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风雷匿地
此时,电话正不紧不慢地响着,而這名中年女医生却仿佛沒听见一般,仍旧出神地盯着电话。
自从六年前调到這家精神病院来时,她就听說過這间医院有一個非常古怪的精神病人,明明病已经好了,却仍旧住在精神病院裡,一住就是一辈子。
這六年時間,时不时会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人来探望那個名叫李立秋的老人,身为医生,别說普通人,就大富大贵的人都见得不少,她一眼就能看出那些人全都不是普通人。
這让她对李立秋的身份兴起了一丝好奇之心。
从老旧档案室翻出他的资料后,薛兰就更迷惑了。
尽管不解,却仍能肯定一件事。
這個李立秋,是個神秘的人,他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本事,有些甚至已经超脱出科学解释的范畴。
当然,這些不是她出神的原因,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一连串‘小事’。
清晨一大早就来了一对男女,男的气宇轩昂,女的看着倒不像纯粹的炎黄国人,她的头发呈褐色,眼眸带着点紫色。
這对男女很客气地询问李立秋在什么地方,对此,薛兰见怪不怪,然而,他们离去后不過五分钟,一则消息就传了出来。
住在医院住院部最后方的李立秋竟然失踪了?
那個往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算日用品也是委托保安帮忙买的老头,竟然消失了?
最离奇的是,就在那对男女离开半天后,又来了一名戴着金丝眼镜文质彬彬,极有气质的中年男子。
当他听到李立秋失踪的消息后,沒有說话,转身就走了。
這還不算,到得傍晚,医院再次迎来一波震动。
三辆军车停驻医院门口,一名中校领着七八名军人进得医院,第一句就是這裡是不是失踪了一個人?
得到确切消息后,薛兰注意到,不论是中校還是他身边的那些军人,每一個脸上都露出难看的表情,直奔院长室而去。
薛兰知道,一定出事了,那個李立秋,身份肯定不同一般。
当然,那些事绝对不是一名精神医生所能知道的。
或许,這件事会伴随着自己一生吧?
薛兰如是想,抬手接起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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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越野别克停在商洛郊区一片极不起眼的小林子旁。
车内,一男一女,男的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支着肘子按着太阳穴,似乎很是苦恼,女的倚在副驾驶坐上,只是眯着那双淡紫色的眼睛。
正是蓬莱鬼市上现身的李腾龙和丽莎。
沉默很久,李腾龙焦灼地挠了把后脑勺,转头看着丽莎。
“现在怎么办?”
丽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道:“现在可以肯定一件事了。”
“什么事?”
“给我們消息的那個女人,就是在利用我們,她很清楚我們要做的事,更清楚我們对于源所龙组意味着什么,所以,她将我們的踪迹暴露出来,把我們推往台前。”
丽莎低声道:“她则趁着一团浑水时,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她的目标和老师的目标是一样的,不然不可能来西安,李老更不可能跟她走。”
李腾龙睁着眼,迟疑地道:“那东西不是在我們手上嗎?”
丽莎低声道:“明知道那东西藏着九丘下落還肯抛出来,只有一种可能,她早就知道九丘下落了!”
“啪……”
一声轻响,方向盘被李腾龙捏出数道裂纹,他咬着牙恨恨地道:“李老头這该死的家伙!”
丽莎紧皱眉头思索片刻,沉声道:“那女人一离开西安就将你留在她身上的隐印消除,从接到她发来的邮件开始,我們就被她牵着鼻子走,如今利用完了就想過河拆桥让我們面对源所龙组的追杀?哼,天底下可沒這么便宜的事!”
听着丽莎的口气,李腾龙一怔,随即眸子中露出一丝喜色。
“你想到办法了?是嗎?肯定想出办法了!对吧?丽莎?”
丽莎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沉声道:“她以为带走李老,這天底下就找不出第二個能解竹简內容的人,她未免也看轻了這方土地上的奇人异士。”
“啊?有這种人?”
丽莎微微点头:“有一次我问老师,這天底下应该沒有人比老师您更有本事了吧?老师說,不尽然,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昔年在扬州时,偶遇一老道,道号为玄机子,其人玄术极为高明,能与当年的我斗個旗鼓相当。”
“什么?”李腾龙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与老师旗鼓相当?那是何等人物!怎么沒进源所?
“所以,我們去扬州找他?”
丽莎低声道:“准确的說是找他的关门弟子,玄机子在三十年前就坐化了。”說到這,丽莎话音微顿:“我們要抓紧時間了,腾龙,那女人非常聪明,把什么都算到了,我們已经落后了她两天時間,不說抢在她的前头,至少也要紧跟上去,弄清楚她到底想做什么!”
刺喇一声轰鸣,小车飙出一缕黑烟绝尘而去。
就在小车离去后约半小时,两辆小车紧随其后疾驰而去。
第一辆车首副驾驶位上端坐着金丝眼镜,而后一辆车的副驾驶坐上,则坐着一名棕发褐眼的外国人,他样貌平平无奇,那双眼睛却极为诡异,瞳孔中仿佛装了两片琉璃,时不时就反射出几道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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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娘脸薄难盛泪,桃叶眉尖易得愁。
天下三分明月夜,两分无赖在扬州。
即使现代化的钢筋水泥也难掩她的秀丽,山清水秀间,隐约還能从古楼亭台中窥到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的意境。
当然,若是抛开二十四桥、瘦西湖……這座歷史悠久的名城与其它城市并沒有什么不同。同样有老城区,开发区,高新区,旅游区。
在纸醉金迷的高楼间,老城区就仿佛一位静数时光岁月,看多了世事变幻,沧海桑田的垂耋老者。老楼顶瓦间冒出的枯草,墙角边的青苔,青石小路,路边小河,古桥,若是再来点细雨,就能体会到何谓江南烟雨。
一栋小楼立于河畔,這是座典型的水乡小楼,靠河楼梯接着河面,木桩子上套着一艘小船,前门靠着青石小巷,进门就是天井,一眼能看到大堂正位供着老子授道图,两边楹联龙飞凤舞。
立教开宗,紫气东来三万裡。
著书传道,函关初渡五千言。
牌位之下,一张方桌,上方供着瓜果,正中香坛上插着三根燃香,一位中年男子盘膝坐定,尽管他身穿现代服装,然而,不论是那数缕长须,抑或眉目开启间逸出的神气,都让人感觉這名男子与周遭浮尘繁华格格不入。
他默默地看着老子像,沉默良久,轻叹一声。
“无益身心事莫为,何其难哉。”
說罢,他起身,跨步走出正堂,缓缓打开门。
门前站着两名风尘朴朴的男女,正是远道而来的李腾龙和丽莎,李腾龙正一脸古怪地看着中年男子,将刚要敲门的手指收了回来。
丽莎眨了眨眼,刚想开口,中年男子淡淡一笑:“跋山涉水而来,必有要事,两位請进。”
闻言,李腾龙和丽莎皆是一震,心道這人确实厉害!
傍厅落坐,茶水齐备,丽莎行了一记道礼,恭谨地道:“我等来此是想找玄机子大师,不知……”
中年男子闻言扯嘴微微一笑,還了一记道礼,沒有回答丽莎這個問題,淡淡地道:“我乃虚之辈,道号玄虚,师父羽化前有言,十五年后我有大劫,着我還俗应劫,如今,称我本名赵远山便好。”
李腾龙对這番牛头不对马嘴的对答一头雾水,丽莎却是一脸骇然。
她知道赵远山說出這番话的意思就是,你丫别废话了,我已经知道你的来意,咱们打开天窗說亮话。
是卜算之道么?好……好厉害的人。
丽莎定了定心神,整理了一下思绪,遂将九丘之事說了出来。
“九丘?”赵远山轻声重复了一声,眉头倏然微皱:“丽莎姑娘不妨将东西拿出,看看我能否参透。”
李腾龙看了丽莎一眼,见后者点头,也不迟疑,取出一枚晶片,又取出一個小盒子,将晶镶在盒子上方凹痕,一片蓝色光线从凹痕闪耀而出,在空中平铺出一幕投影,投影上的內容是一枚枚封闭在玻璃管中的竹简。
在看到竹简的第一眼,赵远山就微微一愣,脸上古怪之色一闪而過,重复道:“候方?”
“是的,就是秦皇时期,候生的远房表亲。”
赵远山怔了好久,脸上浮出一丝复杂难言的表情,一字一字认真地看過去,沉默良久,缓缓地道:“原来如此,我已知晓了!”
丽莎和李腾龙霍然站起,紧张地盯着赵远山。
赵远山转头看着两人,缓缓地道:“报酬我分文不取,不過,若想知道裡面內容,需答应我一個條件。”
“什么條件,您只管說。”
“我需同去!”
“什么?不行!”
李腾龙想都不想,脱口而出,丽莎的眼睛也微微一眯,死死地盯着赵远山的眸子,然而,那双眸子平静得仿佛一汪深潭,根本看不出深浅。
赵远山无视那一瞬间自李腾龙身上爆出的危险气息,淡淡地道:“我有一劫,为生死大劫,若過,则能安享天命,若過不了,则身死道消。”
丽莎眯着眼沉声道:“所以,這就是你的劫数?”
赵远山微微颔首:“正是!”
他想了想,慎而重之地道:“你们的老师陷于死地,一念未泯始终在等你们。”
“什么?”
這句话落在两人耳中,不啻于九天惊雷,就连丽莎都震惊地站了起来,李腾龙更是探手就扣向赵远山的衣领,赵远山不动声色,指尖微弹,一缕清光现处,将李腾龙的手崩开,李腾龙微微一愣,眸子间爆出精光,危险气息升腾而起。
“腾龙!”
丽莎适时开口阻住了李腾龙,她死死地盯着赵远山,一字一句地道:“我們可以同意你的條件,但是,就算你应了劫,也需要带我們去老师遇险之地!這是我們的唯一條件!”
赵远山微微一笑,沉声道:“可以!”
說罢,他视线转到投影上,淡淡地道:“此中以玄门之术载着候生墓的位置,其墓中,藏有九丘残简。”
“候生墓?”
“在哪裡?”
赵远山脸色变得极为冷峻,一字一句地道:“极阴极阳,风雷匿地,那裡,可是绝险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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