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半年前就在准备离婚的事了?
傅景川:“工作不忙?”
柯辰赶紧摇头:“忙,很忙。”
他偷偷瞥了眼已经黑下来的窗外,還是忍不住提醒了他一句:“老大,已经下班很久了,那個……我约了中介看房,可不可以先走了?”
傅景川瞥了眼电脑右上角,已经七点多。
他轻点了個头:“嗯。”
“谢谢老大。”匆匆道谢完,柯辰粗略收拾了一下就赶紧走。
办公室门被关上时,傅景川终于从电脑前抬起头来,目光在合上的门板上停了停,又移向窗外苍茫的夜色。
正是万家灯火之时,远处的小区已密密麻麻地亮起了灯。
傅景川想起每次回家时,家裡亮着的灯,以及窝在沙发上画图的时漾。
时漾的脸窜入脑中时,傅景川面色淡了下来,把视线从窗外收回,看向电脑屏幕,长指落在键盘上,想继续工作,刚敲下一個字,又停下,這些曾经让他着迷的设计图和报表如今看着索然无味。
傅景川一把推开键盘,起身,一把扯下衣帽架上的西装外套,弯身拿起办公桌上的车钥匙,转身出了门。
所有的情绪在他上车以后又慢慢平稳了下来。
傅景川轻吐了口气,启动了引擎,慢慢将车驶了出去。
车窗外是车水马龙的忙碌,马路上流光溢彩,热闹非凡,傅景川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并不想回家。
车子从时漾小区驶過时,“时漾好像要把房子卖了”,柯辰的话毫无预警地闯入脑中。
傅景川不由朝小区门口看了眼。
时漾刚好从小区裡出来,抬眸间视线和车裡的傅景川视线相撞,脚步微微一滞。
傅景川也看到了她,视线平静从她脸上扫過。
时漾勉强朝他扯出了個笑。
傅景川冷淡偏开了头。
时漾一下有些尴尬,自嘲笑笑,收回视线就要走。
傅景川突然叫住了她:“要出去?”
嗓音還是一贯的沉稳冷静。
时漾诧异看他一眼,点点头:“嗯,出去买点东西。”
傅景川点点头,沒再搭话。
這是他们過去两年来的常态。
时漾也沒再說话,歉然笑笑后,就要离开。
傅景川突然再次开口:“吃過饭了嗎?”
时漾点点头:“嗯,刚吃過了。”
换来的還是傅景川的轻点头,但他并沒有要离开的意思。
时漾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在這儿,她沒有多问,也沒有问他吃沒吃,只是客气地冲他笑笑后,便走了。
傅景川沒再出声,沒跟過去,但也沒离开。
时漾从路边店铺的玻璃裡能看到他的车還停留在原处,她纳闷地皱了皱眉,走进了路边超市。
洗手间的灯坏了,她過来买一個换上。
拿着新买的灯管从超市出来时,时漾发现傅景川還在。
两人又不可避免地打了個照面。
时漾和傅景川不是因为变成怨侣分开的,她做不到视而不见,但婚姻裡本来就像陌路人,也做不到亲昵打招呼,因而视线再次对上时,她微微牵了牵唇,算是打過招呼。
傅景川沒什么表情,只是动也不动地看她,很平静,却带着压迫感,让时漾连呼吸都变得拘谨起来。
她经過傅景川车时,傅景川推门下了车,跟在她身后。
时漾:“……”
但傅景川并沒有說话,只是沉默不语地跟在她身后,一块上了楼。
到房门口时,时漾终于忍不住,迟疑扭头看他:“你……是有什么事嗎?”
傅景川:“沒有。”
时漾:“……”
傅景川:“家裡還有饭嗎?”
“……”时漾忍不住提醒他,“那個,我們离婚了。”
傅景川:“老同学来你家蹭顿饭都不行?”
时漾一时语塞,迟疑着开了门。
傅景川瞥到她手裡拿着的灯管,眉心微微一拧:“灯坏了?”
时漾点点头:“嗯,洗手间灯管烧了。”
傅景川把手伸向她:“给我吧。”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时漾拒绝的话沒說完,傅景川已经取過了她手裡的灯泡。
他抬头看了眼洗手间灯,随手拎過玄关的椅子,往洗手间灯下一放,人便站了上去。
他人长得高,人往高凳上一站,抬手便够到了灯。
时漾怕漏电,一声“我先去把电关了”后,便拉下了电闸,房间一下陷入黑暗。
时漾打开手机电筒,给他打照明:“能看得清嗎?”
“嗯。”低沉平静的嗓音从头顶传来时,傅景川已娴熟取下了灯泡。
时漾沒见傅景川换過灯泡,但大概是聪明的人做事总有那么几分无师自通的天赋,他换灯泡的动作娴熟且利落,有种干脆利落的帅气,时漾视线不由从他手上移向他脸,由下往下的视野裡,他线條分明的侧脸落在灯影裡,深邃而认真。
时漾看得有些失神。
傅景川很快换好了灯泡,他从椅子上下来时时漾還在盯着他看,来不及躲闪的眼眸撞上他的,她尴尬扯唇,稍稍后退了一步,拉开和他的距离。
傅景川视线从她后挪的腿上慢慢移到她脸上,落在她眼睛裡,但并沒有說话。
他不言不语的态度时漾越发觉得尴尬。
“那個,我去看看灯好了沒有。”
說完她转身就要走,手腕突然被一把抓住,手机落地,炸开的光线一下充斥整個空间。
时漾心脏微微提起时,傅景川已经将她提拽到了身前。
她惊惶抬头,他的手掌顺势从手腕滑落进她腰后,紧紧箍搂住她腰,另一只手落在她脑后,托抬起她的脸,清冽的气息逼近,傅景川吻住了她。
时漾下意识去推他。
箍在腰间和后脑勺的手骤然收紧,傅景川突然加重了這個吻,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时漾也拒绝不了。
渐渐粗重的喘息在狭小的空间响起。
傅景川将时漾推抵在了墙上,有些发狠地吻她。
时漾鲜少见過傅景川這样粗暴强势的一面,隐隐带了某种急于宣泄的情绪,她心裡困惑,但傅景川并沒有给她深究的机会,吻得越发深重,眼看着就要失控,手机在這时响起,刺耳的手机铃声瞬间打破了屋裡的旖旎。
傅景川倏然停住,他沒有让她看到他的脸,抬手将她脸压靠在了他锁骨上。
时漾能明显感觉到他渐渐平稳的呼吸。
傅景川放开了她,转身捡起二次响起的手机,递给了她。
“谢谢。”时漾轻声道谢,沒有抬头看他,只是沉默地接過手机,按下接听键,手捂着手机背過身,“喂,你好?”
傅景川看了她一眼,走向门口的电闸。
时漾也不由朝他背影看了眼,耳边传来說着英文的女声:“請问是时漾时女士嗎?”
时漾注意力被稍稍拉回:“嗯,我是,請问您是?”
“时女士您好,恭喜您被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建筑系录取。”
时漾愣了下,但很快反应過来,惊喜一下蔓延开来:“真的?”
惊喜的嗓音让屋外的傅景川回头看了她一眼。
时漾有些不好意思,又压下惊喜和对方道谢,這才挂了电话,打开手机邮箱,果然在邮箱裡看到了录取通知书。
惊喜的情绪在四肢百骸流转,时漾想释放,抬头看到傅景川正看她,又不好意思地强压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嗎?”傅景川问,伸手打开了电闸。
时漾微微摇头:“沒什么,就一些工作上的事。”
“工作?”傅景川皱眉,他从沒见她因为工作這么高兴過,“你在骗我。”
“……”被直接拆穿的时漾迟疑了下,“是学习上的一些事,我被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录取了。”
傅景川眉头皱得更深:“申請大学不是一两天就能完成的事,你准备多久了?”
时漾抿了抿唇:“半年。”
傅景川面色淡了下来:“所以,你半年前就在准备离婚的事了?”
时漾抿唇沒說话。
她确实在那個时候就萌生了离婚的念头,但也只是萌生而已,她也是在那個时候抱着试试的心态申請的苏黎世联邦理工大学建筑系,想把怀孕结婚前被打断的人生规划重新捡起来。
她大学学的建筑设计,一直有去瑞士进修的念头,但她家條件不好,父母沒這個经济实力也不会支持她去进修,因此从大一开始她就一直在做副业攒钱。
那几年她副业做得不错,钱也攒得還可以,如果不是同学聚会那夜遇到傅景川,意乱情迷发生了关系,還怀了孩子,现在她该是顺利完成学业了。
只是那一夜让她的人生打了個拐,让她从意气风发对生活充满激情的职场新人变成一個身体虚弱、每天在柴米油盐和傅景川家人的嫌弃裡不断怀疑自我的家庭主妇,她不想再這样了。
她的沉默等于默认。
傅景川冷淡转开了脸。
“我知道了。”他說,“祝你前程似锦。”
說完,他拉开房门,就要出去。
“傅景川。”时漾下意识叫住了他。
傅景川脚步停了下来,但并沒有回头。
“那天在你家,我听到了你和你爸在书房的争吵。”时漾轻声开口,“那天之后,我才决定离婚的。”
傅景川倏然回头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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