的,如今也是自己处置的。

  其他人不敢說什么,乾隆就感觉自己這张脸有点火辣辣的疼。

  沐瑶看出乾隆的尴尬,就微笑打圆场道:“也是皇上爱才惜才,這才想把有才干的人能够破格提拔。可惜和珅辜负了皇上的一片心,想来以后谁想要毛遂自荐都难了,和珅怕是要被人骂得遗臭万年。”

  确实很多学子跟和珅一样满腹才华,只是可能有点运气不好,考试的时候发挥得一般,于是名落孙山的。

  若是能够被破格提拔,那么他们也能重新踏上仕途,成为官员,为朝廷尽一份力。

  如今這條路被和珅彻底堵死了,书生们不气死才怪。

  他们手上哪怕沒有刀剑,但拿着纸笔也是個无形的武器,而且杀人不见血了。

  果不其然,和珅的事很快被文人们知道了。

  文人或是写文章痛骂,或是写藏头诗暗骂,甚至有人還编成故事,叫說书先生在各大茶楼都說一說。

  到一個月的功夫,和珅的事就传遍了大江南北。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裡了。

  和珅原本被撤职,打回原籍而已。

  如今连家乡都不能呆了,他只能连夜离开,找個别人不认识自己的地方继续過活。

  好在外边沒人知道和珅长什么样子,他得以找了個偏远的小镇躲了起来。

  但是连街边窄小破旧的茶楼都有說书先生在說和珅的事,底下人都在骂。

  不止识字的书生骂,就连普通人也骂。

  毕竟和珅连好友都出卖,就为了掩盖自己的罪過,实在太让人气愤了。

  好友错了,和珅就该指出来,让好友去承认错误,可能会被从轻发落。

  哪怕和珅不愿意帮着友人保守秘密,当时就该禀明皇帝,而不是在自己倒霉的时候就把好友供出来,让他自個能够脱罪了。

  和珅实在听不下去,忍不住上前道:“這博士原本就犯了欺君之罪,作为好友心裡纠结,這才沒有第一時間告发,未必是故意为之……”

  說书先生在上首却忽然道:“我刚才沒說那人是博士,也沒說他是欺君之罪,你怎么知道的?”

  這裡毕竟只是個偏远小镇,說书先生也是道听途說,只知道一部分,什么罪過都是含糊過去,只重点說了和珅背叛好友的事,怎么這人就知道了?

  就有人大喊道:“他知情,還替和珅辩解,他就是和珅!”

  其他人一听,這個招人恨的和珅居然住在他们的小镇上,顿时一边骂一边追着和珅揍。

  和珅也是有点身手的,一看不对劲就赶紧跑了,连家底都顾不上,一口气跑出城镇,躲到山裡去了。

  他想着几天后风头一過,自己就能下山,重新找個地方過日子了。可是和珅却发现山脚不少人白天晚上都来回走,甚至還有猎人想上山来找自己,吓得他就不敢下山,還往山裡跑了。

  沐瑶后来听說,只知道和珅从此沒下山,山脚下也沒人再见過他,不知道是一直藏在山裡当個野人,還是遇到了什么意外,又或者穿過山去了别的地方隐姓埋名過日子了。

  反正這個名字随着和珅被贬,很快京城就换了别的八卦,再也沒人提起這個名字了。

  這其他八卦不是别的,是乾隆给沐瑶建的藻园另外一部分终于完工了。

  沐瑶被乾隆带着過去藻园的时候,发现东西两面挡着的墙壁拆掉了,看见了西边另外一部分,竟然是连着起来的一個巨大的船坞。

  藻园原本就是建在湖中的,又是活水源头,圆明园的湖水基本上都是从這裡引過去的。

  乾隆笑着道:“平日你若是想要四处逛逛又不想坐轿子,就能坐船游览圆明园了。”

  這船从船坞出发,能够一直到达畅春园。

  除了船坞之外,還有两個相连的院子,也是书房。

  院子临湖而建,又是朝西,被乾隆取名为夕佳楼,也是取自陶渊明的诗句“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還”。

  当然乾隆也道:“等夕阳落下,這夕佳楼就会被晚霞倾斜而入,满院金光,也是极为好看的。”

  他带着沐瑶慢悠悠走在院子裡面,亲自介绍道:“书房是朕和你两個人的,空闲的时候朕就過来欣赏晚霞,也能在书房裡歇息一番,看看书,写写大字,犹如在桃花源一样轻松舒服。”

  沐瑶想象中晚霞照进书房裡面,确实金光闪闪,是乾隆喜歡的风格了。

  两人各自有书房,喜歡就一起說說话喝喝茶,若是乾隆要处理政务,沐瑶就能回去属于她的书房裡头,互不影响,却又能怡然自得。

  沐瑶就笑着道:“那敢情好,回头皇上累了,咱们還能一起游船,转上一圈,享受湖上习习凉风,欣赏圆明园的美景。”

  乾隆笑着点头道:“不错,朕正有此意。”

  于是藻园的东边還能有别人进来,西边却只是属于乾隆和沐瑶的地方。

  就连木棉都是不能进来的,更别提是其他人了。

  木棉画画要送過来给沐瑶看,也只能止步于西门之外。

  如果沒得允许就随意进来,就得扣钱了。

  這還是沐瑶提出来的惩罚,乾隆感觉還是太轻了一点。

  沐瑶就笑道:“宫人都知道规矩,一般沒什么要事绝不会进来打扰皇上。若是有要事不及时禀报,他们就是失职了。然而皇上定下這個规矩,就叫他们十分为难。”

  他们這是进来還是不进来啊,进来要罚,不进来尽快禀报也要罚!

  若是要事进来禀报却要砍脑袋,那就太過了一点,打板子也不合适,索性扣钱好了。

  李玉心裡松口气,毕竟底下宫人如果有要事禀报不敢进来,耽误事了,那就不是光砍脑袋那么简单了,他们只怕是不敢不进来的。

  但是进来也可能掉脑袋,宫人踌躇一下,只怕要耽搁了。

  只扣俸禄的话,倒不算是特别大的事,宫人自然就会迅速进来了。

  乾隆点点头,默许了沐瑶的话,這事就這么定下了。

  船坞另外有一道门在东边,就不必到藻园西边来。

  沐瑶就邀請高贵妃和娴妃一起游船,从东门进来上船。

  高贵妃羡慕道:“真好,连着船坞的话,随时都能坐船在圆明园裡游玩了。”

  沐瑶就笑道:“藻园东边连着船坞,你要喜歡可以随时過来。而且皇上之前提過,也打算在万方安和那边建造船坞。”

  高贵妃顿时高兴了:“那敢情好,以后我都不必坐轿子,能直接坐船到你這边来玩儿了。”

  娴妃无奈道:“皇上還沒开口,慧娘就知道了,回头会不会不好?”

  沐瑶就小声道:“所以刚才我沒說话,你们也沒听见。回头皇上告诉慧娘的时候,慧娘记得表现高兴一点。”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来。

  高贵妃就道:“放心,這确实是個高兴事,提一次我都要高兴一回了!”

  船是画舫,有两层。

  在第二层坐着,凉风习习,還能欣赏远处的风景。

  宫人们送来茶水和点心,几人可以一边赏景,一边聊天,实在惬意极了。

  若是起了兴致,還能让人奏上一曲,悦耳的丝竹之音在耳边,只觉得身心都愉悦了起来。

  四格格也很喜歡画舫,每次跟着沐瑶上船都不肯下去。

  鸭子将军也跟着四格格上船,先是在画舫上下走了一圈,就跟巡视自己的底盘一样,感觉沒危险了,這才慢悠悠又晃回到四格格身边了。

  四格格长得太小,站在甲板上都看不见外边,得奶娘抱起来才行。

  鸭子将军就更看不见了,于是就被四格格抱着。

  沐瑶有点担心时不时看两眼,发现一人一鸭很安静,只抱在一起看着外边的美景,十分喜歡的模样。

  她回去還给女儿和鸭子将军画了一幅画,正是他们在画舫上一起看外边景色的样子。

  只画了侧脸,但是鸭子将军和四格格拥在一起,一人一鸭的眼睛亮晶晶看着外头的样子,画得十分惟妙惟俏了。

  就连鸭子将军的羽毛都画得尤为蓬松柔软,光是看着就很好摸了。

  四格格后来看见這幅画十分喜歡,還指着画叫喊着:“我,鸭鸭。”

  鸭子将军也“噶”一声回应,好像也很喜歡這幅画,在附和四格格一样。

  见他们喜歡,沐瑶就把這幅画挂在四格格平日玩耍的房间墙壁上。

  四格格每次都要看一会才玩,玩一会又带着鸭子将军去看看,每天不多看两眼都不行,看出她确实很喜歡了。

  永瑢看见后也道:“额娘的画技是越发好了。”

  沐瑶就笑笑,拿出另外一幅画来,這是永瑢上回骑马陪在她的马车旁边。

  少年已经身姿挺拔,坐在马背上,犹如青竹一样,丝毫不比后边跟着的侍卫差了。

  永瑢看着一怔,虽說只画了侧脸,却见他微微低头,似是跟马车裡的沐瑶在說话,眉宇间能看出隐约的温柔和笑意来。

  在沐瑶眼裡,原来他是這個样子跟她說话的嗎?

  “额娘,這幅画是送给儿子的?”

  沐瑶就笑道:“那可不是送的,這是我打算保存下来的。别說你,就是永璋的画也有。”

  她画得不算多,只把忆裡比较深刻的场景随手记下来,画上草图,回头再修改一下就上色。

  不是那么正经的画作,沒有特别的技巧,色彩上也比较随意。

  沐瑶寥寥几笔却把儿子的样子记录在画上,以后年纪大了,也能翻出来看看:“我用的是特制的颜料,据闻能两三百年不褪色。百年之后,若是有人看见這些画,就能知道我的儿女都长什么样子,而且都很好看了。”

  永瑢一听,脸颊微红道:“额娘,两三百年之后的人只知道我的好名声和才干,這就足够了,相貌什么的并不重要。”

  闻言,沐瑶就笑道:“你的才干自然跟名声一样厉害,不過是额娘的私心,也跟两三百年之后的人炫耀一番。”

  几百年之后的朋友圈還有家长晒娃,她就是提前准备了。

  回头等文物出土的时候,也让人知道自己几個儿女长什么样子,夸一夸他们多好看才行!

  永瑢满脸无奈,却也沒有阻拦沐瑶,看她让素茹把几幅画送了来,却是永璋的。

  有永璋很小的时候,脸颊還肉嘟嘟的,带着婴儿肥,眉眼十分稚嫩,微微侧着脸,却能看出他的欢喜,以及开怀的笑容。

  也有年长一些,已经是小少年的样子,眼神沉稳了一些,目光却有些无奈看着脚边的猫儿。

  估计是金子太粘人,黏着永璋不放要抱抱,被永璋拒绝后還在脚边打滚撒娇,让永璋满脸无奈了。

  還有长大成人的永璋,神情意气风发,站在骏马身边,手裡拿着弓箭,该是他在木兰围猎的时候。

  永瑢看得很羡慕,就见沐瑶又拿出自己小时候的画,居然光溜溜的,身上只搭了一张薄薄的被子,趴在柔软的毛毯上咧嘴露出一個无齿的笑容。

  他红着脸用双手捂住画作,无奈道:“额娘怎么把這個时候的儿子也画进去了,让人看见那多不好!”

  沐瑶笑道:“這时候的你尤为可爱,脸鼓鼓的,還特别爱笑。放心,除了我就沒人看過,一直都用布遮着。”

  永瑢的脸颊更红了,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沐瑶感觉有趣极了。

  “和盈的也画了,在這裡。”

  永瑢一惊,還以为妹妹也给画了一幅光溜溜的样子,吓得瞪大眼。

  幸好画作一扯开布,就看见穿着裙子的和盈。

  這应该是和盈刚学会爬的时候,裡边還穿着裤子,免得磨到膝盖不舒服了。

  她估计爬了一会,正扭头看過来,露出欢喜的笑容来。

  看得永瑢也忍不住嘴角一弯,跟着也笑了。

  妹妹果然很可爱,沐瑶留下這样的画作真是太好了。

  哪怕永瑢過目不忘,但是并非所有事都能记得如此清晰的。

  要是每一件事,每個细节都记得,脑袋只怕要爆炸了。

  他只能在重要的地方反复记住,就能清晰许多,至于其他的几乎是一带而過,不会那么具体。

  但是有這幅画在,永瑢就能反复看,把妹妹小时候的样子记得更牢了。

  沐瑶就笑道:“好看吧?我抽空画出来的,中途打算改一改,后来就不改了。還是第一時間留下的印象最为深刻,也感觉更自然一些。”

  确实這些色彩有些凌乱,不如她之前那些画作那么清晰明确。

  但是沐瑶随意用的色彩都是温暖的颜色,投注在画裡的情感就比画的技术跟要好得多了。

  谁看了第一眼,只觉得這幅画温暖动人,都察觉不到画技的問題了。

  乾隆看過這些画,也是对沐瑶赞不绝口。

  沐瑶就笑道:“圆明园其他地方我都让木棉画下,至于藻园的话,我想了想,還是该我亲自画才是,毕竟是皇上特意给我建的园子。”

  之前木棉画了一部分藻园,不過就被沐瑶叫停了,她打算亲自画下来。

  乾隆笑笑道:“也好,朕就等着看你眼中的藻园究竟是怎么样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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