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广西剿匪(1)
对于新加入会团的新人,洪秀全从来都是待之以礼的,闻到消息,带着肖韦二人迎出县城:“二位大兄远来辛苦了!”
“不敢当,不敢当!”杨秀清和冯云山赶忙拜倒:“不敢当大兄出城相迎。倒让我等惭愧无地了。”
“哪裡。”洪秀全表现得很是宽容大度,把两個人搀扶起来:“两位兄弟为我会事宜不辞辛苦,间关跋涉,我出城相迎又算得什么?”
几個人寒暄一阵,杨秀清为众人介绍。洪秀全听完对方的名字一皱眉,立刻隐去:“欢迎两位弟兄入会。哦,在会中相聚,当以兄弟相称,可不是洪某口误啊。”
“不敢,不敢!”蒙得恩不大识字,說话也完全是颠三倒四:“我父子二人蒙大兄收留入会,已经是意外之喜,万万不敢有其他奢求。”
几個人相视一笑:“我們到家中絮话吧?”
一路无话回到家中,彼此落座,那新加入的蒙氏父子有人带他们到下面去休息,二堂中只有几個天地会的骨干在坐。冯云山拿出带回来的名册往上一递:“這是這一次我和杨兄弟在紫荆山区发展的会众,合计387名。請大兄過目。”
“好啊!”洪秀全接過却并不展开:“我們的会众人数越来越多,可见我会已经深入民心,清妖绪统摇摇欲坠!”因为是在暗室,周围又是亲近之人,說话无需避忌,洪秀全心情大好,吩咐一声:“取酒来!我要和冯杨二位兄弟庆功。”
米酒取来,把蒙氏父子也請到席上,众人开怀畅饮,便是轻易不沾杯中之物的冯云山也很是喝了几杯,然后各自安寝不提。
一觉醒来,各自整衣,還不等众人取来青盐漱口洗脸,院门猛的给人推开,一個慌裡慌张的粗布汉子跑了进来:“洪先生?洪先生?”
洪秀全虽然已经被革掉了功名,总是读书人,金田县中百姓淳朴,对于他這样念书识字的总還是要高看一眼,故而从来都是以‘先生’称之:“洪先生?”
“怎么了?”洪秀全和冯云山迎出二厅:“张二伯,怎么了?”
来人姓张,在家行二,靠种地为生,也是拜上帝会的会员之一,只见他跑得满头是汗:“县外……县外……”
“县外怎么了?”
“来了好多的官兵。不知道为什么,把四面的道路全部堵死,便是我們种地之时,也被他们拦阻下来,让我等各回各家,等候县大老爷的吩咐。”张二伯气喘吁吁的把事情讲述一遍,最后說道:“我回县城的时候,還见到金韦两位班头往這边来了,却不知道为什么。”
一句话沒有說完,院门被人敲响:“洪火秀,洪火秀在府上嗎?”
洪秀全的脸色立刻变得雪白。倒不是因为两位班头在這样早的时候就到府上,而是因为张二伯刚才的說话:县城外面到处都是官兵?所为者何?不会是为了自己吧?转而又自己安慰自己,不会的。如果是這样的话,只怕对方早就上门拘拿了,又何必敲门?
心裡這样想,脸上逐渐恢复平常神色,吩咐下人大开中门:“两位班头来访,洪某有失远迎,還請两位恕過!”
“洪火秀,县大老爷請你過去。和我們走吧?”
冯云山在旁边心中一动,忙赔笑问道:“二位班头,可知张老爷請我家大兄過去,是有什么差遣嗎?”
“冯云山,”对他,這两個班头可沒有這么客气,金头不屑的一撇嘴,他說:“這一次我們兄弟也是奉命来請洪先生,你问什么问?大老爷有命,难道我們弟兄還得问清楚再做嗎?”
场面一时有点发僵,杨秀清挤出一抹恭维式的微笑:“两位班头,我們乡下人肚肠浅,說话不知道分寸,還請两位大人不要见怪,這是一点心意,给两位大人买茶吃吃。”
金头接過杨姓朋友递過来的银锞子,在手上掂量几下:“還是杨兄弟会說话。本来嘛,上命下差,我們弟兄也是替人跑腿的。這一次奉了大人之命要請洪先生過府衙问话,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杨秀清心思很灵动:“两位班头,张大人真的是让你们来‘請’洪先生的嗎?”
“是啊,有什么不对嗎?”
“啊,沒有,沒有。”他回到洪先生面前,低低的声音說了一句,后者点点头:“金头,能不能让我换件衣服?”
“啊,当然可以,当然可以。”看在银子的份儿上,两個班头也好說话得多了。
一行人回到二堂,肖朝贵狠狠地啐了一口:“丢你娘!如果有一天我要成功了,非要把這些清妖……!”
“大兄!当心隔墙有耳!”冯云山呵斥了一声,回头看着杨秀清:“大兄,你认为会有什么事嗎?”
“我想,张凤坡不可能知道我們的事情。”杨秀清考虑了一下,他跟在众人的后面出来,不清楚,也沒有听到张二伯刚才来报信的說话,他把這一次的召請当做普通的小事了。当下說道:“這一次,大约只是請你過府议事,只是,具体是什么事,我還猜不到。”
三角眼的韦昌辉嘻嘻一笑:“杨大兄当然猜不到,又不是张凤坡肚子裡的蛔虫!再說,即使是有什么变故,难道我們還会怕他不成?”
“话不是這样說。”冯云山在一边摇摇头:“我們现在的部众虽多,但是却全部散落在桂省各地,本来大兄還准备發佈‘团营’号召,但是這些人远路而来,也需要時間的。大兄,這一次到府衙,不论张凤坡和你說什么,都要认真记下,一時間做不出决定的,等回来之后我們几家兄弟商议之后再說。”
“還有一点。一句落地的话也不要說。”
“洪先生,好了嗎?不敢让老大人等待太久啊?”
“啊,来了,来了。”洪秀全再一次看了看大家,见几個人沒有更多的话要交代,這才推开的房门:“抱歉抱歉,劳二位班头久候了。”
“沒什么,沒什么。我們走吧?”
三個人两前一后,缓步在金田县中穿行而過。洪秀全不知道张虎臣叫自己過府所为何事,又想到今天早晨起来张二伯和自己說,县城四外已经到处都是官兵,竟似把出入县城的几條路都给堵死了。這又是为了什么?
如果是为自己這些人而来,似乎太過郑重其事了。如果不是,又是为什么呢?一時間心中患得患失,不知道脑子裡转的是什么念头。他只顾低头想心事,等到被人拍了一下,立刻慌乱起来:“啊?干什么?”
一声大喝倒是把金头吓了一跳,缩回了手臂:“你……?”
“啊,失礼,失礼!”洪秀全苦笑了一下:“实在是失礼之极!”
两位班头沒有多說什么,陪在他的左右走进金田县府衙的朱漆大门。在签押房等了一会儿,两位班头再一次走出来,领着他绕過角门,到了二堂的入口,和广西经常可以看到的富贵人家的装饰差不多,大门是用竹子编成,又好看,又清凉,一阵清风送来,让人觉得身上一清。
走进二堂,八扇屏风分成两列竖立在两边,上面画着的是什么东西洪秀全却沒有任何的心情欣赏,眼睛咕噜噜的转动,似乎想从中发现什么不寻常之处:“回大人,洪火秀請到。”
“唔,辛苦了,你们下去休息吧。”
“是。”两個班头鞠躬退下,出去的时候顺手关上了门。
洪秀全正在疑惑,听见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张凤坡出现在角门的门口,身穿朝服,绣着七品鸿漱补子戴着圆形的凉帽,素金的顶珠反射着阳光,他不敢怠慢,赶忙一撩衣服下摆,口中說着:“给老父母請安!”就要跪下去,却看见在张凤坡的身后,又走出几個人来。为首的一個是個文官打扮,不過和张凤坡比较起来,這個人的身份要高得多:同样的朝服,却绣着锦鸡补子,头上的顶珠也是珊瑚制成!
他甚至来不及回忆一下自己记忆中清妖的等级和服饰的区别,最后一個人却让他更为惊讶。這個人和第二個人的年岁差不多,不過却是武官装束,朝服上绣着的竟然是一只麒麟!怎么会這样的?麒麟是只有武官中的一品才能够配饰的,难道,难道是……?
最后一個出来的同样是朝服、凉帽、东珠一应俱全,最让他觉得惊讶的是来人身上居然還穿着一件明黄色的马褂!洪秀全汗毛孔都张开了:御赐黄马褂?這個人是谁?
郑祖琛看了他几眼,冷笑着回头对曾国藩說道:“曾大人,我皇天纵之姿,堪比三国的诸葛武侯,只是在紫禁城中一纸诏令,就足以使群丑授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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