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检查過后,他才放下心,轻轻扣上盖子。
他弯腰将深蓝色的皮质盒子放回抽屉深处,刚要合上抽屉,突然听见身后好像有拉门的声音,随后是脚步声。
周敬屿猛的合上抽屉,因为动作快夹了下指间,嘶了一声,侧過身,“梨梨?”
姜梨很困,也沒注意到他在做什么,仅觉得有点奇怪,仰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你在干嘛呢。”
“看你给的礼物,我很喜歡。”
周敬屿将手指背在身后,面不改色地道。
“哦,那就好!对了,你刚才手机在客厅一直在响,我就给你拿過来了。”姜梨說着,将手机递给他,先前的铃声已经停止了。
“吵醒你了?”周敬屿接過来略带歉意地问,刚才进来时沒有拿手机,想来是放在客厅裡吵到她。
“沒事啦,正好顺便去個卫生间,這么晚了是谁啊?”
姜梨看见书房上方悬挂的钟表,现在居然已经半夜三点多了。
“我看看。”
周敬屿說着,铃声又响起来,他眉心蹙了一下,将手机接起。
姜梨反正也被吵醒了,也不着急回去睡,身上穿了一件长长的纯棉t,夜裡凉随意披了件衬衫,轻轻摩挲手臂,转身往卫生间。
如果真的有事的话,周敬屿肯定也会告诉她。
果然,约摸几分钟后,姜梨从卫生间出来,看见周敬屿拿了车钥匙,脸色略有点阴郁,“我出去一趟。”
還不等姜梨问他要干嘛,周敬屿直接道:“周敬岭不见了。”
“不见了?怎么回事啊。”
姜梨也跟着清醒過来。
“不清楚,他最近状态挺好的,身上也沒什么大碍了,很可能……罢了,我现在過去看看。”
“那我跟你一起。”姜梨实在不放心。
“不用,太晚了,你一個人在家休息就行。”
“我和你一起。”姜梨抓住他手臂,坚决地道:“我已经睡了一觉了,现在一点也不困,再說這個点我也沒法回家,我一個人的话也有点害怕。”
“真的。”她更认真地道。
周敬屿想到老房子着火那次,虽然他不认为周敬岭会知道這裡,但想来想去把她一個人丢這也确实不安全。
“我现在就换衣服,三分钟就来。”
姜梨见他脸色松动,往房间走去。
“再說你下午喝了酒,不能开车,只能我来。”
周敬屿也想到了這事,還在衡量——主要她一個人在家安全与否,见姜梨已经换好了衣服,从他手中拿過车钥匙,急急地道:“走了走了。”
从停车场出来,凌晨三点多的马路,宽阔空荡,姜梨不太适应开他的车,但好在无人,适应一阵也能上手。
“那個别墅叫什么来着……”姜梨要拿出手机定位。
周敬屿沉吟了几秒,道:“不要定别墅,定东部医院。”
“你是說他会去……”
“对。”
东部医院就是宋蘩丽那裡,两個人都有伤,但比起来周敬岭年轻只是皮肉外伤,自家养一阵就好了,但宋蘩丽身体很差,虚到了骨子裡,尤其是肾也出了問題。
周敬屿說完,便拨去电话,“你先开,我打個电话。”
姜梨嗯了一声,调了個头,全神贯注上路,她沒有喝酒,玩了一天也累了,只睡下几個小时,但被這事弄得也說不出的忧心,强打起精神来。
周敬屿连打了几個电话都不通,只能道:“稍微快一点,医院那边沒人接。”
“好。”
姜梨再度加快了速度,东部医院是私立医院,靠海,离這边实在不算近,她紧赶慢赶過去也快四点了。
夜愈发得沉,白日时天气不错,晚上却连一颗星子都沒有。
這边更空旷,当时选這裡也是不像公立医院人多,私密性极好。
路灯投下灰蒙蒙的一层光。
周敬屿不常来這裡,但保安亭的人显然认识他的车,给他立正敬礼后打开了大门。
医院很大,晚上也难以辨认,姜梨找到住院部后停在旁边,周敬屿牵紧了她往上走。
“你弟弟怎么会跑出来,前几次见他精神状况不是還不太好么。”电梯裡,姜梨问。
那次后,她跟着去過两次,都不是太好,虽然沒再有過激言行,但一直自言自语,让人看了很不安。
“是我疏于防范了,還以为真的沒有好起来。”
周敬屿脸色有些阴沉,道。
他沒再多說,电梯叮一声打开,护士站果然沒人,這裡套房是有锁的,也防止病人自己跑出来。
周敬屿皱眉叫醒了护士,护士也吓了一跳,一遍极尊敬地道歉,一边忙說不可能,她只是睡過去了一小会,根本不可能有人来,也不可能有人走。
病人状况也不好,瘦得只有一把骨头,哪能走得了。
护士边說边紧张地打开了门,私人病房很豪华,前面是一個类似客厅的房间,装修奢侈,空气裡弥漫着酒精味,但纵然如此,也掩盖不了那股死气沉沉的味道。
姜梨忍不住咳了一声。
周敬屿走向裡间,沉沉地道:“人呢。”
“這……這不可能!!”
“怎么可能!!!”
“我,我們這就去给你查一下监控!!!您别着急!!也可能是去卫生间了也不一定。”
护士說着,又带有希翼地推开了门,裡面同样空空如也,额头间大颗大颗汗珠滚下。
“周先生,您别着急,我們這就去查监控室,一定给您找到。”
周敬屿不置可否,路上他也拨去好几個电话,别墅那边的工作人员,专门负责這件事的助理,保安司机护工也都跟着找了起来。
就连喝醉的薛豪也被惊动,大着舌头打了個电话,让人去找。
由于周敬岭比较特别,他们也不好联系派出所,再加上两個成年人失踪几小时而已,也沒有意义。
周敬屿也在医院附近找了半刻,直到天隐隐亮起,监控室的保安打来电话,說监控裡电梯中并沒有看见過外人,晚上十二点多的时候医生来查過房,那时宋女士還在。
但,半夜时隔壁病房病人情况不好,推进手术室,那個时候病人家属也赶来,场面有点混乱,再加上還有死角,具体就看不清楚。
“知道了。”
周敬屿在保安室看完,“应该就是那個时候。”
“我們现在怎么办?你說他们会去哪儿?我想不明白,老房子嗎?”姜梨也跟着来回看了几遍,心裡总是惴惴不安。
“而且为什么要带出去呢,你继母情况不是很不好么。”
“会不会去看你另一個弟弟的墓地?”姜梨想了想,道,“我不了解你弟弟,但会不会只是想带出去,說說话之类?”
周敬屿默了几秒。
姜梨還想再說,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几道脚步声。
随后是一道压迫性十足的,低冷醇厚的声音。
“人是什么时候不见的?”那道声音漠然道。
姜梨回過头,一愣,下意识看向周敬屿,旋即還是道:“叔、叔叔。”
周浅山显然是百忙之中听說消息抽空過来的,脸色并不好看,视线转向姜梨,嗯了一声,勉强露出一個還算和蔼的笑,点了点头。
周敬屿并未言语,下颌线條收紧,再度還是看向监控。
“你们先下去吧,把這附近从裡到外给我找一遍,他们走不远。”
周浅山道。
姜梨犹豫了一下,看向周敬屿,在周敬屿示意下,也跟着离开。
狭小的保安室裡立了两個高大的男人,有些拥挤。
“我都跟你說了,有些事啊,不能管太多,就跟湿手沾面粉一样,洗不干净的。”
周浅山双手优雅地插在西装兜裡,道。
“按照原本不好好的嗎,一個呢有人管碍不着你,一個是发起疯拦不住,但我不是想办法给你拦住了么。你安安心心结婚就是,不会再有那种事了。”
“他们是人,有自己的想法和行动,也有自己的感情,让我如何安心?”
周敬屿冷淡地道。
“那结果就是這样啊,又跑了!你就听父亲一次劝吧,這对母子难缠得很,又笨又愚昧,宋蘩丽不是老想杀你嗎?”
“真以为你不在了我就会看他儿子一眼了嗎?”
周浅山冷笑道。
见周敬屿不再說话,周浅山宽厚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我帮你把人搜出来,以后的事别管了。”
“无论你心裡怎么想我,我都只有你這么一個儿子。”
周浅山說完最后一句,转身离开了。
周敬屿望着他挺括高大的背影,眼眸微微眯起,半晌,嘲讽般轻哂了一下。
姜梨有些紧张不安地送走周浅山,也不知道为什么,多少次了,她仍觉得周浅山让她不安害怕。
她等了一会儿,周敬屿才从监控室裡出来,监控室位于一楼,他倚靠在走廊的墙上,這栋楼是环形结构,中间是一片圈出来的草坪,抬头還能看见浅灰色天空。
周敬屿点了一支烟,看见天色已经一寸寸亮起来,繁茂的叶子上仿佛還凝结着晶莹的露珠。
空气裡有着清晨特有的清新。
“你父亲走了,他說会帮我們找到。”姜梨犹豫几秒,還是道。
“他還說什么了?”周敬屿神色晦暗不明。
“沒說什么,就說让我們不要担心,等着结婚就好。”
周敬屿呵笑了一声。
半晌,他低低地道,“他找不到的。”
“为什么?”
姜梨望向他漆黑幽邃的眼睛,裡面闪烁了一缕暗光。
“你知道他们在哪了?”
周敬屿看一眼天空,把玩着指间的打火机,嗯了一声,“差不多了吧。”
“在哪啊?”姜梨道。
“再等等,我們就去。”
周敬屿看了看時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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