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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西安之行

作者:赊酒
西安,古称长安。与罗马,开罗,雅典,并称为世界四大古都,它是人类史上最早的城市之一。据《广博物志》、《述异志》、《山海经》等记载,传說中盘古开天辟地、女娲补天等故事都发生在這裡,从地圖上看,它位于中国陆地版图的正中央。南依秦岭,八水环绕,虽然已不是歷史上的长安,但地下沉睡着的依然是两汉四百载,盛唐八面雄风所沉淀的华夏骨气。

  夜色下的城市,灯火辉煌,即使大雨,也丝毫遮掩不了它的繁华。

  透過雨幕,凌云看着矗立在风雨中的建筑群,有些不解。

  不是找人嗎?来精神病院做什么?

  “他住在這裡。”云兮撑着一把灰伞,淡淡地道。

  凌云一怔,小心翼翼地道。

  “他是……医生?”

  云兮笑道:“是病人。”

  手中雨伞歪了一半,凌云只感觉嘴歪眼斜。

  咱们千裡迢迢从SD来到西安,就是为了找一個精神病?

  我神经病了吧?

  仿佛看穿凌云心头所想,云兮缓步走进医院,淡淡解释:“他叫李立秋,一個非常怕事的老头。”

  李立秋,祖上是大清某位状元,有句话說得好,富不過三,后人不争气,還迷上了烟土,家道自此中落。不久后,小鬼子打了进来,八年抗战,三年内战,他爷爷谨尊已经過世的太爷爷教诲一直沒有站错队,李立秋出生那会正赶上解放战争渡江战役结束的立秋,他爷爷就给他取名叫立秋,本来那会已经不兴起字了,他爷爷還是很有兴致的给他唯一的孙子取了個字,叫云靖,這個字也体现出爷爷对他的重视程度,后来,在那些年的混乱中捅出了篓子,一家老小都死了,其中就包括年方十六的李立秋。

  人断气了,已经埋进土裡,還能活過来,這事儿若是十天前听到,凌云一定会当成一则奇谈怪闻来听,现在,他除了感觉稀奇就再沒其它想法。相比于這些天来遇到的事,死而复生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

  有可能是沒死透就被埋了,也有可能是死而复生,总之李立秋活了過来,一個才十六岁的孩子根本无法接受家人死去的现实,从坟堆裡爬出来不久就疯了,一個人在老林子裡游荡,若非当时一個路過的中年人,說不得李立秋就得活活饿死在老林裡,后来那位中年人把他送进這所精神病院,挂着自己外甥的名号,并且直接给他办了個终生托养手续,就此离去。

  如果事情就這么结束,那倒算了,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导致這個人变得神秘莫测起来。

  据說李立秋极为聪明,三岁能读千字文,八岁通史,十三岁就能解易经,在他家出事时,他正在家裡看道德经,来不及把书藏起来,顺手就藏在了怀裡,连同他一起埋下去了,但是他出来的时候,那本道德经却不见了,入院的前几年李立秋還是個不折不扣的精神病人,但在数年之年莫名其妙就好了,清醒之后就多了不少诡异的能力,卜算,风水,运道,但凡和封建迷信沾上点关系的东西這家伙全都精通,而且死活就是不愿意踏出精神病院,愣是把精神病院当成自個家住了下来。

  院方有心赶人,然而,白纸黑字,终生托养的合同還摆在那呢。沒得办法,院方商量了一下,替他重新按排了個住处,负责管理住院区的绿化直到现在。

  那這個人不是神秘莫测,而是古怪了。

  凌云莫愁心头暗自称奇。

  死而复生就多了好多种特殊能力,明明清醒着却不愿意走出精神病院,头几年還可以理解为他想保护自己,但之后呢?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這人還是呆在精神病院不肯出来?

  是個怪人!也是個狠人!

  算算岁数,這李立秋已经六十多岁了,想来這天底下還沒有哪個人可以把自己一关就是一辈子的吧?

  西安医学院附属精神卫生中心,始建于1957年,岁月在沒有人在意的墙角间留下斑驳的痕迹。与其它医院不同,精神病毕竟是一個比较敏感的词汇,如果不是很严重,基本沒几個人愿意踏进這种医院,相比于其它医院大厅的人山人海,這裡就显得宽松了许多。绕過主楼和数座附楼,最大也最显眼的就是一圈栏栅框起来的精神病人住院部。

  住院部往后就是一大片绿化地,隔墙不远是杜陵遗址公园。紧靠着医院后墙有一座简陋的小房子,房子前面种了不少花草,大雨淅沥,水珠沿着花瓣,叶面滴落,汇入几條小水渠,最终汇入一座小池塘,池塘表面飘浮着几片莲叶,数瓣莲花在夜色间暗送流香,水声淙淙,雨声淅沥,混和着蛙鸣虫叫,好一幅精美的乡间图。

  云兮撑着雨伞打量着四周,伸手拦住兀自往前跨的凌云,凌云不明所以,转头看向云兮。

  “這四周花圃形成了一個阵法,你要踩进去,就会迷失在裡面。”

  阵法?

  凌云一怔。

  這种只存在于小說裡的东西真的有?還能让人迷失?這么玄乎?

  心下想着忙不迭打量四周,可惜,夜色本来就黑,更遑论大雨下的暗夜,那更是一片漆黑,一眼看去,除了池塘裡的莲花還能隐约看到一点粉色,其它一概看不见。

  就在此时,一声轻叹从屋内悠悠地传了出来。

  “今日占卦,紫气东来,贵客临门,可惜,西雨利刃,主凶,今日不见客,两位請吧。”

  凌云下意识看了小屋一眼。

  這乌漆嘛黑的,啥都看不见,這家伙居然就知道我們是两人?還真有点门道。

  云兮的声音仍旧很淡,不過,开口的那一刻,却似乎蕴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穿透力。

  “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

  這半首诗凌云是知道的,毕竟初中课本裡就有。

  下半阙是‘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凌云相信,云兮绝对不会触景生情什么的突然附庸风雅。

  八成就和SD龙口那会相似,是某种暗语?

  烈雨声中,对面那栋小屋始终静默,若非之前有声音传出,几乎让人以为這是一栋废弃的老屋。

  良久,又是一声轻叹传出。

  “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沒想到,真沒想到,两位請进。”

  随着话声,凌云只感觉夜色间仿佛拂過一波清风,眼前的黑暗世界似乎变了,又似乎什么也沒变。

  云兮淡淡地道:“进去吧。”

  几级青石阶,年代久远,夹缝长满了青苔,石阶旁边摆着一個大水缸,雨水顺着屋瓦涓涓流下浇进缸裡,溅起无数涟漪。

  推开吱吱哑哑的老式木门,屋内的陈设让凌云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仿佛回到了七八十年代。

  房子不大,摆设很简单,几块木板隔出了前后两进,木板墙上挂着蓑衣以及一些风干的玉米、辣椒。靠阳一面邻墙挂着两把锄头,一张老式木圆桌刚好够四人围坐,空气中充斥着淡淡的燃香味,一位老人坐在靠窗木椅上微眯双眼,似乎在听屋外雨声。

  精神矍烁,神采斐然,這是莫愁的第一印象,并不像一般老者,到了一定年岁身体就开始佝偻,眼前老人坐着就仿佛一株挺拔的苍松,下颌三缕胡须,若是再披上一身道袍,扮個神仙都行,可惜一开口,那破锣般的响声将仙风道骨的形象破坏得一干二净。

  “坐。”

  老人视线在凌云与云兮身上一掠而過,先是定定地看着云兮许久,那双历经尘劫的眸子间闪過一缕缕波澜,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声,视线落在凌云身上,定定地看着他,直到凌云浑身不自在的时候,老人露齿一笑,从灶台边沿拿過开水瓶倒了两碗茶。

  碗裡茶叶早就摆好,似乎就在等着他们過来一般。

  云兮也沒客气,径直坐在桌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老人。

  半晌,老人低沉的声音打破沉默:“娃儿,你叫什么名?”

  凌云沒有回答,老人說這话的时候,视线是看着云兮的。

  云兮淡淡地道:“姣姣云兮,飘落如雪。”

  老人闻言,面皮微微抽动,轻轻点头,突然沒头沒脑地道:“還好嗎?”

  云兮眸子间闪過一丝波澜,低声道:“你觉得呢?”

  老人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是了……来的是你。”

  說完這句话后,屋内重新陷入沉寂,沉沉黯夜中,只有淅沥雨声,碗裡的茶汤已沁出淡淡茶香。

  “想来,你找到了?”半晌之后,老人重新开口,那双眸子很亮,紧盯着云兮。

  云兮沒有避开视线,微微点头:“都找到了,這就是我来這裡的原因,我需要你的帮助。”

  老人沒有问什么事,直接道:“位置。”

  “云南大理,详细方位需要李老定针。”

  李立秋低下头去,半晌,苦笑一声:“丫头,你真的决定了?”

  “决定了。”

  “你可知,這样做会带来何等后果?”

  云兮淡淡地笑了:“李老,你還是不相信?”

  李立秋胡须微微晃动,先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萧瑟。

  “我相信,但是,有些东西动了比不动好,有些事不做比做好,丫头,你沒有扛起结局的能力,沒有任何人能扛得起。”

  “所以,就让一切发生?”

  “不管那会发生在何时,但是,至少我們有足够的時間想出解决問題的办法,而不是……”

  云兮毫不犹豫地打断:“李老,我們沒有時間了!而且,時間比你想象得要少得多!”

  這句话似乎引起李立秋很大的震动,他惊疑不定地抬头盯着云兮,迟疑地道:“沒有時間了?何解?”

  云兮苦笑道:“我也是年前才获得的消息,否则,我不会来找你。”

  “還有多少時間?”

  云兮瞥了眼凌云,沉声道:“不到两年。”

  “什么?”李立秋神色剧变,霍然站起,随后,仿佛火烧屁股一般绕着房间团团乱转,半晌,猛地转头:“他们都知道這件事嗎?”

  云兮缓缓摇头。

  李立秋脸色愈发难看:“是了……他们還惦念着那东西的价值,怎么会想其背后的含义……”

  “好!丫头,我這就收拾东西,我們马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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