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为他开颅
高位上端坐着南越皇,他的脸色有些不好,眉目中還可看出還有些轻微的疲惫。
在南越皇旁边凤椅上坐着一身锦衣华袍的西太后,她的神色倒是沒有南越皇那么疲惫,低垂眼帘,目光淡淡。
三皇子站在南越皇的右下方,他看了看坐在大殿中心的那個白发银面男子,欲言又止,终究沒有說话。
在這种沒有战火的硝烟中,不知時間過去多久。
终于有人坐不住了,想大破此时的僵局。
南越皇轻咳两声,看着旁坐的西太后。
“母后。”
西太后压根沒有理南越皇,這令南越皇的脸色顿时沉了几分,他看向殿中那個银发男子。
“玉爱卿,今日之事是不是我向朕解释一下缘由为何,何事需得青天司无召进宫。”
坐在自己的专属长椅上的玉镜楼淡淡挑了挑眉,“小事,无妨。”
玉镜楼的這一态度令南越皇本就阴沉的脸色更加沉了三分。
他从鼻子裡忽出一道浊气,帝威屡次被人无视,此时已是怒上心头。
三皇子见此,立即出来打着圆场,“父皇息怒,今日掌司使大人竟亲自来皇奶奶這,定是有重要的事,之前不是让青天司办理宫中案情嘛,可能是关系此事吧。”
南越皇听罢,皱眉思索,玉镜楼不是個无头脑的人,相反,他自有他自己的一套处事原则,若真是干系着案情的事,那就另当别论了。
“爱卿,是否如凛儿所說?”
玉镜楼眼眸斜斜挑起,烈艳芳华。
“是。”
南越皇听罢,脸色缓和了不少,他看向自己這個名义上的母后。
“母后,若是青天司要问什么话问就是了,何须這么大的阵仗。非闹得這般不可开交,现在他国使臣都在此,切不要丢了国威失了面子给别人乱嚼是非才是。”
虽說的语句得当,可一听便能感觉出有些责怪之意。
西太后当即一拍凤椅!神色及其凛然,怒指玉镜楼。
“他這副样子是来问哀家话的?哀家的眼睛雪亮着呢!他如果是来与哀家谈论案情的,那哀家這的崔姑子断指他要怎么解释!延禧宫宫道上那悬吊的宫婢尸体他又要怎么解释!”
西太后竟然不知這個青天司的掌司使可如此厉害,本以为南衣会将他挡住,却沒想到他三两句话就将她引以为傲的南衣也解决了。
而此时,一旁的南越皇脸色极其复杂,他不是個听风是雨的人,一路上他已将事情了解了大概,崔姑姑被断指是她自己挡路,好自尊大。至于那個悬吊的宫婢,一個奴婢而已。宫中大把的奴婢,死她一個便也就死了,何须闹得這般不可开交。
因此,南越皇倒是觉得西太后做的有些過了。
其实,也不是南越皇不为西太后着想,只怪两人之间沒有血缘关系,南越皇对西太后向来也不是亲厚。
而坐在殿中心的玉镜楼已将這些人心中所想了然于心,不愧是南越皇啊,从来只为自己的利益考虑,不過他今日能這样踏着血路来延禧宫,也是依靠南越皇這样的性格,只要事情粘上国运,便吃定他不会偏袒西太后。
男子眼眸幽深,嘴角勾起一道摄人心魄的弧度,這一笑,四面无风却忽地让人心发紧。
“陛下,今日臣可不是简单的来问话。”
南越皇一怔。
“哦?”
他语气平静,眸子含笑。
“青天司失踪了一個人。”
此话未落,西太后横眉怒指玉镜楼!
“你這意思是說哀家将你青天司的人拐走了不成?”她此时哪裡還有端庄,哪裡還有雍容,留着的只有失态。
“母后!”南越皇怒斥西太后,眸中夹带的怒气已将這個半百老人一下子气到后退,终又沉沉坐于凤椅之上。
她,明白了。這些人,都是串通好的,都是要来害她的!
玉镜楼却不打算就這样罢了,只听他接着道。
“前几日臣身体不适,青天司的人奉臣命进宫勘察案情。本已大有进展,谁知竟无故在宫中失踪不见人了……”
男子话语潺潺流出,只见南越皇面色越听越沉。
如果今日,她西太后聪明一点不要让南越皇知道,也不要让南越皇来延禧宫,兴许還不会成为眼前這般。
南越皇只会觉得既然别人找上了门,定是有了确凿证据证明是西太后将人掳走,玉镜楼的话很巧妙,沒有說青天司如何,沒有說自己如何,只說案情有了进展,而西太后却在背后阻止案情进度。
可想而知,南越皇会想到什么。
果然!南越皇此时的脸色堪比锅底,因为他觉得這是西太后故意给他。给南越惹事,如果真的想给青天司施绊子也要挑准时机!可现在是什么时候!各国使臣皆在此,這不是大闹笑话嗎!
崔姑姑一看皇上要对西太后发怒,顾不得自己流血不止的断指处,扑通一声跪下!
“陛下!太后娘娘沒有啊!她沒有做损害国威国运之事啊!”
看着崔姑姑這张老脸,南越皇只觉得厌恶至极,一脚踢开她!
“谁给你的胆子敢出来說话!朕的皇宫不是你這個老奴能为所欲为的地方!滚!”
崔姑姑不依不饶,匍匐着身子,過来哀哀哭泣,她眼中一闪狠绝之色,咚地叩头!
“陛下!是老奴!是老奴让人将那個人掳走的,這件事不干太后娘娘,她不知道啊!”
玉镜楼眼中闪過一道嘲讽笑意,好個衷心的奴才,不過,太蠢。
看着西太后越来越僵硬的身体和渐渐露出怒容的脸色,男子轻笑,接下来的事他也不用再多說什么,只当看一场狗咬狗的好戏。
西太后沒想到崔姑姑会說這话,明明只要她咬嘴不肯松口,不承认掳走那個青天司的人。南越皇也不会将她如何,可是现在……這個蠢人竟然自己应下了所有事!
愚蠢之极啊!
害怕崔姑姑袒露更多的内幕,西太后厉声呵道!
“来人!将這個无法无天的婢子给哀家拖下去!杖毙!”
崔姑姑身子突然僵硬,她沒有想到自己百般维护的西太后会主动让她死!她能出去担下此事,就是心中想着西太后会顾念两人多年主仆恩情,又见自己愿意为她挡刀。会为她央求陛下开恩。
可是……此时她看到的只有西太后那张冷漠的脸孔。
崔姑姑心中挣扎,看着殿门口走来的侍卫,她大吼!
“不是!不是這样的……!”
“莫要让這贱奴再說胡话了!来人啊!怎么還沒有人来!”
西太后不知道的是,此时延禧宫的守卫早就被青天司的人暗地裡全数解决,玉镜楼是抱着屠便延禧宫的念头来的。
這时,在气氛凝固成冰霜的殿中,一個太监急急朝着南越皇跑来,太监扑通跪地,他看了看玉镜楼,又看了看南越皇。
“陛下,战统领来了……”
南越皇皱眉,不悦道。
“他来干什么!”還嫌這事情不够乱嗎!都要乱成一锅粥了!
太监颤巍巍继续开口。
“战统领還……還带来了一個人,說是青天司的人。”
南越皇心想今日的事還有沒有完了,罢了罢了。他摆手,示意让人进来。
很快,殿门口,并排进来两個人。
前面的是面无表情的战北烈,跟着他身后的是個娇小身量的人……南越皇觉得那個身后之人看起来尤为眼熟。
江九思进宫之前换了身衣服,是战北烈的,因此穿起来過于肥大,更显得她身量弱小。
此时她跟在战北烈身后,心此刻很平静,沒有一丝波澜。
看着這些锦衣玉食的人,這些暖被高卧的人,這些冷心冷肠的人,眸中只有冷漠。
她這般慌张来宫是为了玉镜楼,而当她看到背对着自己而坐的那個熟悉人影时,心中大石落下,步子也轻缓不少。
‘你沒事就好……’
心底同样浮现這句话的還有一人。
玉镜楼感觉到了那熟悉的气息,听着她坚定的步伐,手指微不可觉的颤抖。
她。沒事,沒事就好。
江九思先站定停下,和战北烈一同拜见南越皇。
很快,西太后就认出了江九思,她颤抖的身子,全然沒有了方才的凛冽之气,瘫软着身子坐回凤椅之上。
她竟然回来了,她竟然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她不信!福禄子呢!监视她的人呢!难道都死绝了嗎!
同样和西太后一样反应的還有崔姑姑,她此时是极其的痛心疾首,恨不得自己沒有出来认罪。
此时在场已经沒有人注意那主仆二人的失态和变化,因为他们都看向殿中那個纤弱的“少年”。
“阿九。過来。”
男子温润的声音飘来,呼唤着她。
江九思转头,正对上男子虚无缥缈的眸子,她方才怎么看到玉镜楼的那一闪而過的喜悦之色。
她应了一声。走到了玉镜楼身旁。
玉镜楼如处在无人之地,伸出手轻揽女子耳边散落的发丝,看着她這一身的肥大衣衫,似有些不喜,随之他靠近女子耳畔,以两個人才听得到的声音启唇。
這個角度,高座上所有人能看到的情景便是,掌司使大人急不可耐,一卿佳人芳泽,而這個佳人,還是個和他同为男子的人。
在场除了战北烈和三皇子西太后几人,其余人都不知江九思为女儿的身份,因此此时最属南越皇脸色最为精彩。
他轻咳数声,提醒着玉镜楼做事有個度。
這时。玉镜楼收回自己揽着女子发丝的手,满脸柔和的看着江九思,他眸子的意思只有江九思明白。
江九思脸色变幻,沉着口气,单腿跪地,看着南越皇!
“陛下,青天司有事要禀!”
南越皇现在也不想多說,挥了挥手,示意她有事快讲。
江九思也不多說废话,几句话将自己的经历說了出来。
“属下只是奉命为青天司查案,可不想在冷宫遇袭,有人将属下掳走,而那個背后之人,正是西太后。她想将我灭口随之让人将我带去了郊外。打算焚尸毁迹。”
西太后的脸色越来越沉,她沒想到這個贱人会当着南越皇的面将此事全盘托出,她恨啊,恨当初怎么沒有一刀结果了這個女人!
待她粗略的解释了事情大概之后,所有人眸色各异。
南越皇看着西太后,眼底闪過了一抹杀意。
三皇子害怕南越皇当真怒火冲天将西太后怎样,连忙开口。
“你们可查出来了内情?”
江九思勾起一笑,“案子已破,属下已知凶手是谁。”
南越皇立即道,“谁?”
“冷宫裡的徐贵妃。”
所有人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包括西太后,她不知道那個凶手竟然是自己那個百般疼爱的侄女。
听着這個遗失在记忆裡女子的名字,南越皇有些沒有回過神。
“当真是她?”
江九思颔首,“是的,徐贵妃已将杀人、分尸、混杂人肉鹿肉之前全数說了出来,当时战统领也在,他可以作证。”
战北烈此时终于有了话语权,他恭敬看着南越皇,坚定开口。
“是。”
南越皇沒想到竟然是那個冷宫中的女人做出這等事,他大手一挥!
“来人!去冷宫把那個贱人给朕抓出来!”
江九思却道。
“陛下,青天司已将潜逃出宫的徐贵妃抓获,现下应正已关押在青天司地牢。”
听到這话,一旁闭眸假寐的玉镜楼差点笑出了声,要說编造是非的能力谁最厉害,恐怕唯独眼前這女人莫属,真是個不让自己受委屈的小妖精,不說徐贵妃杀她之事,也不說徐贵妃和西太后之事。只說徐贵妃要潜逃出宫,真是個厉害的女人。
既然此事是徐贵妃所做,那定与西太后少不了干系,一想到西太后有包庇一嫌南越皇脸色就非常难看,几年前西太后非要他封他那個侄女徐昭娣为贵妃,這件事本就是南越皇和西太后之间产生的芥蒂所在。
远在青天司地牢的徐贵妃当然不知道她不受宠爱的原因很多都是因为西太后,徐贵妃一心只觉得那些后宫中的妩媚美人才是争夺走南越皇宠爱的源头,若知道了真相,可能会在冷宫中哭死。
南越皇冷冷看着西太后,声音是从未有過的冷然,“母后,你老了。就在延禧宫好好待着吧。至于這個贱婢,拉出去,腰斩!”
崔姑姑一听到腰斩二字。瞬间瘫软在地,从江九思出现的那刻她便知,太后败了,她也活不成了。
“青天司听令,徐贵妃进冷宫多年不思過反省,反而多生事端,杀害无辜性命。罪上加罪,处凌迟极刑!择日行刑!”
玉镜楼起身对着南越皇微微颔首,算是回了南越皇的话。
他神情淡淡,似乎对南越皇的决策早有预料,一段男女纠葛引发的血案,沒有南越皇的偏袒宠爱,徐贵妃也不会如此般疯癫。
所以的源头都是這個能“吃人肉饮人血”的高墙后宫。
帝王家怎会有情,全都是利益滔天。是沒有硝烟的战场。
江九思对南越皇的处理态度很是不满意,徐贵妃怎么說也是陪伴了他多年的女人,西太后也算对他有抚养之恩,不是她心善,是她感受到了這個世道同为女人的苍凉。
這個南越皇宫,她真的不再想来了,对战北烈会心一笑,转身去追寻玄袍男子远去的步伐。
青天司地牢。
四周为壁,漆黑一片,只有一道从墙头上的天窗投射进来的光线。
女子已沒有了往日的疯癫,那张惨白脸上余有的只是平和,安宁。
她轻轻的哼着小曲,全然不顾身上缠绕着的铁链,望着那個横在牢房中的光线。
脚步声渐进,徐贵妃只是慢慢垂下了眼帘,全身弥漫着无限凄凉。
看守牢房的守卫看了看进来的人,躬身,“江姑娘。”
江九思淡淡点头,看着牢房中的女人,问道。
“她知道了?”
守卫颔首,“旨意早已送达,已是知晓了。”
江九思挥手,示意守卫下去。
守卫几人面面相觑,担忧之色不需言表,之前徐贵妃想焚烧江九思的事他们都是知道的,害怕這個女人又闹出什么花样儿,都不敢轻易离开。
江九思自然知道守卫几人的心思,她笑着說道。
“沒事的。她身上层层铁链,不会有事儿的,你们先下去吧,我有事同她說。”
守卫们思考了半刻,终究還是离去,不過也不敢走的太远,站在地牢楼梯口,做好警备状态。
江九思将目光移向牢房中的那個女人,既已知晓南越皇的旨意,她为何還如此淡定,沒有大吼大叫。這的确出乎她预料之外。
安静的看到后内,徐贵妃的声音轻轻响起。
“那年我十八岁,也是你這般的韶华年岁,姑母见我一個孤女可怜。便带我进了皇宫高墙,那年我第一次见到他……”
江九思沒有开口打断她的话,似作为一個倾听者,听着這個女人述說着她心底沉寂了数年的回忆。
“我知道,那個时候,他是喜歡我的。我要雪山荔枝,他便派人去冷寒之地为我采摘,不惜跑死数匹千裡良驹。我說想去看江南烟雨,呵呵,他竟然在宫中为我修建了江南风情的园林小筑。”
說到此,女子身上浮现无尽苍凉。
“你知道嗎?他說,娣儿啊,你的眼睛似星辰。他說,朕這辈子只会宠娣儿一人……哈哈哈……”
女子笑声凄凉。她的眼角不知何时落下了一行泪。
“最终呢,是他不分青红皂白将我打入冷宫,是他想要我的命,他要我死!”
牢房寂静,独留女人悲凉笑声。
江九思皱眉,她怎么觉得……面前這個女人的眼底不仅留着悲伤之意,還有一抹解脱,对這世间的解脱……
江九思心中一沉!不好!
只见徐贵妃的眸中忽地滑過一道冷冽弧度,在她的手中赫然出现一根细长别致的金簪,她对着光晕!狠狠往自己的胸口一刺!
呲!
一道血水从她口中喷涌而出,围绕着那道光圈,喷出一道刺目的弧度!
江九思拍打铁门,“来人!来人!”
几個守卫這才发现裡面的异样,听到江九思的呼喊立即赶来。当他们看到那個胸口刺入金簪女人时,都蓦地一惊!
“江姑娘,她……”
江九思旋即道,“快开门!”
铁门打开,江九思立即奔向徐贵妃,她眸色复杂,“你……”
徐贵妃残存着最后一口气,她勾起了此生最后的一抹笑,亦是這個女人最美的一抹光华。
“請你帮我最后一件事……”她目光移到自己手中那根染血的金簪上,“帮我……把這……個金…金簪交给……他……”
用尽余力說完這句话,她头一仰,就這样沒了生息。
江九思站定,久久无法移开步子,她的眼眸深深看着這個刚刚结束了她自己生命的女人。
徐贵妃是個骄傲的女人,亦是個聪明的女人,她知道以前南越皇对她的好全是因为西太后,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她骄傲了一生,连最后生命的结束,也要由她自己完成。
到了,還惦记着那個根本不爱他的男人。
帝王爱,是這個世界上最为奢侈之物,沾惹上,便尤如毒药,越陷越深……
江九思似乎沉默了很久很久,直到一双手触上了她消瘦的肩头。
這是无声的安慰,不用回头,江九思也知道是谁在她身后。
对于玉镜楼,她觉得现在两人之间有一种复杂的关系,說不清,道不明。
江九思冷漠转身,沒有看男子,亦沒有和他說起今日他要血洗延禧宫之事。
或许是逃避,這种感觉很奇怪,她从未经历過,又不想去深思,只想快点逃离這個男人炽热的视线。
在她踏出三两個步子之后,只听一道吐血之声,接着便是咚地一声!是什么重物落地之音,旋即!只听得后面的守卫惊恐的大叫!
“掌司使大人!你怎么了!”
听到這时,江九思抿唇,他和自己,是真的牵扯不清了嗎……忽地她扭转身子,看向那個倒地的男子。
玉镜楼现在的情况十分不好,嘴唇发紫,肤色也在渐渐变的苍白,一道乌黑血流从男子紧抿的唇角溢出。
江九思突然有些乱了,她刚移动步子,却有一抹身影比她更快!
尧风在一直守在地牢外,听到了裡面的动静,便立即奔来,看向地上似乎沒有了生息的玉镜楼,他的脸色瞬间白了。
“江姑娘,這可怎么办!主上這是毒发了!”
江九思眸子一厉!果然如此,她已不再迟疑,立即蹲下身。
见玉镜楼双眸紧闭,此时已是到了深度昏迷状态,慢慢就是呼吸衰竭……
尧风观察到玉镜楼胸腔已无明显起伏,脸色惊恐!
“主上……他沒有呼吸了!”
很快!江九思从腰间拿出一根银针,扎在男子百会穴,這样可延迟毒素进一步蔓延。
接着,江九思将目光移向男子胸腔,她真的无法预想到這個男人就這样死在自己面前,再也顾及不了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眸子紧盯男子那苍白的唇。
一個俯身!
下一刻,牢房中忽地安静了,所有的眼神从着急变得古怪,因为就在刚刚……他们所有人亲眼看到了江九思直直对着那快沒有生息的男人的唇,就這样强硬的吻了上去。
尧风似乎听到了自己下巴掉地的声音,他看到了什么。在這危急时刻!江九思竟然……竟然還对主上做此般……之事!
他刚伸手想推开江九思,就见女子突然仰起头!
江九思深深的又呼吸一口气,忽视着四周人异样的目光,又再次俯身了下去!她此时十分清醒,她知道此时自己在做什么,不過她也管不了那些,因为在她心底,有一道声音在驱使着自己要救他。
玉镜楼,你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当她已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俯身时,男子原本沉浸了多时的胸腔,终于有了一丝起伏。
江九思已是累极,她看着男子稍微恢复了呼吸,终于长呼了一口气。
抬头,看向已石化的尧风。“還发什么愣!快点将你主人背回屋子!”
尧风不可置信的看着玉镜楼就這样渐渐恢复了呼吸,沒有多问江九思什么,他立即背上男子,快速离开了地牢。
房内,江九思看着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男子,沉着脸问道。
“尧风,你老实告诉我,他到底中了什么毒。”
尧风从未见過女子這副骇人的神情,她现在身上的煞气俨然像是鬼刹,使他不敢多看。
“主上中的是……毒…毒罗兰。”
江九思横他一眼,眸中已有怒色!
“還不說实话!你知道我问的不是這個!”
尧风被她一吼吓得一怔,心中也觉得不能再瞒下去了……
他叹了口气,“這毒是叫毒罗兰,沒错,只是……不同于其他毒的地方在于,此毒是由一种为罗兰蛊虫的毒虫所化,只要人体误被粘上一丁点毒液,便会中毒。”
“你是說,他的身体裡有一條虫子?”
尧风想了想,“可以這么說。”
“你可知我毒罗兰中還含有什么其他东西嗎?”
尧风知道江九思此时的想法,无非是想从毒罗兰的制作材料开始找起解毒源头,不過……他很快便摇头。
“毒罗兰沒有解药,应该說,沒有人能制出解药,因为那毒虫一旦进入人体,人便也无力回天。”
江九思眉头深锁看向尧风,“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给再他看看。”
尧风点头,他也不想耽误玉镜楼的病情,如今也只有靠江九思了,毕竟她带给了他们太多的惊喜,希望她能再次创造奇迹。
尧风出了屋子,正深呼吸一口气,一個身影掠来,落定在他身旁。
出现的是清风那张风尘仆仆的脸,他一接到通知就从侯府赶来,看着紧闭的屋门,清风问道。
“江姑娘在裡面?”
尧风一脸提不起精神的点点头,“也只有看江姑娘有什么方法了。”
屋外,两人沒有過多的言语,都在无声得等待。
屋内。
江九思拿出腰间一個小布包,打开,裡面赫然是一排大小不一的精致银针。
她看着静躺着似沒有了生息的男子,他的唇依旧暗紫,看得出来那毒已经全部发作。
既然毒罗兰入体后会衍生出一种毒虫,那么就要找到毒虫的具体位置,才好对症下药。
她拉来男子衣衫,露出他结实的胸肌,江九思不可觉察得咽了下口水。
妈的!這個时候她還在乱想什么!
瞬间眼睛一凝,对准他身上各处穴位扎去!下一刻,男子的头部,上身,下身直到了脚背,全扎满了银针。
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等!
要想找出毒虫具体位置,目前来說只有這個办法最快最有效。
突然,传来一阵轻微抖动声,江九思闭眸,认真聆听发出声音的银针具体位置!
很快,她就找到了。
睁开眸的一瞬间,江九思有些懵了。因为那处地方是……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门口站着尧风一人,清风为了不让江九思发现他的存在,怕江九思发现什么端倪,已经走了。
尧风双瞳铮亮!
“江姑娘!如何了!”
江九思脸色阴郁,她点点头。
“我有办法救他。”
尧风瞬间大喜,差点就要喜极而泣!
“我就知道江姑娘你可以的!”
說着他就想奔进去看玉镜楼,江九思拦住他,“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看着江九思十分严肃的表情,尧风也终究才意识到了這件事的严重性。
“江姑娘,什么事,你說。”
江九思深呼吸了一口气,“我找到了他体内毒虫所在位置,我知毒虫是产生毒素的具体因素,只要将那毒虫拆除掉,那毒应该就算解了八分,剩余的毒素自动排除体内就好。”
這也是玉镜楼之前屡次用内力排毒却治标不治本的原因,他排除的只是潜在毒素,而源头并沒有拔除。
尧风沒有說话,他知道江九思還有话。
江九思眼神坚定,声音掷地有声!
“我要为他做开颅手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