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意浓 第70节 作者:未知 ‘明明說好,接下来不会离开他的,沒想到這一次又会食言。’ ‘不想死怎么办……她還沒有开属于自己的画展,也沒有和爸妈說她其实从来都沒有怪過他们,也沒有……和缪云琛结婚。’ …… 不甘心。 隐约间,耳边似乎传来了警鸣,钱妮分不清是属于警车的還是救护车的。 再后来,她似乎又听到一阵纷乱的脚步声,有一個人在自己耳边疯狂地喊着自己的名字,似乎還带着些许的哭腔。 钱妮能猜到他是谁,在這世界上如此关心自己的沒几個。 但她沒想到的是,他居然哭了。 再后来,钱妮就听不到声音了。 手术室裡,女孩戴着氧气罩,各种仪器摆在手术台周围。 ‘滴、滴、滴——’ 這一晚,钱妮好像做了一個好长好长的梦。 梦裡,钱妮回到了高三的那個时候,像之前做的很多次梦一样,她看到那個穿着破旧背心的少年。 但這一次,她却不再是一個旁观者的视角,那些梦裡的细节连带着当时所有的情绪和思想都蜂拥而至,而她就像是被抽走空气的玩偶,那些流失的记忆就像是空气,再一次将她填满,连带着心裡始终空荡荡的那個角落,开始慢慢充盈了起来…… 扑通扑通。 氧气罩裡的水雾散开又逐渐冷凝。 在沉稳的呼吸之下,钱妮似乎又一次经历她青春时期那场青涩又略显疯狂的爱情。 书店裡。 “你总是跟着我干什么?”少年的语气冷漠又淡然、 “当然是因为喜歡跟着你,所以才跟着你呀。”女孩的声音可爱又纯粹。 “我一无所有,你不必图我什么。” “谁說的?我就图你這個人!” …… 網吧门口。 “和我在一起能有什么好处?我們两個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說,死死地盯着她。 “沒什么好处,只是会很开心。缪云琛,明明我們都在這么真实地对话,你为什么說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的态度固执而强硬。 “你最好不要后悔。” “放心,這会是我這辈子做的最好的决定。” …… 公园长椅上。 “你会离开我嗎?”少年看着平静的湖面,拽着她的手不断收紧。 “不会,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呆在你身边。” …… 长街旁。 “为什么要我走?缪云琛,是不是因为我爸妈找過你了?他们是不是說了什么话?”她痛苦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你是個乖小孩,应该要听爸妈的话,我們不适合。” “缪云琛,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自己是什么表情?你真的想我走嗎?” 再之后,货车的鸣笛声在耳边响起,轮胎摩擦地面传来尖锐的噪音。 所有的一切就像是梦好的万花筒被打破。 画面飞速流转,那一瞬间,她似乎又看见自己走在医院的走廊裡,被一個人给叫住。 她转头,那個人的面容如此地模糊,让她喊不出任何名字。 等再過片刻时,那张脸又逐渐变得清晰……是他,缪云琛。 钱妮瞪大眼睛,正想要开口,却不受控制着听到自己說:“你认识我?” 眼前的画面瞬间倒退,像是列车穿過一條漆黑的山洞,所有的场景都被覆盖。 恍惚间,钱妮似乎也明白,为什么那日在咖啡厅门口,他会說,他们‘不曾见過’。 …… “伤者血压持续降低!” “心脏骤停,上除颤仪!” “嘀——嘀——” 作者有话說: 第71章 钱妮觉得, 自己好像是睡了很久,等到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一睁眼便看见了雪白的天花板。 有些熟悉的场景。 记忆裡, 四年前自己车祸之后第一次醒来,看到的就是這样的画面。 许是因为睡了太久, 身体机能也沒有恢复過来, 眼前的一切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 有些看不真切。 耳边似乎是隐约听到了什么声响, 钱妮费力地将头微微往旁边挪了片刻。 画面裡,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背影似是站在了母亲与父亲面前,她下意识地想要张口說些什么, 但嘴上套着呼吸机, 身体又不受控制地像是被人上了枷锁,动一下都费劲地紧, 甚至连睁开的眼睛都只是微微裂了一條缝,让人甚至都沒有注意到, 她都已经醒了。 然而下一刻,只见那個站在自己爸妈面前的身影却是突然跪了下来…… 钱妮的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呼吸罩上的水雾霎時間布满整個呼吸罩。但這样的反应太過微弱,根本不足起眼, 再后来,许是因为情绪使然, 疲惫且脆弱的身体让她再次不受控制地合上了眼睛, 可偏偏在失去意识之前,她還是忍不住微微启唇, 似是想要喊出他的名字。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 病床周围一圈围上了好多人, 爸妈焦急且担忧地站在不远处,主治医生和值班护士纷纷都围在自己身边,不断检查着她的身体,原本還算宽敞的单人病房裡似乎顿时变得拥挤了起来,可偏偏却沒了缪云琛的身影。 钱妮沒出声,只是静静地配合着医生完成各种检查,也简单地回了几個問題,直至確認沒什么問題后,一行人才渐渐散去,病房裡也显得宽敞了些。 钱父和钱母上前走至病床边,看着钱妮略显虚弱的表情,心裡心疼地紧,尤其是钱母,作为母亲的她总是格外感性,更何况,這已经是他们第二次经历這种近乎要到生离死别的境地。 两眼止不住地猩红,钱母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声音去显得平静,但话出口的瞬间到底還是带上了些许哭腔,“小妮,你怎么样?沒什么問題吧?” 钱妮淡淡地摇了摇头,对上母亲通红的双眼,以及那张似乎突然间苍老几岁的脸,出声回道:“我沒什么問題,就是觉得有点困,想要再睡会儿。” “沒問題就好,头還疼嗎?還记得我和你爸嗎?”钱母再次確認道。 钱妮听到這,忍不住虚弱地笑了一声,随即开口道:“妈,你說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忘了你和爸?” 听到确定的回答,钱母喜极而泣,忍不住侧头掩面落泪,整個人也都钻进了自己钱父怀中。 钱父一手搂着自己的妻子,轻轻用手掌拍着她的后背表示宽慰,另一边则是看着钱妮說道:“你妈真的很担心你,已经连着两個晚上沒怎么睡了。” 话虽是這么說,但在钱父自己的脸上,钱妮似乎也看出了那么几分憔悴。 心中的感触颇深,她知道,父母一直都是爱自己的,四年前的那场车祸已经够让他们担心了,沒想到如今又发生了這种事情。 意外总是来得很突然,甚至连她自己都沒有半分防备。 脑子裡突然回想起先前第一次醒来时,迷迷糊糊看到的画面,视线在病房裡扫了一圈,在沒发现他的身影时,忍不住出声询问道:“缪云琛呢?” 此话一出,钱父钱母同时一愣,就连原先躲在钱父怀裡哭泣的钱母都下意识地抬起头,和自己的丈夫对视了一眼。 两人相互沉默片刻,最终還是钱父开口出声道:“他公司裡有点事,先去处理事务了。” 钱妮沒說话,总觉得沒那么简单,但是见父母的表情似乎也不会多透露些什么,一如四年前,当自己忘记了缪云琛时,他们也只是会顺势而为地将這個人彻底抹去。 但现在的钱妮似乎也能明白自己父母的想法,四年前的那一次车祸虽說是意外,但這一次的袭击多少是和缪云琛有关的,她是被牵连的那一個。做父母的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因为别人而陷入危险的境地,說不生气是假的,或许自己在昏過去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就是缪云琛在向她爸妈道歉的画面。 只是男儿膝下有黄金,钱妮也不想因为這件事让缪云琛在自己爸妈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来。 說到底,发生這样的事,他的心情也不会好受到哪裡去吧,要不然此时此刻也不会不出现在這间病房裡。 想到這裡,钱妮收回视线,眼帘微垂,半晌后语气平静地出声道:“爸妈,這次我受伤的事情,和他沒什么关系,你们就别怪他了。” 此话一出,病房裡的气氛似乎变得极为尴尬,空气像是陷入静止,钱父钱母站在病床旁也显得极其沉默。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钱母冷哼一声道:“我看你当真是被他给迷瞎了眼,什么叫做和他沒什么关系?要不是他,你能被那疯女人袭击?” “但若不是缪云琛及时赶到,或许我当真就会死在了那裡。”钱妮冷静地反驳,虽說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谁给送去医院的,但冥冥之中就有种莫名的确信,确信自己彻底失去意识前那個疯狂嘶喊着让她别睡的人就是缪云琛。 “要沒了他,也许压根就不会发生這件事!” 钱母的语气不免开始激动了起来,通红的双眼让钱妮一時間有些失神,蓦地反应過来,自己刚刚的行为似乎是有些過于不懂事了。 嘴角微抿,钱妮低头,沒再說些什么。 而就在這时,始终沒出声的钱父则是突然开口道:“我和你妈都沒怪他,当年的错误,我們也不会再犯第二次。” 說到這,钱妮蓦地抬头,看着眼前的父母,一股說不出的愧疚感油然而生,以至于都有些說不出话来。 钱母率先沒忍住气,哼了一声之后扭头往病房外走去,那架势大有一副是被她给气跑了的模样。 钱妮看着自家母亲的背影,下意识地想要下床道歉,而钱父则是看出了钱妮的想法,于是出声阻止道:“不要紧,你妈只是出门给你找吃的去了,沒那么生气。” “爸……对不起。”钱妮侧头看了一眼父亲,随后又愧疚地低下头。 钱父见状,目光微深。 “也应该的,若不是骗了你這么多年,或许這会儿你也不会不相信我們。” 所有的果都有一個因,兜兜转转到现在,当年不管是谁的对谁的错,到现在终归都是有了最好的答案。 …… 一连過去三天,病房裡都不曾出现過缪云琛的身影,就连查理和佩裡都在下班后来医院看望了她一回。 那個男人就像是失踪了一样,不仅沒来医院,甚至连微信都不曾给她发過一條消息。 說是不生气是假的,否则也不会就這么僵持到现在,不曾主动去问他到底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