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_144

作者:火小炎
一生一世一雙人……

  雪撼天穆溪筱聞言皆是一震,兩人相視一眼,眸中同時掠過一抹暗光,那真是他們所求而又無法求到的。生逢亂世,他不願放棄江山,她不願放棄他,兩人只有妥協,愛的太深,一切便會爲彼此設身處地,而到此時,那早已成了一種習慣。

  見顏妃無言以對,負清風這纔開口,“我不願讓她受到任何委屈,所以只能抱歉,愛情強求不得,若是清風背棄所愛,成了攀龍附鳳之人豈不遭天下人恥笑?清風相信皇上與皇后娘娘自有公斷。”頓了頓,轉眸望向了眼前悲傷不已的雪芷苑,真誠的道歉,“公主深情無以爲報,有緣無分之人皆不是命定之人,我相信公主一定會遇到自己的良人。”

  原以爲她還小根本不懂什麼是愛,最多也只是迷戀而又,可是看到眼前如此悲傷的雪芷苑,她忽然覺得她錯了,愛情不分年齡,更不分早晚,說來便來,說去便去,半點不由人。相愛時恨不得朝朝暮暮,不愛時相看兩相厭,這樣的愛情在二十一世界司空見慣。

  “老師,爲何你就不肯給我一次機會?你根本沒與相處過,你如何知道我不是你的良人呢?”對上那雙清寒如初的墨眸,雪芷苑心中一震,心中明明已有了答案,卻還是不肯死心!她真想看看究竟何人才能讓這雙千年不變的眸子掀起波瀾?

  方纔那一番話,已經讓她清楚地明白,她連與人共事一夫的機會都失去了,不,是他根本不給她這個機會。他是那麼冷酷,即便是拒絕亦是如此乾脆,不留一絲迴旋的餘地!公主的身份在別人眼中尚有吸引力,而在他眼中根本就視若無物。

  “公主,你又何必執迷不悟?早日放下這一切,重新開始。負清風並沒有任何不同,只是這個世界之中滄海一粟而已。”負清風見狀不僅微微嘆息。

  一旁的阮馨顏早已看不下去了,忍耐已到了極致,撲通一聲跪與地面上,伏跪於地,嚶嚶哭泣,“求皇上爲臣妾做主!負清風如此欺凌芷兒,芷兒好歹也是一國公主,若是此事傳揚出去,不僅有損國體讓天下人笑話,芷兒的一生也就此蒙上了污點,求皇上爲臣妾做主,爲芷兒做主!”

  “妹妹,快別這樣,先起來!”穆溪筱見狀,起身想將阮馨顏扶起來,奈何她用力的跪與地上,她一時根本拉不動她。看來,這個顏妃是真的發怒了。不過,負清風所言並無過錯,她如此哀求皇上又能如何?況且今日這亭中並沒用多少人,只有幾個宮女而已,她這分明是在小題大做,壓不下面子。

  “皇后。”雪撼天終於開口,淡淡的開口,地上的人根本就未多看一眼,隨即望向了負清風,“此事本就你情我願,俗話說強扭的話不甜,何況還是婚姻大事。清風,你既有心上人了,朕也不會強迫與你,即便對象是公主亦是一樣,朕最不想勉強愛情。但有一點,望今日清風所言盡皆屬實。不知清風的心上人是何人,朕可認得?”

  細想來,此樁親事只是他單方面所想,也只是問了芷苑的意思,卻是不曾向負清風提過半句。他自己的一生已是殘缺,他如何還能勉強別人?讓他人也同他一樣抱憾終身?何況,負清風是什麼人,只要非他所願,他便不會妥協。既然他們之間有緣無分,他也不好勉強。

  “多謝皇上,清風這孩子說話向來直接,望顏妃娘娘見諒,日後老臣定會嚴加管教!”負老大趕緊緻歉,看到雪芷苑哭的那麼傷心也覺得於心不忍,說到底都是風兒的錯啊!沒事兒怎麼就讓人公主惦記了上呢?唉,他也有錯,竟生了一個如此絕色的女兒來!不過,這感情的事兒麼,也卻是不能勉強啊!

  不過,這小子說的會解決就是給他找個‘兒媳婦’?這分明是罪上加罪,明知故犯麼!真是愁死他了,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爲了逞那一時之強將這小子說成了男孩!悔不當初啊悔不當初……

  “多謝皇上體恤!”負清風聞言躬身行禮謝恩,“清風所言自然屬實,今次邊城之行她亦隨後跟去了,三殿下四殿下他們也都知曉。她叫芸衣也在冰城,是一間酒坊的老闆。”

  “芸衣?酒坊老闆?”雪撼天一怔,隨即揚眉,“莫不是那個最雲端的老闆娘?”

  負清風輕輕點頭,清眸中掠過一抹詫異,“原來皇上亦聽說過。”看來,芸衣的名頭卻是不小呢,竟然連一國之君都知曉?

  聽着兩人的對話,顏妃面如土色,手指深深嵌入掌心,疼痛不覺!皇上的意思明顯不將她們母女的事兒放在心上,根本不曾爲她們說過半句話!心一點點寒了下去,她終於知道在他心中眼裏根本看不見他,不管她如何卑微,如何努力註定換不回他一眼!這個認知,讓她一直有着希冀的心瞬間死去,再無生機。深愛一個人,竟如此痛苦,如此卑微,無心無愛便再也無人能傷到她了!雪撼天,我不要了,以後,我絕不會再這麼卑微的等待你回頭!絕不!

  這個負清風竟然寧願喜歡一個三教九流的酒家女,也不願喜歡一國公主,這是對她們母女赤(河蟹)裸裸的羞辱!負清風,今日之恥終有一日我會千倍百倍還給你!低垂的美眸染上了層層冷光,緩緩起身,上前兩步一把拉住了雪芷苑的手臂,躬身施禮,“皇上,臣妾身體不適,現行告退。”

  看着那有些狼狽的兩母女,雪撼天微微蹙眉,不覺嘆息一聲,“去罷,芷苑無礙,這世上好男兒多得是,父皇一定會給你選個滿意的駙馬!你放心,我雪撼天的女兒絕不會去他國和親,犧牲一生的幸福!”

  “多謝皇上!”這一番話並沒有減輕阮馨顏心中的憤恨,拉着失神的雪芷苑急速離去。

  待兩人離去之後,穆溪筱微微眯起了眸子,望向了身側,冷聲開口,“今日之事不許走漏半點兒風聲,否則……”話雖未說到極致,其後的意思卻已明顯不過!

  那幾名宮女聞言一震,撲通一聲盡跪與地,“奴婢們什麼都看見,什麼都沒聽見!”

  “起來罷。”穆溪筱滿意的點點頭,淡淡的挑眉,不怒而威。

  看着如此情景,負清風心中瞭然,這皇后果不是一般人人揉捏的軟弱女子,定有她的手腕她得本事。

  此事未成,各人心中都有了不快,各自散了,負老大負清風告退出宮。

  兩人出了御花園便徑直朝出宮,到了宮門前的路上,負老大就一把將負清風拉住了,忍了一路好不容易忍到了宮門口,瞧着前後無人,這便壓低聲音開口,“風兒,你方纔在胡說什麼呢?你何時又與那最雲端的芸衣扯上關係了?若是皇上一去調查豈不是露餡了麼?”

  “爹,我都安排好了,不會有問題,您不用擔心。孃親在家肯定早已等急了,我們還是快些回去罷?”負清風自然知曉他在擔心什麼,而這也正是她所擔憂的,若是她真的回了二十一世紀,這裏的一切都亂了罷?等那個負清風回來時,又該如何面對她留下的殘局?這些是因她而起,那麼就由她結束罷,在走之前她至少要將這裏恢復原樣,只當這一切都是神靈作祟,她必須得想一個安全之策……

  負老大還是有些不放心,那個芸衣的傳言他也聽說過,但怎能值得託付呢?再者,那個芸衣她究竟知不知道風兒身爲女兒家的事實?正欲開門,兩人竟已進了宮門,守衛的行禮聲打斷了問話。

  宮門寬且長,行與其內只覺得光線暗淡,腳步聲迴盪而耳畔,這回音又打消了負老大的念頭,只得壓下心頭的疑問回家再仔細詢問了。

  兩人方纔出了宮門,便看到門口停着一輛銀色馬車,車前站着兩抹熟悉的身影,赫然便是燕溪與馬統。

  “公子?”這一聲驚叫,頓時成功的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力!

  看着那飛奔而來的身影,負清風微微一怔,待馬統衝過來時,足下一點,翩然轉身的同時伸手抓住了馬統的手臂,阻止了他繼續前傾的力道,“幾日不見,小統似乎力氣變大了不少呢?”

  馬統好不容易穩住身子,一聽到那熟悉的低柔嗓音喚着他的名字,眼眶當即便紅了,“哪裏是幾日啊!分明是四個月!公子的心可真夠狠的,竟然就這麼將我丟下了,燕溪那個臭小子更可惡,居然在那天早上點了我得穴!你們都一樣狠心,我討厭你們啦!”他何時離開過公子啊,這次竟然足足分開了四個月,突然沒了公子在身邊,他極度的不適應!每日無所事事,一想到燕溪那日的話便是一肚子氣,這四個月來他每日都跟在老爺身後練武,他一定要練好武功,日後若再出徵,看他們誰還能不讓他跟去?什麼叫拖後腿啊,豈有此理!

  一看到那泛紅的眼眶,負清風當即便怔住了,心中涌起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當即輕叱一聲,伸手拍了拍馬統的腦袋,“男子漢大丈夫,流汗流血不流淚,不許哭。”想來也是,小統這孩子自小便跟在她身邊了,他們還真的從未分開過,就是入宮也讓他跟隨左右。不過,這孩子的心思的確有些女氣了,竟然動不動就能哭了,唉……

  “男子漢大丈夫哭什麼!”負老大見狀,也忍不住訓斥一聲,“好了好了,都別愣着了,快些回府罷!”他還有事要問風兒呢,他這個人最擱不住話了,這會兒心裏急得跟貓抓的一般!

  “是,老爺!”馬統聞言用力揉了揉眼睛,走到馬車邊掀開了車簾,“老師,公子上車罷?”

  負老大與負清風上了馬車,一行人特意繞了路,由後門入府,沒想到後門口依然被圍了個水泄不通,若不是府中侍衛早出來迎接,一行人根本就無法通過人羣。

  馬車方纔在院子裏聽穩,便聽到了熟悉的聲音,“風兒?風兒……”

  負清風聞聲一怔,車簾已被燕溪掀開了,起身躍下了馬車,扶住了迎來的陸晼晚,“孃親。”

  “風兒!風兒!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容,陸晼晚踮起腳尖捧住那張小臉,一寸寸細細的看,說着又掉下淚來,“你瘦了……這一路一定很辛苦對不對?”

  負清風緩緩伸手撫上了臉上那雙溫軟的小手,輕言細語,“孃親,風兒不覺得辛苦,外面冷我們先回房好麼?”見她點頭,這才扶着她兩人由前朝晼風居而去。

  負老大一直在沉思着方纔發生的事兒,木然跟在其後,燕溪小昭馬統三人也跟隨其後而去。

  府中上下,聽聞負清風歸來,皆是激動不已,負老大陸晼晚沒吩咐下人們都自動自發的將府內裝扮的張燈結綵的,一派喜氣。

  到了房內,負清風將燕溪馬統小昭留在外室,一家三口徑自進了內室說話。

  “風兒,方纔……”負老大正急着說話,被負清風以手勢制止,揚眸望了一眼屋頂,“雲追月,下來罷。”

  聽到這三個字,負老大陸晼晚皆是一怔,負老大更是疑惑,他根本就沒察覺到多餘的氣息,有些不可置信的揚眉道,“追月?追月他也在?”不會啊,若是他在他怎麼可能察覺不到他呢?風兒她又是怎麼能察覺到的?

  話音方落,一抹煙色身影便自房梁之上盈盈而落,落與負老大與陸晼晚身前,拱手見禮,“追月見過義父義母。”小風兒越來越不得了了啊,現在居然這麼輕易便能發現他了!任逍遙若是知曉,必定笑死他了……

  “你這孩子,都是自家人還見什麼禮啊?快些起來!”陸晼晚這才放開了負清風的手,上前將雲追月扶了起來,對上那張清美的俊臉,不禁嘆息,“一轉眼,追月和風兒都已經這麼大了呢?”想當年,追月方纔到府中來的時候才三歲而已,那麼可愛,粉雕玉琢般的惹人憐愛,只是這孩子對人的戒心很重,她足足花了年的時間他才肯讓她親近。真想回到以前,風兒的追月都那麼小,那麼可愛,永遠都不會離開她。不像如今,追月她有時幾年也見不到他一次,風兒如今也走了同樣的路,要她怎能不難過?怎能不擔心?

  “是,義母。”雲追月笑的溫柔,看着眼前陸晼晚淚溼的臉,不由一怔,“義母,您怎麼又哭了?”

  “你們這兩個孩子一個個的都不在身邊,我怎能不傷心呢?”說着,一想到以後,陸晼晚眼淚不由流的更兇了。追月雖然不是親生的,但在她眼裏跟親生的無異,之前是擔心一個,如今卻是擔心兩個,風兒這孩子更讓她擔心,擔心她的身份會暴露,擔心她的安危,擔心她的終身大事,究竟何時他們一家人才能團團圓圓的生活下去?

  瞧見雲追月與負清風都是一臉無奈,負老大不由得嘆息一聲,“夫人!孩子大了總歸是要出去的麼,難能一輩子鎖在身邊呢?再者說了,今日我們一家人好不容易團聚的大好日子,你可就別哭了,還是你想讓這兩孩子內疚死啊?”他也捨不得啊,可是他放得開手,孩子不能在父母的庇佑下過一輩子,他們總要有自己的一片天空。

  “好,我不哭!我不哭……”陸晼晚聞言立即拭盡了眼淚,一手拉着一個,將雲追月與負清風拉到一旁坐下,“對,今日是團圓的好日子,今晚上我們一家人喫頓開心的團圓飯!”

  “這纔對嘛!”負老大見狀終於鬆了口氣,驀地響起方纔的事兒來,立即衝過去做在了負清風身側,急急的開口,“對了!風兒,那個芸衣到底是什麼人?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她真的願意幫你麼?”即便是演戲,也要找一個信得過得,他以前可從未聽說過她認識什麼芸衣不芸衣的?

  “芸衣?芸衣是誰?”陸晼晚疑惑的蹙眉,轉眸望了望負老大,又望了望負清風。

  雲追月墨藍色的眸子微微一暗,心中瞭然,義父都知曉了芸衣,怕是雪撼天已將賜婚一事提上了桌面。

  “爹孃,你們不用擔心,芸衣是我認識的朋友,人很可靠,與我情同姐妹,她亦知曉我的事,如今她就在府中,你們一見便知。”負清風只能這麼說,但是說到情同姐妹四個字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兒,畢竟芸衣的靈魂是個男子。

  “那我是得見一見。”聽到負清風這麼說,負老大這才微微放下心來,對於這芸衣他也曾聽過些關於她的傳言。醉雲端的老闆娘,冰城第一美女,只要是個可靠的人便可,他只怕不但沒能幫上忙,反而還惹出禍事來。

  “你們倆個到底在說什麼啊?這個芸衣到底是誰?”聽着二人的對話,陸晼晚是一頭霧水。

  負清風聞言不禁有些頭疼,這還有一人不知道的,“娘,我可以告訴你,但你要答應我,不能激動,更不能擔心?”

  不能激動?不能擔心?那是什麼事兒?他們父女倆入宮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心中疑惑,陸晼晚便點了點頭,“嗯,娘答應你。”

  “芸衣是我認識一個姐妹,因爲出征前我不小心聽見了皇上和公主的商議,要將我招爲駙馬,我纔想了這麼一齣戲……娘?娘!”負清風的話還未說完,陸晼晚便因震驚而暈厥過去,正被雲追月扶住了。

  “義母?”雲追月眉頭一皺,伸手將懷中人抱了起來,放到了一旁的軟榻上,幾人都圍了過來。診脈之後,雲追月嘆息,“沒事兒,只是因爲驚嚇暈過去了,一會兒便會醒來了。”

  “唉……”負老大不禁重重的嘆息一聲,頹然的坐在一旁,“風兒,你怨爹麼?”造成如今的局面,全部都是他的錯不是麼?

  “爹,您在說什麼?”負清風聞言一震,緩步走過去,蹲在了負老大身前,緩緩勾起脣角,極認真的開口,“風兒從未怨過爹,爹不必自責,因我爹的決定讓風兒等同與經歷了兩次人生不是麼?身爲女子,身份受限,有諸多不便。而今,我能任行於天下。福禍相依,又怎知是禍不是福呢?”

  與她而言,有這樣的人生她非但沒有怨他,法爾感謝他。即便是那個風兒,她想她不會苛責與自己的父母。

  負老大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所希望的不正是風兒的原諒麼?此時聽到,竟然如此覺得如此不可置信,“真的?”

  “嗯。”負清風輕輕點頭,“真的。”

  “風兒,好風兒!”負老大激動的有些手足無措,眼眶竟有些泛紅,隨即別開臉去不讓任何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伸手輕撫着負清風的頭頂。

  一旁安靜的雲追月見到此情此景,原本心中的疑問也自然的消了下去,這麼多年義父一直都在自責罷,他也很瞭解義父,他當時也肯定是被氣糊塗了罷?如今,也正如風兒所說福禍相依,若不是風兒女扮男裝,今日又怎會有威懾天下的負清風呢?這一切的一切也都不復存在了。

  不過,這丫頭倒是很會安慰人,經歷了兩次人生?與她來說,都是也是了。

  半晌,負老大才漸漸穩下了心中的激動,一轉頭看到雲追月坐在軟榻邊,驀地一怔,這才反應過來,“追月?”他怎麼忘了追月還在這兒,方纔的話他都聽見了罷?

  “爹,不用訝異,追月早就知道這件事兒了,還有,逍遙也知道了。”負清風無奈的宣佈事實,雲追月知道方式還算過得去,說好聽點兒不小心聽到了,說不好聽的也只是偷聽而已,但任逍遙……若是爹知道任逍遙是因爲看到她沐浴才發現她是女兒身的,爹一定要要任逍遙負責娶她的!原因,罷了,她就只說是她自己告訴他們的。

  “啊?”負老大怔住了,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眸子,“你說什麼?他們……他們都知道了?他們怎麼會知道?除了我和你娘之外……”

  負清風見狀,找到了恰當的時機,打斷了他的話,“爹,是我告訴他們的。追月一直在暗中保護我,這件事若不跟他明說會有所不便,而逍遙恰好聽到了,所以我就乾脆將事實就告訴他們了,他們都是我最信任的人,等於我們的家人,告訴他們也無妨。”

  聽到負清風這麼說,雲追月一怔,隨即配合的點點頭,“的確是這樣的,義父。”雖然他不知她爲何要說謊,但她這麼做必定有她自己的理由罷?唉,爲了她他竟然連義父也欺騙了……

  “知道也好……”負老大嘆息一聲,隨即望向了雲追月,“追月,義父不是有意要瞞着你的,義父連自己這關都過不了,你又一直在外,便一直沒告訴你。”他只是怕這孩子會瞎想,以爲將他當成外人,自小他便比尋常孩子敏感的多。

  雲追月瞭然的點點頭,揚眉一笑,“義父,我明白的。”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小時候對任何人都存有戒心是因爲他沒有能力保護自己,而進入他已經有能力保護自己,自然不會再像小時候一般,何況他已經長大了,也明白義父義母是真心的對他好。在這世上除了是義父義母之外,就只有師父對他最好,在這個世界他所在乎的人也只有幾人,其他人的生命與他可有可無。

  “那就好,那就好!”負老大這才放下心來,驀地想到任逍遙,濃眉一皺,“風兒,追月,逍遙他,他已經離開了麼?”

  “爹,他沒走,已經回府了,趕路累着了應該在他房間休息。”這個任逍遙也真是,回來了也總該跟爹打個招呼纔是,就知道睡。

  負老大皺起的眉頭聽到這話,終於緩緩舒展開了,看了軟榻上的陸晼晚一眼,朝兩人道,“風兒,追月你們去休息罷,趕了那麼久的路肯定累壞了,都回房去罷。放心,這兒有我看着呢,沒事兒的,事情我也會跟她說清楚的,你們放心的去罷,快去!”

  瞧見負老大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兩人相視一眼,只得妥協了,“我們先回房去了。”

  “去罷去罷……”負老大隻搖手催促兩人快走。

  出了內室,便看到門口那三抹身影,雲追月慢悠悠的伸了個懶腰,率先走在了前面,“風兒,我去躺會兒,你也去休息會兒。”

  “你去罷。”負清風輕輕點點頭,看着那抹修長的身影越過那怔住的三人,走出大門外,人影一閃,倏忽不見。

  馬統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眸子,指了指那人影消失的方向,還是有點兒沒反應過來,“那,那那不是追月少爺麼?他何時回來的啊?”追月少爺已經好久未回府了,而且還突然從老爺夫人的房間與公子一同出來,的確有點讓人大跌眼鏡。不過,不管怎樣,這一家今次也總算是團聚了,這倒是一件不折不扣的好事兒!

  “追月少爺?”小昭對這府中的事兒自然是一頭霧水。

  只有燕溪明白雲追月從出征時便一直跟在負清風身邊,只是今日是他第一次看到雲追月這個人,功夫的確不容小覷,人亦是玉樹臨風。方纔那輕功不愧爲江湖輕功排行榜第三的人物!

  “都回去休息罷,小統你留在晼風居,若是夫人醒了便回來告訴我一聲。”長途跋涉,又連續趕路,負清風的身體的確有些喫不消了,雖然已經騎慣了馬,但這長途還是沒能適應。

  瞧見負清風眉眼間的疲憊,馬統順從的點點頭,“是,公子,你放心罷。快點回去休息,去罷!你們都去罷!”

  三人的確是累了,各自回房休息。

  另一邊卻與此處的安逸有着雲泥之別。

  少府

  少守城筆直的跪在堂中央,少老三手中拿着一根皮鞭,怒眉瞪目的望着地上的人,“你說說你究竟有沒有一點兒出息!你怎麼不看看人家,看看人家負清風!又是金科狀元,又是當朝太傅,官居一品,如今更得封大將軍!你再瞧瞧你,去了邊城那麼久你到底在幹什麼喫的?連守城都困難重重,跟別提攻流煙城了!你說你,我少老三怎麼就生出你這個沒出息的東西!笨也就罷了,竟然還蠢到將頭上將軍官爵自動削去了,如今成了個小小校尉!別人都是封官,你倒好,變成了降職!更可恨的是,你居然還要跟在負清風手下!你什麼意思啊?明明知道我會那負老賊向來是仇家,你這分明是要那負老賊騎到你老子頭上來!今天,我就打死你這個沒出息的東西,我就當從來沒有過你這麼兒子!”

  說着說着,又是怒火滔天,揚起皮鞭便是狠狠地一下,即便少守城穿着厚厚的冬裝,衣衫還是盡數爛了,血很快從傷口處溢了出來!

  一旁被丫鬟拉住了林雨希見到此情此景,心中一痛,也不知打哪兒來的力氣猛的掙脫了丫鬟的鉗制,撲了過去護在了少守城身後,緊緊的將其抱住了,“老爺!不要再打了!我求求你了,求你不要再打了!”原本兒子歸來是一件喜事,可沒想到竟然到了如此境地,若是如此,還不如不讓城兒回來呢?讓他就呆在邊城也比回來這麼捱打的好啊!不過就是削去了官職,從新開始,這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她明白,他是咽不下那口氣,可也不能拿兒子來出氣罷!

  “夫人!”對上那張淚溼的臉,少老三無奈的低喝一聲,隨即望了一旁冷斥道,“你們都是幹什麼喫的,將夫人拉開!”

  幾名婢女聞言一震,顫顫巍巍的躬身走了過來,“是,是,老爺!”老爺發怒,好恐怖啊!

  林雨希見狀,倏然轉身,冷喝道,“不許過來!我看看今日你們誰敢攔我!”

  “奴婢不敢……”幾名婢女從未見過林雨希發怒的樣子,平素的林雨希總是溫溫柔柔的,沒想到發起怒來亦一樣有威懾力!但,最爲難的還是她們,一邊是老爺,一邊是夫人,她們夾在中間真的很爲難,怎樣都不是……

  “夫人,我在教訓這混小子,你就別添亂了行麼!”別看少老三在外面風風火火,戰場叱吒風雲的,在家裏可是個怕老婆的主兒。最怕的也是眼淚攻勢,但這次實在是氣極了,就將她拉到一邊去了,誰知那個溫柔似水的女子竟然發怒了!

  “好,你要教訓是麼?有話說話,有理說理,有道說道,你總是這麼打能解決什麼問題?若是今日你還打他,那便連我一起打,先將打死了你便可以爲所欲爲了,我再也不會阻止你了,豈不更好?你動手罷!”林雨希看到那少守城身上那一道道皮開肉綻的傷口,心就一陣陣的抽疼,並不是她護着,而是他根本就不知分寸,有哪家打孩子像用刑一般?這頭蠻牛一衝動起來,根本什麼都想不到,什麼也看不到,只有滿心怒火矇蔽了雙眼!她就不明白了,他跟負老將軍無冤無仇的,這些年怎麼就跟冤家似地,朝上朝下鬥個不停?她與陸晼晚本來也算是很好的姐妹,各自成家後感情亦是越來越親密,誰知他們倆這到底是中了什麼邪了?

  就好比今次負清風凱旋歸來的事兒,這不是一件好事兒麼,他爲何要這麼生氣?人不用與別人攀比,一味的攀比只會將自己逼進死路,他怎麼就不懂呢?

  城兒的資質她很清楚,明明只是一個武將,他爲何總要將他往文將上推,根本就不適合!她太瞭解他的個性了,除非他自己幡然悔悟,否則別人說破嘴皮子也沒用……

  “夫人……”少老三徹底的無奈了,氣惱的將皮鞭摔在地上,恨恨的坐到一旁直喘氣。要他不氣?他如何能不氣?以後他還有什麼顏面去見負老賊!這個混小子真是氣死他未算!那個負清風究竟給他下了什麼迷藥了,這個混小子竟然死心塌地的要跟在他身邊?

  一直沉默的少守城,終於開口,面無表情的似乎完全察覺不到身上的痛,“爹,不管你怎麼生氣,我都不會改變我的決定。我與負清風賭了三局,三局皆輸,不僅是如如此,我更佩服的是他的才華,他的胸懷,他的領軍能力。爹,你不是一直希望我能有一個好的老師麼?如今,我找到了,你爲何要這麼生氣呢?你也不用看不起負清風,他已經變了,完全的脫胎換骨不再是以前的負清風了!如果負清風不是負老大的兒子,你一定不會生氣,爹,上一代的恩怨爲何要牽扯到下一代呢?”

  “城兒……”林雨希一震,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這番話真的是他的城兒說出來的麼?看來,他是真的很佩服負清風,自小到大,城兒雖然莽撞卻從未真正的打心底裏欽佩一個人。這一趟回來,城兒真的長大了不少!這點,足以讓她覺得欣慰,“城兒,娘支持你的決定!”

  “你?你們?”少老三聽了那一番話心中的怒火竟然奇異的消退了些許,但那氣根本就下不去!更多的卻是質疑,負清風真的用那麼大本事兒麼?原來的負清風他也曾見過幾回,那怯弱的模樣與如今根本是天壤之別!對了,今次任逍遙也跟過去了,該不會是任逍遙的計爲了將負清風推上朝堂了罷?終於忍不住開口,“你確定那出風箏計真的是出自負清風?或者是任逍遙?”他怎麼都不相信負老賊那個怯弱的兒子竟會在短短時間內變得如此聰穎,甚至連名滿天下的鳳棲先生顧流煙都贏不了他,這不是太讓人震驚了麼!

  “爹,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在懷疑負清風?”少守城聞言一怔,有些不可置信的開口。

  “嘿!你這混小子!那負清風是你親爹啊,連懷疑也不讓懷疑!”那眼神又讓少老三好不容易下去的怒氣又涌了回來!

  少守城愕然,無奈的解釋,“爹,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的懷疑不成立,自從到了邊城任逍遙幾乎每日不見人影,完全不過問軍務,只是四處遊山玩水。那出風箏計的確是出自負清風,部署方式,攻城安排皆是由負清風安排的。對了,還有冰鞋!爹,那冰鞋負清風不早就將設計圖上交給皇上了麼?難道,你不知道?”

  他就是從看到那冰鞋的神奇作用之後開始對負清風改觀的,那等奇思他纔不信任逍遙會想的出來,那一定是負清風想出來的,毋庸置疑!

  沒與負清風接觸過,自然會懷疑他,一旦與他接觸之後那種顧慮與懷疑便自然而然的打消了,他就是個最好的例子。負清風雖然冷酷了很多,但他身上有一種處萬變而不驚的沉穩寧靜,那種讓人安心的信服力。

  “冰鞋?”少守城疑惑的蹙眉,半晌,才猛地恍然大悟,原是皇上那次在御書房接到的那封信函……

  皇宮溪永殿

  雪撼天坐於窗邊的桌案旁賞景飲茶,聽到侍衛來報說四殿下到,便命小鄧子出去迎接,徑自斟了兩杯茶。

  “傾顏見過父皇。”雪傾顏正欲休息,便聽侍衛來宣報,溪永殿覲見,這才趕了過來,心中已知是爲了負清風的事,卻又不知爲的是什麼事?

  看到那抹風華絕色的紅色身影,雪撼天揚眉一笑,招手道,“傾顏來了,來來來過來坐,陪父皇喝杯茶,父皇有些事要問問你。”

  “是。”雪傾顏應了聲,走到桌旁坐下,接過雪撼天遞過來的茶杯,“父皇,有何事要問兒臣?”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兒,咱們父子倆很久也沒好好聊過了。”雪撼天飲了口茶,笑眯眯的望着對面那張絕魅的面容,半晌,輕輕的笑了,“傾顏完全繼承了你母后的美貌啊……”

  “父皇……”聽到美貌二字,雪傾顏的俊顏僵了僵。

  雪撼天見狀朗聲笑起來,緩緩放下了茶盞,終於開口,“唉,今日原本有一樁天賜良緣,卻教別人佔了先去,真是可惜啊!負清風與芷苑多般配,天造地設的一對……”

  “啪!”雪傾顏聞言手中的玉杯倏然滑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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