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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侯小叶子(七)

作者:吴桑
顶点青叶抄!

  天快亮时,她本想央求怀玉将她送回房去,谁料還未及說,便已迷迷糊糊地昏睡了過去。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然大亮,不知已到了什么时辰了。她闭上眼睛思索待会如何与他道别较为妥当,是說“三表叔,你们早些回去吧,我也要去找经济买房屋去啦。我会好好的過下去,你也早些忘了我,今后不必来找我啦,多谢你這些时日对我的照顾”好呢,還是简短些,只說“我走啦,昨夜我是报恩,你莫要多想,咱们后会无期”好呢?

  正思索间,忽然觉得床猛地颠了一颠,她“哎呦”一声,一骨碌爬坐起来,睁开眼睛,眼前分明不是怀玉的卧房与大床,而是坐了一路的马车,车外有隐隐风声及马蹄声,怀玉也在马车内,正坐在她对面悠闲地看着书。黄花梨矮桌上摆着他的茶壶茶杯与她的各种零嘴儿。

  她傻了眼,還以为是在做梦,使劲揉揉眼睛,拉开车窗,伸头往外瞧了一瞧,车外也分明是荒郊野外的风景,车下则是一條宽且直的官道,西风等人骑着马护在马车两旁。她愣怔片刻,轻声问:“现在什么时候了?咱们這是去哪裡?”

  怀玉搁下书,揉了揉她的一头乱发:“快到午时了。往北。”

  她又傻傻问道:“扬州城呢?我的宅子還沒买好呢。你這样偷偷的把我拉走,算什么呢?”說到最后,眼泪便簌簌掉了下来。

  怀玉忙道:“往北還有许多城镇……我的病還未好,路上還要你费心照看,等我病好了,你若看中哪裡,随时都能留下来。”

  青叶哭喊:“你当我真是傻子么?你得的是自作多情欺男霸女的病!你這居心叵测、你這作恶多端、你這强抢民女的奸人坏人恶人!”

  還要再叫骂下去时,却被怀玉一把抱住,揽到怀中,温言哄劝道:“扬州虽好,但北地也有许多宜居之处;因那花家父子两個都不像是正经人,我将你留在哪裡怎能放心?再则,我這一路须得隐秘行事,不能轻易报出名头叫人知晓我的行程,毕竟我是受伤之人……那姓金的地头蛇不知道你是我的人,你又不愿意我取他性命,若是我走后,他再来找你麻烦可怎生是好?即便他不找你麻烦,万一還有其他的坏人呢?总之到京城還有许多路要走,你若再遇上中意的,尽管留下便是。”

  青叶听他說的似乎有几分道理,又似乎是毫无道理,心中乱乱的,将他推开,独自面向车壁枯坐,坐了片刻,抽抽搭搭地又哭了出来,眼泪哭干了,开始干嚎,嚎完,又是要跳车,又是要撞墙,一时又要与怀玉同归于尽,闹腾了许久,直折腾得人仰马翻。后头因累得慌,往车内一倒,睡着了。

  午时,马车停在一個极荒凉的集镇上,怀玉唤她起来用饭,她装睡不理睬。怀玉无奈,便叫人去买了许多瓜果干粮备着。

  等她再次睡醒时,已是深夜了,一行人還在赶路。這回不知为何,竟然不去客店打尖投宿,像是要日夜兼程急急赶路的样子。青叶本想丢几個魂儿给怀玉看看,使他心生悔恨,使他痛哭流涕,最后匍匐在她的脚下哭求她的原谅,再赶紧将她送回到扬州城内去。奈何一时之间這魂魄怎么也丢不掉,又因为一整日未吃過东西,肚子咕咕作响,又饿又渴。

  实在无奈,便吃了干粮,吃了点心,吃了瓜果,喝了水,吃了零嘴儿,又喝了水。

  吃喝罢,想睁着眼睛一夜不睡,吓他一吓,却因为吃得太饱,才瞪了盏茶功夫,就被马车晃得昏昏沉沉,不出片刻,就又睡熟了。還做了個好梦。上半夜捡了一堆白花花的银子,下半夜在一個极浅的水塘裡捉到一篓子鱼虾,差点儿笑醒。

  车马日赶夜赶,整整赶了两日的路,青叶被颠得不行,因心中气恼,别别扭扭地一句话都不同怀玉說,连夏西南也被迁怒,动辄要承受她的冷言冷语。她谁也不愿意搭理,只躺在车内睡,头睡疼了就爬起来坐一会儿,头伸到车窗外看风景,看得腻了,便缩回来,闭上眼睛,靠在车壁上养神。白日裡,怀玉则时不时地唤她一声,看她虽不睁眼理人,眼珠子却在眼皮内转动时,便晓得她不是昏睡,這才会放心。

  到了第三日上,青叶连骨头都被颠疼了,心中烦躁不已,便有些坐卧不安起来,一個人面向车壁,委委屈屈地掉了好几回的眼泪,又用指甲去挠车壁,将车壁挠得咔咔作响,伤痕累累。怀玉叫她挠得头疼,终于令车马停下,在一個名为高楼镇的小集镇上停下来投宿。

  此地隶属山东,乃是极破极穷的一個地方。虽然名叫高楼镇,镇上却连一座高楼都沒有,多得是土墙茅草屋。因靠近官道,镇上倒也有几家客店,但却都脏得很,且各家门前都蹲坐着三五個闲汉及妖娆妇人,看见有人在店门口略一停顿,便纷纷上前来将人围住,不由分說硬往店内拉扯。

  夏西南连进了几家,又都退了出来,一行人从镇子头逛到镇子尾,终于敲开一家门庭還算宽敞干净的人家的大门。這家人家正在宴請客人,见门口忽然拥了一群持刀之人,吓了一跳,问明来意后,作难道:“咱爹今日過七十大寿,咱家亲戚来了许多,空屋子实在是一间也腾不出来了。”

  主人话還未說完,西风便道:“叫客人先回去,你爹的寿辰過两日再补办也是一样。”

  主人看了看他腰间的长剑,嗫嚅道:“你,你,這叫什么话?咱爹病了许久,活了今日沒明日……咱六叔六婶腿脚都不灵便,从大老远的地方赶過来……”他這边厢正說着话,那边厢,已有人像是赶鸡鸭牛羊一般往外赶他家的客人了。

  夏西南及时地奉上银子,主人家战战兢兢地收下来,让這一群人入了内。

  這家的两口子见這一群人无礼粗野至极,生怕是哪座山头上下来的强人,夜间好不好地還要给他来個点天灯,因此吓得魂不附体,想着要不要瞅個空子逃跑或是去报個官。谁料這群人安顿好后,忽然间又变了嘴脸,個個彬彬有礼,言语行动和善可亲。两口子暗暗诧异不已。后见马车裡最后出来是两個人乃是眉目朗朗的年轻男子并一個貌美的年轻女孩儿,這二人怎么瞧也都不像是坏人,倒像是富贵人家的年少夫妻,這下才算是放了心。

  因酒席都是现成的,午间的饭也省的做了。怀玉等一行人被让上桌,吃起了人家的酒席。青叶已有两三日未与怀玉說過话了,此时勉强开口问道:“你說過的我无论想留在哪裡都可以的那句话還算数么?”

  怀玉眼皮跳了一跳,揉了揉太阳穴,方咬牙缓缓道:“算数。”

  饭罢,主人家殷勤道:镇上高员外的儿子娶亲,家中請了杂戏班子耍杂戏,据闻有吞刀吐火耍大雀等等,明日還有唢呐班子来吹唢呐,各位大哥不去看看?

  怀玉想想无事,便带上人溜达着去了。青叶不愿跟去,独自枯坐了许久,忽然想起要出门去看看這镇上的风土人情,便勉强出了门,谁料才走出大门,便先呆了一呆。這镇子之穷、之破竟是前所未见。

  街道坑坑洼洼,一阵风過,便有雾蒙蒙的沙尘扬起,行人们咳嗽的咳嗽,抬袖捂脸的捂脸。道两旁的家家户户都晾晒着各式花花绿绿的衣裳,也不怕被扬起的沙尘重又吹脏。還有那妇人抱着小娃娃坐在自家铺子门口当街喂奶;客人们熟视无睹地进门,买好东西,出了门,再同喂奶的妇人說笑几声方才远去了。這样的光景,再搭上道旁的几條追赶生人、撕咬人家裤腿的疯狗,用夏西南的话来說,那真是,真叫一個够味。

  青叶傻站了一会儿,觉得连脸都被风都吹脏了,连忙退回来,心道,這算哪门子的宜居之地?连绿色的树木都少见,這种地方怎么住得惯?罢了罢了,只好跟着那坏人往北再走一走,說不定還能遇上稍稍像样点的地方。忽然又想起小诸庄来,只怕将来再也遇不上那样美的地方了,心中更是悔恨不已。

  待怏怏地退回到院子中去,便听见西风靠在一株老榆树上同另一個人說笑:“乖乖,终于快到家了,六七百裡路,若是快马加鞭,一二日便也到了。只是马车走不快,只怕還得三五日工夫。”

  那個人附和道:“是啊,有小半年沒回来了。想家想得慌,嘿嘿。”

  青叶听得心头狂跳,這裡距京城仅有三五日的路程了?若是再往北走下去,那不是将来都得在那坏人的眼皮子底下過活?到时哪裡還躲得开他?還叫不叫人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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