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天蝎男tip1:外冷内热]
卓知扬說话一向信息量很大,且沒有任何要点。
但是他听懂了……自己聘来的泰拳教练,除了对休假期少之外,似乎对自己還有其他的怨念,或者……误会?
“你从哪儿听說,我喜歡一個要结婚的?”顾凛捋了一下头发,然后打开办公室的门朝外走。
果然,电话那端的卓知扬底气一减,有点心虚:“這個……這不是重点……”
顾凛凉凉地打断:“說。”
卓知扬听见电话那端冷掉渣的声音,吓得一哆嗦,但還是强打起精神,沒错,现在错的是顾凛,才不是他呢,他可是今年最佳神助攻!
于是卓知扬一拍胸脯,义正言辞地朗声道:“凛哥,别以为你不說大家就不知道,沒错,我就是听說的,听你那個北京来的女同事邢丽說的,她說你喜歡一個要结婚的幼儿园女老师,這個沒什么,但是你不能心裡有别人你還撩妹啊!你当我們大鸟是钻石心啊,你這么撩拨她,我告诉你,她沒有钻石心,胸腔裡就长了一颗玻璃球儿……”
邢丽……
顾凛微眯了一下眼睛,還幼儿园女老师?
這說的什么东西……
他对這件闻所未闻的事沒有太多关注,之前在北京,邢丽自从结了婚生了娃之后就一直暗戳戳地给他介绍对象,安排相亲,居委会大妈一样,他拒绝了几次,這個以解决别人“個人問題”为己任的好同事,就开始给自己编排苦情戏了?
顾凛有点烦躁,微抿着薄唇,迈腿朝着负一层走,结果电话那端的卓知扬還在絮叨。
“我跟你說,别以为我們大鸟沒有人追,不信你去看她微博,最近她那個篮球宝贝的照片流出来又上热搜了,所以……”卓知扬越說越气愤,最后热血冲上脑门就开始嘴上沒把门的了:“好多男人喜歡着呢,不說别人,就說我,我就特别喜歡,我今天开始就要追她了!怎么样,你看好了……”
顾凛听着他說完,更沉默了,卓知扬难道是玩儿真的?
与此同时,他从楼梯上走下来,走到了负一层,刚打开灯,就看见空荡荡的休息区沙发上一個人影儿也沒有,只有他昨天拿给她的毯子,被叠得很不用心,乱七八糟的放在上面。
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摸摸地溜走了……
顾凛回想起昨天她问自己的话“现在是不是有喜歡的人”,竟然是這個意思,怪不得之后她的表情很奇怪,還灰溜溜地跑开了。
他觉得心情很糟糕,“啪”的一声,再次按灭了灯的开关,站在原地的黑暗裡。
“喂?你挂电话了?”卓知扬在电话那端继续說着:“凛哥,你到底是不是活人啊,怎么不带喘气儿的……我刚才說,我要追何书墨了……”
顾凛再次听到卓知扬的這句话,沉默了好久,然后声音冷得像是从唇间一個字一個字吐出来般:“想追的话,你可以试试。”
何书墨坐在校医院挂点滴的输液区长椅上,呆呆地看着远处的卓知扬正在打电话。
其实她从早晨开始,就有点发烧。
有可能是因为前一天淋了雨,洗完澡之后又自然晾干了一会儿才用吹风机烘干,总之,她凌晨五点半从训练馆裡溜出来的时候,就脚步虚浮,两眼发肿,像是刚中了尸毒的初级僵尸,打车回学校,到宿舍的时候,正好赶上宿舍楼开门。
沒工夫摸体温计了,她一进宿舍门就半死不活地裹着厚被子睡得天昏地暗,最后被秦晓雨拉起来,胡乱塞了一只温度计,测了五分钟,迷迷糊糊地举起来对着光亮一看,水银亮晶晶的,她看了半天也沒看出来哪儿有一根红线。
“雨啊,我這是要创业未半中道崩殂了?”何书墨把体温计递给秦晓雨,满嘴东北味开始說胡话:“你帮我看看我是不是熟了,熟了你拿根筷子戳一戳,冷凉了再吃……”
秦晓雨对她翻了個白眼,低头看体温计:“妈呀,沒熟,才,不是很严重啊……”
何书墨欲哭无泪,她一向体温很低的,平常也就36冒尖,而且她壮得跟头牛似的,就是全家人都重感冒了,她也是百毒不侵、金刚不坏的那個,已经好几年沒发過烧了,她都忘了该吃什么药了?阿司匹林?阿莫西林?莫斯利安?
“行啦,赶紧起来,穿厚点,我带你打针去。”秦晓雨含着牙刷对她說道。
何书墨迷糊糊的,睁开一只眼睛,随便摸了好几件衣服,把自己裹得像只粽子,打算养病为大,一切都听秦晓雨的安排。
校医院人很少,似乎一大清早的沒人有心情拖着病躯来打吊水,整個宿舍只有秦晓雨在,结果她上午還有個推不掉的社团会议,于是她把何书墨送到医院,打完针,她就回去了。
何书墨一個人坐在长椅上,打着吊水,一夜沒睡的困意伴随着发热袭来,她开始补眠。
熟睡之际,电话忽然响了,响到第二遍她才醒過来接,卓知扬打来的,他一听說自己在一個人打吊水,就說要来陪她,顺便有计划要跟自己商量。
于是,在何书墨打完一整瓶开始换第二瓶接着滴的时候,卓知扬来了,他花了大概十分钟听完她昨天跟顾凛的对话,他就一拍大腿,走到走廊那头打电话去了。
应该是跟顾凛打的?
何书墨打了個呵欠,硬撑着打起精神,终于看见卓知扬此时把电话按断了,然后表情复杂地朝着自己走来,一屁坐到她身边的那個座位上。
“怎么样?”何书墨果然瞬间有点清醒過来。
“凛哥這么对你真是太气人了!作为你的助攻,我真是气不過了,所以我想過了,从现在开始,你要配合我,我研究了很久了,现在我們得进入第二阶段,就是让他知道你很抢手,所以我现在要假装追你,让他感受到危机感……”
何书墨烧得稀裡糊涂的,听他這么說,被震惊得猛一清醒:“你认真的?”
“真的啊,我刚才已经跟顾凛放话了,說我要追你,哈哈哈!”卓知扬义愤填膺地說完,立刻又笑得沒心沒肺:“而且,他好像真的相信了,接下来你就假装一下就好……”
何书墨听完,觉得他所谓的计划根本就是无用功,软绵绵地再次把身体摊在椅背上,两眼望天叹气道:“沒用的,他都有喜歡的人了,怎么会在意谁追我,上次在学校门口有人跟我告白,他就在边儿上,他也沒什么表示啊……”
“這能一样嗎?”卓知扬坐在她身侧,微微转過头,表情严肃地对她眨眨眼。
“有什么不一样?”何书墨转头问。
“那個男的一定沒有我這么帅,這么无微不至,這么爽朗阳光……顾凛怎么能有危机感呢?”
何书墨晕乎乎地白了他一眼:“卓兄,你现在的自恋程度跟我亲哥一样……”
“不說這個,我就问你,你现在到底是想继续追顾凛,還是放弃?”卓知扬把一只胳膊肘抵在输液的椅子扶手上,托着下巴很认真地问道。
追還是放弃?
何书墨抬头看了眼打了一小半的药水,默默思索。
虽然他昨天說了,他有喜歡的人,但是他還对自己摸头杀了,然后她用脸蹭他胸口,他也沒有表示很反感,其实說不定……就快追上了?
一想起這件事她就窒息,心痛,于是何书墨咬咬牙,看了眼卓知扬一双大眼睛,露出很期待的表情,愤恨地从牙缝儿裡挤出一個字:“追。”
卓知扬咧嘴一笑。
“那就是了,我都想好了,今天晚上正好有個饭局,我們训练馆聚餐,你也来吧,我一定叫上顾凛,這么多人在场,你就拒绝我疯狂的‘示爱’就行了,必要时候,你可以假装你其实觉得我還不错,正在动心,哈哈哈哈哈……”卓知扬笑点很低,现在笑得很是丧心病狂,拍了拍何书墨沒打针的那只胳膊道:“還有,如果有机会,我們借個位什么的,你懂嗎?”
“借位?”何书墨听见這话,吓了一大跳,瞪大眼、身子一缩:“借位干什么啊?又不是拍电影……”
“行了行了,那到时候再說,你晚上就按着我的眼色行事。”卓知扬觉得今晚他简直又可以获奖了,最佳编剧、导演、男演员他可以全部包揽。
随即他還想起来一件事,收敛了笑意对着何书墨說道:“对了,大鸟,要是你真成功了,别忘了给我介绍女朋友,我现在身边有女性第二性征的除了你,就是我前段時間在泰国认识的人妖哥们儿了。”
何书墨看着卓知扬一脸苦大仇深单身狗的表情,還双手合十的诚挚模样,赶紧抿了抿嘴唇,几乎含泪地对他重重点头:“你放心吧,我记着呢!”
卓知扬跟她约定的饭局時間挺晚,晚上七点半。
于是何书墨早晨打完吊瓶,就回宿舍好整以暇地睡了個觉,之前在训练馆沙发上窝了一夜,她還是一身一身的冒冷汗,中午裹着棉被睡了個觉起来,顿时退了烧,神清气爽。
约定的饭店在繁华的商业圈附近,高楼林立,人头攒动,又是周末,何书墨怕堵车,于是早早出来,叫了辆出租车往目的地赶。
夜幕笼罩时,出租车缓缓滑进狭窄的街道,终于在一個何书墨很陌生的地段停了下来。
从车窗朝外看去,街道两侧是林立的餐饮店和便利店,大多都是24小时营业,所以虽然這裡地处偏僻,路灯暗了些,但街面上的情景都能被落地的玻璃门窗裡洒出来的柔光照亮。
何书墨下车,朝着街道那头走,心想着卓知扬吃顿饭真会挑地方,非得在這么热闹的商业圈背后选一处犄角旮旯,鸟不拉屎的地方。
汽车鸣笛和交通拥堵的声音,远远得像是隔着几栋大厦,被罅隙间的楼间风吹来的模糊的背景音,何书墨朝前走,走了大概十几分钟,一阵风吹得她露在外面的双腿很冷,结果一個不经意地抬头,她就看见一道身影。
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裡幽幽的、清洁的蓝光映出一個她在熟悉不過的身影,冷静的侧脸,身形高瘦、挺拔地站着,静静地浮现在她的眼底……
“顾……”何书墨讷讷地念出一個字,顿时噤声,真是沒想到,竟然這么快就遇见了?!
她站住了,往前走的动作僵在原地。
顾凛站在便利店门口,這個男人的容貌永远和夜色最相称,将每一個线條、棱角都阴暗分明地勾勒出来。
有种和黑夜相似的气息。
何书墨往旁边躲了躲,她想着到底要不要上去打招呼,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時間,也太早了,现在离卓知扬說的七点半還有二十分钟呢!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何书墨就再次被震惊得连挪腿的力气都沒有了。
“顾小贝……”有個女声忽然冒出来。
何书墨被惊得如同被雷劈中,立刻躲到身侧那家沒开门的店铺招牌后面,只敢露出一只眼睛去看。
一個短发、长裙的女人从顾凛身后的便利店裡走出来,手裡拿着一瓶水,声音甜得流蜜,冲着顾凛說道:“知道你不喝饮料,矿泉水喝嗎?”
“……”何书墨觉得自己当场被一把火烧成灰了。
那個女的,就是卓知扬给自己看的照片上的那個!
光线太昏暗,她看不清楚五官,但是她凭着直觉,能感受到是那個人……
顾凛喜歡的那個快要结婚的女人。
她刚才喊顾凛什么?何书墨觉得自己有可能是出现幻听了,因为那三個字跟顾凛的气质一点也不沾边儿。
“我好不容易来一次南京,你還让我自己玩儿去?”短发女人喝了口饮料說道。
何书墨扶着胸口,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去听顾凛的回答。
“想要什么?”顾凛淡淡地问了句。
“首先,你不陪我吃饭,我今天晚上到底吃什么,不是說你们训练馆聚餐嗎,加我一双筷子会死啊,好不容易想给你個惊喜来看你,你就這态度,赔偿一下人家精神损失……”那個女人的声音实在太甜了,随便說什么都像是在撒娇。
好长時間沒有声音,何书墨把脑袋探出去看。
顾凛垂下头,从长裤口袋裡摸出钱包,然后丝毫都沒犹豫,直接递给了她!
直接给钱包了……何书墨深呼吸一口气,觉得眼眶有点热。
這得是多熟悉,多喜歡,才能直接把钱包递出去啊?
“不够的话,再给我打电话。”顾凛凉凉的声线說出這么一句,此时恰好在何书墨碎成渣的玻璃心上再补了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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