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_132

作者:火小炎
看清那張面容,眸中的震驚退去,負清風沒有慌亂的推開來人起身,而是未動半分,只是靜靜地望着來人,“五殿下這麼晚了何事來訪?”問完這句話,瞧見那雙黑眸中出現的絲絲火光,頓時恍然,是了,她想起來了。一路上,她都以節約空間與將士同甘共苦爲由避開了,如今到了邊城,這個理由便再也行不通了。

  只要一想,便禁不住頭疼起來。

  “老師哥哥真是貴人多忘事兒呢?那時才說過的話這麼快便不記得了?”雪入塵傾身深深地凝視着近在咫尺的清絕容貌,捨不得移開半分,黑眸因他方纔那句話流動着隱隱怒意。這一路上,他都沒能與他單獨相處,早已積怨多時,如今他竟又丟下他獨自回房休息!他又豈會不知這一路他都是故意在避着他,駐紮露營的時候不是與將士在一起,就是與太子哥哥雲落哥哥他們在一起,他根本沒有任何機會!

  老師哥哥,你以爲你能一直躲着我麼?現在,我不會再給你任何機會了!

  “我自然記得,但現在煩請五殿下先行起身可以麼?”對上那雙灼灼注視的黑眸,負清風只覺得被他盯着有些不舒服,況且,她不喜歡這樣躺着與人說話,那人還離她那麼近。他低首面容被陰影擋住看不清他細微的表情變化,而她的一切都暴露在他的目光之下,這樣被看穿的感覺她很不喜歡!讓她沒有安全感。

  雪入塵聞言一怔,黑眸在瞬間染上了濃濃的委屈,眼睛眨也不眨,語氣哀怨到了極致,“老師哥哥,你就這麼討厭我的靠近麼?”爲什麼他近一步,他便退一步,在他心中當真對他沒有一點感覺!

  “你……”負清風凝眉,無奈極了,“我不討厭你可以麼?”明明是一隻狡猾的小狐狸,卻偏偏擁有兔子的特性,她瞭解了他的特性,自然不會上當,只是她明白一點,若不順着他,他只會變本加厲。

  “真的?我就知道老師哥哥對小塵最好了!”雪入塵頓時笑顏如花,俯身便想去親負清風的臉頰,卻被玉手擋住,那一吻落在了那柔軟薄涼的掌心。

  負清風早已料到他會由此動作,早便防着他了,另一手推開了他靠近的胸膛,一躍坐了下來,“五殿下我給你機會印證自己的心,但你不能自己的感情強加於我,若有下次,這個機會便取消作罷。”原本她便是上了他的當,以爲他是一迷惑,沒想到他竟如斯狡猾,故意這麼做的。她大可以反悔,但她已答應之事絕不食言,如今只有忍耐幾日了。

  雪入塵也起身坐在牀邊,微微抿脣,似乎還殘留着他掌心的柔軟溫度,轉眸瞧見那張緊繃的側臉,不禁擰眉,“老師哥哥,你爲何不讓我親你呢?我只是想親親你而已,有人說過,如果一個人親你的時候你的心有所悸動,那你的心中便是喜歡這個人。老師哥哥,我想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喜歡你,你讓我親一次好不好?”

  依照老師哥哥的性格,是絕對不會主動親他的,所以只好由他主動了!

  親一次?他以爲這是什麼,這樣的事情是可以隨便商量的麼?負清風越聽柳眉蹙的越緊,感覺到他的靠近,驀地起身,朝幕簾下走去,袖中白綾倏然而出,纏在圓柱兩端,“五殿下,我既已答應你便會遵守約定,你心中感情你比我清楚,希望你好自爲之,否則,我會取消這個約定。”語畢,單手微微借力,躍上了白綾,平躺而下,闔上了眸子。

  雪入塵聞言黑眸倏然幽深下去,不發一言的坐在牀邊,雲袖中的雙手不由得握緊,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他竟然這麼便發現了!他知道他總有一日會發現,沒想到竟然會這麼快,他的演技天衣無縫,沒想到還是被拆穿了,不過,他現在沒有毀約已是萬幸。被掩藏在表象之下真實的他,他似乎並誒有好感,否則方纔便不會有那麼森冷的語氣!

  可是,負清風,即便你討厭我,我也喜歡你!

  屋頂之上一抹紅影靜靜的臥於冰雪上,血色的眸緩緩望向了渺渺夜空,聽到方纔那番對話心中一直緊繃的弦終於放鬆了些許,負清風並不喜歡小塵,這就好……

  原來那時他們兩人之間的異樣竟是爲了這個,小塵竟讓要求與他同住!同住,真是該死的兩個字眼!幸之,是負清風,這個條件並不會對他造成什麼影響。

  負清風啊負清風,你擾了我的心,擾了我的心。

  第二日

  負清風忍着一身痠疼,很早便起牀了,一襲白衣立於城牆之上,寒風凜冽,獵獵作響。清眸靜靜的注視着城外的月牙灣,千里煙波,湖面冰雪在遠處與天連成一線,霧靄之中隱約可見城闕的影子。那便是流煙城,焰國水軍素來以嚴己鐵血聞名於世,既有如此軍隊,軍中將領亦不可小覷!只是不知……

  “主子。”燕溪在身後佇立良久,這才走上前來,方纔清晨霧靄之中那抹白影似乎要隨風而逝一般,讓他心中一緊,不由自主的開口道。

  不知爲何,他總覺得他身上有一種清冷哀涼的氣息,讓人心疼,卻又難以接近。

  負清風聞言微微轉眸,望向身側,“燕溪,去查查流煙城守城將領是爲何人。”

  “是,主子,燕溪即刻便去!”燕溪一怔,便躬身退去。

  待燕溪退去良久,負清風才緩緩回身,一轉身,身後便立着一抹高大身影,看清那人,清眸一淡,“少將軍不必如此看着我,有話直說。”

  四周的侍衛已被遣退,只餘兩人。

  “負清風,你倒是快人快語了!”看到那張清絕的容顏少守城還是禁不住一怔,從前他便知負清風國色無雙,如今的負清風更是不可方物,退去了怯弱風華逼人!“負清風,你究竟玩了什麼把戲,竟能短短數月之內,從一介布衣躍升金科狀元?當朝太傅?如今,居然又成了徵南大將軍?豈不可笑!”

  他絕不相信那個怯弱無能的負清風會有今日作爲!那個低首顫抖的纖細身影依然清晰的留存於腦海之中,不過幾個月未見,如今面前的他竟如此陌生!

  他被他弄糊塗了,究竟哪個纔是他?或許,不是他?

  昨日,他明明是誠心爲他們辦宴,完全是因爲慰勞他們長途跋涉,沒想到他竟然說出那樣的話來!城外烽煙戰火,城內豈能酒池肉林?他何時酒池肉林了,他一番誠心竟被他說的如此不堪,在衆人面前跌盡了顏面!以前的負清風哪有如此萬夫莫敵的迫人氣勢,哪有如今清冷如冰的刀鋒眼神,哪有此刻傾倒衆生的絕灩氣息?這筆賬,他會記着,清楚的記着!

  “把戲?”負清風聞言輕輕揚眉,清眸漾起絲絲冷然的笑意,“若真是把戲,那就請少將軍也玩一個給我看看如何?”這個少守城簡直就是一個榆木腦袋,雪中躍說什麼便是什麼,之前他也欺負這個負清風欺負夠了,那些恩怨她可以不跟他計較,但此刻他若再犯到她手裏,那她便不會再跟他客氣了。

  “你?”少守城氣極,他這是變着法子在蔑視他!“負清風,你別得意,你是什麼人我還不清楚麼?平定變成之亂?簡直是笑話,我就睜大眼睛好好的看看,你究竟有什麼法子破了流煙城!”語畢,冷哼一聲拂袖離去。

  負清風不以爲然的輕輕搖頭,走到城樓邊,望着那幾十丈的距離,清眸微微一眯,足尖一點,飛身躍下!

  少守城正怒氣衝衝的走在石階上,忽見一抹白影一閃而過,頓時一震,看清了那抹纖細的背影,不可置信的瞠大雙眸,擡眸望去,城樓之上空無一人,當即瞠目結舌!那,那那那是負清風?他不是手無縛雞之力沒麼,不會任何武功麼?怎麼會?

  負清風並無異樣,徑自朝營地而去,婷婷嫋嫋,風拂過,衣袂飄飄,扶風弱柳,恍然若仙,看得樓上樓下的守衛皆是目瞪口呆。

  流煙城

  城樓之上站着一抹水綠色的修長身影,錦緞般的長髮隨風紛揚,只以一根湖綠色的絲帶綁住,只是靜靜而立,一動未動,注視着那一汪碧水,寒煙嫋嫋,清晨的絲絲霧氣瀰漫在那抹水綠色的錦袍之上,更見朦朧飄渺。

  “先生,打探清楚了,這次雪國派來的人是當朝太傅負清風,而且,雪國太子雪清狂與其餘四名皇子都一同前往。”身着玄色鎧甲的流煙城副將軍武環宇緩步而來,將得來的消息稟明。

  那抹水綠色的身影微微一怔,低低的開口,聲音清澈,“哦?負清風?是傳聞中的那個負清風麼?”

  顧流煙,焰國首席軍師,亦是此次流煙城犯境之計的策劃者,自小研究奇門異術,兵法謀略,年紀輕輕卻爲焰國立下功勳無數,焰國皇帝賜號鳳棲先生。名號在四國之中與鬼面軍師任逍遙其名,其外還有兩人值得一提,便是封國軍師藏龍先生燕歸來,蘭國軍師馭麟先生雲天卻。此四人,爲天下人所認同的大賢士,四國各據一方,也成就了今日四國鼎立的局面。

  流煙城久攻不下,衆人皆以爲是流煙城易守難攻,其實是因爲顧流煙暗中調遣,外人不知而已。

  “是,便是傳聞中的那個負清風,負老大之子。”武環宇點頭道。對於負老大他最是清楚,雖爲敵國之將,但是他武環宇在當代最欽佩的一位將軍!只是,他的兒子負清風他倒是不甚瞭解,曾在雲城時倒是聽過一切關於他的傳言,雪國第一美男子,第一次草包之類的,當時他還想負老大的兒子當是虎父無犬子,怎會如此愚笨,甚至是冠上了草包的名頭。這些年他一直駐守邊關,也鮮少去聽到那些流言蜚語了。

  “果然是他麼,這次倒是有些意思……”顧流煙聞言聲音染上了淡淡的笑意,負清風,對他他早已感興趣了。雪國第一美男子,他倒是想看看他究竟美到了何種程度?第一草包?手無縛雞之力?胸無點墨?金科狀元?當朝太傅?徵南大將軍?這些詞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那個人怎能不教人期待呢?

  “對了!先生,聽探子來報有一個鬼面男子同行,屬下認爲那個男子必定是任逍遙!若是任逍遙也來了便難辦了,負老大一定是擔心負清風此行,纔將任逍遙派了來。”武環宇這纔想起這件重要的事兒來,眉眼漸漸隴上一層濃郁的擔憂。鬼面軍師任逍遙,行軍二十年所立戰功無數,仰面識天文,凝眸知陣法,才華橫溢與先生亦不相上下。

  “哦,任逍遙也來了?”顧流煙聞言驀地轉身,一張如蝶般精美的面容顯露出來,眉眼細長,湖藍色的眸子微微眯起,眸色燦亮,脣角勾動,似笑非笑,“好,我正想與任逍遙鬥一鬥,正愁無機會,他倒是不請自來了!看來,負老大對自己的兒子並沒有信息哪,負清風啊負清風,你可不能太讓我失望哦?”

  武環宇聞言凝眸不語,對負清風他倒是不擔心,即便他如何改變亦不能厲害到哪兒去,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何況他不過是一個未經沙場的十六歲少年,

  他所擔心的是任逍遙,那個人的確不容小覷啊!

  不過,他們有先生在,倒是不必那麼擔心,而且流煙城易守難攻,他們即便來攻亦不會成功。

  另一邊,負清風方纔回到營地內,便遇上了前來尋人的雪阡陌,“二殿下,這是在尋我麼?”

  雪阡陌一瞧見眼前熟悉的身影,紫眸一暗,二話不說上前一把便抓住了負清風的手,“焰兵犯境了!老師一大早的這是去哪兒了?”

  驟然被握住手,負清風一怔,“你說什麼?焰兵犯境?”他方纔從城樓上下來並沒有發現異樣,怎會……對了!她去的是西城門!南城門前是月牙灣的主幹流,兩邊的枝幹流分別延伸至東城門與西城門,流煙城城闕偏西,這麼說是西城門了!思及此,長睫微微眯起,反握住那隻溫熱的大手,道,“我們走!”

  “你?”雪阡陌愣住,他方纔還一臉茫然不過瞬間便冷凝下來,只覺得掌心一旦點染上了他掌心之間的薄涼,只是疑惑的問出一個字,便閉口不言,直接停住了腳步,沉聲道,“負清風,你不會輕功罷!”

  “什麼?”突然被一道力量拉住止住了腳步,負清風不由得疑惑,正欲轉頭,腰間一緊,他的手臂竟然緊緊地環住了她的腰肢!反射性的反抗想要推開他,掌心觸及胸膛上紫色錦衣驀地怔住,這才反應過來他這是要施展輕功,當即便收回了力量,“我們走!”

  雪阡陌只是想快些趕到西城門,攬住了他的腰這才反應過來,觸手纖細的觸感讓他心中一蕩,即刻便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奇異感覺!鼻息間盡是他身上清冷的梨花香,清冽醉人,聽到他的話這才驀地回過神來,微微收緊手臂,足下一點,抱着懷中人飛身而起!

  雪清狂雪傾顏雪雲落雪入塵早已收到消息趕來了,侍衛發現最先通知了經過城下的少威,此刻已是人盡皆知了,少守城聽到士兵稟報急忙趕到,前腳方纔踏上城樓,身旁冷風拂過,兩抹身影倏然停在身側,側目一看當即一震!竟是雪阡陌與負清風二人!

  “老師,你來了!”看到那抹白影,雪清狂立即迎了過來,將負清風拉到了城樓邊,指着遠處煙波與滔天聲響道,“老師,你看,焰兵在鑿冰了,他們是不是打斷今日進攻?”從始至終,雪清狂都未發現他在無意中一直牽着負清風的手。

  掌心一空,雪阡陌無言的走過來,站到一旁觀察遠處情況,心中卻依然殘留着他身上冷冽的梨花香氣……很快,便迫使自己去注意敵方情況,不再胡思亂想。

  看着身側的那兩隻相握的手,雪傾顏與雪入塵的眸色齊齊的沉了下去,看着雪清狂一臉凝重的模樣,又將到了喉間的話重新嚥了下去,如鯁在喉。

  雪雲落銀眸一閃,輕輕斂下,平靜無波,似乎遠處那震天聲響也聽不見一般。

  負清風眯起清眸,靜靜的觀望着,湖面結冰,加之積雪,霧氣未散看不清船隻人數,不由得微微蹙眉。

  少威與少守城亦觀察了一陣,兩人相視一眼,少守城朗聲道,“來人,出船應戰!”

  “是,少將軍!”一旁的副將袁超領命,正欲離去。

  “慢着。”負清風淡淡的開口,阻止了袁超的動作,看了看少守城,又看了看負清風,袁超那叫一個爲難。他到底該聽誰的?

  少守城聞言怒了,原本就憋了一肚子氣,此刻正好用了發泄的空當,“慢着?人都要打到邊界來了,還不應戰?我少守城可不是縮頭烏龜!難不成等人攻了城再行動,負將軍,屆時你能負責得了麼?”

  “應戰?請問少將軍要如何應戰?明知將士不善水戰,依然硬着頭皮應戰,爾後一敗塗地,敗軍回城?少將軍不必將私人之氣加註公事之上,出戰便有傷亡,少將軍該多看看這城樓之上懸掛的名牌。”負清風倏然轉身,清眸淡淡,卻如寒冰。

  少守城一個字也說不出,只是大睜着眸子,死死地望着負清風!半晌,咬牙擠出一句話,“好!負清風,我就看着你如何破了流煙城!倘若你真能破了流煙城,我少守城跪地給你叩三個響頭!”語畢,轉身沉步離去。

  少威擰眉淡淡的看了負清風一眼,似嘆息又似惱怒,也跟去離去。守關將士無不唏噓,面面相覷,皆是噤聲不語。心中只道,這負將軍一來便將少將軍卡的死死的,這三把火倒是都燒到了少將軍身上!若是負將軍真的破了流煙城,少將軍真的要叩頭麼?不過話說回來,負將軍能否破得了流煙城還是個問題……

  城樓之上,驀地安靜下來,只有風吹動成排的名牌伶仃作響,城樓之上,架子之上掛起的一張張木牌,上面刻着已死將士的姓名,每一個名牌都代表着一個生命,寒風凜冽,血染邊關,他們的一生便短暫的凝聚在這月牙灣湖畔。

  “找我來做什麼,有小風兒在不就行了麼?”一抹玉色身影無聲無息的從天而降落在城樓之上,鬼面遮顏,只露出那張透明的薄脣,脣角勾動着淡淡笑意,玉衫雖風翻飛,銀絲如雪,身形飄逸,若去除去那張迥異的鬼面,當如謫仙降臨。

  任逍遙說這話帶了三分調侃的意味,看着那城牆邊的幾人,故作疑惑的左顧右盼,“咦?少將軍人呢?怎麼將人找來,他倒是先溜了。”方纔那番對話他也聽見了,小風兒的話沒有錯,只是這丫頭的口氣太冷了,容易讓人誤會,怎會所有人都像他一樣那麼瞭解她呢?特別是對少守城那種一根筋的人,人家腦子不會轉彎,她就不會溫柔一點嘛?唉,這丫頭就是冷的不近人情似地,跟塊冰一樣。雖然是冰,也有很多人搶着捂呢?比如那個雪傾顏,再比如那個雪入塵,再再比如那某兩個人的哥哥們……

  總的來說,小風兒還是很迷人的嘛!小小缺點可以忽略,完全的可以忽略。

  自一路上教授負清風輕功以來,任逍遙便改了稱呼,從風兒變成了小風兒,叫的不亦樂乎。每次看到負清風那無可奈何的細細表情,任逍遙便覺得很開心。

  負清風倒是想稱呼任逍遙爲師父,但任逍遙死活不肯,總說自己不過大了十七歲而已,這麼一叫就不禁將他叫高了一輩,還叫老了。

  其實大了十七歲,哪裏還是而已呢。

  那一句小風兒,不僅讓負清風的臉變黑了,另外幾人的臉也變黑了。

  一旁離得近的士兵一聽,驚愕的面面相覷,完全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任軍師竟然稱呼負將軍小風兒?

  小風兒?雪傾顏薄脣緊抿,血眸冷冷的凝視着那抹玉色身影,眼神如劍,恨不得用用眼神將任逍遙身上瞧出幾個洞來。

  豈有此理!這個任逍遙簡直太過分了,竟然敢叫老師哥哥小風兒!他最多隻叫過風哥哥而已,他竟然!可惡!任逍遙,這筆賬我記下了!

  小風兒,小風兒,小風兒?雪阡陌禁不住在心中默唸,每念一遍,劍眉便皺一分,最後整張俊顏都扭曲了去。

  雪清狂沉默的轉身,繼續觀望着月牙灣上的情況,心中卻道,這個任逍遙怎麼如此不檢點!之前還一直覺得他閒雲飄逸,君子賢士,難道是他錯看了他?

  孩子,你想的有點多了,不過一句小風兒而已,人逍遙人品沒問題的,嗯。

  雪雲落皺眉,銀眸一點點暗了下去,這個任逍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浮誇了?負清風竟還允許他那麼叫?他們兩的關係似乎變得越來越不一般了,從負清風平時看任逍遙的眼神便能看得出來,不似看別人那般冷冷的,而是那麼生動,似乎用了人該有的感情。任逍遙,負清風……爲何那種熟悉的沉悶感又涌現出來,這段時間他究竟是怎麼了?

  負清風只是淡淡的看了任逍遙一眼,帶着警告意味,讓他別在亂說話了。她無法阻止他叫她小風兒,但是在人前他就不能孤寂一點兒?讓任逍遙這個人懂得顧及二字,實在猶如天方夜譚,罷了罷了,他想怎樣就怎樣罷。

  一旁一直沉默的副將袁超終於忍不住開口,“負將軍,其實少將軍並不是魯莽行事,前些時日焰兵犯境,以懷疑商旅是探子爲由,抓去了很多無辜民衆,其中還是很多幼兒,少將軍不忍,便喬裝帶了一對人從焰兵手中將那批民衆救了回來,但是一直跟在少將軍身邊的言籌溫良兩位副將卻犧牲了,少將軍回城之後三日滴水未進,滴米未食。少將軍對將士很好,晚上經常會與少威負將軍一起去營地給衆將士掖被子。在屬下心中,少將軍是個好的將領!”

  負清風聞言清眸幽暗,看着那張滿是真誠的面孔,不覺輕輕嘆息,“袁副將,你以爲我是爲了給少守城下馬威麼?你既跟在少守城身邊,應該瞭解他的個性,若我不如此,他必會與我爭辯領兵出征。我不否認少守城是一個受士兵愛戴的好將軍,但他卻不是一個合格的將領。少守城還年輕,難免氣盛,但應戰需瞭解對方的意圖,瞭解對方的進攻方式,做不到知己知彼,如何能勝?若是盲目應戰,只會損兵折將,沒有打壓又何來成長?”

  袁超頓時面紅窘迫,躬身低首,“屬下慚愧,誤解將軍!屬下……”

  “你沒有錯,你只是將所見之事說出來而已,但今日我說與你的這番話不要告訴少守城。”負清風上前兩步,伸手扶起了袁超。

  看着那雙纖長如玉的手,袁超惶恐的起身,受寵若驚,總覺得他的攙扶像是上天莫大的恩賜一般!從未有人給過他這樣的感覺!“是,屬下遵命!”

  明明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卻將世事看得如此透徹,語氣如此滄桑老成,負清風當真如謎一般,讓人看不透!

  “啪……啪……啪!”幾聲突兀的掌聲,打破了氛圍。

  任逍遙緩步走過來,不顧衆人的目光,伸手捧住了負清風的小臉,誇張的左瞧右看,一臉感慨的嘆息,“唉,我的小風兒真的長大了呢?”

  臉上溫軟的觸感,負清風本就覺得怪異,在聽到這句話之後,柳眉不由得皺起,輕輕的開口,“任逍遙。”他現在是怎麼了,怎麼那麼喜歡逗她?原本還一副天外閒雲隱士的飄逸模樣,如今竟然跟一個老頑童一樣,這人的轉變會突然間這麼大麼?難不成,他有病?

  雖然是極輕的聲音卻蘊含警告,對上那雙漸漸陰沉的墨眸,任逍遙揚眉輕笑,緩緩鬆了手,“開個玩笑而已,小風兒不要生氣嘛?”

  這一舉,又惹來幾抹足以殺人的視線,任逍遙緩緩揚脣,面具下的眸子掠過一抹流光,很滿意這樣的氛圍。氣氛凍結,怪異之極,半晌,任逍遙才踱步至城樓旁,指了指湖面上,“小風兒,那邊你打算怎麼辦呢?”

  負清風聞言微微吐息,轉身朝城樓邊走去,這次一看,霧氣已消散了一些,隱隱能看清船隻與人影,看到那寥寥幾艘船影清眸一暗,“不必出兵,時間一到他們自會退回。王朝,帶人將馬車上的冰鞋卸下來,分發到各營,讓各營將士都穿上試一遍,挑選平衡較好的士兵出來,一共三萬人,速度要快!”

  “是,將軍,屬下即刻去辦!”一旁待命的王朝立即領命離去,王朝亦是隨軍而來,專門押卸馬車的負責人。

  雪清狂已經關注湖面良久,聽到負清風如此一說,不禁有了疑惑,“不必出兵,老師何出此言?”眼看,焰兵入境,難道就如此放任不管?

  “太子殿下可仔細看看,湖面雖然動靜很大,卻船隻數量僅此幾艘,若是決意進攻,怎會派出如此少量兵力?那流煙城中定有人督戰,這是爲了試我們。”一切待燕溪回來,便見分曉。聞名於世的四大軍師,其中之一便是焰國的鳳棲先生,顧流煙,會是他麼?若真的是他,那此次邊城之亂恐怕……

  “原是如此……”定睛望去,煙霧浮動間雪清狂這纔看清了,恍然點頭,在心中記下。

  雪清狂問出了雪阡陌同樣的疑問,心中不禁又嘆道,這爾虞我詐的戰場之上,不禁要心思縝密,懂的奇門異術,還要有一雙清明的眼睛!此刻,這湖面霧氣如此濃郁,一般人根本看不清,一如他,看起來便比較費力。

  雪傾顏雪雲落雪入塵皆是無言,三人對此不感興趣,但心中依然對負清風的才學睿智依然欽佩。雪雲落倒是想出去遊歷一番,只是附近烽火硝煙,他如何能有那個興致呢?

  “雪清狂,雪阡陌,雪雲落,雪傾顏,雪入塵聽令!”負清風緩緩轉身,清聲道,聲音清冷,有如寒冰,卻氣勢萬鈞!

  五人聞言皆是一怔,隨即斂了神色,躬身聽令,“雪清狂/雪阡陌/雪雲落/雪傾顏/雪入塵聽令!”

  “即日起,你等教授衆將士馭冰術,半個月內必須教習完畢,不得有誤!”如此,將他們盡數調離,又有五人同時教授,效率也可大大提高,再來她便可安然了,特別是雪入塵,如此他便沒有時間來擾她了。

  “雪清狂,雪阡陌,雪雲落,雪傾顏,雪入塵領命!”五人齊聲回道,卻是心思各異。

  任逍遙懶懶的靠在牆壁上,琥珀色的眸子始終帶着淡淡笑意,一會兒瞧瞧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樂得自在。

  其實,將軍的擔心是多餘的,小風兒完全可以勝任嘛,他來了也只是個擺設而已。不過,天天看着小風兒似乎也挺有意思的……

  呀,真是不妙哪,小風兒竟在無形之中擾了他雲遊的心呢?這可如何是好?

  待那五人一步三回頭的離去,負清風這才緩步走到任逍遙面前,瞧見凝眉沉眸一臉凝重,不禁疑惑,他任逍遙臉上也會出現這樣的神色麼?倒是奇了。“師傅,您老人家在想什麼呢?”

  “嗯?”任逍遙聞言一怔,這纔回神,怒眉瞪目的,“小風兒,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不許叫我師傅!再說了,我只不過是比你大了十七歲而已!要麼叫逍遙,要麼叫逍遙哥哥,你選一個罷?別說我專橫啊,哪,這可是給你選擇的機會了!”

  又來了……

  負清風微微凝眉,十七歲已經一輪半了,自然規律誰都無法逆轉,爲何就不服老呢?不過,任逍遙雖然一頭銀絲,容貌卻是與二十多歲的人無異。“好了,說正經的,對於顧流煙你瞭解多少?”

  “顧流煙?”任逍遙詫異的揚眉,琥珀色的眸子略過一抹燦亮的光芒,“怎麼?你懷疑坐鎮流煙城的人是他?”見負清風聞言擰眉,當即笑了,“好好好,我說的是廢話!不過,我也懷疑是他,只是我跟這個人倒是沒怎麼接觸過,對他的習性與用兵之法不甚瞭解。只一次,那是十年前,我們在觀天峽一戰,不分勝負,那個人的確很聰明,對五行異術,奇門遁甲,兵法謀略都有涉獵。好罷,我承認他跟一樣很厲害,只是一點我很服氣,那孩子比我小了十歲!”這點他一直覺得很鬱卒,棋逢對手他自然覺得開心,但那個顧流煙才十三歲就能與他抗衡,若是再過十年,就不知分曉了……

  說不定,他年老色衰,也聰慧也不及他了,唉,歲月催人老啊!

  “那是自然,鳳棲先生顧流煙,藏龍先生燕歸來,馭麟先生雲天卻,鬼面軍師任逍遙,天下聞名的賢士名謀。”對於任逍遙動不動就計較年紀,負清風有些無奈,照他這麼說,那個顧流煙比他來說有過之而無不及了?十年前,顧流煙只是一個十三歲的少年,還是弱冠之年竟有如此成就,必天生異人也!

  “看來小風兒是有備而來啊?”任逍遙挑眉笑道,她只是一抹異世幽魂,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一切都得重新開始,這可不易啊。

  “逍遙,能否稱我名諱?”一口一個小風兒,她真是聽不慣。即便是爺爺奶奶,爹孃他們最多也只是稱她風兒而已,他每次叫她的名字,還是一種形容不出的語氣。

  “名諱?我不是叫你小風兒麼?難道小風兒不是你的名字?”任逍遙故意裝傻,不等負清風開口,便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唉,好累啊,長途跋涉的,我還是再回去躺會兒罷……”說着,足尖輕點,身形如蝶般輕盈,玉色的身影轉瞬間便已消失不見!

  負清風無奈的輕輕搖頭,轉身觀望了片刻,吩咐守衛一旦發現焰兵有任何異樣立即派人通知她。

  流煙城

  那抹水綠色的身影依然靜靜立於城樓之上,風姿綽約,及膝的墨髮長發如魔如風,聽到身後的聲音,未回首便知來人是誰,淡淡揚眉問道,“怎麼樣,有動靜麼?”

  “回先生,邊城按兵不動,未有任何迎戰態勢。”武環宇很是疑惑,若是往常雪國必會出兵迎戰的,今日倒是奇了!微微思忖片刻道,“先生,莫不是任逍遙看出了您是故意試探的?”

  那湖面之上明明水霧繚繞,目之所及不過百丈之外,相隔那麼遠他們究竟是怎麼看到的?

  “不是任逍遙。”顧流煙輕輕搖頭,脣角溢出一抹饒有興味的笑意,“出兵在奇,何況任逍遙亦不能猜到我的心思,必會有所考慮,或是派人打探,任逍遙的眼力欠缺,這是他唯一的缺點。今日湖面霧氣如此濃郁,他斷然是看不清的,唯有另外一人!”

  另外一人?武環宇疑惑的蹙眉,驀地想到一人,詫異的開口,“先生所說的人該不會是那個負清風罷?”

  “正是。”顧流煙輕輕的笑了,無聲無息,湖藍色的眸中漾起燦亮的光芒,脣角的笑意更甚,“看來這次任逍遙只是觀戰而已,負清風?就讓我看看你究竟有何本事罷?負清風,真是一個好名字呢……”

  武環宇聽到最後那聲清淺的嘆息,只覺得身上的毛孔盡數打開,不禁蕭瑟的抖了一下,他怎麼聽着先生的語氣這麼怪異呢?

  經過一下午的篩選,已定三萬人,王朝亦將冰鞋分派到位,雪清狂雪阡陌雪雲落雪傾顏雪入塵五人各領六千人進行教授工作。冰鞋一出現在營地,便引起了滔天的討論,反響前所未有的強烈,震驚的同時亦佩服設計者的奇異妙想,各個躍躍欲試,羣情激奮。

  聽了報告,負清風放下心來,趁着夜色降臨,獨自登上了東城樓,遠遠地觀察敵城煙火。方纔待了不到半個時辰,驀地聽到夜幕中衣袂翻飛的聲音,頓時清眸一凜!有人!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

看小說網

看小說網是您最喜歡的免費小說閱讀網站。提供海量全本小說免費閱讀,所有小說無廣告干擾,是您值得收藏的小說網站。

網站導航

熱門分類

© 2023 看小說網 版權所有

首頁 分類 排行 書架 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