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番外(七)
沐錦書捧着安胎湯輕飲,暗自偷瞥謝明鄞的神色,不過她什麼都沒說。
次日,沐錦書撞到頭的事便傳到了皇宮,魏皇后忙命楚王帶着她去鳳儀宮瞧瞧。
前些日子剛說懷上,這纔過來多久,便神志不清了,皇后生怕昭寧腦子不靈光。
在鳳儀宮中,魏皇后對着沐錦書再三追問,不像是傻乎乎的,只是對這幾年的事閉口不提。
這仍是讓皇后愁心不已,謝明鄞爲了寬慰她,便道:“大夫說等等幾日應該能想起來。”
“應該?”魏皇后道:“也就是說有可能則想不起來。”
言此,她攬起昭寧的手,道:“這剛又懷上,腦子便不靈光了,楚王府都是怎麼照顧的。”
沐錦書小聲反駁道:“不是不靈光吶,是忘了點事。”
魏皇后道:“自己生的宴兒都記不清了,還不是不靈光。”
太子妃也聽了消息,從東宮過來看看,見昭寧的模樣,她不免蹙眉。
這好好的,跌了一跤怎麼就把昭寧自己嫁人的事給忘了呢。
旁的謝明鄞鎖着眉頭,這事兒最傷的還是他,是他沒將妹妹照顧好。
回去時,謝明鄞帶她去看了瓊思齋,如今已空出來,無人再住。
沐錦書怔怔望着庭院,樹木院牆上覆着積雪,走道乾淨,儼然空了許久。
她抿了抿脣,側目看一眼兄長,倒是想起他曾偷偷來瓊思齋見她的事,還有在夜裏相擁。
沐錦書不吱聲,轉身離了瓊思齋,謝明鄞看着她的倩影頓了頓,隨後提步跟上去。
幾日過來,庭院的雪開始融化,出行也順暢許多。
因爲害喜的緣由,昭寧近來總是睏倦,尤爲懶散,用膳食還偶爾反嘔。
於是乎便很少出門,她嫌冷得緊,對於有沒有想起之前的事,昭寧都是怔怔搖頭。
深夜裏,燈火已滅。
謝明鄞輾轉反側,難以入睡,透着月光,裏間的房門半掩着,他望了許久,始終想不明白這件事。
最終仍是坐起身來,離了屏榻,緩步往裏間走去。
臥房的暖爐炭火燒得正旺,榻帳靜靜垂落着,裏頭的人似乎已經入睡。
謝明鄞走近後,單手撩起榻帳,沐錦書側身躺在其中,懷裏抱着宴兒,二人藏在被褥裏。
他停頓了片刻,自宴兒滿週歲後,便很少能與母親同睡,大多都是嬤嬤帶着。
謝明鄞眸色暗了暗,揭着被褥輕手輕腳地入榻,寬厚的身軀貼在她身後。
因懷孕一兩個月的緣故,沐錦書對孩子父親的氣息分外敏感,很快便醒了過來。
她側過首,昏暗中他的眼眸微亮,尤爲有神,沐錦書身子僵了僵,只聽那寬大的手掌覆上她的小腹。
“你!”
謝明鄞低聲道:“不抱着你,我睡不着。”
嗓音低啞,似乎還有幾分委屈。
沐錦書輕輕推他的肩,不好說他說什麼,細聲道:“我不舒服。”
“哪裏不舒服。”謝明鄞道。
沐錦書支支吾吾的,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謝明鄞沉頓須臾,五指扣上她的小手,指腹繾綣般地揉着她的指尖,壓低聲音,提議道:“要不做點其他事,或許就想起來了。”
沐錦書望着他怔了怔,不知爲何,她好像懂他說的其他事,一時間有些面紅,掙開他的手。
夜色如潭,旁的宴兒安穩地睡着,似乎並未他們的話語吵醒。
謝明鄞從榻上退下來,在沐錦書以爲他要灰心離去時,只見他伸臂攬上她的雙腿。
沐錦書身子一空,便被謝明鄞從榻上抱起來,驚得她連忙抱住他的身軀。
隨之一旁的宴兒似乎有被這動靜擾到,翻身輕哼,因此,沐錦書不敢出聲將孩子吵醒。
謝明鄞則頓了片刻,待宴兒再無反應,隨之便抱着人退出牀榻。
來到外間,沐錦書被他放在檀桌上,謝明鄞雙手握住她的細腰,因只着一件單衣,衣料緊貼着身子,很容易便能感覺到彼此的體溫。
謝明鄞的指尖繞着她身側的矜帶,細思着近日來的她,沉聲道:“書兒並不是什麼都沒想起來吧。”
沐錦書輕咬了下脣,瞧着他解衣帶的手,不吭聲。
謝明鄞使壞地扯了扯衣帶,使得她向他傾了傾身子,抱怨道:“你就是想起來了,也瞞着我?”
言此,手便握住她裙襬下的腿,沐錦書緊張開口道:“有記起來一些吶,但還得慢慢想。”
“夫君幫你好好想。”
謝明鄞眉梢輕挑,順着腿側往上探,沐錦書伸手按住裙襬裏的大手,眼巴巴地看他。
謝明鄞道:“怎麼想起宴兒就那麼快,想起我便支支吾吾的。”
言此,他伏首靠近她的脖頸淺舐,另一隻手扶住她的頸後,沐錦書氣息微屏,小聲控訴道:“近來身子不舒服,夫君夜裏還總貼着我。”
謝明鄞擡首瞧她,回道:“大夫說過這兩個月就好了。”
沐錦書說道:“那夫君等兩個月,好不好。”
謝明鄞微微蹙眉,覆脣而吻,含着溫軟汲取甘甜,雖然他沒有說不,但好像都表達在舉動裏了。
他在說:不好。
夜至深沉,房裏雖有炭爐,但還有會覺得有點涼,沐錦書只能貼着他的身子。
衣物輕輕摩擦,些許撩人。
片刻後,謝明鄞抱起檀桌上的她,去了外間的屏榻裏,他要得不多,蹭蹭就好。
***
謝宴睡得沉,不知道半夜裏孃親被爹爹抱走了,只曉得第二日,孃親似乎比起平常更累了一些。
爹爹說他夜裏睡覺不安分,孃親爲了照顧他累的,孃親身子不好,所以還是回去讓梨嬤嬤照顧。
爲了讓孃親睡個好覺,謝宴只好不再纏着孃親,得讓孃親安安穩穩養好身子。
雖然孃親很累,不過好的是孃親想起爹爹了,所以說宴兒陪着孃親是有用的。
大夫再次來了王府,說了什麼,謝宴聽不懂,不過大夫這次沒有寫藥方,那就一定是好的。
幾日後朔日,二人入宮給皇后請安,聽昭寧已想起往事,皇后的心算是放下了,還囑咐楚王好生照顧,莫再出這種事了。
想想莫不是中邪了,去道觀瞧瞧?
鳳儀宮裏,二人相看一眼,謝明鄞溫和地答應下來,隨後接着聽皇后的叨叨絮絮。
沐錦書是一時記憶有了偏差,不過多接觸接觸熟悉的事,也就自然想起來了。
她倒還想多瞞他幾天,奈何兄長眼睛尖,叫他看了出來。
不過兄長那喫癟的模樣,就很好玩,沐錦書都沒玩夠呢。
後來多年後,兄長還提這件事,同她念叨,還真是記仇吶。
不知是不是有了懷宴兒經驗,這次過了害喜的那幾個月後,沐錦書並沒有特別難受的地方。
好在老天眷顧,在來年的初秋,沐錦書生下一女,取名爲謝恬。這可把宴兒給高興壞了,守在搖籃榻看個沒完。
之後在宮宴上,還不忘和小太孫炫耀,得意洋洋的模樣神氣極了。
隨着女兒的降生,謝明鄞夜裏私話時便道:“兒女雙全足矣。”
沐錦書知道他的意思,他是不想再讓她生了,幾次都暗自說看着遭罪,捨不得了。
待又是春去秋來,幾載年華,隨着時日漸去,宴兒也送入宮中與太孫同讀,學習四書五經。
對於兩個孩子,謝明鄞更多的是疼愛女兒,對兒子便要嚴厲一些,說是男孩不慣着。
因此宴兒較爲獨立,許多事都是自己解決,有時還很照顧妹妹。
不過他可不見得有多內斂,小小年紀便能言巧辯,有時沐錦書都能被他繞進去。
這小孩還得要他爹爹來治他。
***
謝宴,楚王殿下的長子,平日同太孫於南書院讀書,年紀小小,便頗有溫潤如玉的氣質。
八歲所作的詩詞就在京城有了小小名氣,不過只有太孫知道,謝宴打架也是一把狠手,兩小孩可沒少較量過。
隨着年齡的增長,二人便很少再打架,正所謂君子動口不動手。
十四歲那年,謝宴因頂撞太傅被罰禁足,正逢宮外蹴鞠賽,無奈只好翻牆而出。
隔着一堵院牆,太孫站於牆外,謝宴爬上牆頭,遠處的街道上停着一輛馬車,青衣少女攥着一串糖葫蘆,粉面桃花,尤爲好看。
他眼眸閃了閃,不知爲何耳根有些泛熱,一時失神,手中沒扶穩,跌下院牆,謝宴摔了個狼狽。
太孫瞧着謝宴一眼,連忙將其扶起來,“你怎麼回事?”
謝宴喫痛不已,搖搖晃晃地站起身,瞧着馬車旁的那個青衣少女,不禁詢問道:“那個你認識嗎。”
太孫順着謝宴的目光看去,那少女入了車廂,他思索了片刻,從印象里拉出個人來。
“那不是平津侯陸於淵之女嗎。”
謝宴拂了拂髒亂的衣襬,目光卻追隨那馬車的離去,“叫什麼。”
太孫回道:“不記得。”
只見問的人久久沉默,愣到最後只應了一聲嗯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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