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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杯 第44节

作者:未知
沈朝文嗯一声,微微低头,跟他平视。 “其实不绑也可以的,我会努力配合。”姜默說,“你不要总是怀疑什么。” 沉默了会儿。 沈朝文說:“往深处讲,我只能告诉你我不相信人性,一直都很怀疑。” 姜默叹了口气:“所以我一直希望你活得轻盈一点。你這個人就是活得太累,明明对我很悲观,但又不甘心,太過争强好胜,什么都想要一個完满的结果……” 沈朝文不耐烦地打断他:“再說我今晚都不会放开你了,你就被我绑着睡觉吧。” 姜默怒:“沈朝文,你又凶我!” 沈朝文更怒:“谁让你做的时候讲這些煞风景的话,不会說话就别說!叫!” 姜默:“……”委屈! 久别重逢浅浅睡了一觉,睡出了一点莫名的情绪,又赌气了。互道晚安的环节都直接取消了,他俩各自偏朝一边睡了会儿。 结果是睡半天沒睡着,都很不习惯,這才别别扭扭地换到面对彼此的姿势,赌气结束,给了彼此一個晚安吻。 姜默睡着前想起了什么,迷迷糊糊道:“我有一次做梦……梦见你站在一片废墟裡面,看着我。”顿了下,“也不知道怎么会梦见這個,但印象很深。” 废墟。 嗯,是准确的。 沈朝文轻声道:“那接下来的剧情应该是你把我捡回家了。” 姜默闭着眼睛笑:“怎么捡回来一個天天管我的,气死我了。” 沈朝文也笑,在被子裡找到他的手,握住,“不要抱怨,早点认命。” 睡到半夜沈朝文突然醒了一次,原本想接着睡,结果躺了会儿怎么睡都睡不着了,他索性就着外面很淡的月光开始看边上的姜默睡觉,看了半天,沒忍住凑過去悄悄亲了他好几下,额头,侧脸,嘴。亲完,姜默沒醒,睡得很沉。沈朝文就撑着头继续看他,看得很认真。 其实沈朝文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這個人有這么深的执念。 非要讲的话……用理性的角度讲,他偶尔会把自己感情当做一個值得长期跟进的大项目,有些项目很难啃,但回报率很诱人。他对這個项目的回报率很感兴趣,寄予厚望,想知道未来的发展。 如果用感性的角度想……那他也讲不清楚是为什么了。花开?一刹?偶然?可能都有。感性,理性,或许都有,谁知道。 反正半夜突然醒了睡不着的时候看這個人,会入神地看很久。无关其他,好像就是看不够,想要久久凝视他而已。 看了很久沈朝文才心满意足地闭眼重新睡了過去,這次终于睡沉了,一觉睡到天亮都沒醒過一次。 第二天中午在酒店吃過午饭出来,姜默又骑上那辆破烂的小摩托,說要带他去個‘好地方’。 沈朝文原本以为就是去看看什么自然风光,结果等穿過一片雾气茫茫的小路,姜默走的路线越来越偏。他们在路上就颠簸了很久很久,而最后的目的地居然是……别人家裡? 姜默停好车,带着他靠近那户人家。 外面有一地放過的鞭炮,大门上贴着喜字,门口站着一些人在迎接客人,看起来热热闹闹的。 沈朝文究极迷惑了:“這是……婚礼嗎??” 姜默点头:“村长家今天家裡有婚礼,带你来吃一次传统的藏族流水席,沾沾喜气。”顿了下,“我跟村长說好了,取一些婚礼的景来用,所以今天你就当来看我导一次戏吧。” 姜默带人出来“玩”的方式,永远都如此与众不同。别人估计就去看山看水看风景了,他倒好,带你来看一场婚礼,吃席,看他拍戏…… 意外又不意外吧。从认识到现在,姜默在他的生命裡永远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那种人。 但沈朝文有点奇怪:“别人结婚,還能给你们拍戏?” 姜默点头:“也不是白给你拍,我让我們的摄影师给新婚夫妻拍了套婚纱照,今天我還匀了個摄影师出来给他们跟拍婚礼……” 還說着话,一個穿着红色藏袍的女人走過来,手裡端着個盘子,裡面有瓜子糖果,她笑着叫了声默哥,又礼貌地跟沈朝文笑了笑,說:“吃糖!” 姜默歪着头朝她笑,祝福道:“曲珍,恭喜你啊。”說着他也不客气,从盘子裡抓了两颗喜糖塞到沈朝文手裡,“吃糖!” 第48章 藏族村长一家很好客,因为村长拉姆喜歡喝酒,跟姜默很聊得来,所以十分欢迎他和剧组人员的到来。在门口,姜默从兜裡摸出一個早就准备好的大红包塞给新娘子,說笑几句,他们被迎进了屋裡,在某一台摄影机边上坐下。 沈朝文发现,剧组的人這时候都已经在各個角落裡各就各位了,场记走過来递给姜默一個对讲机,转身跑了。 是一场真婚礼,但婚礼中,又夹杂着戏。 村长带着他们进裡屋坐下,時間還早,他们在等着开席。沈朝文无聊了会,他看见明峥坐在一個角落裡,穿着一身极为普通,甚至有点土的衣服。沈朝文能很明显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气质和平时完全不同了,整個人多了一层沉沉的东西,像是变了一個人,這大概就是演员吧……神奇。 好几台摄影机躲在暗处拍,周围都很热闹,只有他周身那么静。他在笑,但如果看眼睛,你会发现他有些漠然,麻木,强颜欢笑而已。 姜默观察了会儿,拿起对讲机道:“b机往上摇一点……好,够了。” 以沈朝文的视角看他们這個剧组,总感觉跟‘传說中’那种充满了勾心斗角的混乱剧组不太一样,工作人员都非常正常,沒开工的时候就凑在一起聊聊天,开两句玩笑,工作的时候就好好工作。 沈朝文好奇,问他:“你们這场拍什么?” 姜默想了想,“拍悲欢。”他說得简单,不再讲了,给自己倒了杯酒。 沒一会儿,村长拿了一個杯子坐過来,开始约姜默喝酒,看他俩說话這架势,沈朝文总感觉都要处成忘年交了。他们喝,沈朝文就在旁边看,听他们瞎扯,還沒正式开席他们就喝掉了不少。姜默陪村长喝几口酒,再扭头盯几眼现场,时不时拿对讲机說几句话,双线操作。 ……别的导演拍戏也是這样的嗎?神奇。沈朝文一直在心裡数着他喝了多少杯,等感觉数量差不多了才在桌子底下扯了扯他的衣服,提醒他见好就收。 等喝得差不多,婚礼正式开始了。藏族婚宴沈朝文确实是第一次参加,只觉得很新鲜,他们有很多烦琐的礼仪,整個過程会给人一种肃穆感。 穿着隆重的藏民,他们撒隆达,烧松柏,跳舞。周围人大多讲藏语也听不懂,可那种气氛十分感染人。這個大山深处原始又质朴的藏族婚礼让沈朝文觉得蛮有意思,果然结婚這种事,還是看别人结有意思。 剧组整体存在感不高,只是隐藏在一片热闹中静静拍而已。因为提前打過招呼,村民们表现得不紧张也不夸张,很自然。他们拍人,拍漫天飞舞的隆达,拍燃烧的松柏的烟,拍热热闹闹的婚宴上,一個孤单的身影。 這其实是沈朝文第一次在现场看姜默拍戏。他发现姜默导戏的时候状态好得不像话,眼睛亮晶晶的,喝点酒更兴奋了,整個人都像在发光。 只能說是真真假假掺杂的一场戏。真的那部分动人,假的那部分也动人。沈朝文喝着主人家给他倒的酥油茶,這边看一会儿,那边看一会儿,一点都不觉得无聊。 感觉他们拍戏很好玩,沈朝文心裡還有点羡慕。虽然在這裡拍很辛苦,但這個剧组,每個人似乎都特别开心,精神上,他们是非常充实的。 拍完那场戏,男演员精神状态不太好,就一個人坐在角落裡不吭声,說他不饿,也不愿意過来跟他们吃饭。姜默只能走過去跟他讲了几句话,开导情绪不好的演员。 沈朝文端着碗看他们,吃一口,偷瞄姜默半眼,吃一口,偷瞄姜默半眼,感觉姜默工作的时候還挺不一样的,非常值得观赏。 吃完饭准备走,喝得满脸通红的村长带着他的家人在大门口和姜默依依不舍十八相送了会儿才放他们离开。姜默喝了酒,沒敢骑车,拉着他坐到那辆小面包车后座,等车开起来才问:“来吃席好玩嗎?” 沈朝文点头,姜默头微微偏過来靠他,鼻息吹在耳侧,淡淡青稞酒的味道扑過来,居然有一点点好闻。 沈朝文评价說:“席上那個牛肉包子有点好吃。” 姜默点头,赞同:“酒也很好喝。” 等车快开到一個路口,姜默思考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酒意上头,他突然有了個大胆的想法。 他凑近问沈朝文:“我俩下车徒步,我带你去神瀑,怎么样?” 去神瀑那段路车不好开,沈朝文不认识路,他又喝了酒,也只有步行這個办法了。 沈朝文愣了愣,“现在去?” 马上天黑了,在他的认知裡,晚上徒步是很危险的一件事,而且晚上又看不了风景,黑蒙蒙的。 姜默点头:“你明天要走了,我想着再带你去哪儿玩一下,回去睡觉多无聊。” 沈朝文皱眉,“晚上去会不会不太安全?”他感觉回去睡觉也很好。 姜默想了想:“你实在怕就不去吧,不過路我還是很熟的,经常走,反正我觉得沒什么好怕的。” 沈朝文:“……你几岁了還跟我用激将法?” 姜默笑:“那你也可以選擇不中计,我又不逼你。” “……要走多久?” “来回四五個小时吧,快一点的话。” “……” 這。 回来都凌晨了。 而且谁大晚上的去徒步啊!什么都看不清。 姜默催他:“去不去?赶紧决定,别磨磨唧唧的。” 沈朝文沉默几秒,最后還是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习惯了,反正从认识开始姜默带他干的那些事儿都有点与众不同。 等停了车,姜默去后备箱翻出一個大包,从裡面找出两件雨衣两件厚外套,這裡昼夜温差很大,需要穿厚衣服。等把水、手电和一些必备的东西拿好,他们跟剧组的人道别后就兴冲冲上路了。 “我其实很喜歡跟你散步。”姜默說,“比起做爱约会看烂俗爱情片,我倒更喜歡跟你沒什么目的性地走一走,听你讲一堆废话,也无所谓去哪裡。” 沈朝文点头,他還在思考路上会不会遇到什么突发情况,如果遇到了该怎么处理。走了几步,越想越不对,這趟就不该来,太危险了。 他开始自言自语:“我为什么一碰上你就开始干些荒唐事?”顿了下,“大晚上的,回去睡觉多好。”姜默嫌弃他:“服了,你怎么跟我好那么久還這么无趣!就知道睡睡睡。”沈朝文叹气,“我是怕你喝醉了带我乱走在這地方迷路好嗎,大晚上的,出什么意外回不去怎么办。” 回不去?那也挺好啊,直接消失在大山裡,好像可以变成一個神秘故事的开头,或结尾。姜默捏着手裡那瓶矿泉水,轻轻叹了口气,說,“怎么办,我居然觉得一起迷路一起消失這种事很浪漫。”沈朝文摇头,“不要這种浪漫,你清醒一点。”清醒。姜默笑,“可我就是這样一個人,我也沒办法。”沈朝文扭头看他一眼,伸手,帮他理了理外套裡的衬衫领子,问:“你的电影到底拍的什么?跟我讲讲。”姜默想了想,說,“拍像你這样的人。”沈朝文奇怪,“我是什么人?”姜默說:“很悲观,但很勇敢,能翻過心裡那座山。”沈朝文愣了愣,讲不出话来,沒有回答。 姜默又說,“我不想定义我的电影,我沒办法告诉你具体是什么,就像我不想定义你一样。拍出来让人感受不就得了,有些事情說得太明白就沒意思了。我好像一直都是比较绕的人,沒那么直给,拍的东西也是這样,会把感情藏在一些不起眼的镜头裡,我觉得让别人感受才有意思,下定义是一种限制。” 沈朝文叹了口气,說:“可我有时候希望你可以定义我,像……像今天的婚礼那样。”姜默笑,“你之前打了那么多离婚官司,现在還会向往婚姻那种东西嗎?”沈朝文答他,“沒听過那句话嗎,结婚是为了幸福,离婚也是为了幸福。反正我现在看這种事非常客观,我不排斥。”姜默点头,“好的,好的。那不结婚不离婚也是为了幸福,虽然我偶尔觉得我們已经金婚了。”顿了下,“沈朝文,你为什么不牵着我?這裡都沒有人。”沈朝文失笑,伸手去拉住他,十指相扣,“我错了。”其实是因为手有点凉,沒好意思牵他。 山路起起伏伏的,难走,而且天气似乎越来越冷。好在一直走着,身体在运动着,沒那么难熬。 等天幕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姜默拿出手电筒打开,让沈朝文拿着,继续往前走。 四周寂静而空旷,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姜默捏捏他的手指,让他看天。脚踏实地,头顶是漫天星辰,美得那么遥远,难以触碰。不可思议,沈朝文這辈子都沒见過這么多的星星,看呆了。 姜默看他仰着头微微失神的样子,笑了笑,继续拉着他往前走。 一路上,他们沒见到一個人。去的路都是在爬坡,越往上走,周围挂着的经幡越多,手电筒的光偶尔晃到那些彩色经幡上,黑夜裡看這种景象,有种怪异的美感。 說說聊聊,沈朝文总觉得沒過去多久,姜默忽然指着面前說,前面就是神瀑,有很多藏民会来這裡接受“洗礼”,真正的洗礼,這裡是他们转山必经的地方。 夜裡也看不清什么,只能听到哗哗哗的水流声。靠近后,他们站在瀑布前,默契地听着周身的声音沉默了很久。 是会让人平静的声音。 听了会儿,沈朝文关了手电筒,侧身去轻轻抱住身边的人。 一场漫游。沒干什么,只是走了几個小时来听瀑布的声音,在沉默中感受彼此的呼吸。 那么静。 然后姜默突然问了他一個奇怪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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