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和任何坐高峰期地铁回来的上班族一样,冯蒙和叶开看起来都有点“扁扁”的了。
冯蒙也就罢了,林渊印象裡的冯蒙从来都是這副样子←实际上,今天早上穿西装的冯蒙反而让林渊有点意外;主要是叶开,一脸精英模样的叶开毫无形象瘫在沙发上的样子让林渊愣了愣,紧接着给他倒了一杯水。
“谢谢,不過有冰啤酒嗎?”一饮而尽,叶开随即看向林渊。
林渊:……
林渊于是从善如流的从冰箱裡拿了一瓶冰啤酒给他。
从小到大,从上学到上班一直住在家裡,林渊缺乏和同龄人一起生活的经历,如今乍一下和三個性格各异的同龄人一起生活,他感觉……有点新鲜。
不過却并不讨厌。
甚至可以說有点愉快。
沒有人强迫自己煮饭的时候,林渊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揽這個活儿,他只是因为外婆不会做饭被迫学会了這项生活技能而已,却也沒有上赶着到处做饭的爱好。
在叶开的建议下,他们晚上是到外面的大排档裡吃的烧烤。
吃完烧烤就是让林渊无语的广场舞時間,不過他還是去了。
“爽快!”伸個懒腰,叶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真舒服~”冯蒙也是一副很爽快的模样。
和昨天一样,四個年纪差不多的年轻男人走在夜晚宁静的小路上,黝金市是宜居都市,白天的气温非常宜人,夜裡稍微有点冷,不過四個人都是大男人,又都是跳舞跳出了一身汗,這点寒意对他们来說并不算什么。
原本還在路边默默搜寻流浪猫身影的林渊终于被他们俩這一声叫得回過了神。
“怎么了?你们回来的时候看起来很累的样子,怎么运动了之后,反而看起来好了很多?”林渊问向两人。
“不是身子累,是心累。”冯蒙和叶开异口同声的說。
又到昨天去過的便利店买了啤酒,四個人拎着啤酒回到了住处,和昨天一样,他们又来到了叶开居住的二楼。
不是时下的游戏族,這三個年轻人是集体生活的爱好者,不但一起吃饭,一起出门运动←呃,好吧,姑且把广场舞称为运动吧,回来之后還不散,他们還会一起看电视聊天直到休息。
某种程度上来說,自己這三位室友的生活還真的非常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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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受徐然影响,林渊一度以为大城市的年轻人夜生活很多,要么出去玩,要么憋在房间裡打游戏,林渊都做好每天独来独往见不到室友的准备了。
“你說现在這是什么世道啊~”先开口诉苦的人是冯蒙:“其他必修课的考试卷子会失窃倒也可以想象原因,我們這种选修课的学生作业怎么也会丢啊!”
冯蒙是黝金综合学院美术课教师,给非美术类学科学生上课的那种。
“你确定是失窃而不是被你搞丢了?”已经喝光了一罐啤酒,叶开一边开第二罐啤酒一边问道。
“怎么连你也這么說!”冯蒙立刻大叫:“再不怎么相信我,至少也应该相信学院的安保设备吧?我平时可是很认真对待学生们的作品的,哪怕他们画的根本连有点天赋的小学生也比不過……”
這句话他刻意压低了声音。
很快的,声音一抬,冯蒙继续道:“当然,還是有学生很有天赋的。”
“你跑题了。”一只手喝着啤酒,叶开用另一只手点点他。
“好吧,我的课只是为了让黝金学院的高材生们能够更好的陶冶情操而已,不在乎天赋,也不计入考试成绩,然而我不在乎這些,仍然很认真的对待他们的作业,我把我自己的包都放在外面,却每次都把他们的画放在桌子下面的保险柜裡。然后——”
“然后?”
“然后我的包沒事,学生们的画一张都沒有了!一张都沒有了!”冯蒙叫完,猛地喝了一口啤酒。
“呃……這件事确实挺诡异的……”歪了歪头,叶开道。
“可惜,安保处的处长也问了和你一样的問題……”低下头,冯蒙蔫头蔫脑道:“他也认为是我弄丢了……幸好办公室外面的走廊裡有监控,失窃前我根本沒有出现在监控裡,再說美术课的作业也沒什么好偷的,這才让我按时下班了……”
“不過,大后天又有我的课,有些学生会找我要回他们的作业的,到时候要我怎么解释哦~”一口气把手裡的啤酒喝光,冯蒙烦恼的把头发抓的乱糟糟的。
更像泰迪了——林渊想。
一边想,他也喝了一口啤酒。
一小口而已,他向来自制。
“那你呢?你今天碰到什么烦心事了?每天工作就是陪人聊天,沒人過来的时候就在办公室喝茶,你的日子多美啊!”大概是真的烦了,酒量不好的冯蒙居然开了第二罐啤酒,喝了一口新开的啤酒,他看向叶开。
“喂!你居然是這样理解我們的工作的!”单手向上推了推眼镜,叶开看向冯蒙的目光有点危险了:“你的工作出点差错沒什么問題,最多就是烦恼一下怎么和学生解释,忽悠他们再画一次不就行了?”
“我的工作可是事关年轻人心理健康的大事,稍有不慎,就会有人误入歧途、走向危险的深渊!”
“你都不知道我做這份工作以来,已经挽救了多少差点跳楼的年轻人了,黝金学院這几年学生自杀率大幅度降低,我很有一份功劳好不好?”叶开一边說,一边扬起了尖尖的下巴,眯着眼睛看向冯蒙。
不過很快的,他伸手将鼻梁上的眼镜摘了下去,两道眉毛皱起,低声道:“不過如果再不能做点什么,搞不好我又要为黝金学院自杀率提高做贡献了……”
“?”三双视线同时看向他。
“今天,那個人又来了。”喝了一口啤酒,叶开道。
“那個人?”难得,這次开口问他的人是宗恒,而从宗恒和冯蒙了然的目光中,他们两個人应该之前就从叶开口中听說過“那個人”的一些情况。
“和平时一样,他穿了一身黑,他的皮肤很白,被黑色映衬的更白。”
“今天下午的阳光很灿烂吧?气温也很温暖。可是当他进来的时候,我觉得屋裡一点光都沒有了,就连室温都一下子降低了。”
“他就那样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和往常一样,還对我微笑。”
“天知道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觉得他的笑容好看!每次看到他笑的时候我都身子一抖!之前還能压住,最近已经越来越压不住了!”
“我现在几乎见到他都会情不自禁的想发抖。”說這句话的时候,叶开,這個林渊一直认为优雅自若的精英青年,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完全不自若的表情。
恐惧,那是一种被震慑许久之后的、有些麻木的恐惧。
林渊坐直了身体。
“然后呢?”显然,对于叶开的表情,冯蒙沒有想那么多,只是把這当做好友的诉苦,他继续问道:“然后他就和你继续谈人生?谈這個世界的构成?”
“不,他這次過来,沒和我谈什么,只是說他觉得生活忽然不那么无聊了。”叶开不自在的說着,原本觉得清爽的冰啤酒让他觉得很冷,他放下了手中的啤酒罐:“他统共沒有和我說几句话,只是坐在沙发上看窗外。”
“他就坐在那裡,就让我感觉压力山大了……”
“希望他以后别找我谈心了,我都觉得我快看到幻觉了,再這么下去,我真担心哪天我就要从学院最高的楼顶上跳下去了……”皱着眉,叶开最终将面前的啤酒罐端起来一饮而尽。
這一天,破例喝了两罐啤酒的冯蒙沒有罪,反而是酒量最好的叶开醉了。
将叶开放到床上,又把外面的零食袋子啤酒罐收拾好,宗恒下楼,而冯蒙则和林渊一起上楼。
沒有在属于自己的三楼停下,冯蒙跟着林渊一起上了四楼。
“那個,阿渊,明天能和我一起去上班嗎?”冯蒙忽然对林渊道。
“?”
“学院那边不知道会怎么說,虽然应该不会有我什么事,可是,我還是想让你帮我看看,看看办公室有沒有什么线索之类。你现在不是警察嗎?”冯蒙期待的看向林渊。
“只是小镇治安官而已。”林渊摇摇头,不過,看着冯蒙有点泄气的模样,他继续道:“不過和你一起上班是可以的,也可以帮你看看。”
“真的?太棒了!”冯蒙就立刻高兴的抬起头来,视线向下,看向楼下的某個方向,他的脸上又有点忧心:“不過叶子今天是真的很难受了,阿渊你明天从我那边出来之后,可以去陪陪他,他那边的办公室就他一個人,听着很好,可是老一個人待着,天天說话的人還都是心理有点問題的学生,我有点担心他真的抑郁……”
林渊就又点了点头。
冯蒙高高兴兴的挥手下楼了,而林渊则走向阳台,看了一眼楼下寂静的楼道,黑暗裡,似乎什么都沒有……
他這才转身回屋洗漱。
半睡半醒之间,枕头下又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喵”——
“你们现在跳的广场舞,是那首很出名的《浪迹天涯》嗎?╰(*°▽°*)╯”
显然,深白已经私下了解過广场舞了。
“不,是《给你我的小心心》。”林渊慢腾腾打道。
“⊙▽⊙!!!”
“那個,什么时候可以带我参观一下嗎?保健老师建议我多运动,我可以去东望金找你!”
“不用,我明天白天会去黝金综合学院,你是那裡的学生吧。”林渊用的是肯定句。
“是是是!那!我們明天见?!╰(*°▽°*)╯”
“好。”
敲完只有一個字母的回复,将手机扔到床头,林渊沉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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