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不過日子了?這可是缝纫机!
大家伙愣神的功夫,他就将钱票分成了三堆,中间的一堆推到了红兴文和孔修伟跟前。
“进哥,這是你赢的钱,我們不能要,”红兴文立马将钱给推了回去。
“对,进哥,你把兄弟们想成什么了?我們是为了钱和票,才跟你的嗎?”孔修伟也严肃着說。
齐跃进笑笑,“那我问你们,如果我输了,你们是不是准备好跟我一起背债?”
俩人想都沒想就点头。
“进哥,当年要不是你发现了我家不对劲,及时撞开门,我妈和我妹恐怕中了啥一氧化碳,早就成为两捧黄土。你是我家的救命恩人,别說百八十块钱了,就是你拿走我的命,我也二话不說!”红兴文拍着胸脯,语气诚恳真挚。
齐跃进当然相信了。而他也确实如此,为了公司业务,将健康和命都赔进去了。
“进哥,在学校大家都欺负我是胖子,是你护着我,跟兄弟们拉着我减肥。這辈子我就认你一個大哥。”孔修伟不甘落后地說。
“行了,這些事你们一遍遍說也不腻歪。我的意思是,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让你们拿着就拿着,等以后咱们国家形势好了,哥還要带你们一起赚大钱、吃香喝辣呢!”齐跃进笑着拍拍他们的肩膀。
钟居然带头将东西塞入口袋了,笑得有些傻气:“那我就不跟进哥客气了。”
算上安置费,他第一次身上带了三四百块钱,手紧紧捂着口袋,大高個缩着肩膀左瞅右瞧,贼眉鼠眼的,好似街上的人都能跳起来抢他的钱。
红兴文和孔修伟也沒好到哪裡去。一個同手同脚,一個满脸通红。他们虽然上班不用下乡,却只是学徒工或临时工,每個月工资也就二三十块钱,還得往家裡交一部分,除了发工资的时候,兜裡哪裡超過十块钱的。
齐跃进被兄弟们沒出息的模样给逗乐了。他挨個给了一巴掌,“待会别人该举报你们做贼心虚了。這是咱们正大光明得来的钱,给我挺直腰背,好好走路。”
被他這么一拍,三個人這才舒坦,浑身松懈下来,继续吊儿郎当、迈出六亲不认的步伐。
他们有钱,他们是大爷!
中午回家的时候,齐跃进扛着一個大纸箱子,提着一個鼓囊囊的包。
“齐小九,你這箱子裡装的啥?”一個好事的大娘扯着嗓子问。
齐跃进笑着拍拍箱子,“蔡大娘,您不认字還看不出来這上面画着什么嗎?”
“总不能是缝纫机?”另一個婶子迟疑地问,“齐小九,你才多大啊,就要结婚置办彩礼了?你不下乡了?”
“不会是有哪個姑娘看你长得好,让你入赘免去下乡吧?那你爸妈肯定不愿意……”
這些大娘婶子们酸溜溜地问。齐家老两口是真享福啊,八個闺女替他们养儿子,要啥有啥,缝纫机說买就买!
“是缝纫机,朋友给搞的票。家裡找亲戚借了点钱。這不是我妈身体不太好,总是在家裡糊火柴盒,腰酸背痛腿抽筋嗎?就给她另外找点事干。
以后大家想要做衣服、做被罩、打补丁的,就让我妈帮忙。她可是从纺织厂退休的,手艺杠杠的,包大家伙满意……”
码头巷的居民们條件都還行,十户裡有一两家摆放着缝纫机呢。可真正有手艺,能够做出能卖的成品的却不多,也就会点缝补。
供销社或者百货大楼卖的成衣很贵,大家都是扯了布料找人缝制,随便给点加工费,能省一半的钱呢。
“那敢情好,齐婶子手巧,要不是她早早病退,现在也能成为车间组长了。回头我闺女做衬衫的时候,就去你家……”
“我儿子要娶媳妇,也得给女方做两身衣服……”
“我侄女要生了,得做一個小被褥……”
齐跃进笑着都应下,走一路跟這些婶子大娘說一路,他人還沒到呢,齐家人就知道他买了缝纫机,都扒在栏杆探头看呢。
将东西扛回家,他笑着說:“妈,我屋子裡光线好,将缝纫机就放到窗户边,那亮堂。”
齐老太忍不住拍了他一下,“宝弟,你不過日子了?這可是缝纫机,你,你不会是拿着安置费买了這玩意儿回来?
你马上要下乡了,哪哪都是花钱的地方……”
八姐望男稀罕地摸了摸箱子。她接力了纺织厂的班,平时摸的是公家的机子,如今摸自家的,那感觉肯定不一样,只是,她忍不住问道:“宝弟,你不会是想下乡前把彩凤定下,先准备好彩礼吧?”
齐家人唰唰看向齐跃进。前天他回来就傻乐,說赵彩凤答应做他女朋友了,催促家裡准备彩礼,想快点再进一步,什么先结婚后领证,别让到手的媳妇跑了。
“哪能啊?”齐跃进笑着先拿起桌子上的凉白开咕嘟一气,将自己被人算计打台球,到赢了千八百块的事给說了。“他们這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是我运气好,要下乡了,這群人就慌慌着给我送钱呢。”
他說得那叫一個跌宕起伏、紧张刺激,听得齐家人一愣一愣的。
“反正這些钱路数正着呢,除非他们打豹哥的脸,不想在码头巷混了,”齐跃进从口袋裡,掏出二百块和一堆票塞给齐老太。
“妈,以后你们不用给我邮寄钱。我都打听清楚了,我下乡插队的地方啊,有山有水,山上有野兔野鸡傻狍子,水裡有鱼虾蟹,啥吃的沒有?
再說有這千八百块钱傍身,你儿子日子绝对滋润……
缝纫机是我给妈你买的,糊火柴盒又累赚不了几個钱,白瞎了你在纺织厂二十来年的手艺。
有了這個,我再给您画几张衣服样式,保管咱家鸡蛋、红糖、挂面或者小米的都不用花钱买……”
齐老太脑袋還有些懵,“宝弟啊,你說這缝纫机是给我买的?”
這可是蝴蝶牌缝纫机呐!
她为家裡辛苦操劳一辈子,哪裡這么奢侈過?顶多穿身新衣服,這可是一百七十多块钱,這還不算价值几十块钱的缝纫机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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