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19章 曹家 作者:未知 开榜之日 天還沒亮,叶青就被叫醒,望着芊芊皱着的小脸,不由失笑:“你在担心?” 芊芊不住点头,眼裡既忐忑又期盼:“少爷要是能考中童生就好了!” 此时正是清晨,芊芊還穿着内屋才算的衣裙,端着一盆水给叶青洗了,问着:“少爷现在乏不乏,不乏就起床了。” 叶青洗完,顺手就垂到了她的胸前,在裡面捏了捏,小声說着:“不乏,不過還是過会起来!” “少爷,你太懒了,今天是开榜日,府内上下都等着呢!”芊芊皱了皱鼻子,装做不屑說着,随着叶青的动作,小脸渐渐酡红,眸子流光,艳丽桃花一样。 “暖玉在怀么?”叶青笑的恶劣,不過沒有再過分,温存了会,說着:“今天是开榜之日,万一中了,就要设宴款待和散钱,你這准备了沒有?” 芊芊红了脸,轻轻扳下那只不很规矩的手,站了起来,說着:“我趁着买米时,已经分几次兑换了五十两银子的铜钱,族裡散钱都有了。” “公子要是中了,就去族裡大宴上座,别人中了,也可以在族裡大宴裡安座,就是排名落后些。” “但是家裡也不能不办,一些婆子姑娘都会来,我已经买了猪肉,鲤鱼,還有酒了,应该要送来了——公子,你要出去了。” “小当家!”叶青笑了笑,摸了摸她,真正起身了,果真正穿完整了衣服,才喝了碗粥,就见得二個家生子挑着個担子過来了,在门口卸了担子,吆喝說着:“青公子,芊芊姑娘在屋裡么?你要的都送来了!” 芊芊抢步出来,就开始清点,而今天這二個仆人都沒有這样冷淡,都帮着芊芊把货物提进屋裡,搬完了,這二個仆人走了几步,又回首对叶青赔笑的說:“青公子,有什么事别客气,尽管吩咐,至少我婆娘可以来帮忙,住的又不远。” 說罢才出门去了。 芊芊心裡明白,今天家生子客气,是因为开榜之日,虽這些家生子并不认为,也不希望公子中,但万一中了呢? 所以今天就显的殷勤客气,這也是小人物的生存伎俩,心裡暗暗想着,又帮叶青整了整衣冠。 叶青见此,不禁哈哈大笑。 出了小院,叶青就觉得今天府中气氛不同。 昨天雨就停了,现在几百仆人出动,正在打扫,清理,搬运货物,见叶青過来都默契的不說话,叶青也不理会,径自過去。 府中楼外楼肃穆耸立,周围花园,多是女眷和幼年子弟居住,隔离花园的小山少有人影,這些都很正常。 东府人声喧嚣,越靠近东湖林园,就越热闹。 自西北沿着游廊石径一路东向,都能听见仆婢谈论這次童子试,并猜测着族中哪位能够得中,甚至有为此开盘下注,而今天也沒有人会禁止,一副期待又喜悦的气氛。 但人群中,鲜有人谈到叶青這個名字,偶有人不长眼提起,都迅速被嗤笑:“大青天在上,這样的人怎么得中,這不是天理了嗎?” 仆人中,有几個立刻响应:“草芥人命,還算才子?有福气也被老天削了,免得日后祸害。” “哼,就算是才子,也是克父母……” “嘘,這话不能乱說,听见了三十鞭子少不了。” 叶青虽沒有修行道法,但却有着前世道人的经验,本能的动作就带着些武功,這些仆人很难发觉,才听得见這些。 听到了這些下人的的想法和诅咒,叶青并不生气,有些黯然,有些自失,更有些壮志。 “今日要看看,大浪后,谁在春泳!”太阳渐渐升起,沿着卵石甬道過去,穿過了回廊,越到了题着“登科佳苑”四字的小木桥,迎面就是上百道目光,男女老少,自亭间林下投了過来。 原本热闹的各個小圈子都停下话题,纷纷私语:“看,就是叶青。” “這样年轻,杀伐决断,真是难得,就看能不能中了。”這是欣赏的目光。 有人却用恶意的目光看着叶青:“這可不是今天主角之一么,真是說胆大好,還是桀骜好呢?” “都說是戏台主角,我們就当看戏好了……”這是中性的话。 叶青一步不停,抵达了一处正厅前站了,让仆人报了姓名,片刻就听裡面传来了稳重的中年男子的声音:“进来說话!” 叶青答应一声举步而入,就见得了叶子凡坐着,对面還坐着一位官员,此人虽沒有穿着正规官袍,可是穿着的官靴,束的腰带,還有挂的玉佩,都显示了此人的身份——前世见多了。 此人正认真打量自己,叶青一凛,却先向着叶子凡行礼,叶子凡待叶青行礼罢,說着:“我给你介绍下,這位是曹户扇曹大人,以前你应该认识,不過一别七年了,還不上前见礼?” 叶青听了连忙行礼,說:“后学小辈,见過大人。” “起来吧,别多礼!”曹户扇只是微笑了一下,抬了一下手,說:“我和汝父相识,听闻恶耗不胜感慨,又听闻你這次参与了童子试?我在你這岁数還在寒窗苦读,這真是后生可畏。” 這话听着客气,却隐含着挑剔,叶青暗裡皱了眉,但有几十年的阅历,不至于露出表面,只简单說了句:“這是后学小子冒进了。” 曹户扇听了也是一笑,不再說话,叶青又对叶子凡說着:“三叔還有什么训诫尽管吩咐。” “沒了,今天是特殊日子,你還是下去到凉棚玩,别喝太多的酒。”叶子凡吩咐的說着。 叶族的族规還是很严格,未冠礼不许随意喝酒,叫他别喝太多的酒,实际上就是說在今天是开酒禁。 叶青自是应了,待叶青出去,叶子凡就问着:“曹大人,你精通相术,刚才一看,觉得如何?” “……”曹户扇沉吟不语,默默思忖,良久才叹了口气,說:“你也知道,相术虽在民间传的神话,实只能看出现在格局,又略能通過气运走势,推断未来三五年的凶吉大要而已。” “依现在相面来看,此子气运薄弱,有刻薄之相,但仔细审察,发觉此人隐隐有着一小团黄气护体,而一道赤气已生……” 曹户扇說到這裡,顿了一顿,见着叶子凡顿时脸色略白。 叶族报上去是四個名额,要是运气不佳可能都不中,但正常情况下会中一個,所谓的赤气而生,這隐含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虽早有预感,但真听了话,還是有些恍惚,片刻后,叶子凡才醒過来,苦笑着:“曹大人,我失态了,請不要见怪!” “舔犊之情,人之常情,我怎么会见怪。”曹户扇笑了笑,又說着:“這一小团黄气,我感受了下,不像是叶族给的,也不是风水,怕是他的亡父庇护吧!” “此子父亲惊才绝艳,虽早夭了,但游行几年也积下不少名声和德行,有這团也不足为奇。” 叶子凡听了,默默无语,转眼才叹了声:“哎!” 话說叶青,对這些只是不理,一路沿着小溪行去,远一点白石假山下,搭了個凉棚平台,铺着大红色锦席,设着十几個位置,已经坐着几個族中宿老,正在相互饮酒闲谈。 主位却空着,這场合中,族长会来,叔父叶子凡還沒有到,叶青观察着,就寻了树荫下席位,平稳坐着。 附近,有几個认识族兄,還有一個少女,有些面熟! 這几個族兄见着叶青前来,都有些不按,這时纷纷找着借口散开,唯恐避之不及,一時間就几乎形成空圈,在园中很是显眼。 叶青不由苦笑,在這年纪的圈子中,亲手杀人也太惊怖了些,难怪有這反应。 “小青子?”一声传来,叶青听了一怔,看了上去。 這是個身着淡青衣裙的少女,挽着少女的双丫髻,青丝间插着二個头饰,手摇一柄团扇,身形窈窕,有着一双吸引人的凤目。 回想這双凤目,叶青突想起了,也记起了刚才曹大人的身份,就冲口說着:“白静姐姐何不走?” “你說的什么话?姐姐不是你叶家人,不欠你叶家钱,也沒想着要嫁给你叶家,干嘛回避?”曹白静掩扇一笑,眼睛眯成弯弯月牙:“還有,上元节在月姑姑宴上赌赛,你說自己文思匮乏,欠了姐姐一首诗来着。” 叶青回想起更多记忆,就有些汗颜。 這是母家家族一位亲近表姐,年才十七岁,很受家裡宠爱,只不知为什么现在跑来這裡…… 月姑姑是一位曹家单身未嫁才女,叶青母亲也姓曹,与她有点堂姐妹关系,虽說两代人都谈不上亲近,但這叶家相遇时,却有天然亲切感了。 上一世蝼蚁一样挣扎,对這些母族亲戚印象已不清,還记得此女适避在叶府而托庇得生,别的都死于大劫降临时? 就算侥幸躲過,又能几次,最后叶族都灰灰了。 现在忆起曹氏母族的人事,就和看泛黄旧相册一样,或是因人不在,就记得美好一面,模糊而温馨。 心中顿觉复杂难言,只是笑的說着:“小青子這個称呼不好。” “咦,以前不都這样叫的么?”团扇不满轻摇两下。 “這是以前。” “你一個欠债的,哪還有這讲究……恩,不会是真的生气了吧?”团扇稍稍停住了。 “這却不会,不過這称呼让我记起了宦官。” “……”团扇露出一個個问号,這個世界宦官,可沒有小青子這种称号,团扇自是反应不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