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我接過那块青蓝色的石头,脑海裡突然跳過一個名字:海洋之恩泽。
我說:“大哥,你知道么,我就在找這块石头呢,哪個领主运气那么好送来的?”
那巴尔說:“就是那個法恩雅尔,也不知道他从哪裡来的。结果我抓了他让他送赎金,他口裡不干不净的,我就干脆占了他的提赫洛格堡,喏,就在前面,今晚哥几個就住裡面了,让你睡睡他的天鹅绒大床。”
我說:“可以啊,反正我也睡過那颜忽古的大床,正好比一比哪张床舒服。”說完总感觉有些别扭,但我想想還是算了。
那巴尔不断传令,一会让手下准备酒宴,一会让手下散布到提赫洛格堡附近三十英裡外哨探。我想起那次在迪斯它堡的遭遇,忙点点头,觉得那巴尔果然比贝斯图尔要稳重得多。
进入提赫洛格堡,又是一番繁华景象,满城堡全都是各种肌肉男,三五成群扎堆地酗酒。甚至有家伙醉到从城墙台阶上滑下来。我看到裡面的佣兵旅馆、兵器库、甚至地牢,现在都改行开启了啤酒馆。更令人诧笑的是,這帮家伙从仓库裡拖出来成车成车的风干肉、腊肠、奶酪和熏鱼。我问那巴尔,如果這时候有人打過来怎么办,满城堡的醉鬼难道能够挡住?那巴尔挠着脑袋想了想,說:“那大不了就撤吧。”
烘干机嘟囔道:“肌肉长到脑子裡去的家伙,這家伙要是在迪斯它堡,第一個就死了。”
我笑了笑,让姑娘们辛苦一下,分成三批轮班放哨去了。
当晚一夜无事……除了烘干机因为偷偷說那巴尔的坏话被听见了,结果被那巴尔手下四大金刚轮番灌酒灌到吐以外。第二天耀眼的阳光透過城堡裡领主卧室的大落地窗照在我头上,我立刻感觉到宿醉之后的头疼,好像有千百把斧头不停凿我的脑袋。我稍微伸了伸手脚,這一觉是我离开禅达之后睡得最香的一觉。
当初我结交那巴尔,多半是出于误会,到后来则有些利用的味道,直到现在,我才真真正正对這個大哥产生了感情,毕竟人家多少次挺身相救,奋不顾身。他给我的英雄徽章、海洋宝石,论其珍贵无一不是价值连城。
我正在沉思,忽然传来拍门声,那巴尔的大嗓门在外面响起来:“老G,兄弟,你醒了么?哥哥這裡有几條消息要告诉你。”
我立刻打开门,那巴尔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他的四大金刚和一個挺眼熟的中年胖子,那是一個东方人。
我說:“這是……”
那巴尔說:“先告诉兄弟好消息吧,昨晚我們喝酒的时候,在外面哨探的兄弟灭了一队暗黑猎杀者。”
我說:“那当然是好消息,不過现在的猎杀者只不過是一些被洗脑的乌合之众,和暗黑教团的主力沒得比,以后咱们要小心了。”
那巴尔点点头,脸色竟然有些严肃:“這正是我要說的坏消息,从俘获的暗黑教徒口裡我們得知,暗黑教团已经在海外立国……确切的說是三十年前就已经立国,但因为那個叫圣王的前辈的阻挠,他们三十年前遭遇重创。但是這些年来已经慢慢恢复,听說已经派遣了一批先遣队分散登陆卡拉迪亚。”
我皱着眉头:“先遣队,应该不是暗黑猎杀者這种货色,那就是老黑暗教团教徒或者教徒子弟了,也就是他们的精锐主力们?”
那巴尔点点头:“他们已经开始闹出些动静了,昨天我在费尔辰的一個堂口已经被端了,死了两百多兄弟,据逃出来的弟兄說,来的只有五十来個人。现在他们已经一把火把费尔辰烧为白地。”
我低头不语。
那巴尔說:“对了,還有一個坏消息。”他指了指带进来的那個中年胖子,“這是我們从暗黑猎杀者手裡救下来的人,他有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你。”
那巴尔刚說完這句话,中年胖子就一步迈上来紧紧握住我的手:“老G大人!恩公!我可找到你了!”
我說:“啥啥啥,好好說话,我认识你么?”
中年胖子充满期待地提醒我:“您忘了,当年我在库鲁姆村摆地摊,你曾经光顾過的,你還說最喜歡吃我做的油條……”
我立刻就想起来了,恍然大悟道:“哦……你就是那個中国厨师……”
中年胖子拍着手几乎跳起来:“沒错我就是温牛,温州的温牛人的牛!”
我說:“我分不清温州的温是哪個温,你有啥坏消息就說吧。”
温牛說:“其实不是我的坏消息,主要是……”
我說:“是啥?”
温牛說:“我直說您别不高兴,您知道我只是做小本生意的,上面的人咱也不认识几個,這不,上次咱被禅达城管抓了去,要不是恩公您搭把手捞咱出来,咱现在還杯具着呢……”
我是记起這回事了,上次剿匪执法队在剿匪過程中为了完成指标是误抓過不少人,包括這個会做中国油條的温牛,那时候我還记得他做的油條好吃,就打点了一下,把他放了。可是這算什么坏消息?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更惶恐了:“其实咱们這些小商人,四面八方有些朋友也是正常的,不然到哪裡都混不开,不瞒您說,咱的确和几個商会的老大都有一些交情,他们也喜歡吃咱的油條,另外,来来往往的行商咱也认识几個熟人……”
我皱着眉头:“你到底要說什么?”
温牛弓着身子道:“其实也沒什么,咱上個星期去日瓦车则,本来是想发展一下业务的,您也知道,我們這些跑行商的,不能老是呆在一個地方,這样容易挖掘完市场的潜力,也不利于可持续发展……”
我說:“十秒钟之内說出重点,不然我劈了你!”
温牛陪着笑說:“呵呵……其实……”
我說:“十……”
温牛說:“别……别介啊……”
我說:“九……”顺手拔出了父亲巨剑。
温牛立马道:“马尼德被日瓦车则的城管部门抓了!”
我愣住了:“你說什么?”
温牛說:“我上星期去日瓦车则时得到的消息,恩公您的手下,马尼德一进日瓦车则就被城管给抓了,据說罪名是随地吐痰。马尼德让我找您通报一声,让您去救他。”
我說:“该死,這家伙,怎么就和日瓦车则的城管卯上了,难道真是宿命的相逢么……看来通知亚罗格尔国王的任务他也沒完成了,這次怎么這么衰,五大国基本上都沒有搞定。”我冲那巴尔拱拱手:“大哥,你的盛情款待我心领了,可是我的手下出了事情,我們传递警讯的任务也沒有完成,不能耽搁了。我這就出发,你也做好抵御暗黑入侵的准备,我們来日再见!”
那巴尔忽然說:“兄弟你是要做大事的人,能用到兄弟的地方你尽管說!”說着,指了指身边的一個手下:“這是我四大金刚中的得力干将,叫做鲍勃,以前是诺德的一個圣堂武士,有一回跟他的领主来剿我,反被我剿了,他为了保护领主脱逃,孤身殿后拖住了我,被我抓了,结果他的领主却抛弃了他,硬說是他通敌才致战败。鲍勃心灰意冷投靠了我。這是個好汉子,铁骨铮铮,义薄云天。他对于日瓦车则的环境比较熟悉,我让他跟着你,也好助你一臂之力!”
鲍勃是個瘦高個的汉子,长得十分平凡甚至平庸,丢进人海中瞬间就看不到了。他身上似乎沒几两肉,与之前见到的满脸横肉满身疙瘩的海盗们很不一样。但在他平静的视线中,我却看到了不一样的巨大力量。鲍勃听到那巴尔的指派,对我行了一個抚胸礼:“鲍勃听从老G大人的安排!”
我点点头:“既然是大哥的好意,我也就不推辞了,鲍勃,這次就全靠你了!”
鲍勃点点头,退到一边。
我接着对温牛說:“還有你,我們這次去日瓦车则的行动,你也跟着来。你会骑马吧?”
温牛一愣:“可是,恩公,你知道,我是個守法公民……”
我又提起了父亲巨剑。
温牛立刻摆摆手:“行,恩公一声吩咐,温牛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当天上午,我們稍微收拾了一下,就朝日瓦车则进发。两天以后就向东渡過了尤河。
刚過尤河,雅米拉忽然唏嘘起来。我說:“咋了,又想起什么事情了?”
雅米拉沒說话,任马匹慢慢吞吞沿着尤河岸边行进。半晌,她說:“我們顺道拐去禅达吧。之前我們有十几個姐妹都在禅达训练呢,這次回来,就顺路看看她们?”
我点点头:“也是,有凯的训练,不知道這些姑娘现在进步到了什么程度。再說,我們身边跟了這么多手下,执行秘密任务肯定不方便,干脆全部丢给凯去好了。”接着我拨转马头,队伍朝禅达的方向前进,不出半天時間,就看到禅达的城墙。
我看到城墙的那一刻,忽然一怔,這并不是记忆裡禅达的城墙,记忆裡的禅达,城墙低矮松脆,几乎就是一座不设防的小镇,而现在,城墙足足垒起了十米高,看上去也有将近两米厚,虽然和一些大城,如德赫瑞姆沒得比,但已经是改头换面了。
而且,在稍微远一些的地方,還有一條深深的壕沟挖了出来,边上堆满了石料,看起来不是挖护城河,而是在修建第二道城墙。
我仔细观察禅达城墙的时候,我們這一支两百多人的队伍立刻引起了禅达方面的注意,一声凄厉的号角突然响起来,所有在外筑城的工人立刻都抛下工具,一溜烟钻进了城裡,接着,至少五六百把脚踏弩出现在了禅达的城墙上。
一個全服披挂的人影站在城墙的最高点发号施令。
這是怎么回事?
我正在发愣,忽然禅达的城门洞开,从裡面冲出来一彪近两百名骑兵,一個個胯下战马神骏非凡,且披挂重马甲。马上的骑士清一色的全身钢甲,面孔也罩在锃光瓦亮的覆面盔中,盔顶统一插着一根五彩羽毛。我看见這票骑士全身装备齐全,不但有掌中巨型骑枪,腰间還挂着一把重型护手剑,另一侧的马鞍上還挂着链枷、柯斧和流星锤,背上统一背着装有十根短标枪的皮囊。這样一套豪华的装备加起来,沒有三四千第纳尔是拿不下的。最重要的是,這彪骑士行止如一,显然是经過了极其严酷的训练,随随便便一列阵,就显示出无比的精气神,杀气和战意一時間压倒性地笼罩全场。
我說:“這是怎么回事,难道這段時間裡,禅达被什么势力攻下来了?”
忽然,为首的一個骑士向我奔過来,我下意识拔出父亲巨剑,心裡同时清楚,以這彪骑士表现出的战斗力,我們這两百多娘子军只能是被碾压的命。
這個骑士奔到我面前,忽然收了马速,骑枪也抬了起来,慢慢吞吞地慢跑過来。突然间举手掀开自己头盔上的覆面罩,那堆钢铁裡就显示出一個熟悉的脸孔。
凯!
我愣住了,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一個鸡蛋。
凯得意洋洋道:“沒想到吧,這就是我們禅达的防卫力量。”
我說不出话来。
凯說:“先不說了,這次正好算是個演习。话說几天沒见你,你居然搜刮来這么多小妞,看来暗黑教团那些人都远比不上你啊,呵呵。”
我想到了什么,說:“提到小妞,我先前寄放在你這裡训练的小妞们呢,不要告诉我你都送到百花园去了!”
凯嘿嘿一笑,招了招手,从城门裡又冲出来十几個英姿飒爽的骑士,她们的马虽然也有马甲,但只是很轻薄的镶钉甲,身上穿着的也是锁环和鳞片绞成的轻薄的链甲。都沒戴头盔,但人手一钉尖顶盔斜挂在马鞍上,她们手持轻型骑枪,腰间挂着手半剑,背上都背着一把转轮连弩,一個個举手投足间英气十足,看见我們,兴奋得立刻叽叽喳喳起来。赫然竟是我先前寄放在禅达的姑娘们。
我說:“凯,你培养這些姑娘们,花了不少力气吧。”
凯說:“哪裡哪裡,她们也给我带来了不少欢乐。”
我立刻扭過头去,凯反应了過来,脸涨得通红:“你想到哪裡去了,真是個旷世**!”
我沒理他。凯招招手,喊道:“演习结束,解散!”接着,全场的杀气立刻消弭无形。许多噪杂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有抱怨的,有兴奋的,有自吹自擂的,還有前排沙发占座卖瓜子花生矿泉水求角色的,不亦乐乎。
凯跳下马,和我勾肩搭背地,把我們一行人引进了禅达。
我說:“我就在禅达吃顿饭,還有要事,吃完饭就走。”
凯說:“你吃吃你的,我又沒說要請你。”
我有些失意,道:“我這次任务完成得很不理想,還陷了一個手下在日瓦车则。”
凯說:“伯爵已经听說了,他還写了封信,开了個证明,正准备送去日瓦车则,你正好带上。”
我說:“我不知要带上信,你训练出来的這些姑娘们我也要带上。”
凯說:“干什么,我刚训练出来你就要摘果子?”
我說:“不会让你吃亏的,我带来的這两百多人裡,所有不会骑马的姑娘全交给你训练,要求不高,练成前面那批這样的就行。”
凯立刻心花怒放。
在禅达旅馆吃了個便饭,苏克亲自下厨。现在我的身份不一样了,基本上半個卡拉迪亚都知道我老G的名头,苏克也有了巴结的意思,不断让他的胖女儿对我示好,最后我实在受不了了,饭只吃了一半,就收拾好人马出发了。
在禅达进行了安置,所有不会骑马的姑娘,全部丢给了凯去训练,我带着先前的四十多個骑士,连同原先留在禅达,现在已经形成一定战斗力的姑娘们,形成五十多人的马队出发。威利的权限一下子扩充到最大。
不久到了瑞巴奇,我想起這是萨迦的产业,又进去补了一顿便饭。村裡的长老還记得我們,杀猪宰羊的,闹到半夜才停歇。当晚,我們宿在瑞巴奇。
晚上,我忽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好像是许多蛇在地上爬,又像是风吹過芦苇丛,又像是沙子沿着屋顶滑下来。我惊疑不定,父亲巨剑却在這一瞬间发出微微的亮光。
我原先還有一丝瞌睡,现在全都醒了,我推开窗,看见外面空地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沒有。我又转到屋子的另一边,依旧是干干净净。我正惊疑不定,突然从隔壁房间裡扑出来一個人,正是烘干机。
我說:“你出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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