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空气有些许的凝滞，但好像又带着一丝丝的甜。
清甜的，像是彩虹糖的味道,又像是院子裡飘過来的初夏时节的青草香。
“那個,你……”
“你也——”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又同时开口,說了几個字，又噗嗤一声，都笑了。
周敬屿抬手捏了捏眉心，薄薄的唇角上扬。
姜梨双手背在身后，低下头，想要矜持点浅浅地笑,却怎么都收不住,笑意越来越大。
笑了半刻，视线又对上。
周敬屿眼眸深邃，又比平日裡都要清亮。
姜梨也眨了眨眼睛，微笑着望着他。
最终，還是他先开了口，“儿童节快乐,宝贝。”
“你叫我什么？”
姜梨感觉呼吸更加快了,夏日怎么能這么美好呢，甚至感觉外面院子裡的天空都湛蓝清澈,那么美好。
“宝贝。”
周敬屿淡笑着道，随后走到她身侧,将茶几底下的几只盒子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他原本也沒想藏着,几箱零食而已,算不得多么惊喜。
“记得你喜歡黄瓜味薯片，這一箱都是，還有一箱是怀旧零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其他的你自己看看。”
姜梨低下头去看，耳朵還热热的，被他那声低醇清冷的“宝贝”弄得浑身发麻，但又不想让他看出来，竭力装作镇静的样子。
“哎！”
一共四箱，除去他說的那两箱還有一箱进口零食，一小箱網上流行的百醇百奇。姜梨表面平静，内心還是不可自抑的紧张，单手箱子沒抱紧倒了，几盒饼干哗哗掉了出来。
“对、对不起！”
她将自己那袋零食放在沙发上，慌忙去捡。
“沒事。”周敬屿也跟着蹲下帮她去收，两人离得极近，头靠在一起，脸颊近乎要贴上，气息交织，周敬屿忍不住含了一下她的唇。
“不喜歡我叫你宝贝？”
他果然看出来了，她突然的紧张。
“和第一次牵手一样，都有些不适应。”
他吻得時間短，但很深，唇角牵扯出暧昧的银/丝，姜梨轻抿了下唇，眼角有些湿。
周敬屿淡笑了一声，他们還都蹲在地上，靠得那样近，很想要再去吻她，但想到薛豪還等在外面，只得放弃。
但略一迟疑，又不舍得——
反正是蹲下，外面院子的人也看不见，周敬屿单手托起她尖尖的下巴，低下头，再次印了上去。
姜梨被吻得云裡雾裡，大脑都像被人抽干了所有氧气，脚趾尖都蜷缩起来，心脏也绷紧了，差点都无法平衡。
亲了一会儿，周敬屿呼吸也微沉，眸色渐深。
但他极有数，又最后吻了下她柔软甜美的唇角，轻轻放开了她，伸出一只手握着几乎站不稳的她，缓缓站起。
姜梨面颊潮红，呼吸都還是热的，不敢去看他那双眼睛。
周敬屿摸了摸她的头，平复些许，视线落在她身后的沙发上。
“不祝我节日快乐？”
姜梨這才想起来自己的礼物還沒给呢，呼出一口气，将沙发上的大塑料袋拿起，在手指尖拧了一下带子，递给了他。
這么一比，不幼稚，但有些窘迫了。
周敬屿倒沒有半点不快，也是挺惊喜的，从她手中接了過来，目光转到裡面的果粒奶优上，露出一個有些怀恋的笑。
见姜梨愈发不好意思起来，周敬屿放下零食袋，伸出一只手臂将她抱住，扣在自己怀裡。
這次是大大方方地抱，也不怕院子裡的人看。
他认真地道：“我很喜歡，也沒想到你会送给我。”
毕竟儿童节這种节日，他们都已经很久沒過了。
“我也沒想到你会，我在地铁站才发现的，应该早点准备的。”姜梨說到這裡，也有些愧疚。
“已经很好了，我也是早上看到的，再說，我比你大。”
“嗯。”
“所以你更是小朋友。”
姜梨窝在他怀裡，莫名被這句“小朋友”甜到心坎上，唇角又扬了起来，“…哦。”
“噢，那你今天早上忘给我打电话——”姜梨对上時間，恍然大悟。
“嗯，我也是早上看手机才发现的，之前也沒准备，就急急忙忙出门了，還给你买了别的，等過会拿给你。”
现在快要吃饭，不是很方便。
“還有别的？”
“這算是咱们過得第一個节吧。”
他们在一起那天很可惜，刚好是524号，完美地错過了520，“算给你补520。”
“我从来不過這些节的。”
什么520，七夕，平安夜圣诞节，姜梨都沒那么在意的，以前也不感兴趣。
“我也是，”周敬屿坦诚，“但真這么過一過，也挺有意思。”
周敬屿吻了她一下，“好了，我去叫下豪子，要不一会儿他估计被蚊子咬死了。”
“好，我去厨房帮你看看。”
姜梨听他這么說节日什么的，想到了很久以前在網上看见的一句话，說谈恋爱会让人变成小孩子，现在才有点明白了。
十多分钟后，周敬屿和薛豪从院子裡回来，薛豪一脸吃屎了的嫌弃表情。
他们晚上煮了羊肉火锅，一边吃一边听着薛豪时不时抱怨一下那個相亲对象，說连照片都沒有，人還特别现实，上来就问房子车子收入。
但不知道姜梨错觉還是什么，感觉薛豪好像并不讨厌对方。
她看向周敬屿，周敬屿淡淡地道，“单身久了，姑娘现实一点又何妨。”
话裡话外，想谈恋爱了呗。
“滚，老子不谈恋爱是因为沒看得上的，那些女的要不就图老子的钱，要不就图老子的脸。”薛豪說着摸了摸自己的小脸蛋。
“你想太多了。”周敬屿不忍姜梨听這些瞎扯，眉心隐约蹙起。
薛豪道：“大哥，我只有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才不是帅哥好嗎。”
姜梨忍不住抿唇笑。
“再說现实一点也挺好点的，总比有些来相亲了還花裡胡哨故弄玄虚让我追求她好吧。就喜歡這么直接了当的。”
“我朋友也在相亲，不過不知道怎么样了。”
姜梨想到安悦，也有些担心。
她来时想叫過安悦的，但一来不是她的局，她不好請人，二来安悦也不认识薛豪，不方便，只得作罢。
“现在這個时代，爱情這玩意儿肯定有，”薛豪喝了点酒，也开始上头，微微嫌弃又微微羡慕地看向他们俩，“但沒有嘛，也沒啥，找個差不多的人過日子，挺好。”
“那为什么不再等等呢，或许她很快就出现了。”
姜梨问。
薛豪摇了摇头，“你還小，你不知道，一個人的日子……特别到我這個年纪，咳，有多难熬。”
姜梨皱起眉，因为薛豪也就跟周敬屿，最多大她两岁而已。
薛豪真的醉了，话都說不清楚，“想有個人，天天出差的时候能打個电话嘘寒问暖，回家的时候有人等，生病了有人陪着去医院，真隔离了有人陪着一起抢菜。”
“咱也不要她做家务，都有阿姨，就想有這么個人……”
薛豪醉时要比平时顺眼多了，倒有点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大狗狗。
“羡慕你们。”
“respect！”
他已经醉到比出一個嘻哈手势。
周敬屿摇了摇头，从他手中抽出杯子，换成一杯温水，又对姜梨低声解释道：“豪子他爸妈早就定居国外，他小时候跟着奶奶在国内上学，所以习惯了這裡，现在是他一個人在国内。”
姜梨嗯了一声，也不知道說什么，只是第一次觉得，原来大家内心深处都有点相像，都是一边嘴上說着爱情也沒那么重要，一边還是希望有那么個人，能在灯火阑珊处等你，能让你在夜深时想起来，在這样繁华喧嚣又快节奏的生活裡感到一丝丝安定。
姜梨咬了下唇，有一些惆怅，也有一些庆幸。
她差一点，也会错過了。
周敬屿扶着醉醺醺的薛豪走上二楼，姜梨也沒事，帮着收拾一些桌上的碗筷。
距离姜梨第一次来這裡已经很久了，后续他们又分开過一阵，上次姜梨来时一些刺青仪器和设备都已经收走了，還剩下一点杂物，现在全部都沒有了，完全恢复成過往开阔的大厅模样。
姜梨坐着等待片刻，隐隐感觉好像有人在看她，她愣了一下，還是走到了侧面的窗边。
這面窗是对着外面街道的。
好像是……
很久以前的那個女人。
姜梨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
已经是夏天了，女人脱去那件奢华的大衣，换了一件薄薄外套，還是名贵的品牌，只是有些旧，像是前两季的流行品。
但让姜梨意外的是，女人在看见自己后，脸上露出了些许焦急，不安的神情。
這种神情让她看上去比前几次要正常，紧接着又拿出手机，似乎在上面搜索什么。
還不等姜梨叫住她，她便握紧手机转身离开，又将手机放在耳边，像在讲着电话。
夏天天黑得总要晚一些，但现在也已是暮色四合，老房子旁边有许多法国梧桐，高大繁茂，路灯昏黄，姜梨想再多看，也看不清了。
等姜梨缓過神，周敬屿已经从楼上下来了。
“在看什么。”他低低地问。
“很久之前我提過的那個女人，她刚才又過来了，不過看上去……正常了很多？”
周敬屿脸上沒什么表情，微拧了下眉，“不用理她。”
接触到姜梨好奇的眼神他，他解释道：“算是……一個亲戚吧，有利益往来，不過也沒什么。”
“哦。”
“薛豪怎么样了？”
毕竟是老同学，也是他们重要媒人，姜梨還是有些担心。
“沒事，就是喝醉了，已经睡下了。”
周敬屿轻叹了口气。
他又回神，看了一眼時間，有些遗憾，“這個点阿姨也沒法過来，我叫辆车送你回去，還是送你到地铁站？”
周敬屿也略微为难。
薛豪醉成那样，也不好离开太久。
“我叫车吧。”
姜梨自然理解。
“那，要不再等一会儿？”
姜梨今天来得很晚，好像一共也沒见多久。
“好。”
姜梨其实也特别舍不得，尤其是听见薛豪那么說完后。
“对了，這是给你的礼物。”
周敬屿刚才已经从楼上拿下来。
“不用啦，零食就够了。”
姜梨看见是一個小小的红色盒子，包装很精致的模样。
“還是拿着吧，早上就是挑它花了不少時間。”周敬屿将小盒子放在她手心，“回家再打开，算补的520礼物。”
姜梨犹豫了几秒，听他這么說，也不再矫情，轻轻接過，“好。”
心裡想着也要给他补一個。
“梨梨，以后每個节日，我們都要好好過。”
周敬屿握紧她的手，十指交扣，低下头，又轻啄了一下她的唇。
窗边刚才开了一道细小的缝隙，夏风送了进来，格外温柔。
“好。”
听他這么說，姜梨居然也开始暗搓搓期待了，未来的每一個节日。就好像在等一树花开。
“儿童节快乐，周敬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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