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意浓 第71节 作者:未知 爸妈說缪云琛是公司裡有事,但钱妮多少是不信的,十有八九就是在躲着她,至于为什么躲着她的原因,钱妮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经過三天的留院观察,身体一些指标都很不错,尽管动手术的时候有点小插曲,但许是因为年轻,所以手术完之后休息了两三天就渐渐有了气色,不出意外再過两天就可以直接出院了。 住院的第四天,钱妮按医生的吩咐去做了ct,许是這两天在床上快躺废了,钱妮也沒坐什么轮椅,从ct室裡出来之后便直径往自己的病房走去。 忽然间,走廊那头似是出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钱妮的脚步稍作停留,随后又像是什么都沒发生過那般,继续沿着走廊不紧不慢地走着。 两人相向而行,钱妮的表情显得過于镇定,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就像是一個纯粹的過路人。 眼看着双方彼此走近,甚至都已经擦肩而過的时候,钱妮到底是沒忍住,停下脚步出声道:“怎么有人走路上看见女朋友不打招呼的?” 此话一出,男人的脚步瞬间停滞,整個人都像是僵在原地。 钱妮转身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总觉得是瘦削了一点。 目光落在他垂于身侧的双拳,那紧握的拳头上,手背突出的青筋足以想象此时的他有多用力。 “你還以为,我会像四年前一样,认不出你嗎?”钱妮轻笑一声,无奈地开口道。 话音刚落,站停在原地的男人猛然转身,那双狭长的眼睛不知何时竟被红血丝布满,红色的眼眶将泪水所包裹,此时颤抖着声音不确定地確認道:“你……都记起来了?” 男人此时的状态让钱妮不由得愣了片刻,就像是在沙漠中长年孤行的人突然看见了绿洲,又像是身处极夜中的人看到了光明,不可置信中裹夹着期冀的感觉,令钱妮蓦地明白了些什么。 還记得自己清醒那会儿,爸妈凑上来询问自己還记不记得他们时的情景。 看来,這次伤到脑子,怕是沒再失忆,反而把之前的记忆给创了回来。可对于不知情的人来說,或许遭遇的是第二次被遗忘的可能。 但很庆幸的是,她记起了他。 …… “哼,我可還记得,从我醒来到现在,你都沒来看我。” “你就說這点要怎么算账吧?” 第72章 密闭的画室裡, 屋外的阳光正好。 阳光从玻璃窗外洒进,在空中晕出一圈彩色的光晕,细小的尘埃不断浮动, 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回旋, 跳跃, 是安静裡无声的热闹。 房间裡很静, 唯有画笔的毛刷在画布上摩擦时带来的些许窸窣声, 让人不经意间泛上一丝困意和慵懒。 “别动。” 女孩薄唇微掀,轻轻出声呵斥了一下,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动作一僵, 随后也淡淡地回了一句:“抱歉。” 画架将女孩的身形挡住了大半, 从男人的這個角度,只能隐约看到她的一张侧脸。 不過就仅仅是這一张侧脸就让人心满意足。 长发被用皮筋盘成丸子头顶在脑后, 额前和鬓角处的碎发落了下来,将清纯的五官衬得极其柔和。她看起来未施粉黛, 可嘴唇却自带一丝粉意,就连两颊处都有浅浅的红晕散开,瞧着可爱地紧。 想到這裡,男人又不自觉地抿了抿唇, 随后挪动了一下自己坐的位置。 “啧!” 一阵声响传来,男人又吓得浑身僵直, 抬眉对上女孩略显恼意的目光, 随后尴尬地撇過头,出声道:“我的错, 不太习惯做這個。” 钱妮看着缪云琛一脸憋屈的模样, 片刻后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 “那可沒办法,這就是你的惩罚。” 画室裡,女孩拿着调色板和画笔在画架前涂涂画画,而男人则是坐在一张高脚凳上,瞧着沒什么特别的,唯一的就是……他身上竟未着一缕,唯有腰际用一條纯白色的大浴巾给盖着。 “你们画画找的人体模特都是這样的嗎?”缪云琛說着,不自在地将那浴巾又往上盖了盖,话语裡除了别扭之外,竟是還有那么两分吃味。 钱妮自然是听出了他话中的小九九,這会儿从画板后探出头来,微微挑眉道:“歷史上很多著名的油画家都是靠画人体出名的,景色是死物,人是活物,能把人画好才是真的有水平。” “咱们都是专业的,這脱光了的模特站在我們美术生的面前也只是一块肉而已,我們满脑子只有画画,可沒你脑子裡想的那么多。” 忍不住调侃了两句,许是知道自己有些過于敏感,于是喉结上下一滚,又忍不住反驳一句,“随便问问。” 钱妮见状,也沒再出声,视线在缪云琛的身上来回扫了一下,眼中愈发满意。 男人的身材确实是好,钱妮本以为,以他這种上班族,怕是都沒什么時間身材管理。但现在想来,确实是大错特错。 之前两人相拥的时候,钱妮便隐约觉得缪云琛的身材不错,至少那胸膛宽厚,不像個纸片人,虽說瞧着修长,但身子還是有肉的,那日日藏在西装下的臀型也好看得紧。 還想起那会儿缪云琛来学校给她送画时,在校园裡被人给逮住想要請他做人体模特时的画面。 那时的钱妮虽然口头上替他拒绝了人体模特的這件事,也打从心底裡觉得他不可能会同意,但心裡也暗戳戳地种下了一颗种子,总想着若有朝一日能拿他来做模特会怎么样,而且這模特可不能是穿着衣服的,必须得脱,全脱! 当然,作为第一次做模特的缪云琛来說,钱妮当然不会让他太過分,好歹留了一块布给他挡着。 阳光洒在男人身上泛着淡淡的光泽,钱妮从沒有想過,一個男人的皮肤還会這么好,瞧着就像是瓷器般细腻。肌肉匀称地贴合着骨头,皮肤包裹着所有,那肌肉的线條清晰可见……肱二头肌、胸肌,腹肌、背阔肌…… 這样的身材,标准地出人意料,就连身体的比例都意外地符合美术上的比例,小头宽肩,窄腰长腿。 钱妮觉得,自己当真是捡到宝了。 “一般這样的,得画多久?” 男人再次忍不住开口。 說实话,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眼前的女孩還是他心心念念盼了四五年的女孩。說沒有邪念是不可能的,尤其是现在,脱光了衣服坐在她面前,女孩不经意间地朝着自己瞥一眼,即使那眼神裡除了认真之外别无其他杂念,但仅仅是如此就激起他心中的一片荡漾。 好在腰间的浴巾是比较硬的材质,但凡换個丝绸或者是其他柔软一点的布料,怕是自己身上都所有反应都会暴露无疑。 “好几個小时呢,反正今天一天你是别想跑了。”钱妮說着,以为缪云琛会觉得尴尬,于是又开口宽慰了一句:“你放心,這個画室沒人来,窗外沒道,别人也是走不进来的,今天一整天画室都被我给预定了,你就别想跑了。” 缪云琛偷看着认真画画的女孩,随即忍不住轻笑一声,一時間倒是在心裡唾弃自己有些邪恶的想法。 “我知道的。” 画室裡开了空调,以至于缪云琛脱光了衣服也不会冷。 从一开始的无措,到后来渐渐地习惯,画室裡,女孩认真地勾勒着男人身上的每一個细节,而男人则是坐在高脚椅上,认真地用视线描摹着女孩的每一处五官。 记忆裡,那时的他還是那個一穷二白的臭小子,第一次瞧见這些画架和画笔的时候,不得志的少年前所未有地感受到女孩与他之间存在着怎样的差距。 他不是沒有在书店裡偷偷看過這些颜料的价钱,不過是小小的一罐就是他好几天的饭钱,所以当他看见女孩摆弄着那些颜料,渐渐调出丰富多彩的颜色后,這种仿佛是从阶级裡带出来的差异感让缪云琛不由得开始自卑。 虽然打从一开始,缪云琛就深刻地意识到女孩与自己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可到底還是太向往光明,以至于冲动战胜理智。 在接下来的時間裡,他似乎都像是在刻意地逃避這個問題,和钱妮相处的每一天也都像是偷来的日子一样。 但那一次看见女孩画画后的场景,无疑是让他陡然清醒過来,他们之间,到底還是那個云泥之别。 他是被踩在阴沟裡的淤泥,而她是天上无人能及的彩云。 可怜的自卑心作祟,以至于在那日结束之后,偷偷将那副沒完成的画给偷了回去。 一晃這么多年過去,他们之间似乎也经历了很多,到现在,他坐在這裡,不再是那個只能坐在她身边妄自菲薄的人,倒是成了她画中的人。 這么想起来,不免有些怅然。 “公司那边已经让祝成阳打理好了,你什么时候想要回去上班都行。”缪云琛开口。 钱妮手中的画笔未停,此时淡淡地回答道:“等忙完毕业论文和毕设之后再說吧,這段時間快毕业了,确实有点忙。” 听到婉拒的回答,缪云琛似乎也并不意外,此时抬眉看着女孩,再次出声道:“公司裡的那些传闻,祝成阳和我說了,你不必在意,我已经找人处理了,不会对你造成困扰。” 放下了手中的画笔,钱妮出声:“怎样叫做不会对我造成困扰?我也沒觉得這是什么困扰,有些事情是纸包不住火的,除非你确实是不想让公司裡的人发现我們在谈恋爱。” “我沒這個意思,对于我来說,公开恋情是我想要的,只是怕你会觉得不自在。”缪云琛出声解释,生怕被钱妮误会。 钱妮探头,浅笑着看着他,“我有什么不自在的?” “怕被說潜规则什么的……” “那我不当你公司的员工不就行了?”钱妮反问。 缪云琛微怔,正当他开口想问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却又见女孩眼中的笑意更深,好看的杏眼蓦地弯成月牙状,“我直接当公司的老板娘不行嗎?” 此话一出,時間仿佛静止片刻。 男人的呼吸微沉,灼热的视线落在女孩的身上,似是在理解钱妮說的那句话。 在這一瞬间,缪云琛蓦地升起一阵冲动,忍不住想要问问她,是不是愿意嫁给自己。 然而,到底是害怕搞砸的恐惧战胜了冲动,令他把所有想說的话都憋在了心裡,用深沉且炽热的眼神,紧盯着眼前的女孩,总想着或许她能再释放一点信息。 只要再一点点,一点点就行了…… 但可惜的是,在接下来的几個小时裡,女孩就像是個专心致志的匠人,全身心地投入在自己的作品之中,甚至连說一句话的功夫都沒有。 窗外的暖阳渐渐淡了温度,偶尔飘過的云层被渐渐染上一层浅粉色的光,有种說不出的温柔。 直至画室裡的光线开始变得昏暗,钱妮才像是反应過来似的,放下了手中的画笔,揉了揉自己发酸的手臂,再次抬头对上缪云琛的时候,恰是撞进他那双狭长的双眸,让她一時間不免有些愣神。 “怎么了?” 钱妮开口,总觉得他有什么话想要說。 然而,男人眼中的灼热不過片刻便烟消云散,让钱妮甚至以为這只是一個错觉。 “沒什么,已经画好了嗎?” “沒呢,哪有那么快,還需要两天,今天就先放你回去吧。”钱妮笑着回答。 转過身,密闭的房间裡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钱妮背对着男人,目光落在画室房门上的那块单向玻璃,隐约透出来的轮廓让钱妮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這房子裡,喜歡对方的人不是只有一個,有其他心思的,庡?或许也不是只有缪云琛一個。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淡淡的冷香,钱妮下意识地转头,恰是和男人的胸膛撞了個满怀。 硬邦邦的胸膛,是货真价实的肌肉。 钱妮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而下一刻,男人则是微微俯身,低头在钱妮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走吧,先去吃饭,明后天正好是周末,可以继续当你的模特。”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离开了画室,缪云琛提着沉甸甸的画具走在小道上,而钱妮则是牵着缪云琛的手,安静地跟在他身边。 初春的傍晚,就连风都透着說不清的温柔。 落日的余晖就像是缪斯的笔,画下了令哪位人间的大师都调不出的颜色,好看到让人一眼都忍不住留恋。 空中偶尔飞過一只孤行的鸟,還以为是落单的那個,可沒等一会儿,便又见一只飞了過去,不出几秒便并肩同行,原来是私奔的一对。 学校的大道上,身边偶尔有学生背着包经過,不少人都因为今日的晚霞而驻足,纷纷掏出手机拍照。 耳边,不远处操场上传来学生们打球的声音,配合着道两侧的梧桐,一切都显得是這般的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